请问下这个糯化种翡翠属于什么档次的翡翠禄来的培育钻贵不贵?

神恰巧无聊,于是捏了个泥人儿玩。鬼也恰巧无聊,于是捏了个神仙玩儿。神玩了一阵便失去了兴趣,将泥人儿丢到了一边搓麻将去了。路过的鬼见了,却喜爱的很,捡了去给自己的泥人儿当伴儿。神不解:你兴趣缺缺至此?鬼微微一笑:无他,唯手熟尔。一鬼近来烦得很。原因很简单,捡来的泥人儿是个女娃,还是他众多泥人儿里唯一的女娃,这简直像羊入了狼窝,瞬间点燃了那群单身男泥人儿的心。鬼咬牙切齿的给起了名字,芳心纵火犯。泥人儿甲:“你好,我是一五柒。”女娃坐在鬼宽大的桌子上,矜持点头:“你好。”泥人儿乙:你好,我是贰叁肆。女娃继续点头:“你好。”………鬼伸头看了看,队伍果然又不知道排到哪儿去了,每日清晨例行问好,整齐又有礼貌。两百年前老神和老鬼进行了友好的切磋,激烈探讨了关于神冥两界绿色环保理念和可持续发展,终于在老神一把清一色门前清十三幺中定出了胜负。自此以后,神冥两界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和平。眼前亲切外交还在有序进行。鬼觉得整个鬼都不好了。睡了一觉又一觉,每每醒来,女娃都身板挺直的坐在桌边,轻言细语的问好,鬼在脑子快睡混沌之际,翻身起来。“差不多得了。”女娃转头,亮晶晶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圆润的小嘴。她气若幽兰:“你是谁?”这一句轻飘飘的,仿若空灵,像自带回音效果一样在冥殿环绕。鬼吓了一跳,险些以为神附体了,之前没仔细看过,今日一见,这他喵的简直就是一个德行。女娃见鬼脸色不妙,笑了笑,玉手一指旁边看热闹的男泥人儿问道:“你说,他是谁?”鬼瞬间跳了五米远,我靠,这似笑非笑神模狗样更像了。男泥人儿被迷没了边,脱口而出:“他是零。”鬼暴跳如雷:“你才零,你全家都是零!”女娃了然:“那一是谁?”“出去出去!不然就扔给孟婆熬汤。”男泥人儿们瞬间呼啦啦跑没了影。女娃淡定坐着,鬼盯着那与神十分相像的脸,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寂静。“请问……”一个头没了半边的老头儿站在门口。此时两道目光射在身上,背后莫名起了一层冷汗。“是这里领免费鸡蛋吗,我看排了好长的队。”鬼那根弦彻底崩了:“领什么鸡蛋领鸡蛋!领鹅蛋呢还!叉出去叉出去!”二冥界贫瘠,近日传说冥殿关心下属,为了增强整体民众的健康,发挥出鬼鬼平等的理念,决定每日在冥殿发放鹅蛋以示体恤。鬼界民众个个感恩戴德,交口称赞,积极打卡,不分日夜。不乏有文采出众者编撰了事迹,四处传唱。于是,鬼一睁眼便被宫内乌泱泱一群惊傻了。“我去!天塌了吗!什么情况。”女娃慢悠悠从枕头下钻出个头,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你们……”一个满脸鲜血的中年鬼走上前,一把握住鬼的手,感激涕零道:“您慷慨解囊,为咱们提供鹅蛋果腹,小的替咱们冥界众生感谢您。”鬼:“啊?”女娃听明白了,云淡风轻道:“哦,找你要蛋来了。”鬼尚在懵逼中,下意识答道:“不用谢。”中年鬼见节奏恰好,赶紧转身,手一挥。乌泱泱一片噗通跪下,高呼“谢蛋王!祝蛋王长生不老,永远不死!”直冲脑仁,响彻云霄。女娃已经挪到了床边,小脚一甩一甩:“回去吧,蛋王将会把食物给每一位送到家。”中年鬼大喜过望,不仅免单,还包邮,心中更是感慨,咱们的蛋王真是明君,冥界崛起指日可待。等鬼反应过来,捶胸顿足,差点没气得厥过去。“蛋王是谁啊!难听死了!还有,本王上哪儿去找蛋。”女娃正趴在案头看书,闻言抬起头,眼睛眯成了月亮弯:“当然是你啊蛋王。至于蛋嘛,我昨日见你后院养的鹅下蛋了,挺多的,分一分应该够。”鬼瞠目结舌,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那是我的宠物鹅!你要吃它的蛋?”女娃手扶着头略微思索了一下,朝鬼走过来:“也是,你必然是不舍得的。不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诺出去的蛋就如同嫁出去的媳妇儿,这时候反悔,你恐怕会被唾沫淹死,被他们的肠子勒死,然后被鄙视,你的罪恶罄竹难书……”鬼被说的汗涔涔的,他还年轻,靠着老鬼打下的江山安稳过了这些年,一时之间被唬住了。鬼赶紧摁住女娃:“行了别说了,给,我给。”女娃心满意足的原地盘腿坐下,皮笑肉不笑道:“蛋王威武。”景黎,哦,新获昵称的蛋王愁,很愁。“蛋王,鹅蛋怕是不够啊。”一个童鬼小心翼翼的从脾气越来越暴躁的鹅身下掏出一个蛋,被狠狠啄了一下,委委屈屈的捧着手对同样越来越暴躁的景黎道。“不要叫我蛋王!我没名字吗?”童鬼缩了缩头,不敢说话。“凶他做什么。我觉得他说得很对。”不知何时,女娃从兜里探出头来,笑眯眯插话。童鬼赞同的点头。景黎硬邦邦“嗯”了一声。现在冥殿上下伺候的人都知道,蛋王脾气暴躁,一点就燃,唯独女娃能制得住他。景黎也很费解,不过小小泥人儿,却总让他吃瘪,偏偏每次想反驳时,那轻飘飘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是时候扩大咱们的养殖范围了。”女娃从兜里滑了出来,落在童鬼肩膀上。童鬼连忙将女娃从肩膀上挪下来,用细软绸缎捧着。景黎见了那狗腿子样更是一肚子气,老大不情愿道:“知道了,我这就派人去人界采买鹅崽。”“行。”女娃示意童鬼手放低。景黎皱紧了眉,语气不是很好:“你去哪儿?”“要你管。”说罢蹦蹦跳跳瞬间没影了。景黎轻抚胸口,不生气不生气,生气变老。斜眼见童鬼还站在原地,像是被踩了尾巴:“还不去!”童鬼吐着舌头一溜烟跑了。景黎蹲在栅栏边,跟自己被迫下蛋的宠物鹅大眼瞪小眼。他没好气道:“瞪我干嘛?又不是我叫你们下蛋。”鹅继续瞪。景黎看到鹅竟然还翻了个白眼后,炸毛了:“你什么意思?”鹅不耐烦的“嘎”了一声,屁股冲着他睡觉去了。景黎觉得他不能长生不老了,生活要了他的命。三蛋王很蛋疼。起因是童鬼买的鹅,它不下蛋。景黎绕着这一群鹅转了好几圈,陷入了深深的惆怅:“这怎么能不下蛋呢。”童鬼也摸不着头脑。景黎越想越生气,叉着腰跟鹅吵起来了。“你们不生蛋,要你们有什么用!”鹅:“嘎!嘎嘎嘎!”“你们把后院全给占了,聒噪个没完,连下蛋都不会。”鹅跳起来往景黎身上扑,一翅膀扇偏了他的脸:“嘎嘎嘎嘎嘎!”童鬼见状连忙飞奔去冥殿寻女娃,一把抄起她直奔后院。女娃到时,一回合已结束,鹅明显占了上风。景黎一身鹅毛,虎视眈眈防备着鹅的突然袭击。女娃觉得景黎的样子又滑稽又好笑:“你跟鹅吵什么,听的懂?真是各说各的,谁也不耽误谁。”景黎委屈巴巴又觉丢了面子,恶狠狠道:“不下蛋还有理了,我一会儿就把你们炖了吃。”鹅:“嘎!”眼看第二次大战又要爆发,女娃赶紧顺毛:“行了,跟它计较什么,没你帅没你威武。”景黎很受用,哼哼唧唧的表示有理。“小噜,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童鬼小噜这才开口:“我也不知道啊,我是照着书上说的买,书上说,脖子粗的鹅孔武有力,叫声越洪亮代表这个鹅越好。”女娃了然:“你挑的都是公鹅,自然不会下蛋了。”小噜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景黎一拳砸在小噜头上:“成事不足。”女娃跃到他身上,手挂着他的领口,似是安抚的拍了拍。景黎冷哼一声不说话了。“倒是有办法,不过可能需要蛋王出点力。”景黎立刻反驳三连:“我不会,我不想,我不要。”女娃往上拱了拱,在景黎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她爬过的地方痒酥酥的,景黎抖了一抖,心里莫名一股奇妙的感觉。紧接着,女娃悠悠的声音传来:“罄竹难书啊……”景黎旖旎心思全没了,打了个寒颤,低头看向女娃。女娃泥雕的眼睛像真人似投射出些不怀好意的精光。景黎生蛋了。哦不对,准确的说,是他在孵蛋。依着冥界历来勤俭节约,浪费可耻的好习惯,这群鹅到底是留了下来。不过,由于公鹅根本不会下蛋,景黎捉襟见肘,根本没有余钱再去买一只母鹅。更何况只买一只母鹅扔进鹅堆跟禽兽有什么区别,因此种种,景黎只能听了女娃的馊主意,输了些灵力,让那群孤寡鹅们不自然受孕。又由于,景黎一上劲儿,灵力霹雳吧啦输多了些,把冥界后五十年的蛋都给解决了。景黎一高兴,顺手劈出个烟花,把一后院蛋给炸没了一半。一劈回到解放前。一言以蔽之,蛋王要赎罪。此刻,他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蹲在鹅窝上,里面有几个晶莹剔透的……蛋。女娃抽空来巡查,夸赞景黎:“不愧是蛋王,扎马步都如此标准。”景黎被气得讲不出话。小噜照常来后院收蛋,见景黎脸黑的跟块炭似的,战战兢兢表达了他的关心。景黎深吸一口气,这些时日,女娃出现在后院的次数屈指可数,偏偏他又忙着孵蛋脱不开身。他既盼着女娃来,可见到她又有种说不出的焦躁感。心里琢磨了半晌,景黎硬邦邦回答:“没什么。”小噜哪知道黑脸蛋王心里的百转千回,愣愣的点点头,俯身拾蛋。风拂过,隐隐听到吱吱呀呀的声音,小噜疑惑的抬头,四下寻找。蛋还是蛋,蛋王还是蛋王。小噜踌躇说道:“蛋王,您听见有什么声音了吗?”景黎正兀自烦恼着,哪听得见什么声,遂不耐烦的转身换个姿势孵。小噜惊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蛋王,您……热吗?”“我冷。”景黎没好气说。小噜盯着景黎屁股上的洞,心里琢磨这莫非是冥界的什么新时尚。他脑袋上“噔”亮了盏灯,刹时热泪盈眶,景黎为了冥界都能吃上蛋,竟裤子坏了都没有时间缝补一下,这等风度,可歌可泣!小噜声音哽咽了,满眼崇拜和敬重:“蛋王,您真是太伟大了!”说罢,转身跑的飞快。景黎:“?”屁股冷不丁被针扎了似的剧痛,景黎尖叫一声,一跳三米高。“我去!什么玩意儿!”女娃踩在一张宣纸上缓缓往这儿飘,停在景黎脸旁。“恭喜蛋王,喜当爹。”不知是哪个小厮传了出去。断头鬼说:“蛋王为了孵小鹅,裤子都磨烂了。”上吊鬼说:“蛋王磨烂了裤子,孵出了一只五彩斑斓的鹅。”溺死鬼说:“蛋王为了众生,不惜脱下裤子,忍受冰冷,生出了个五彩斑斓的鹅,会飞的那种哦,可以直接飞到神界去。”越传越没边。等到了景黎耳朵里,已经是蛋王全身赤裸着,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坚硬的蛋,感动了上天,天降一娃,此神物变幻无穷,最厉害之处就是变成一只鹅,直冲九霄殿,百花绽开,万鸟朝拜,神界都被染成五彩斑斓的黑。景黎正在喝蛋汤,惊得喷了一地。“就他妈离谱!”“什么乱七八糟的,万鸟朝拜,百花绽开?还他妈挺有文采。”小噜捂着脸笑得浑身颤抖。女娃坐在景黎肩头,闻言凑近了些,轻轻摸了摸他的耳垂:“蛋王威武。”女娃的话带着笑意,离得太近,景黎仿佛感觉到女娃手里的温热和吐气。一个母胎单身百年的鬼,脸刷的红了。景黎撂了碗,道句再见,顾不得什么传言,遁地跑的比兔子还快。女娃被小噜接住放在桌案上,疑惑不解:“蛋王这是怎么了?”女娃笑意染上了眉梢,捻了捻手指,没说话。那头,脸红的跟猴屁股的景黎在忘川边狂奔。难道喜欢上一个泥人儿了?这他妈比生了个蛋还离谱。想他景黎风华正茂,多少女鬼哭着要嫁给他,不至于畸恋啊。况且……想着想着速度慢了些,甚至还有忘川边散步的鬼打招呼。“蛋王,遛弯那?”景黎囫囵“唔”了一声。散步鬼见他神色戚戚,关切问道:“蛋王可有什么心事?”忘川边灵力充沛,风也大,吹的景黎脸疼,索性停下了脚步。散步鬼认认真真打量他,景黎一向不爱束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黑衣衬得他很白,隐在浓雾中的侧脸轮廓温润如玉,衣袂随风扬起,竟似一副绝美画卷。散步鬼一时之间不禁感慨,咱们蛋王虽然脾气暴了点,但确是一等一的好相貌。“我觉得我他妈的有病!”好相貌的蛋王突然转身,叉腰骂了一句。散步鬼噎了一下,呃……仅限于不说话。“蛋王怎会这么想?多少姑娘爱慕您呢,那勾栏院里的女鬼成天都念着您的名字……”瞅着景黎脸色不太对,散步鬼心说不好,说错话了。正绞尽脑汁找补,景黎浑身一震,吓了他一跳。“我有事,回见!”说罢急吼吼就要跑。散步鬼见他并未生气,松了口气之余又想起件事,慌忙拉住他。“小的还有件事想问问蛋王。”景黎琢磨着自己的心思,赶忙催促。“就是……我家那口子一直不孕,想问问蛋王,您如何生出的娃,也好叫我学一学。”景黎拳头捏的绑紧,气压肉眼可见的低了下来,脚边忘川瞬间成冰。“滚!”四景黎之所以身边一个女鬼侍妾都没有,是因为他师父,也就是老鬼王,成天往神界跑,三天两头不在家,女鬼敲锣打鼓成群结队来投怀送抱,鬼影都找不见一个。偶有女鬼探到老鬼王踪迹,去路上堵他,却被神界派人扔了回来,被扔回来后竟没了那些旖旎念头。长此以往,老鬼王一单便是几万年,渐渐的没有女鬼再动那心思,也没有女鬼愿意来冥殿伺候,老鬼王也乐得。最开始还会装模作样回冥界溜达溜达,之后干脆直接将冥界丢给景黎,撒手不管了,美名曰,少年早成,需多历练。景黎越想越糟心,要不是因为那老头子,自己也不至于被泥人儿摸了摸都脸红心跳的,真是单身久了看谁都眉清目秀。“哟,蛋王,今儿个怎么有时间来玩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鬼扑了上来,在景黎身上贴的结结实实,偌大的胸脯呼之欲出,景黎见了涨红了脸,连忙闭上眼睛,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女鬼往景黎脸上吹了口气,把他往楼里拽:“快来,让姐妹们陪您喝几杯。”景黎稀里糊涂被拽进了雅间,屁股刚坐稳,乌泱泱挤进了一大群金钗粉裙的女鬼,各个穿的清凉,湿乎乎的眼神全粘在他身上。景黎哪见过这种阵仗,僵成了根棍儿,手不是手,腿不是腿。鬼老鸨见状嗔笑道:“别害羞呀,咱们这儿可是好地方。”女鬼们站成了一排,摇曳多姿,媚眼如丝,各个似蛇精附体。“奴家似玉。”“奴家美莲。”“奴家青黛。”……“蛋王可有中意的?”鬼老鸨笑吟吟的添了杯酒。景黎压根没听进去,周遭香味冲鼻,熏得他头昏脑涨,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闻言眼神迷离的望向老鸨。老鸨霎时红了脸,往他胸口拍了一爪:“哎哟!蛋王原来相中奴家了啊。”景黎一时不备,被拍了个趔趄,差点吐出口血。“那……你们先退下吧。”女老鸨见景黎没有反对,喜笑颜开的吆喝。景黎猛的反应过来,拒绝三连:“我不是,我没有,我不要。”忽瞥见一个女鬼隐在帷幔后,身穿淡绿水裙,只露出张白皙俊俏的脸,在这群花蝴蝶中格外出尘。景黎随手一指:“就她了。”鬼老鸨貌似不太满意,迟疑道:“蛋王,她是新来的,怕坏了您规矩,要不换一个?”景黎此刻只想赶紧送走这群花蝴蝶,赶紧道:“就她了,你们下去。”鬼老鸨又踌躇了半晌,默默给那女鬼递了个不善的眼神,这才带着一众念念不舍的女鬼离去。那女鬼缓步上前,景黎盯着看了会儿,觉得这女鬼虽不施粉黛,但气质确是极好的。女鬼也盯着他,眼睛里像蒙了层雾,颇有种我见犹怜的风韵。“奴家月盈。”到底还是姑娘先打了招呼。景黎正襟危坐:“你有什么绝活?”女鬼姐姐愣了愣,拿不准蛋王什么意思,答道:“四书五艺,生前学过,都会一些。”“不是,我是问,有什么绝活。就是走钢丝钻火圈那种。”景黎一脸渴望。月盈:“……”半晌,她艰难开口:“抱歉,我不会。”景黎亮晶晶的眼睛瞬间暗了下去。月盈瞧着于心不忍,试探道:“我会数来宝,你……要听吗?”“诶,怎么没动静?”似玉猫着腰贴在门前。青黛连忙比了个手势:“小声儿点。别被听到了。”璃萝听了半晌也觉奇怪:“这蛋王难不成是个……”似玉轻轻打了她一下:“别乱说,八成是月盈那丫头伺候得不好,让蛋王不开心了。”房内突然有了动静,三人同时噤声。“三月三,王母娘娘蟠桃会,大闹天宫孙猴又把那个仙桃偷……”三人面面相觑,同时叫出声:“什么玩意儿这是!”景黎很开心,可以说是从孵蛋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女鬼姐姐连着说了三段,景黎听得津津有味,约定下次还来找她。但他走时,喧闹声骤停,女鬼们同时露出了不可言说的表情。景黎哼着小曲在忘川边溜达,又碰到了那个散步鬼,他愉悦的打招呼。“你好啊。”散步鬼陪笑道:“蛋王你好。”景黎关切问候:“你都散一天了,不累啊?”散步鬼笑容僵硬了,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被您冻住了,劳驾,帮我解个冻。”五最近女娃很反常。小噜偷偷告诉景黎,女娃经常偷摸摸在房间里不知道捣鼓什么。景黎装作不经意试探,女娃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肯说。自从上次的摸耳垂事件后,景黎有意跟女娃保持距离,虽然是个泥人儿,但毕竟男女有别,总在一个床上睡觉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小噜收拾了往生殿给泥人儿,景黎很满意,既体现了他的周到,又展现出一个正鬼君子的风度。但女娃显然不太领情,景黎睡醒后女娃依然在他枕头边趴着冲他眨眼睛,或是藏在他被里薅他的头发。蛋景黎拿她没有办法,只能默默地给送回去。几次之后,女娃果真不来了。但景黎却惆怅了,醒来瞅见枕头边空荡荡的,内心也是空荡荡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小噜听罢表示:“您这是闲的。”景黎不解。小噜老成的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压低声音道:“蛋王,您以前跟个炮仗似的,现在的温文尔雅全仰仗姐姐。要是舍不得,就接回来。再说了,现在咱们的养殖业蒸蒸日上,您就好好跟姐姐学学这治鬼之道。”景黎被温文尔雅四个字砸的飘飘然,听罢茅塞顿开,撒腿就往往生殿跑。小噜赞叹道:“孺子可教。”往生殿静悄悄的,景黎小心翼翼推开门,殿内很黑,看不太清。“有人吗?”景黎轻言细语的喊了一声。没有任何人或鬼回答他。景黎心说女娃肯定在生他的气,往里挪了几步,踌躇道:“那个,我不是不愿意跟你待在一起,我就是觉得你好歹也是个有灵魂的泥人儿,男女有别,总睡在一起不是个事儿。你觉得呢?”“男女有别?我觉得是。”清冷的声音传来。景黎松口了气:“那就好。我送你的夜明珠呢?怎么不拿出来。”那头没说话,景黎等了会儿还是没声儿,又拿不定主意了。正想施个法照明,呼吸声在他耳边拂过:“转身。”景黎下意识行动,眼前一片绚烂,成群星宿在固定位置各司其职,拼成一副莹莹光芒的画卷,冥界的永夜被打破了。身影就在这柔和的光亮中慢慢走来。“生辰喜乐。”景黎移不开眼,他犹如仙人之姿,美妙的光在他眼中绽开来,镀上一层暖意。“你……怎会知……”这人帮他把下巴抬了回去,笑意吟吟:“想知道便会知道。”景黎上下打量一番,彻底不淡定了:“我艹了!你怎么变这么大了!”景黎闷闷喝着茶。“过生辰呢,开心一点。”景黎终于忍不住了,将茶碗一摔:“开心个屁,到底怎么回事!”清桓不急不忙的站起身给他顺毛:“早就想跟你说来着,你要么就孵蛋,要么就往外跑,我哪里去寻你。”景黎抓狂:“你还好意思说,我为什么要去孵蛋,还不是你捏那泥人儿出的馊主意。”清桓忙不迭点头:“是是是,现在不仅不用孵蛋了,我还给你在幽冥河旁买了好几亩地,都是黄金地段哦。”景黎瞬间被带偏了:“真的吗!那我岂不是可以发家致富了。”清桓含笑。景黎随即反应过来,怒摔桌子:“我艹了!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清桓,你到底把泥人儿弄到哪里去了!”清桓噎住了,他没见过这么蠢的,鬼王。那头景黎还在跳脚:“除了跟你长得像,半分你的恶习都没沾上,多好一姑娘。”景黎窜上来捏住清桓袖口:“你不会把她给扔了吧!”清桓扶住头,无言以对。景黎将他的无语当成了默认,瞬间心凉了大半:“清桓,你也太狠心了。”梨花带雨的掉头跑了。清桓哭笑不得,捡起景黎扔在地上的琉璃杯,摩挲着。冥界,没有白天,只有黑夜。景黎还是人的时候,就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因为娘告诉他,光亮代表美好,黑暗代表厄运。娘还给他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阿曜。镇子口陈府家姑娘,日日带着珠串儿,出街时在太阳下一照,亮得没了边,也照亮了小阿曜的心。可是他家穷,买不起亮晶晶的珠串儿,他娘从河边掏了些小贝壳,给他串了个手链。小阿曜很喜欢,不舍得带,装在布兜里贴身带着。他跟娘相依为命,从不见爹,他问娘,爹去哪儿了。娘搂着他说,爹去了一个只有白昼的地方。可是,他看得懂娘眼中的黯然。陈府是镇子里的大户,陈老爷早年间去了沿海做生意,做出些眉目。年老后,也攒够了钱,便带着一家子落叶归根。娘绣工了得,靠着手艺给陈府做些刺绣来填补家用。小阿曜便跟着在陈府做些杂活。“曜哥哥,你看,娘给我买的。好看吗?”小阿曜正在洒扫,闻言抬头,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精致的小姑娘。陈元元,陈老爷最小的女儿,比阿曜小了四岁。小阿曜看了看,淡淡道:“好看的。”陈元元心满意足的将水晶手串儿戴了回去,拉住小阿曜:“曜哥哥,我发现了一个好玩儿的地方,我带你去。”小阿曜抽回手:“我还没做完活呢。”陈元元委屈的撇了撇嘴:“没事儿的,回来我跟我爹说一声。”小阿曜不忍扫了她的兴:“那我先把这些做完,一会儿去找你。”陈元元兴高采烈的应了,转身跑开了。一直忙到日落,小阿曜终于忙完了,害怕陈元元等着急,晚饭也没吃,便去找她。陈元元房门紧闭,平日照顾她的王嬷嬷也不在。阿曜敲了敲门,没人应声。阿曜心想可能陈元元自己出去玩了,有王嬷嬷跟着应该没什么事儿,这小丫头,尽爱往外跑。想着他无奈笑了笑,收拾物什回家了。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会成为他一生的噩梦。翌日,小阿曜刚煮了粥,准备去叫娘起来,陈府管家破门而入,小阿曜被一个壮汉拎了起来。他费劲的开口:“陈管家,怎么了?”陈管家面色不善,恶狠狠道:“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带回去!”阿曜娘从屋内出来,见状吓得摔倒在地:“陈管家,我儿犯了什么错。”陈管家冷哼一声:“这个孽畜,将我们家四小姐不知道弄哪儿去了,现在要带他回去问话。”阿曜忙道:“娘,你别着急。没事的,我去去就回。”话还未落,壮汉已将阿曜拖走了。小阿曜被狠狠掼在地上,全身都快摔散了架。陈老爷坐在上座,目光阴沉:“说,你把元元弄哪儿去了。”小阿曜一五一十将昨天的事说了。陈老爷将一个东西扔到阿曜脸上,大怒:“一派胡言!这是你的东西吧,畜生,还不说实话!”那东西正是那个贝壳手串,阿曜在兜里摸了摸,果然不见了。他顿感不妙,正欲辩驳,门外冲进一个小厮,噗通一下便跪下了。“老爷,小姐找到了。”小厮哭红了眼:“但是小姐她……”小厮上前一步,俯在陈老爷耳朵边说了什么。陈老爷睚眦欲裂,生生捏断了手中的扳指,直挺挺倒了下去。堂上乱作一团。小阿曜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耳边只有嗡嗡的哭喊,愣愣的不知所措。头剧痛,刹那失去了知觉。再醒来时,被关在一个阴冷逼仄的房间里,阴森森的不见一丝光亮。他缩在角落里,隐隐有哭声透进来,他害怕极了,怕黑,也怕死。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突然被打开,小阿曜被架了出去,绑在木架上。陈府人几乎都在,各个目露凶光,恨不得要将他扒皮抽筋。陈老爷一夜间老了好几十岁,头发斑白,全然没了之前的慈祥。“畜生!我陈家待你不薄,你竟对元元行不轨之事。来人,点火!”小阿曜终于反应过来,他大声呼喊:“不!我没有!我娘呢?我要见她!”陈老爷声音嘶哑,闻言冷笑:“你娘?带上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被拖了上来,头耷拉着,没有一点生气。腿血肉模糊,竟是生生被打断了。小阿曜哭的撕心裂肺:“娘!你怎么了娘!不是我!你们为什么!为什么!”看着陈老爷陌然的目光,他终于明白过来,陈老爷不需要一个真相,他只需要人为他女儿陪葬。火苗舔舐着小阿耀的四肢,他痛不欲生,陈府众人冷眼看着,带着愤怒和恨意,将他的理智烧了个一干二净。“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烈火冲天,再听不到一句话。景黎惊醒,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了?”景黎摇摇头:“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一双手抚上他的背,缓缓顺着。景黎瞌睡彻底醒了,从床上滚了下去:“我艹!你谁啊!”月盈坐在塌上,我见犹怜的看向景黎。“不认识奴家了?”景黎不淡定了:“你你你,我怎么会在这儿?”月盈下了床,从衣架上取了外套披上,泪盈盈:“蛋王睡了我,就不想负责了。”景黎彻底懵逼了,满屋狂走:“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月盈噗嗤笑了出来:“逗你的。”景黎离她老远,迟疑道:“真没有?”月盈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喝着:“昨夜您突然冲到我这儿来,说什么泥人,什么失恋的,然后你就喝多了。”景黎持续懵逼:“我没喝多少啊。”月盈气定神闲:“嗯,一杯。”景黎淡淡的忧伤。因为他被嘲笑了,说不准是嘲笑佳人在侧却毫无反应还是嘲笑他堂堂一介鬼王竟然一杯倒。更可气的是,他欲吐为快,沉重的对月盈说:“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泥人儿。”月盈笑得像得了哮喘似的。总而言之,他被深深的打击了。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病。清桓靠在窗边,见景黎魂不守舍的飘了进来,上前友好问候。“还生气呢?”景黎表示不想搭理。清桓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一打开,刹那闪瞎了景黎的眼。景黎眼睛都看直了。“喏,生辰礼。”景黎嘴里磨磨唧唧的说着不要,但整张脸都快贴上去了。清桓觉得好笑,顺着毛往下捋,好说歹说,景黎终于装模作样的带上了。景黎心情好了,话也多了起来。“说吧,我能受得住,我的泥人儿去哪儿了。”清桓觉得他真是傻得可爱,答道:“放心吧,他没事儿,我放他假了,出去游山玩水。”“放假?给我了就是我的了,谁允许你放假了。”清桓捏了捏景黎的脸:“就允你到处玩,不允他出去玩一玩?”景黎哼哼唧唧表示勉强不追究了。“你怎么来了?神界没事做吗?”“和平年代,井然有条,不需要我待着。况且,还有老头子坐阵,出不了事。”景黎又不高兴了:“就是你家老头子,我家老头子连个影子都看不着!”清桓捏了下景黎的脸,暗道手感真好。“所以,这不是赔了个我吗。”景黎“呸”了一声:“拉倒吧。每次见到你就没什么好事儿,要么摔断腿,要么缺个胳膊。”清桓无奈道:“都多久以前的事儿了,还提。”景黎傲娇的扭头不理他了。第一次见到景黎,是在神界。那日,老鬼王照旧往九霄殿跑,小景黎哭着喊着要跟着一起去,眼泪鼻涕糊了他一手,老鬼王拗不过,只好带着。刚看到神界的大门,老鬼王已经没影儿了。小景黎不识路,郁闷的蹲在门口揪云玩儿。“你是谁?”小景黎抬头看,一个面容精致的小神仙站在跟前,头发一丝不苟的梳起,用玉冠套着,显得贵气十足。反观景黎,一身黑衣皱巴巴的,头发用绸带随意绑了绑,整个形象很颓。景黎莫名对他有好感,站起来回答:“景黎。”小神仙笑了,笑的那样灿烂,周围的云都躁了起来。“我叫清桓。清渭浊泾,郁郁桓桓。”景黎瞬间折服了。以至于后来想起来,景黎都得骂一句,呸,装逼。老鬼王在神界待了好几天,景黎跟清桓也混熟了。景黎无条件的相信清桓,让他爬那颗千年老树摘果子,他爬了,然后被老树甩了下去,摔断了一条腿。清桓告诉他千秋池里有夜明珠,可好看了,景黎兴致勃勃跳下去捞,结果吵醒了正在睡觉的老王八,被咬断了一只胳膊。诸如此类,直到景黎第四次接上断了的腿,他终于明白过劲儿来。敢情这清桓是闲着无聊,逗他玩儿呢。于是景黎暴怒,割袍断义,正好老鬼王也叙完了旧,跟着他头也不回的回冥界去了。清桓追不上,捏着半拉袖子眼睁睁看着景黎吊在老鬼王腿上飞走了。他其实想跟景黎道个歉,他挺喜欢景黎的。自那以后,景黎看见清桓都躲着走,再也不往九霄殿来了。今日焚了安神香,雾气缭绕。清桓看着塌上捏着夜明珠心满意足熟睡的景黎,翘起了嘴角。前尘过往,不再赘述。时光漫漫,来日方长。六清桓来后,景黎更显得无所事事,一无是处。小厮前来汇报:“目前鹅已经公母均衡,养殖园已建好。清桓大人说,水质不错,现已投入使用了。”景黎:“哦。”“清桓大人说,他买的那片土地靠近幽冥河,所以土质不肥沃,您吩咐的白菜种不了。不过,清桓大人说,虽土不肥,但挨着神界,光照充足,已经搭好葡萄架了。”景黎:“哦。”“清桓大人说,新入籍的鬼先分配到各个园区做事,后续根据业绩再行分配部门。”景黎蔫儿了:“你不妨告诉我,还需要我做什么决断。”小厮老老实实想了半晌:“没了。”景黎摔桌,把小厮撵走了。当了几十年鬼王,冥界一直过得紧巴巴的,清桓一来,鬼民安居乐业,甚至向着全面小康在迈进。景黎非常郁闷。清桓一进门,就看见景黎苦着脸缩在床边。“又怎么啦?”景黎不说话,只拿眼睛悠悠的瞅他。清桓知道景黎那矫情劲儿又上来了,遂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夜明珠,往他怀里一塞。景黎果然脸色好了许多,仍盯着他看,手却默默地将夜明珠往兜里杵了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清桓笑眯眯道。“嘁,就你有文化。”清桓将外套脱下搭在木架上,在一旁盆里净了手,将景黎拽着躺下了。景黎身体僵硬:“干嘛!回你殿里睡去。”清桓搂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手臂:“累得很,懒得走了。”“神仙还会累?”“当然,神仙也是人变的。人会累,神仙自然也会。”景黎脑筋转不过来,竟然没法反驳。“睡吧,晚安。”清桓手一挥将夜明珠盖了起来,轻声道。他下巴就搁在景黎肩膀上,说话时轻轻吐气,景黎耳朵痒。景黎僵硬的躺到了后半宿,感觉清桓已经熟睡了,将他的手慢慢从胸前往下挪,蹑手蹑脚的想起身。谁知清桓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整个被按在了怀里。清桓的怀抱很温暖也很结实,景黎印象中只有娘和师傅这么抱过他,于是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别动。”清桓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喑哑。他呼吸有些许急促。景黎突然发现,他好像,起反应了。更要命的是,正好抵在清桓的腿根。敢动吗?不敢动。清桓察觉到了怀中人的变化,轻笑了一声,搂的更紧了。景黎脸红得快着火了,他单了这么久,竟然对着一个男人起了反应。“啊!我突然想起,后院的鹅还没喂呢!”景黎顾不得许多,猛的推开清桓,衣服都来不及穿慌不择路的跑了。清桓自顾自捂着嘴笑了会儿,摩挲着景黎睡过的枕头,黑暗中眼睛亮得惊人。景黎觉得自己不仅有病,还是绝症那种。月盈坐在窗边,正望着天。“你在看什么?”“赏月。”景黎同情的看着她,冥界黑黢黢的,哪里来的月亮,八成她也得病了。本着同是天涯沦落人,景黎邀请月盈共饮一杯。月盈取来了酒,给景黎斟上一杯。“只准一杯啊,多了没有。”景黎突然坐直了:“你摸我一下。”月盈以为自己听错了:“啊?”景黎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探,从脖子缓缓摸到胸口。“完蛋了。”景黎很颓然。月盈抽回手:“你怎的了?”“刚才你摸我,我感觉像是自己摸自己。”月盈满脑子问号:“所以呢?”“我好像……不喜欢女人。”“大惊小怪,我也不喜欢啊。”景黎抓狂:“不是啊!我的意思是,我对女人没兴趣。我喜欢男人!”月盈了然,拍了拍他:“知道了。我也喜欢男人。”景黎感觉两个神经病应该是探讨不出什么来了。无精打采的站起来,有气无力的说了句晚安,神情恍惚的飘走了。月盈笑着摇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连着好几天,清桓都没看见景黎的影子。潜伏了一上午,终于在门口把他逮住了。景黎一见清桓就想跑,清桓一把搂住腰给拽了回来。“跑什么?”景黎别扭的想挣脱出来,奈何清桓看着清瘦,手上劲儿大的很,愣是没挣得出来。索性放弃了,耷拉着脑袋不说话。“躲我?”“没躲。”景黎闷闷回答。“你不妨老老实实告诉我,你躲我做什么。”景黎沉默了,清桓也不催,耐心的等着,甚至将头搁在了景黎颈窝。景黎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清桓,如果我说,我不喜欢女人,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病。”“那这么说的话,我也有病。”景黎急切的转身:“你病了?哪里病了。”清桓笑了笑:“得了跟你一样的病。”景黎愣住了,抬眼看向清桓,清桓眼睛笑的像月亮弯,眼眸里荡漾出温和的笑意,与记忆里那个小泥人儿合为一体。“你……”“但凡有点智商都看得出来了,你还像个傻子似的。”景黎心里的粉红泡泡瞬间被冲没了,他狠狠踩了清桓一脚,转身就要跑。清桓哪里还舍得放人,顾不得脚痛,牢牢的抱住了他。“别跑了,反正你跑哪儿去我都抓得回来。”景黎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但手却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袖,不想放开了。七自从与清桓互诉衷情后,景黎尾巴翘上了天。他现在的生活堪称冥界至宝,吃饭有人喂,睡觉有人哄,冥界各项事务都不用他操心,无比滋润。小噜逢鬼便说自家鬼王有多牛,找了个神仙当相公。在清桓带领下,鬼界上下打理的欣欣向荣,众人无一不称赞清桓的治理有方。于是给他起了个亲切的名字,大王。景黎不乐意了,凭什么他是大王,我是蛋王,差一个字好听了不止一点半点。对此,小噜表示,总不能叫壹王吧,多难听。景黎炸了:“蛋王就不难听了??”小噜说打扰了还有事,遁地跑了。后续烂摊子还是清桓来收拾,景黎天天在清桓耳朵边闹着要当大王,清桓忍无可忍,两天后,景黎不闹着换名字了。表面上,感染风寒。实则是根本起不来,走路都打闪。景黎幽怨的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起身后第一件事,写了封信,收拾包裹离家出走。我生气了!我要去散心,你别找我,不然我就死给你看!清桓回房后看到信,笑岔了气。小噜有些担心,自家鬼王脑袋不灵光,别被拐了。清桓笑道:“你都知道他脑子不好使了,除了去找老鬼王还能找谁。放心吧。”小噜表示大王说的是,大王真聪明。这边脑子不好使的鬼王怕被发现踪迹,一路东躲西藏,顺着忘川先出了鬼界,又循着曾经的记忆通过人界前往神界。他不敢住最好的客栈,一来是他抠,二来是他怕被逮回去。景黎寻了家简陋的客栈暂且住下,在霉味冲天的床上怒骂清桓。正在午休的清桓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景黎许久不来人界,已经忘了太阳东升西落,充满人味儿的世界是怎样了。想着清桓怕是会猜到他往神界去,已经去找他了,就打算在人界多待几天。景黎寻了半天,他兴致勃勃跨进了一家人声鼎沸的酒楼。店小二达官贵人见多了,很有眼力见,看出景黎非富即贵,热情洋溢的迎了上来,将他引到一处雅阁。雅阁清新别致,门一关,完美的隔绝了楼下的喧闹声。景黎很满意。“客官想吃点什么?”店小二捧上菜单。景黎看也不看,将菜单拂了回去:“最好的都上上来。”店小二响亮的答应:“好嘞!客官稍等。”一盏茶的功夫,菜都由各个丫鬟挨个端了上来,由店小二高声诵菜名,而后井井有条的退下。专人立在一旁布菜,更有一姑娘取了琵琶坐在屏风后抚上一曲。临了,景黎这才想起他压根没有人界银票。在店小二殷切的目光中,景黎左摸摸,右摸摸,店小二的眼光越来越不对劲了。最后,景黎摸出了一兜子夜明珠。从里面忍痛摸出一颗来:“这个够吗?”店小二被耀眼的光芒灼昏了头,直挺挺站着。景黎皱着眉,忍痛又摸出一颗来:“这总够了吧。”店小二缓过神来,结结巴巴道:“够了够了!可是,您这一颗夜明珠价值连城,我们小店受不住啊。”景黎腰板子挺直了,这么一说,他这一兜子夜明珠岂不是可以把整个国家都买下来了。“所以,是收还是不收。”店小二彻底将景黎奉为上上宾,嘱咐同样直挺挺立在一旁的琵琶女上前奉茶,请景黎稍等,他去请示掌柜的。一盏茶还没喝完,一个老者敲门而入,朝景黎礼道:“这位贵客,咱们上面的吩咐了,这顿饭就当是见面礼,邀请贵客一叙。”景黎抿了口茶:“这可不行,没有吃人白食的道理,既不收夜明珠,那且派个人过来,拿着珠子去银肆破开即可。”景黎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非曲直还是分的明白,无功不受禄。掌柜的景黎既不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冷汗涔涔:“这……”“一顿饭而已,不必如此客气。”又一人推门而入,景黎循声望去,眉清目秀,仪表堂堂,算是个美男子。又细细瞅了两眼,皮肤没清桓好,也没清桓超脱凡尘的气质。嗯,还是清桓好看。这人不知景黎已默默给自己下了评语。掌柜的已知趣退下了,屋内只剩下俩人。这人等了半晌,没见景黎邀请自己坐下,遂尴尬的咳了咳。景黎收回目光:“请坐。”这人如释重负,坐了下来。“在下冯崇,不知公子怎么称呼。”景黎心说,名字也很普通,还是清桓好听。“清黎。”“见公子似乎并非西城中人,是来探望家人吗。”冯崇给景黎添了杯茶。景黎不置可否,整个鬼高冷得不行。见景黎不说话,冯崇起身礼道:“是我唐突了。”这人虽不讨喜,但还算有礼貌,景黎矜持道:“无妨。”“其实,是东家想与公子结交。”景黎有点不开心了,他一根直肠子,受不了弯弯绕绕,听冯崇一来二去的不耐烦了。冯崇很会看脸色,立刻补充:“现下他就在隔壁雅间,可否请公子移座一叙。”景黎心说这顿饭吃的没完没了了,不过既闲的没事干,去看看也无妨。遂起身示意冯崇领路。冯崇赶紧为景黎拉开门,一路引至一间较偏的雅间内,这一间明显布置得跟别处不同,更素净且带着贵气。景黎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龙气。“公子,就是此处。东家已经在里面等你了。”景黎颔首致谢,绕过屏风,一个男子正在点香。见景黎入内,笑道:“公子让我好等啊,请坐。”“有什么事吗?”景黎懒得废话,直入话题。男子点了香,又在旁边的银盆里净了手,这才落座。景黎默默翻了个白眼,跟清桓一个德行,穷讲究。“在下华瀛,清黎公子,我有一事相问,望公子不要介意。”景黎勉强点了点头。“敢问公子,那……夜明珠从何而来。”景黎心说搞了半天,就为了这个,清桓从千秋池里捞的,一捞一大把,也就是自己喜欢,清桓才捞了给他,平日里都是那老王八嫌池里石头子膈肚子垫着睡觉用的。当然,景黎可不能这么说,照那店小二的说法,一颗夜明珠就价值连城了,他有一兜子夜明珠,搞不好当作疯子给抓起来。“偶然间,在一处神仙洞府所得。”华瀛不知信了没信,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西城边境倭寇屡屡来犯,西城作为郦国要塞,攻易守难,百年来,为护此地周全,众多将士抛洒热血。而如今多地灾害频发,使得国情更加艰难。快入冬了,军晌堪堪足够,若再这样下去……”华瀛眉间忧愁更甚。“所以,你想让我把夜明珠给你?”华瀛没料到景黎说话如此直接,连忙答道:“不不,是想求问公子何处所得。若郦国也得此珍宝,充盈国库,将士们也能安稳打仗。”景黎见华瀛忧心忡忡不似作假,虽平时没个正经,但见死不救不是他的作风。“好说,仙人洞府全靠运气,恐怕凡人寻个几百年都找不到。你想要就拿去吧,珠子在我这儿除了照明也没什么用,你身为皇帝,有造福百姓的心,才算是发挥了它的价值。”信息量大得不要不要的。华瀛瞠目结舌,先是被一句几百年砸弯了腰,后又被如此随意的拿去吧扶了起来,再然后被除了照明没什么用又砸了下去,最后一句皇帝造福百姓深化主题。起承转合,有理有据。景黎将一兜子夜明珠往桌上一扔,想了想又掏出一颗来:“我就留一个当路费。”华瀛热泪盈眶,大呼天佑我大郦。景黎心说,清桓从天上捞的,可不是天佑你么。哎,竟然有点想他了。正在晚饭的清桓再一次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八皇帝千恩万谢的将景黎送了出来,想安排人护送他,景黎赶忙拒绝了,这一路上要过九重天,也不知道到时候是谁护谁。皇帝也不强求,看着他年轻俊俏的脸,感慨道:“朕的太祖秋猎时,曾见过一个与你极为相似的少年,一样的洒脱不羁,祖上因此画了副画挂在书房。我刚见你险些以为你是他的后代呢。”“哪有那么相似的人。”景黎笑道。皇帝也笑了:“是啊,朕艳羡罢了,人的境遇总是各不相同,那小孩儿看起来过得颇为拮据,手上只单单戴了串贝壳手链,哪里有公子仙缘深厚,寻得夜明珠。”景黎头猛的抬了起来:“你说什么?”皇帝不知哪句话没说对,依着他的要求复述了一遍。景黎很清楚,他生前从没碰到过狩猎的男子,更没被人画过画像。那这个画像上的人,到底是谁!“皇上,有件事要拜托你。请务必帮我查一查这个男子。”皇帝见一直说说笑笑的景黎突然严肃起来,心知必然很重要,忙应承了下来。“不如公子随我入宫,待查得之后也好告知。”景黎心头乱得很,胡乱点了点头。皇帝亲自将景黎送到一处宫殿,认真嘱咐了一众太监丫鬟好生伺候,这才随着前来汇报的将领急匆匆走了。“清黎公子,这处宫殿原是太上皇焚香诵经的居所,无闲杂人等打扰,您且安心住下。”太监见皇帝亲自来送,心知此人重要,十分恭敬道。景黎颔首:“多谢。”太监忙称不敢居功。此处只有一间内室,那副画便正正的挂在殿内最显眼的地方。景黎仔细查看,画工很精湛,确实像他,手腕上带着贝壳手串儿,不过被袖掩了,看不太清。郦国立国之时,景黎将将总角之年,那时他已在陈府帮工,生活过得非常平淡,直至那件事发生。他刚被老鬼王带到冥界时,求着他寻过娘亲,娘亲形单影只的站在奈何桥头,他哭喊着叫她的名字,女子茫然了一刹,不知这孩子为何而悲,而后转身跳进了轮回井。景黎叹了口气,若说不恨,那必然不能。只是光阴荏苒,他在冥界已待了百年之久,那些仇恨如云烟都消散得差不多了。在宫里住了几天,皇帝终于处理完了政事,前来拜访。“清黎公子,这些时日住的可还习惯。”景黎道:“挺好。”皇帝见他无心攀谈,递上一封信。“当年陪同太祖狩猎的老臣们现如今都已不在人世,不过有一老仆说这位少年有些眼熟,朕便命人去这他家中查探,有了些发现。您且看看,是否有您想要的消息。”景黎接过,信件应是被水泡过,字迹很模糊。景黎看得很艰难,几乎没看出什么有用的价值,只依稀辨得个陈字。“现下郦国可有这么一座府邸,陈府,在凤涯镇。”皇帝立刻叫了人下去查,景黎本不抱什么希望,过了这么久陈府恐怕早就销声匿迹了。可没想到,还真有。景黎感慨,自己作古这些年,陈府竟还屹立不倒。“我现在立即启程前往凤涯镇。”皇帝起身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景黎还没来得及反应,身旁太监吓得噗通跪下了。“夜明珠朕此生从未见过,只听得神界才有此仙物。朕替郦国百姓谢上仙大恩。”景黎想纠正他,我不是上仙,我是鬼王。想了想,怕把皇帝吓晕,遂坦然受之。景黎淡定的“嗯”了一声,施个了炫目的法术神遁。衣袖翻飞,衬着出众的脸,妥妥地装了个逼。郦国自此将清黎奉为上神,甚至还为其建了庙宇,受万人朝拜,风头无两,此为后话。景黎对于凤涯镇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沧海桑田,镇上早已不是当初的那样,如今再踏入镇子,心境不同往时。景黎生前就长得俊俏,死后灵力傍身,生得越来越脱俗,再加上鬼王自带威压,一时之间竟引了无数人驻足私语。景黎像被赏猴似的围观,老大不开心,随手指了个孩童:“小孩儿,你过来一下。”孩童怯怯的看他,又觉得这个大哥哥似乎没什么危险,慢慢挪了过来。“陈府怎么走啊?”小孩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身旁的窃窃私语霎时停了。“说话呀。”景黎察觉有蹊跷。小孩儿脸上惊恐越来越深,转头就跑。“喂!问个路而已,跑什么呀。”兴许是景黎看起来比较好相处,一个中年男子壮着胆子上前问道:“公子,陈府那地儿,去不得啊。”景黎很疑惑。中年男子左右看了看,上前附耳道:“那地方,闹鬼,凶得很。”景黎乐了,这不专业对口了么。他神神秘秘凑上前,朝男子道:“有多凶?”说罢悄悄释放了一丝鬼气,看热闹的群众感觉周遭阴风阵阵,后颈发凉,再定睛一看,眼前男子披头散发,眼睑微红,嘴角噙着冷笑。景黎阴森森道:“是这样吗?”男子“哇”一声,连滚带爬的逃了,看热闹的人轰然散开,不过一瞬间,街上干干净净,一个人影都不见了。景黎吊儿郎当往街边一坐,撇撇嘴:“有那么吓人么。”“不吓人,可爱死了。”清桓偷笑。景黎翻了个白眼,早知道他来了,老远就闻着一股仙气儿。“你吓他做什么,凡人不禁吓的。”“你管我。”清桓熟练的将景黎拽过来搂着亲了亲嘴角,在他腰上软肉不轻不重的捏了下。景黎脸肉眼可见的迅速红了。清桓心道他的景黎真可爱,碰一下就脸红。“想我了吗?”清桓牵起景黎的手,放在唇边蹭着。景黎低低“唔”了声。清桓瞧着他一副明明开心却别别扭扭的小媳妇样,心中喜欢得不得了,抬着他下巴就贴了上去。景黎被亲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还在……外边……你……”清桓将他手腕抓住抵在墙上,另一只手往下探去,嘴上说着不要,身体非常诚实。景黎浑身燥热酥软,靠在清桓身上连连喘息。清桓低头,看着他红唇染了水光,眸色更深。利落的将他翻了个身,手探进衣服里揉捏,带着他的腰往自己这面压了压。景黎觉得整个身体都要炸开了,细碎的呻吟从喉咙挤出,他难耐的扭了扭。身后人喘息声停了片刻,清桓低低喊着:“景黎……”景黎转头看,长长的睫毛垂在那迷离染欲的眸子上,衣衫早已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嗯?”带着情迷的尾音,清桓哑声又喊:“景黎……”未等他回答,噙住他的唇,挺身而入。……生



谐景黎又不开心了。清桓哄了好一阵,知道他还有要事,并没折腾得太狠,只做了两次。饶是如此,景黎依然屁股疼,躺在床上生闷气。“我下了结界,凡人看不见。”清桓耐心的捧着粥吹凉了往他嘴边送。景黎吞了粥,含糊不清骂道:“成天就琢磨这点事儿。”清桓莞尔:“鬼王大人不是也欢喜得很吗?”他凑近了些,喘了几声:“还喜欢这么叫。”景黎一把拽着被子蒙住头:“清桓,你真是越来越骚了!”清桓朗声大笑。陈府很好找,景黎释放了一点鬼气,鬼气左右飘了飘,“倏”的往远处飞去。景黎和清桓慢悠悠跟在后面,不出一炷香,一座残败的府邸映入眼帘。不知废弃了多久,门口坐阵的石狮子落了厚厚一层泥灰,只门环依稀露出些金色彰显着这户人家过去的繁华。“一百多年啦。”景黎唏嘘。微弱的啜泣声随风飘进了他耳朵里,蛋王探头一看,一个青衣鬼蹲在侧门屋檐下,隐在阴影里,不注意还真看不着。蛋王拉着清桓往那边走,青衣鬼缩成了一团,只露出一双眼睛,恐惧的望着他。凡人看不见,可在众鬼眼中,若景黎不加控制,他就是一个被鬼气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粽子,随手一指都能将鬼拍得魂飞魄散那种。而他身边站那人,仙气儿环绕,举手投足间透露着,我是神仙我可以一只手就把你捏碎的王霸之气。两座大山压得青衣鬼恨不得就地自戕。清桓觉得这鬼怪可怜的,将二人身上法力压制了些:“既已与尘世无缘,为何不去投胎?”青衣鬼不敢不回答,嗫嚅道:“我…我走不了。”景黎奇道:“为何?”“我是地缚灵。”景黎更惊奇了,地缚灵这玩意儿形成极为不易。一般来说,形成地缚灵方法有二,一是以生前有极大冤屈且不愿投胎的亡魂做引,辅以束魂法将亡魂压制此地。二是寻一活人,将魂魄生生从体内剥离,再用其血画阵,强制做成地缚灵。这样的地缚灵怨气浓重,比前一种更加凶恶且波及范围更广。可束魂法和血阵的画法早已失传,景黎从入冥界以来从没见过。景黎又认真看了青衣鬼,他身上怨气虽浓,但无亡魂之气,说明他没害过活人,应是属于第一种。“你……”景黎话还未说完,青衣鬼突然瞪大了眼,拼命往后退,指着景黎声音都变了调。“你你你!”景黎也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摸了摸自己的脸,心说难不成见过我?果真听那青衣鬼哆哆嗦嗦道:“阿曜!你是阿曜!”景黎认真打量了一番,不确定道:“钱康?”钱康趴在地上大叫:“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清桓施法将他定住了,钱康动不了,眼神中有着深深的恐惧。“冷不丁听到阿曜这个名字还有种恍然的感觉。”景黎苦笑道。清桓安慰的捏了捏他的脖颈。“你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钱康不敢反驳,使劲点头。钱康是府里一个门房的儿子,从小跟着父亲在陈府长大。干活利落又机灵,便被陈老爷安排去了四小姐院里伺候。四小姐陈元元性子活泼,对下人也好。本以为可以在陈府安安稳稳过一生,可没成想,钱康爹出门办事时不慎跌入山崖,被救上来时摔断了一身骨头,躺在床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陈老爷念在钱康爹几十年苦劳,拨了几十两银子。可钱康爹吃喝拉撒全靠钱康一个人照顾,药费昂贵,到最后半个子儿都掏不出来了。钱康走投无路,求到了四小姐那里。陈元元于心不忍,偷偷吩咐王嬷嬷从自己的月银里取出一些交给钱康。王嬷嬷却提了个要求,让钱康去偷一样东西。那条贝壳手链。钱康一心救人,压根没想那么多。阿曜白天干活时,总贴身带着。只在晚上睡觉时,会将布兜取下放在枕头边。钱康多找了些活儿给阿曜,阿曜做完已是深夜,陈府宵禁,不许外人进出,他只得在柴房将就了一晚。钱康趁着他熟睡,将手串儿摸走了。过了几天,四小姐竟遇害了,全身赤裸死在一个臭水沟里。钱康眼睁睁看着陈元元的尸体被抬进来,那鲜活的笑容仿佛还在眼前,如今却冷冰冰躺在那里。听陈老爷说,杀人凶手是阿曜,证据便是那条遗落在门口的手串儿。隔日,便被一把火烧死在了陈府。阿曜死后,钱康彻夜难眠,一闭眼都是阿曜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索性想找王嬷嬷问个明白。王嬷嬷亲切的请他入座,给他斟茶,钱康心事重重,没察觉不对劲,一杯茶下去,不省人事。再醒转来,已成一缕亡魂,永生永世困于此处,再也无法投胎。“我从没想过害人啊,我从没想过……”钱康疯狂将头往地上撞去,不住的朝景黎磕头,霎时鲜血淋漓。而后捂面痛哭:“这是我的报应,是我的报应!”景黎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忘却,可钱康今日之语,前尘往事一一浮现,倒在血泊中的娘亲,莫名惨死的陈元元,还有烈火灼身的剧痛。清桓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景黎。”景黎狠狠咬住嘴唇,直至口中尝到血腥味,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此处不止我一个,还有另外一个地缚灵。”景黎和清桓对视了一眼,一个地缚灵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竟还有两个。钱康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不过,你们小心一点,她沾染了不少活人的亡魂,已经不是普通的地缚灵了。”清桓冷笑:“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大本事。”依钱康的说法,陈府已荒废了许久。阿曜被烧死后,陈家那痴傻的二少爷突然开了窍,隔年便中举,一时间陈府飞黄腾达,陈府也因此得了圣上眷顾,真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好景不长,先是二少爷家的姑娘得了奇症,找了许多大夫也无济于事。再后来除了二少爷,一家子都病倒了。镇子上陆陆续续有人得了类似的病症。渐渐的,镇上流言蜚语不断,皆传是陈府将这疫病带了来,要将陈府众人烧死以绝后患。圣上派人查探,后发现竟是二少爷病急乱投医,不知从哪儿找了个江湖术士,那术士满嘴胡言乱语,二少爷听信谗言,将疫病散播了出去。圣上盛怒,将陈府抄了家,当晚,那最先发病的小姑娘七窍流血,死在了房内。二少爷听闻后,一头撞死在了牢狱里。风光无限的陈府便就此没落了,成了如今这幅断壁残垣的衰败景象。“阴气很重。”清桓皱着眉头道。景黎点头,还未进门,便察觉到了。一股邪风猛烈刮过,沉重的大门被“砰”一下子关紧了。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迅速靠近,发出咯吱咯吱诡异声响。景黎熟练的在清桓腰上一摸,凭感觉往前大力扔了过去,硕大的夜明珠“啪”一声拍在了那东西脸上。陈元元:“…………”清桓失笑:“景黎,你好歹给点面子。”景黎耸耸肩:“好吧。”说罢上前把夜明珠抠了下来,摆正位置在陈元元肚子上轻轻按了下去。“不对,你放在那就照不见脸啦。”“哦。”景黎又抠出来,往陈元元肩膀上按,回头征求意见:“这样呢?”清桓打量了一下:“嗯,可以。不过好像有点偏了。”“那我再挪一挪。”“……”陈元元满面铁青,恶狠狠的朝景黎的脸抓去。景黎轻巧的退到清桓身后,扒着他肩膀露出半个脑袋。陈元元阴气森森的脸更可怖了,发出愤怒的“嗬嗬”声,张牙舞爪的往前扑。“元元?!”景黎冷不丁喊了一句。陈元元动作停了,眼珠转了转,看向景黎。景黎不可思议:“怎么是你?”陈元元血红的双眼恢复了些神采,好一会儿,颇为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曜…哥…哥?”记忆中陈元元活泼可爱,说话时眼睛总是笑眯眯的,而如今,站在眼前的女子,衣不蔽体,眼神阴鸷。“谁把你弄成这样的。”陈元元站在原地低着头,不说话。清桓:“你认识?”景黎点点头,从清桓身后绕出来,从怀里摸出一方手帕,伸手想给陈元元擦拭。陈元元警惕的拂开他的手,龇牙咧嘴的往后躲。景黎没有停止动作,依旧将手帕轻轻贴在她脸上,陈元元转头狠狠咬在了景黎虎口处。“景黎!”清桓见状手中祭出一团火球。“别!”景黎慌忙阻拦:“我没事。”景黎不会流血,但陈元元是地缚灵,她咬中的地方渗入了阴气,景黎很疼。景黎用另一只手抽出手帕,给陈元元擦了擦脸,陈元元没有动,但嘴依旧紧紧咬着。“元元,不要害怕,不会伤害你的,放开吧。”陈元元死死盯着景黎,景黎忍着痛绽开一个笑容。良久,陈元元终于松了口,缓缓退到角落缩成一团。清桓皱眉道:“难不成她就是当年那个让你背了黑锅的小姑娘?”“是她。”景黎顿了顿:“我道为什么在奈何桥找不见她,原来竟成了地缚灵。”清桓脸色不太好看,大步走到陈元元面前。“刚才问你的话,回答。”陈元元不理他。“行了清桓,别吓到她。”景黎蹲下来,与陈元元平齐:“元元,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陈元元听罢有了反应,嘶哑着声音道:“说了有什么用?”景黎给陈元元把杂乱的长发捋了捋:“元元,我现在可厉害了,我是鬼王,旁边这个哥哥是神仙,他也很厉害的。你说出来,我们都可以帮你。”陈元元神情有一瞬间恍惚,她嗫嚅了几句,两行血泪从空洞的眼眶里流下,捂着脸痛哭出声。“阿曜哥哥,阿曜哥哥……”景黎以前很喜欢跟陈元元的,她总是在阿曜做好饭时,闻着饭香偷偷跑来找他,趴在门口甜甜的喊“阿曜哥哥。”那时娘也还在,日子清苦却满足。不知不觉,景黎泪已流了满面。清桓默默地搂住了他。陈元元像是要将这些年的痛楚一并发泄,趴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等到哭累了,接过景黎的手帕,囫囵擦了一把脸。陈元元停顿了片刻,指甲攥进了肉里:“那日,我听了你的话,在房中等你……”陈元元聪明伶俐,深受陈老爷喜爱。按道理说,能往她院里伺候的,都是精挑细选。但王嬷嬷是个例外。陈元元的乳母在她出生不久,向陈老爷辞别,言说家中孙女尚小,既四小姐已无需奶乳,想要回家去照顾。陈老爷没好再挽留,元元生母身体孱弱,没奶水可喂,陈老爷无奈只能在镇子里暂且寻了个过来。王嬷嬷一直照顾元元到十岁,体贴入微,陈老爷见此,也没过多去查探王嬷嬷,将她留了下来。可这一留,终究还是出了事。陈元元本在房中撑腮思考,王嬷嬷推门而入道:“四小姐,您约了阿曜吗?他现下被老爷找了去,托我来跟您说,去后山等他。”陈元元以往经常拖着阿曜往后山去,抓蝴蝶戏蚂蚁,听罢也没多想,撇下王嬷嬷欢欢喜喜跑了。陈元元熟门熟路的摸到一间破破烂烂的屋子。这里原是守山人废弃的,成了陈元元的据点。等了会儿,陈元元听到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以为是阿曜来了,遂出门迎接。来人确是阿曜,只不过穿着件黑色斗篷,贴身放着不轻易拿出来的贝壳手链也戴在手腕上。“曜哥哥,你怎么穿成这样?”阿曜道:“感染了风寒,怕吹着了。”陈元元听着他声音有些哑:“要不,我们回去吧。”阿曜哑声道:“无碍。你要带我去哪里,快走吧。”陈元元觉得阿曜今天怪怪的,但一提到这儿,她兴高采烈道:“是一只鹿。我之前看到它在溪边,可好看了。”阿曜扯了扯斗篷道:“走吧。”陈元元完全将怀疑抛到了脑后,拽着阿曜往溪边跑去。果然有一只鹿站在溪边饮水,皮毛光亮油滑,溪水被夕阳一照,泛起层层粼光。陈元元趴在草丛里压低声音道:“怎么样?曜哥哥,好看吧。”未等阿曜回答,一根羽箭破空而来,直直往鹿射去。鹿受惊,撩蹄子想跑,又一根快速袭来,准确的插进了鹿的肚子,鹿重重的倒了下去。一切不过呼吸之间。陈元元转头去找罪魁祸首,只见一群身着锦袍的人立在不远处。陈元元气愤的斥道:“你们为什么要杀它!”一人怒骂:“大胆!”为首一人却抬手阻止了,温声道:“它本为牲畜,为何不能被杀?”陈元元道:“可它也是一条生命,你太残忍了!”为首这人便是当年的郦国之君。皇帝见元元一脸稚嫩,却掷地有声的跟他辩驳,心中觉得有趣。“姑娘之意,众生平等,所以我不该杀它?”陈元元狠狠点了点头。皇帝还欲开口,女孩旁边的男子突然嗤笑一声,冷冷道:“众生平等?真是笑话。”一小女孩便罢了,皇帝周围一武将见此人一脸阴郁,竟还驳了皇帝的面子,大声说道:“你可知这位是何人,竟口出狂言。”男子抬头与皇帝对视,缓缓道:“敢问何为平等。若一妓惨死,死前捅了虐待她的恩客,这笔账到底该算在谁的头上。”陈元元缓过劲来,观这人华衣玉袍,气度不凡,绝非常人,正懊恼着刚才的口不择言,忽听闻阿曜的话,着急的拽了拽他的袖子。阿曜将她的手拨开,上前一步道:“可若那妓侥幸存活,去往官府报案,最终结果,不过是妓牢内泣血,街头斩首示众,而那恩客,却依旧逍遥自在罢了。”这话任谁听了,都不得不思索一番。且不说到底是谁的错,这妓为何而妓,这恩客又是如何被捅,最后究竟该怎么判,都说不明白。皇帝哑言:“这……”陈元元看着阿曜坚毅的侧脸,心中泛起疑惑,平日里阿曜寡言少语,少见他如此剑拔弩张。皇帝身边一人气愤非常,今日皇帝心情甚好,可不知从哪里冒出个混小子,硬生生打断了这和谐的氛围,遂拔出箭不由分说朝他射去。伴随着陈元元的惊呼声,一柄长剑将箭挑了,断成两截,掉在阿曜脚边。“放肆!谁让你射箭的?!”皇帝大怒。众武将屁滚尿流的从马上翻下,跪了一地。“没伤到你们吧。”皇帝温声问道。阿曜闻言垂目不语,吓坏了的陈元元紧紧的抓着阿曜。皇帝沉默了一瞬,摆摆手道:“今日便到这里吧。”一干人等哆哆嗦嗦爬上了马,随皇帝而去。陈元元和阿曜还站在原地,她感觉阿曜在微微颤抖,关切的给他拢了拢斗篷,摸到他的手像冰似的,吓了一跳。“曜哥哥,你怎么这么冷?”阿曜闻言转头看着陈元元,嘴角翘起:“很冷吗?”太阳不知何时已经沉了下去,四面静悄悄的,寒风一吹,帽子被吹落了一半,露出阿曜那张似笑非笑冷冽异常的脸,陈元元彻底被瘆到了。陈元元往后退了几步,迟疑道:“曜哥哥,你……”阿曜快步上前,抬手抓她,陈元元下意识想跑,但阿曜的手如铁似的狠狠攥着她的胳膊,挣扎间,她看到了手腕间一处红色的印记。这印记十分奇怪,似一只摆尾的蝎子又似一尾正在蚕食的蜈蚣。她心下大惊,脱口而出:“你不是曜哥哥!你是谁!”‘阿曜’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陈元元感觉脖子刺痛。昏迷之际,只看到了自己惊惧的脸映在他的瞳孔里。再醒来时,陈元元躺在一处陌生的屋子里。身边摆了许多红烛还有奇形怪状的铁质物品。而那个假阿曜便站在床边,垂着头冷冰冰的看着她。陈元元年纪尚小,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惊吓,不住的挣扎呼喊,可像有什么捏住了她的喉咙,呼救的话全堵住了。“师父,已准备就绪。”一女子推门进来了。假阿曜露出笑容,这样阴冷的笑容放在陈元元熟悉的脸上,显得格外可怖。陈元元感到脖颈处一阵温热,侧头一看,那女子竟生生割破了她的脖颈。假阿曜顺着那血的流动,缓缓在她身上画着。陈元元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飞速的流逝,她无助的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视线中那假阿曜和女子狰狞的脸越来越模糊。陈元元成了陈府的地缚灵。而后陈府没落,她被遗弃在这里。此后百年,她无辜的,被锁在这陈府,竟是再也无法逃离。语罢,景黎和清桓沉默着,连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陈元元已经没有哭泣了,血泪干涸在她本俊俏的脸庞上,衬着她麻木的双眼,让人不寒而栗。景黎轻声道:“元元,你这些年……受苦了。”陈元元微微抖动嘴角:“二哥小时候生了场大病,烧坏了头。大哥庸碌,半辈子都浑浑噩噩,成天不是赌就是嫖。三哥在娘肚子里便没了。人人都说,陈府子嗣艰难,实在是老天瞎眼。”停了片刻,道:“后来那女子同我说,祖父在江南做的,都是些缺德买卖!沿海靠近外邦,祖父替蛮子寻些无依无靠的姑娘,卖了去,不论死活。那些姑娘命比草贱,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蛮子尽兴后,一裹破席,扔了了事。她便是那其中之一,可她命大,竟没死成,被一个习邪术的老头子捡了回去。”景黎和清桓对视一眼,听得眉头紧锁。“如此数量的姑娘消失,官府不管吗?”陈元元接着道:“呵,官官勾结,明里暗里,做了多少腌臜事儿。祖父后来年纪大了,又怕坏了陈府气运,才迁了回来。如今想想,这都是报应,报应啊……”景黎迟疑道:“那假扮我的人…”陈元元头僵硬的转过来看着景黎,双目赤红,打断道:“全是我那祖父一手促成!”景黎大惊,在他印象里,陈元元祖父成日里在屋内闭门不出,鲜少露面。陈元元恨声道:“那王嬷嬷从前随他在江南做了许多事,他哪里不知王嬷嬷打的什么主意!被她一说,要牺牲我保陈府永生福顺繁昌,老糊涂!”“后来二哥开了窍,爹和祖父还真以为起了效,那江湖术士是个老不死的,活了几百辈子了,将他们哄得团团转。什么福顺繁昌,都是放屁!”清桓道:“这术士,恐怕不简单。”景黎沉吟道:“元元,那术士可有透露身份?”陈元元低头想了想道:“没有。我只知道他手上有个瘆人的印记。他同那女子在陈府没落后,再也没了踪迹。”景黎摸了摸她的头,心中难过得很:“元元,如今,先想办法解了你的困。”陈元元摇摇头:“曜哥哥,不用了。我这些年守着这陈府,害了许多性命。而且……你也是因我而死,我已在这儿困了数年,就当是赎罪罢。”然后泪眼朦胧的抬头笑道:“曜哥哥,抱歉,若我谨慎一点,又或者,早一点识破那人,或许……虽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不过看着你现在好好的,我很开心。”景黎内心悲恸涌动,望着陈元元嘴角翕动。清桓将他搂到怀中,安抚的亲了亲他皱起的眉眼,又不轻不重的捏了把他的腰。陈元元浑身一震:“你们……”景黎:“……”气氛破坏者,清桓。景黎一把推开他,跳脚道:“你不要在这种场合摸我啊!”清桓没理他,对陈元元道:“我和夫人会帮你查清楚的。”景黎崩溃的抓头发:“是相公!”陈元元愣愣的点头:“谢谢神仙哥……夫?”清桓心满意足的摸了摸她的头。景黎还在炸毛:“是神仙嫂子!”陈元元道:“好吧。神仙哥哥,你和嫂子要去哪里?”景黎:“……”清桓顺手又把景黎蹂进了怀里,沉思道:“先去趟神界问问师父吧。”九告别了陈元元,景黎继续踏上离家出走之旅,不过,这次身后跟了个相公。景黎青着张脸闷头往前走。清桓慢悠悠道:“夫人这又是怎么了?”景黎猛的一转头,清桓及时停住脚步。“你还跟着干嘛?”清桓耐心道:“当然是怕夫人走丢了,我跟着保护你。”景黎怒道:“是相公!”清桓耸耸肩:“要不然,你在上面?我没意见。”清桓勤学苦练,修行不见懈怠,体力好的惊人。景黎想了想,他每日除了吃就是睡,硬是懒出了新境界,若是让他动一动,怕是骨头都散了一地,遂沉着脸不吭声了。清桓嘿嘿一笑,执起景黎的手放在唇边蹭了蹭:“不说话就是没意见了,走吧,夫人。”神界其实很冷清,在景黎第一次去的时候,还有几个仙娥走动,如今,却一个影子都看不到了,只有大团大团的云悠哉悠哉飘着。景黎看着一片耸立的金光闪闪的宫殿,迟疑道:“你们神界……也很穷?怎么一个仙侍都没有。”清桓撇撇嘴:“被师父撵走了,说是要跟冥界学,节约。”景黎无语了半晌。清桓拉着他:“走吧,这会儿,俩人应该在切磋。”景黎心说,自家老头子还真勤奋。可看到眼前一幕,景黎那点好不容易升起的敬重又重重落了回去。一黑一白正围坐在桌前,表情严肃得像是在思考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五万!”黑衣说。白衣微笑道:“糊了!”说完把手一摊:“给钱!”景黎:“……”清桓见怪不怪礼道:“师父。”白衣这才发现徒弟,转身走过来,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乖徒儿,回来啦?”“哎哟!景黎,你终于舍得来看看我了。”黑衣也笑着走过来。其实说是老头儿,并不是白发苍苍,走不动道那种,只是活得太久,景黎习惯性的把他尊称,老头儿。景黎不情不愿的叫了声“师父”,心里把他骂了千百遍,敢情把冥界撇下,就是来搓麻将的。“叙川,快来看看我徒弟。”黑衣浑然不觉,冲白衣说道。“这一眨眼都这么大了,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屁孩儿呢,成天跟在清桓后面摸夜明珠,被那老王八咬得够呛,哈哈哈哈。”景黎:“……”“是啊哈哈哈哈……”瞅见景黎脸色铁青,留犀咳了咳:“叙川,别这么说,我徒儿还是很优秀的。”景黎脸色好了些,心说这老头儿还算有点良心。紧接着留犀偷偷拉着他,低声道:“徒弟,借点钱,输光了。”景黎绷不住了,暴怒道:“好意思吗你!我自个儿都穷的叮当响!你倒好,拍拍屁股走了,冥界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我去哪儿搞!我被逼着孵蛋了都!”留犀被吼得浑身一激灵:“孵蛋?你还有这技能那?”景黎道:“重点是这个吗!”清桓适时转移话题:“呃……这个说来话长。其实今天,我们是有事要和师父商议的。”叙川被孵蛋惊得五雷轰顶,闻言才回了神:“什么事?”清桓将陈元元之事细细与他说了,叙川越听脸色越沉重,言毕,已是目光沉沉,思索不语。那头景黎和留犀还吵的不可开交,叙川冷言道:“别吵了,过来,有事说。”留犀噤了声,乖乖的站了过去。清桓见景黎还想发火,说道:“景黎,过来。”景黎压根不理他,叉着腰道:“不去!”俩老头子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清桓尴尬的咳了咳,灰溜溜的走过去将景黎牵了过来,轻轻拍了他后背给他顺气。留犀“嘿嘿”一笑:“真是一物降一物啊……”瞥见叙川悠悠瞅他,闭嘴不说话了。叙川将刚才清桓所说又同留犀说了一遍,留犀也露出了沉思的神情:“当年,这束魂法和血阵丢失后,我寻过一阵,后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便没再管过。按道理说,就算寻得了,若功力不够,也施展不出效用,这术士究竟什么来历。”叙川轻飘飘看他一眼道:“丢失?不是被你拿去垫麻将桌脚了么?”景黎“哇”一下子叫出来:“我艹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拿去垫桌脚?”留犀尴尬道:“咳咳,后来确实是丢失了。”清桓道:“我猜测,这术士怕是什么魔物的后裔。”叙川点头:“有可能。不过,既是在神界丢失,必是神界的偷了去,可我早已将仙侍遣散了个彻底,现下不太好寻。”留犀道:“之前在内殿侍候的,统共不过四人,若真要寻,也是可以的。这样,我先拟出个名单,你们俩照着去找。我和叙川去查一查这个印记的出处。”分工明确,一拍即合,清桓带着景黎暂且住了下来。清桓的宫殿挨着千秋池,景黎看到千秋池就屁股疼,他可被少被那老王八追着咬。清桓不好意思道:“景黎,我不是故意诓你的,你说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神界别的没有,多的是夜明珠。平日里我去捞,那老王八都不搭理我,哪知你去了就发怒了。”无形之中清桓完美的炫了个富,景黎无语道:“好了,我知道你们神界有钱了,不用一个劲儿说。”清桓靠近了些,在他耳边吹气:“以后,你就是他的主人了,他再敢咬你,我就剁了他。”虽已经常亲密,但景黎还是被撩得满脸通红。清桓望着他似血的耳垂,一缕毛绒绒的头发耷在他侧脸,像极了一只乖巧的兔子,心痒难耐。“景黎,我都好久没跟你说过体己话了……”说着,一只手已经摸进了景黎的衣襟,在他胸前一点缓缓的绕着圈。“什么?呜……”景黎刚一转头,唇已被噙住,清桓的吻炽热又浓烈,在他口腔里缱绻婉转,似是要将他的空气全部都夺了过去。景黎想往后仰躲开,但清桓压根不给他一点反抗的机会,扶住他的脖颈将他转了个身狠狠压倒在塌上。本在胸前的手已经滑到了腰上,稍稍一捏便往下移去,抓住小景黎就不放了。清桓离开他的唇,埋首在他颈间轻轻吮吸,留下一片带着水光的红痕。景黎只觉得整个身体都要燃烧起来了,他微微偏了偏头,给清桓留位置,边道:“你……你别,被老头子听见了……”清桓兀自亲吻着,笑道:“听见了才好。这样才有趣啊。”说着手上用了力,很有技巧的揉捏,感到小景黎在他掌心中颤巍巍的立了起来。景黎被撩得浑身颤栗,闻言也说不出话来,一双手无力的搭在清桓肩上。亲了会儿,清桓舔了舔他的耳垂,轻声道:“景黎,你也摸一摸我呗。”景黎腾出只手往下探去,摸到清桓已是箭在弦上,烫得往后一缩,被清桓抓住重新摁了上去,带着他的手上下套弄,舒服得呻吟了一声。景黎羞得像要滴血,清桓见状道:“景黎,你平时那泼劲儿去哪儿了?”景黎愤愤的瞪了他一眼,那水雾蒙蒙的一眼不满中带着羞怯,直瞪的清桓全身酥麻,摸索到小景黎,一口含住了。景黎双眼微睁,仰着头急促的喘息,舒爽得脚趾蜷缩。清桓间隙往上看了一眼,景黎的衣服散落了,白皙的皮肤衬着诱人的粉红色,晶莹剔透的汗珠随着他的微微起伏落在精致的锁骨上,喉结滚动,美得让人心惊。清桓舌尖快速打圈,一阵颤动过后,景黎在他口中泄了出来,歪头看着他不住的喘气。“你……”景黎震惊道,清桓竟是咽了下去。“嗯,香的。”清桓抹去了嘴边的浊液,一指捻了捻,探到景黎后穴,插了进去。“唔……”景黎一时不备,惊叫出声。清桓吻去他的汗珠,又插进一指,缓缓转动,感到景黎慢慢放松了下来。凑近了他道:“我要进来啦。”说罢,不等景黎回答,猛的一挺身,彻底埋了进去。清桓伏在景黎身上,轻柔的吻他的眉,眼睛,鼻子,但身下确是一丝力都不肯懈怠,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景黎硬是一句话拆成了两半说:“清桓你……你不要……不要这么用力……”清桓两只手捏紧了他的腰,边使着劲边问道:“不喜欢吗?”景黎不说话了,任自己与清桓共沉沦在这欲海中。……景黎靠在清桓怀中,困意来袭。清桓动了动,景黎抓住他,懵懵道:“你去哪里?”清桓笑道:“我不走,睡吧。”景黎“嗯”了声,将整个身体彻底缩进了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清桓看着他紧紧抓住自己衣襟的手,嘴角翘起个很大的弧度,吻了吻他的眉心道:“晚安。”老头子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似是探究又似是欣慰。景黎被盯了半晌,终于忍不住了:“看我做什么。”留犀“嘿嘿”两声,收回目光不说话了。叙川坐在他身边看书,闻言轻飘飘一眼,看得景黎浑身发怵。清桓此时抱着一堆书走了进来,瞧着气氛有些怪异,向景黎投去询问的眼神。景黎莫名其妙的摊手。叙川慢悠悠道:“徒儿啊,好样的。”清桓听明白了,微微一笑道:“替师父扳回一城。”叙川赞赏的点头,留犀伸头过来问道:“啥意思?”叙川白了他一眼,留犀戚戚的坐了回去。“这些是魔界通史。”清桓将书放在桌案上。“不懂就问,为何神界有魔界的通史。”景黎插言道。叙川好脾气的转头回答:“因为魔界原属于神界。”“哦。”景黎又道:“那为什么分出去了。是因为神界不行,管不住吗?”叙川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去,留犀在一旁挤眉弄眼。景黎道:“你咋啦?老花眼吗?”留犀:“……”清桓赶紧救场:“没有不行,不可能不行。”景黎:“哦。那……”清桓上前捂住他的嘴:“这个……还是先说说正事吧。”留犀连忙递上张纸道:“喏,这是那四人名单。”清桓接过看,景黎被吸引了,扒下他的手探头看,“咦”了一声。清桓道:“怎么了?”景黎道:“有个熟识。”清桓斜眼瞥他:“你拢共在冥界就认识那么几个,是小噜还是月盈,总不能是那群鹅吧。”景黎道:“不是……我艹!你怎么知道月盈的。”他去逛勾栏院时隐了踪迹,还教老鸨别将他的行踪说出去,更何况,后来他去找月盈,都是悄咪咪的去,清桓从哪里知道的。清桓笑着看他。景黎仿佛看到了第一次见泥人儿时那似笑非笑的诡异神情,鸡皮疙瘩裹了一身。“那你倒是说说,哪个熟识?”清桓微微低头,与景黎对视。留犀:“嘿嘿,徒儿好样的!”叙川:“……”景黎嗫嚅道:“就是……人界认识的。”清桓掸了掸袖子:“这么快就交新朋友了?月盈该多伤心。”景黎双手举起道:“我跟月盈什么都没有!说谎的话五雷轰顶!”话音刚落,天边一道惊雷轰然而至,染红了半边天。景黎:“……”清桓道:“看,灵验了。”景黎欲哭无泪,戚戚然道:“好吧,之前想有点儿什么的,但是被扼杀在了萌芽中。我说的句句属实。”留犀恨铁不成钢道:“徒儿啊,你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叙川拢袖站在一旁看闹热。清桓轻笑道:“走吧,去看看你的新朋友。”景黎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留犀满脸写着你这傻子看你这下怎么解释真是没有继承为师一点优点。两人很快身影消失了,留犀转头笑眯眯的想跟叙川说话。叙川冷哼一声,甩袖神遁了。俩人又回到了凤涯镇,其实是想直奔皇城去的,但景黎表示,他不记得路了。而清桓在神界和冥界两头跑,压根没研究过人界这些弯弯绕绕的路,他只能找地方买地图,遂也跟着景黎来了凤涯镇落脚。站在客栈前,清桓神情自若的开始在袖中摸。在店小二殷切的眼光里,抓出一把明晃晃的夜明珠。店小二高声唱道:“啊!贵客……”景黎手疾眼快的将夜明珠塞了回去,抓着清桓转身就走。“……里面请…”店小二一眨眼,两人已经没了踪影。那头被抓着快步奔走的清桓一脸不解:“怎么了?”景黎秉着他是神界主人了神界的夜明珠都是他的他是个有钱人了不可以铺张浪费,正色道:“不要炫富,炫富遭天谴。”清桓心说我自己就是天,难不成要自己谴自己,但还是无奈道:“好吧。那要去哪里歇脚?”景黎停下了脚步,手一指:“喏,这儿就不错。”引入眼帘的是那栋熟悉的府邸,还有门口蹲着的熟悉的青衣鬼。钱康见两人一阵旋风似的回来了,又被威压给逼到了墙角,可怜兮兮的拿眼偷偷瞅他们。景黎打招呼:“你好啊,一号地缚灵。”钱康抖着道:“你好,阿曜…大人。”门被猛的拉开,陈元元露出一张血糊糊的脸欣喜道:“神仙哥哥,你和嫂子回来啦。”景黎怒道:“是相公!”清桓笑着打招呼:“你好啊,元元。”钱康很委屈的嘟囔:“为什么四小姐是昵称,而我只有代号……”陈元元警告的眼神和景黎恶狠狠的眼神同时瞥过去,钱康不吭声了,抖得更厉害了些。陈元元蹦蹦跳跳将两人迎了进去,清桓看着她血次呼啦的脸欲言又止。终究是景黎看不下去了,从怀里掏出张帕子顺手递了过去:“元元,你……擦擦脸。”陈元元边接过来擦拭着边说:“谢谢嫂子。”景黎:“……”清桓轻轻笑了一下,看着陈元元擦去血污露出一张颇有灵气的小脸,心里不免更加喜爱她了。“元元,我和景黎明日便去皇城,需要你帮我们画张地图,今日就在这儿暂住一晚。”陈元元将帕子收进怀中,开心道:“好啊,简单。”景黎还沉着张脸,清桓心情愉悦的搂着他进了屋。陈元元动作很快,没多久就交给清桓一张地图,叮嘱道:“神仙哥哥,万万小心。”景黎摸摸她的头,笑道:“放心吧。”翌日天刚亮,清桓将睡眼惺忪的景黎从被窝里捞起来,用锦被裹着抱起,告别陈元元,启程前往皇城。清桓本想沿途欣赏风景,一路慢行。但景黎表示拒绝,对他来说,走路跟让他孵蛋一样可怕。清桓只得施了个法,召团云,坐了上去。景黎被裹在被中,只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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