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哥大姐。小弟是穷人。 请问如何弄张过期的汽车票。公司报销用机打汽车票的。 穷人阿。真难。大过年的也要头疼。/

26 岁了,三观也正常,但是长到现在从学校到社会,在从朋友圈子到陌生人,也没有真正的看到过几次真正的穷困人家,求解疑。———————————————————————————————————————————穷人的相关官方定义: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在1976年组织了对其成员国的一次大规模调查后提出了一个贫困标准,即以一个国家或地区社会中位收入或平均收入的50%作为这个国家或地区的贫困线,这就是后来被广泛运用的国际贫困标准。世界银行 2008 年颁布的贫困线标准为每人每天消费 1.25 美元在我国,年收入在 2300 元以下的人群(折合约1.017美元/日),将被算作贫困人口。相关报道:
沿着这个主题,说说我自己的故事吧。也浅谈我的财富观。2011年,博士毕业,和妻子,同时在一所二线城市大学工作。收入就不说了,全国统一市场价。两家基本生活条件,都属于三线小城市的富裕家庭。我父母,文革期间招工,进的企业。国有企业双职工,父母年轻时,有做生意,有承包小工厂,是85年就是万元户。岳父岳母,在电力系统工作,岳父是80年代武大毕业,总工程师,年薪在2000年前后10W。退二线后,在距离家不远的民营电厂做厂长,算是经理人。说了这么多,只能证明“不穷”。2011年10月,岳父给妻子打了个电话,先是寒暄,聊天,说是想我们了。妻子就觉得不对劲,接着问出来了,说是当天要做手术了。没有任何先兆。。。觉得癌症距离我们好遥远。。。我们立即赶往老家省会医院。确诊,是肝癌+胆囊癌+胰腺癌。几个关键器官,都发现癌细胞。我们觉得,癌症距离我们好遥远。。。没想到发生在自己身边。我的第一想法,就是“钱”。老人自己有些钱,但是那是养老的钱,并且妻子哥哥收入当时不高,有2次婚姻,3个孩子。妻子和我商量,要尽最大努力,在经济上支撑。说说我的工作:2011年。平时工资,学校里大概每年8W。逮着机会,就出去讲课,到自考、成教,每节课60。每年能多挣2W。很多人觉得老师出去走穴,肯定挣很多钱,事实上,不是这样的。名师确实可以。但普通老师,只能如此生活。拼命找之前的朋友、师兄、师长,找机会,做项目。每年能多挣5W。我大概每年能拿到手 15W。妻子得个空,就去照看岳父,每年学校工资约有5W。我们两个人,在2011年,年收入大概20W。现在说说20W,咋花的。岳父一上手术台,我们立即拿出来5W。跟踪治疗,1个月去观察、化疗1次,每次去医院,至少拿1W。每个月生活营养费用,5千。2011年到年底,给老人大概拿了8万。平时去医院路费、住宿费、送礼,不说了。两个人的生活费,还要准备买房子。。。我母亲非常支持我们,时时补贴。2012年开始,熬的项目好一些了,当年经济政策刺激很厉害。师兄的公司,居然接到一个大广告项目。我的收入也上去了,当年项目分成,30W。人在压力下的潜力,很可怕,学校网评教师,我排名第3。加上年终奖励,在学校拿了13W。妻子开始出去讲课、培训,每年能拿10W。岳父这一年,身体还是老样子,当时精神很好。我们总共给老人大概拿了15W。妻子怀孕的时候,还在讲台上讲课。呵呵,挺着大肚子。我们开始买房。压力下的人生,是痛苦并努力着。当时我们想,既然项目前景不错,生活质量还可以,老人的病情不可能好转,但基本维持费用,我们可以承担,担心手里的钱自己掌控不了,又没有投资渠道,就开始买房。一套自住,首付25万,总价67万。一套写字楼,首付50万,总价95万。找亲戚、朋友,又借了20万,把这些钱凑齐。我们当时的想法,很明确,如果岳父病情恶化,需要大钱,房子立即卖掉。这一年,最快乐的事情,是孩子出世。岳父在有生之年,见到外孙女。2013年,国家经济政策开始收紧。在学校,还是老样子,和妻子年收入约14W。跟着师兄做项目,当年挣了大概20W。妻子出去讲课,慢慢有了基础,大概年收入5W。当时非常辛苦,妻子没坐月子,就接着上课。给岳父,大概拿了10万。2013年7月,岳父去世。从发现多种癌症并发晚期,到去世,总共存活18个月,过了两个春节,在当地医疗系统,是个奇迹。有硕士生跟踪数据,做论文研究。2013年8月,学校刚好有短期交流,去澳洲,好好放松了2个礼拜。妻子打电话说,看我爸爸多疼你,知道你这几年辛苦,在他走后,让你出去休息一下。==========================================================简单总结一下:1、人间真有地狱,就是医院。能想到的地狱酷刑,医院都有。2、因病返贫、因贫致死的太多了。我见过在医院里夫妻反目、父子成仇的。
癌症的很多特药和进口药物,是不报销的。
很多手术中费用也是不报销的。
化疗使用的药物,和调节修养的药物,大多数是不报销的。
岳父总共花了100W左右的医疗费用,大概只报销了不到35万。
剩余的60多万,我们拿了30多万,亲戚看望病人拿了约10万,岳父自己的钱拿了10几万。3、钱真好。=========================================================岳父去世后,我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我想,我有必要开始全心全意地做一件属于自己的事情了。和师兄商量了一下,他说,你可以全身过来跟着,我们一起做。学校这边,当时成果做的不错,有个晋升的机会。我觉得,我想到个更大的世界。家人也赞同,经过这次生死劫难,每个人都觉得,原来我们的小康之家,这么容易被破坏。。。原来,我们这么穷。。。===============================================================2014年3月份,正式辞职。从高校直接辞职。。。担心学脉断了,导师介绍了个好朋友,我接着做”在职博士后“,科研压力小、没有教学任务。在公司,担任执行总经理。当时说好的是,年薪底薪30W。我们买了第3套房子。================================================================呵呵,故事接着来了。2014年3月份,我到新公司报到的第2天。妈妈告诉我一个事情,说是我爸爸从2013年年底开始,几乎每天下午低烧,连续2个月了,爸爸一直以为是感冒,没给妈妈说过。。。经过岳父的事情,我当时很冷静,肯定是癌症或者其它重疾。到医院检查,做了PETS,没发现癌细胞。。。。大家松了一口气。。。骨髓穿刺,做了2次。查出来了,是重度功能障碍性贫血,血小板几乎为O,血癌。。。每天治疗费用 ,平均1W。爸爸在医院存活了35天。2014年农历三月初九去世。=================================================================其实,苦难的人生距离我们很近。=================================================================讲几个正能量的故事吧。1、我爸爸兄弟3个,他最小。还有一个姐姐。感情很好
感情很好。兄弟3个,总共10个孩子。大伯家5个,二伯家3个,我们家2个,我有个亲姐姐。
爸爸住院用钱太急了,即使是卖房子,也需要时间。
妈妈给堂兄、堂姐打了个电话,每个孩子都直接打过来2万。
20万当天就凑够了。2、我有个发小,外企高管。
从小在我家一起吃爸爸做的饭菜,直接打过来10万,
说,这个钱,是给爸爸看病的,不用还。
不够,下周再打10万。3、爸爸的几个好朋友,不敢给妈妈打电话,
怕刺激妈妈。
只要打电话,就给我要卡号,说我大哥看病的钱,孩子你不用管。4、爸爸是个普通人,每天都有亲人、朋友,去医院探视。
PS:探视对病人病情最不好,容易交叉感染。
当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爸爸走的太急了。。。。急到我们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我们当时所有人,都那么”忙“。1、姐姐。姐姐在爸爸住院的当天,生孩子。
爸爸去世那天,出月子。
我给姐姐一打电话,她就哭。。。
我说,如果爸能挺过这一关,我们俩,要做好骨髓捐献的准备。
姐姐说:捐我的!
姐夫很孝顺,得空就去医院。2、我们家,被彻底地打碎了。
我外婆,只有妈妈一个孩子,一直和我们一起生活。
快90岁了,在爸爸住院期间,只能自己一个人在老家。姐姐得空在月子期间,就去陪她。
妈妈陪爸爸,一直在医院。
孩子1岁半,放在外婆家。
老婆在学校。
我在新地方。
我们家,6口人,分到了5个地方。
爸爸去世后,家里只有我1个男人,4个女人,4代人。=================================================================总结一下吧:
1、疾病如果查出来是绝症,理性一些。
我和妻,明确了一个事情,如果是我们两个在未来人生道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不再治疗了。
2、有些医生,真黑。
爸爸去世的当天,神智不清了,医生还给开了8000多的进口抗生素。
中间的故事,我不再说了。
爸爸去世后的第6天,我和妻去医院结算、报销,堂兄陪着。
堂兄在老家省会最好的大学,大我2岁,正教。
突然握着拳头,讲,我去干那个医生去!
妻也准备好角斗的立场。
我苦笑着,拦下了他们
3、多生孩子吧。
人能保证自己年轻时能干,但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老了,不得病。
我们老领导妻子,癌症,老领导自己每天除了上班就去医院陪护。
老有所养,不是个腐朽的传统,
而是一种生活的方式。
岳父的病情上,如果没有大舅哥,我不可能能在外边安心赚钱。
爸爸的病情上,如果没有姐夫、没有一群堂兄弟、没有一群好朋友,我撑不下来。
爸爸走后,我大病一场,每天喝酒。每天都喝。
每天都喝。 4、如果能爱身边的人多一些,就尽量多爱吧。
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
人生这么短,哪里那么多的仇恨。===================================================================我现在还在拼命挣钱,和钱,没任何仇恨。我不知道用较为纯粹的事实陈述,能否阐明在中国国情下我的穷富观?==============================================================昨天(日)下午写的,晚上一打开,没想到这么多亲爱的朋友回复,给我鼓励,非常感谢。有朋友说,真正的有钱人,就是进医院,心不慌的主儿。我现在真的这么认为。说说我的切肤感受,比较乱:1、为什么这么痛?
两个父亲都死了。
我和父亲、妻爸的感情很好,都很好。他们两位也能经常小聚。
岳父2011年手术后,我和妻把他接到我家住了一段。
妻爸的身体太虚弱,我们又太忙,每天都是爸爸给他做饭。
两个老人,都没活过62岁。都是拼命工作了一辈子,才拿到退休金不到2年。
妻和我,都是80后。
20多岁,父母可以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遭遇过痛失亲人,
这种痛苦,是把心一片一片切碎的感觉。
有时候,我们半夜突然会有一个人起床,坐在床边,默默地哭。
我爸爸说,孩子是自己的“掘墓人”,幸运的是,自己还有个“掘墓人”。2、如何迅速地从自己身体状况和亲人身体状况中发现非常状态?
低烧,长期低烧。这是癌症和其它恶性疾病的前兆!!!
不要担心高烧,我不是说高烧就没问题,一般来讲,高烧是人体免疫系统激活的标志。
但长期低烧,一定要注意,只要低烧超过3天,一定要去查血!
体重下降。
如果短期内,体重下降非常厉害,
比如2个月10斤,不是刻意减肥的,一定要抓紧时间去医院检查。
皮肤和眼球眼敛的变化。
皮肤色素淡化,皮肤血色淡化,一般都是血液病。
肝脏系统功能的改变,会映射到眼球雪丝上。3、如何直面亲人的死亡?
岳父去世,是在我们的意料之中。
2013年端午节,距离他的离开,还有约1个月。
他的精神很好,我们居然一起出去散步、聊天,他还有兴趣让我找家好馆子。呵呵
癌症最后的扩散速度非常快,一夜之间,就能长满身体所有的器官。
岳父很坚强,后来化疗不能做,做微创,把肋骨敲开,把热焰刀插进去,定点烧癌细胞,
他用手抓着手术床头,疼的全身如洗澡一样。
后来他告诉我,真疼,我把牙快咬碎了。
岳父生命意志很强,许多医生都觉得他活不了半年。
我们用自己的生命,给父亲延命。不管我们多累,至少还有个爹,能通通电话,说说话。
爹死了,埋到黄土里了。说给阎王爷拿100万,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给爸爸打个电话???
他死的时候,已经意志昏迷了,吗啡针也没用。
人最痛的时候,中枢神经会自动把痛感调低。
我问过医生,癌症有多疼?
医生想了一会儿说,万蚁噬骨。
我爸前一段,过的忌日1周年。时间真快。
我爸爸治疗时间非常短,只有大概35天。
妈妈一直陪护着他,医生安排要吃高蛋白的,
妈妈每天去菜市场,买条鱼,在菜农家里自己亲手做。
爸爸在去世前2天,和正常人完全一样,只是稍微虚弱一点点,
和他交流,完全看不到任何病态。
他不疼的。我问他,疼不疼?他说,就是难受。
肯定难受,体内的细胞都被病毒吞噬了。
当天,我给爸爸说:
爸啊,我得回公司看看,刚到个新单位,我每天陪你,担心人家有意见啊。
爸爸说:你走吧,没事,这边人多。
然后,我就走了。
我在高铁站,给我四哥打了个电话,四堂哥。
我就象个SB一样,在高铁站放声大哭,我说:哥,我撑不住了!
四哥说,你忙吧,这边人多。我和你嫂子,一直都会在。
我是中午12:00走的,下午18:00陪个朋友吃饭。
妻打来电话,说爸不行了,妈在找救护车,准备往老家拉。
我没见到爸最后一面。
到家已经是第2天凌晨了,爸已经换好了寿衣,冰冷安静地躺在那里。
爸没什么大本事,普通人,但人缘很好。
见过的,没见过的,亲戚、朋友,全来了。
我读高中的时候,朋友很多,很多人几千公里,跑回来,参加爸的葬礼。
当年,32岁,我穿着孝衣,抱着照片,送我的父亲,最后一程。
爸死之前,妻一直在身边陪护。
我问妻,爸死前的景象。
妻说,从医院拉回家,快下高速的时候,爸突然说要小便。
小便之后,就只能长出气,呼吸不畅。然后就去了。
人的最后一口气,吐出的时候,全身在一刹那,就如同四季花朵一刻凋谢,那么的放松。
爸的最后一顿饭,是和我吃的。
爸去世之前的头一天,妻和我中午晚上陪他,堂姐一帮人在宾馆休息,妈妈回老家看外婆。
我问他,爸,中午你想吃啥啊?咱吃面条好不好?医生安排了,不能太油腻啊!
爸似乎有点生气,说,面条不好吃,买点肉吧。
我就问了护士,能不能吃肉,护士想了想,说吃吧,提高蛋白,可以的。
我到饭店订了个猪肉肘子,要了一个素菜,2个米饭。打包回来。
我们爷儿俩,把一个肘子,约有小2斤,全部吃完。
这是爸爸辛苦一生的最后一顿餐。
给爸爸守灵那3天,我只知道哭,见了人就磕头。
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四个堂兄,两个伯父,把家里的大事和妈妈都处理好。
外婆快90岁了,白发人送黑法人,
她告诉我:你爸出殡、起灵的时候,我看见他进来,跑到我床头,给我磕了个头。
亲人的死,比我自己的死还要痛苦。
生老病死,是最自然的自然,但也是最痛苦的痛苦。
万物生于尘土,复归尘土。
我不敢和二伯吃饭,每次去看望他,然后就匆匆离开。
每次吃饭,他都要喝酒,然后抱着我哭,哭我的肝颤。
他抱着我哭:孩子,该死也得轮流来啊,我比你爸大,咋让他先死了啊!
爸爸和两个伯伯感情很好,二伯有次摔伤住院,爸爸去看,
啥也没买,就买了几只甘蔗,二伯爱吃甘蔗,然后一节一节地刮干净、切片好,
说这样方便吃。
爸爸的灵寿、周年,大伯从不去墓地,他70多了,他说,我去了,受不了。
人生真苦。
也因为苦难,和苦难的搏击,人类的文明才走到今天。
苦难长生。======================================================================日,夜。此文就此搁笔了。这几天比较忙,几乎每天加班,今天周三,从上周末到今天,熬夜到凌晨,有3个晚上。一打开“知乎”,消息栏目一直在闪,拨开很多不认识的朋友祝福与鼓励,看到了一个在工业文明冲击下依然保持血亲伦理的亲情底色社会。向和同龄的朋友,“倾诉”生活的艰辛,以及我们要活得更好的勇气。1、2011年的生活状态——距离家庭破产,只有一步之遥。
2011年,基本没什么额外收入,教研室的好同事给我介绍到继续教育学院,给孩子上课 。
每节课60块钱,每个周,加上学校的任务教学量,最多时候,要上40节课,
因为有时候周末,还要出去兼职出差,这就意味着我要尽量地在工作日5天,上完这些课程。
每天差不多,4节连上在学校,4节在机构,晚上2节自习。几乎每天如此,晚上回家备课。
网友中肯定有做教师的,这种辛苦和压力,对人的精神摧残,想都有戚戚的感觉。
那时候真累。周五晚上定好火车票,一下课,立即就出发。
那个时候开始,养成了到哪里都能睡好觉的习惯,牙膏、牙刷随身带着,
一是中午直接在教室睡觉,二是出差的话,不用绕回家了。
那时候,生活真难 , 记得很清楚:
去上课的机构外边,有家炒面,爱吃鸡蛋,加一个鸡蛋,就觉得很幸福。
在淘宝上买裤子,100元3条包邮,刚好够夏天换洗的。
有时候,下课急,要赶火车,太堵,直接叫个摩的,冬天特别冷,刮的脸疼、头疼。不敢生病,因为要用钱。
每个月大概拿到手,辛苦上课和学校工资,至少1W。这些钱,都不舍得花,要准备老人看病的医疗费用。
妻那时候,甚至于一直穿着几年前大学读书时候的羽绒服,仔细看袖口都磨出内胆,她要穿着这样的衣服,走上冬天的大学讲堂 。
每个月挣的钱,两个人加起来,很厚了。送到医院却那么薄。
2011年11月份,在岳父手术之后不久,妻怀孕,年纪有这么大了,医生建议一定留下。
2011年年底,寒假放假之前,学校给每个老师发放1箱橙子,当时我在外地出差,就安排妻,找我同事帮忙搬到家。妻脸皮薄,自己提着箱子,不舍得打车,去赶车,结果先兆流产。
2012年的春节,我们一家,都是在医院度过的:
岳父在老家省会医院持续治疗。。。
妻在医院,静躺安胎,绝对卧床2周。。。
春节的城市,人很少,我穿梭在家和医院之间。
那个冬天,真冷。给妻买了生排骨,在家煲煮好,送到医院,
妻的第一句话,就是:多少钱一斤啊?
我妈妈深明大义,她讲,你岳父活一天,你和你大舅哥,就要救一天,没钱,先卖你大舅哥的房子,再卖我们家的房子 。
岳父那年,春节后的精神很好。
我们的孩子也保住了。
岳父生病的消息,和同事都没说,但几个家伙似乎觉察到什么了,对我很好,只要外边有课,就介绍给我,离开学校之后,依然是人生最好的朋友。
那一年,真难。
上天保佑!苦难是人生的财富。2012年的生活状态—— 收入好了一些,除了照顾岳父,还能有盈余。
2012年,是一生中收入最高的一年。
天不绝人。当人遭遇困难的时候,似乎所有的潜力,都会迸发。
跟踪的项目,几乎都能结算。自己都觉得诧异!
老师兼职,一般就是培训和咨询。培训的劳务费,都会按时、按约支付的。
咨询不是这样的,中间的支付周期很长,甲方主动权很强势。
但2012年,只要是带的项目,都能成。师兄公司的人,都愿意跟着。
妻也没闲着,帮人家编教材、怀孕到7个月的时候,还在讲台上课。
肚子很大,穿着一个西瓜红的孕妇裙,她那时候,爱口渴,得空就喝水,
不舍得买矿泉水,自己带个大杯子。
从小家庭条件还好的她,这时候最大可能地为我减压。
2012年1年,差不多给岳父拿了15W。如果没有外边的兼职,这是我们两个全年的收入。
2012年暑假,我挣到了第一笔最大的项目费10万。然后,其它款项,陆续到来。
每到一笔钱,妻就给岳父打电话,讲我又挣了多少多少,让他安心治病、疗养。
和家里人商量了一下,岳父也觉得有经济上的安全感,于是首付买了一套商品房。
到暑假快结束,手里居然还有盈余!
妻的野心比我大,她讲再找一些钱,我们买个投资用房,算是给未来的孩子一个交代。
当时房地产还有上升空间,当时岳父的身体已经不可能再做大手术,基本治疗费用每个月有个大体的预算。于是又借款,凑足手里的钱,贷款一半买了一个写字楼。
孩子出生,看到了新生的力量和希望。
孩子没有母乳过,妻差不多在孩子出生后2个周,就出去上课。
学校有产假,能休一个学期,但只发基本工资80%,大概只有2000元。
妻也出去代课,给机构代,给学校代。
岳父很疼爱我们的孩子,每次见面都抱着,爱不释手,疼得钻心。
爸爸妈妈因为要帮忙照看孩子,和我们住一起。
外婆也跟我们一起住在学校的流转房。
从小是外婆带大的,她很爱我。
快90岁的老人了,身体很好,有天出差不在家,她突然生病了,急性肠胃炎。
以为自己要死了,就给妈妈说:最近的火葬场在哪里啊?别给孩子添麻烦。 2013年的生活状态——生死疲劳,梦想不灭。
2013年7月,岳父走完自己最后一段岁月。
2013年大年初二,去给老人家拜年,他拿出酒喝。
岳母拦下了,他夺了过来,说:还能和孩子喝几次酒啊。
家里有病人的春节,是人生的一种凄凉 。
大年三十的晚上,妻突然提出要去岳父家看看。
当时我说一起去吧。妻拒绝了,说:你就在家陪爸妈,带孩子吧。
很久以后,妻告诉我:
那年大年三十晚上,岳父又开始发烧,大摆子、哆嗦,岳母一个人都按不住。
岳父成为他们医院的“抗癌明星”,但也没耗过死神对他时刻的骚扰。
岳父去世那天,学校还没放假,刚好妻和我,把手头的试卷阅完。
妻带过班,那帮孩子要来我家吃饭。妻担心孩子到家,要花钱买东西,
就直接订在了酒店。
来了十几个孩子,一桌满满的。
那天孩子们兴致都很高,还喝了酒。
晚上9:00多,学生们返身回宿舍的那刻,妻的电话响了。
妻一直在听,沉默了一下,趴在我怀里,说了一句:爸爸没了。
岳父死后,妻把岳母带了出来,和我们一起住了一段。
18个月,横跨2个春节,岳母一直没有怨言照顾岳父。
脑海中有时候呈现 一幕幕图景:
岳母搀扶着岳父,赶大巴去医院。。。
两个人相互搀扶,到医院餐厅吃饭。。。
岳母和大舅哥在医院奔波,找医生、找药。。。
每次到医院,几乎每次,岳父都坐在床上,拿着前一天的住院清单,带着老花镜,安静地看着,轻声地唏嘘。略带负罪地看我,打招呼。
每次我离开医院,都告诉自己,坚持!再坚持一把!2014年的生活状态——谋变,送走我的父亲。
爸是我的精神领袖。
是我最爱、最敬重的人。
他死后这一年,我几乎每个礼拜都能梦见他。
有时候梦境里,我就摸他脑袋,很凉。
我见过很多癌症家属,有个习惯性的动作,就是摸病人的脑袋。
长期的精神紧张,如果某天病人不发烧,就是最大的幸福。
梦里面,我和爸说话。
我说,爸,你不发烧了,你好了啊!
爸说,是啊,我好了啊!
。。。。。。。
2014年,经济上更宽裕一些。
妻还筹划着,让妈陪岳母,报个团,出去旅游一下。
爸的病太突然了。
他一直身体很好,不抽烟、不喝酒、不动怒。
第一次去医院的时候,还和妈生气,说就是感冒,
没想到这一去,就没活着回来。
妈真难。要照顾小家伙,最后把小家伙放到岳母家。
岳母也难,大舅哥的小家伙也得看着。
大舅哥工作很辛苦。
2个小家伙一哭,岳母也跟着哭。
妈还要把我外婆安顿好。
找医生、陪爸爸、给爸爸做饭、看药。
我不在医院的时候,给妈打电话,妈就讲:你爸快好了,两天就能出院了。
妻去年也忙。在外边讲课的老板,很欣赏她,给她大课上。
每年换的新课程,要重新备课。还有科研压力。
妻在医院照顾爸的时候,就在爸床边看书。
爸和她说:每天这么辛苦,咱们回家,不治了。
她说:我们还想再生个孩子,让你看着呢。
爸想念小家伙,就让姐夫拍成视频,放到手机里给他看。
爸最后的岁月里,我的小家伙,成为他的精神支柱。
妈告诉我,没有人的时候,爸就偷偷看小家伙的食品,然后满脸泪花。
爸爸兄弟3个,生了10个孩子,5个男孩,5个女孩。
10个孩子,我是最小的孩子,是唯一的80后。
爸生病的时候,4个堂哥堂嫂如同伺候亲生父母,轮流过来值班。
妈使唤他们,就象自己孩子。
爸死的时候,我没守在身边,我哥哥们在门口给吊丧的人磕头。
爸中间治疗的时候,休克过一次,差点死掉。
抢救过来后,和我说:
别生气,别抱怨,都不容易。
爸死的时候,我已经离开教研室1个月了。
有个教研室的家伙,给我打电话,问我爸的身体 好点没有?
当时是给爸守灵的第2个晚上21:00。
我说,爸已经出院了。
刚说完,家里来了吊唁的亲戚,家属答礼的时候,姐姐们号哭。
那边电话挂了。
次日早上6:00,又给我打电话,讲已经到了我老家。
教研室的3个家伙,赶了一夜,来参加爸的葬礼。
三十岁了,还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我很幸运。
2014年5月份,爸走后,过了“五七”。
开始抑郁。
师兄很好,让我休假。保持电话畅通、邮件畅通即可。
每天喝酒,刚开始是亲人、朋友陪着喝,
后来是自己喝,自己要酒喝,
自己在家吃饭也喝。
觉得活着没意思。
爸出殡的时候,我在灵棺边上,脸上的黄纸,随着灵车的行驶
被振动下来。
隔着玻璃,我看着爸的脸,就象他睡者了一样。
我送走了他,
谁来送走我 。
小家伙 不让我抱,说爸爸嘴臭,喝酒。
抑郁了2个月。
刚开始大家都认为是心情问题,
后来发现有必要去看医院了。
我喝酒,外婆就坐我边上看着我,也不劝止,就爱怜地看着我。
好朋友联系好了医院,预约了一个很好的精神科医生,
当时说好的,最好不要用药。只是酒精依赖,轻度抑郁。
在准备去医院的前2天,师兄打来电话,
说新项目要上了,你赶紧过来跟吧。2015年,还在活者和努力活得更好的路上。
苦难长生。==================================================================日,上午11:03年龄及与互联网的磨合度问题,对于亲爱的朋友的鼓励与支持,不能一一回复。万分感恩。话题的提问者,提出的问题是“中国真的有很多穷人吗?”我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大体是不符合知乎回答问题的方式的。本来憋住了,不再想每次把自己结痂的伤口扒开,再一次缝合。1、穷是,穷厄、穷困、穷难。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它解决不了所有问题,但它能带来相对安全感。
这一代人,拼命努力,从小努力读书,成年努力工作,
背后的支撑性答案,就是解决“穷”,
包括经济贫穷、机会贫穷、心智贫穷。。。
认识一个在大学美食街出摊卖鸡蛋饼的,我们经常一起聊天
后来熟了,他偷偷告诉我,他一天能净赚1000元,好的话,1500元 。
我问他,你经济条件很好了啊,为什么还这么努力啊?
他沉默一下说,孩子上学,老人看病,自己养老,还要抵抗厄运。
命运的可怕在于,它总在人最得意的时候,不经意给你开个玩笑。
在之前读书的时候,我总喜欢给世界贴上自己以为是其所是的标签:
比如,有钱的生活,应该如何?社会,应该如何?别人,应该如何?
慢慢地磨练,学会了不说话,低着头,隐忍地活着。
知乎上大牛多,高学历的也多,诸位可以回视下,
大部分博士,其实都是家景非常普通的人。
也正因为怀揣着对未来的希望,才不断追求、不断进步的。
人生那么短,其实没什么好抱怨的。
努力了、争取了,也就欣慰了。
人生真正的穷,是人生穷短,给我们的时间太短、机会太少,
来不及爱,人就老了。2、生死是人生大苦,但也是人间最大的公平。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不管是亲人,或是我们,因死而生,因生而死。
但死亡不是个负面的悲剧,而是人价值呈现的悲壮:
渺小的人类,知晓个体命运终结的必然,却依然飞蛾扑火地抗争,
每一缕小小的火苗,构建了人类今天的文明。
生死真苦,但这是生命的常态。
我们都会这样老去,死去,在尘土中滋养新的生命。
给自己一个理想,一个希望,
让这段孤独的旅程,显得有光,3、感谢所有人,亦以与众生同行而荣耀。
没有绝对的善恶。
没有永恒的仇恨。
没有必然的因果。
短短人生,所能秉持的只有:
行天之健,以苦为乐,勤苦为荣。
我们都在世间修行。
有个纪录片,叫《女子宿舍》,但是貌似网上找不到片源,百度搜这个关键词,最黑色幽默的就是显示的搜索结果都是《女生宿舍》那个不知所云的电影,找到了篇相关的报道,转过来看看。原文为《中国青年报》的报道,名字为:《【冰点特稿】:两元宿舍》,记者:从玉华,现在已经找不到原文地址了,以下内容为环球网转载,转载地址:。全文如下:———————————————————————————————————————————2元女子宿舍:住户多夫亡离婚遭家暴妇女[导读]人!全是人!20多个女人,像沙丁鱼一样密集地躺在高低床上。一个挨一个的铺,铺上是抹布一样分不清底色的床单。“住宿24小时:2元”,是这里人头攒动的原因。戚小光扛着摄像机,原本是要拍一个“很主旋律”的题材,一个有爱心的女人做好事的故事。可是,当跟着这个女人左转右转进了一条胡同,顺着黑洞洞的楼梯上二楼,推开那扇铁门,他整个人惊呆了。人!全是人!20多个女人,像沙丁鱼一样密集地躺在高低床上。床就像偷工减料的木匠随意搭成的,高低不平,有的床腿拿砖头、铁桶垫着。一个挨着一个的铺,铺上一条条打着补丁、抹布一样分不清底色的床单。外墙上贴着“上门打针”、“见证收款”、“高价收药”、“招聘”等花花绿绿的广告,其中一张A4纸写着:住宿24小时:2元。2元,这就是人头攒动的原因。机器就那么静静地转着,戚小光突然“心里汹涌澎湃”,尽管处在同一座城市里,这却跟他生活的世界完全不同。这个吉林省吉林市电视台的记者,对农民工忙碌的场面一点儿也不陌生。他有时候也会想:夜幕降临时,他们像蚂蚁一样消失了,消失在哪里?这一次,他找到了“蚂蚁穴”,他决心拍这个“消失的故事”。这一拍就是5年。搭档们一个个离开了,只有他坚持下来。到最后,他都数不清素材到底有多少,“反正一分钟不歇,电视至少能播上一个月”。纪录片的名字很简单,取自这家旅馆阳台,蜘蛛网般的电线掩映下,一个不起眼的半米高的广告牌——女子宿舍。“哭!哭当啥用,白扯!”张燕秒拖拉着3岁大的小芳找到这个半米高的广告牌时,是14年前一个冬天的上午,母女俩第一次进城的时候。14年后这个盛夏的午后,她们仍然住在这里。床还是那张床,连床板上垫的海绵、纸壳子都没变过,唯一不同的是,45岁的张燕秒两个月前腿坏了,再爬不了上铺,小芳已经17岁,不再跟妈妈挤在一起睡,住在另一张床上,也要单花一份钱。张
燕秒第一次坐在这间宿舍时,跟人哭诉自己的丈夫死去,扔下两个月的女儿,草房土地被占,日子过得“像腌渍的烂白菜”一样。14年来,几乎每来一个新人,都
会坐床头哭诉一番,哭诉的理由无外乎离婚、被打、亡夫、子女不孝顺……就像一个单项或多项选择题。可不用多久,就有人敲着床板,不耐烦地呵斥:“哭!哭当
啥用,白扯!”当这些眼泪顺着老妇人皱巴巴的脸、少妇花样的脸,甚至孩子光滑的脸,滑落时,戚小光从没有给过特写,甚至哭得太凶的镜头,他会删掉,因为“眼泪只是她们生活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日子稍长些,这些苦命的女人不再说这是“难民营”,说这里是“常驻大使馆”,这里的女人不是“天使”,就是“大使”。这里的女人藏龙卧虎,能“上天入地”。上天就是能上工地盖楼,下地是能“修地球”。这里寸土寸金。躺下时,真正属于她们的空间也就比一个人略大。所有人下地时,属于她们的空间不及她们的一双鞋子大。行李压在各自枕头下,因为把包寄存在老板娘住的4平方米的小屋,需要一个月支付10元。这里只有一个水龙头,每天流出吸管般细细的自来水,女人们用它解渴、吃药、洗头、冲澡——哪怕在零下30摄氏度的冬天,哪怕喝需要用热水化开的感冒冲剂。钱是每天算的,老板娘挨个收钱时,有的从餐巾纸里掏出两个钢镚儿,有的解开裤子从内裤的口袋里掏钱,有的从随身的矿泉水瓶里扯出两张一元的纸票。没有人会“阔气”地拍出一个月的住宿费。她们会像“候鸟”一样离开,一旦找到提供住处的打工地,她们就会搬家。等工地的活儿结束了,她们又会回到这里,寻找下一个打工地。这里就像驿站,像她们生活半径辐射开去的那个圆心。一年又一年,周而复始。宿舍楼下就是劳动力广场。严格地说,这不是广场,而是4条胡同构成的十字路口。这里距离繁华并不是太远,具体来说,距离火车站步行5分钟,距离长途汽车站步行4分钟,距离吉林市医院500米。胡同里有朝鲜小吃,有卖90元一斤人参的老店,有叫“桃姐”之类的数不清的职业中介。天晴时,胡同里摆满了小黑板,有招聘司机专栏、保姆专栏、出国打工专栏。把镜头往后拉,再往后拉,这个亮着4盏灯的60多平方米的女子宿舍,就湮没在这个上世纪80年代初建成的7层老楼里,湮没在这普通的巷道里,湮没在这400多万人口、满语意思是“松花江边的城池”的吉林市里。“尽是些笨手笨脚的妇人,太老了!”相比这个2元一天的居所,打工的老板提供给张燕秒们的住处要“敞亮得多”。到黑龙江种稻子时,她们就住在田旁边的露天大棚子里,能看见满天星星。在乡下养猪,就自己在猪圈旁垒房子,“要多大有多大”。10月一下雪,女人们能找的工作多是在餐厅刷碗,穿两双袜子套大胶鞋,站在到处是污水的地上不停地刷,那些碗怎么也刷不完,“一天17元”。来钱最快的是上建筑工地,像男人一样筛沙子、捣灰、搬砖,一天赚70元。可这活儿,女人大多“吃不消”。整个漫长的冬天,女子宿舍的女人都盼着雪快些融化,春天来了,地里就热腾了。春天,她们可以住到农户家捡木耳,捡完这家捡那家,“扫荡整个村庄”。一天干14个小时,赚上50元。夏
天,她们可以坐票价7.50元的长途汽车,去一个叫乌喇街的地方剪毛葱。在农户家里剪,一毛钱一斤,在地里剪,一毛二一斤。不消说,女子宿舍同去的6个女
人都选择了多赚这两分钱。她们要天不亮,走6里地到田头。等到黎明来临时,剪刀的“咔嚓”声已经在田地回响了。等到三天后,她们的口袋多了近100元钱。如果手脚够麻利,掰苞米也是不错的选择。一群人一字排开,边走边掰。在望不到头的大平原上,最快的人一天拿70元,最慢的人拿20元。她们最最喜欢的还是在城里发广告,一天能赚65元。最暴富的一次,是老板娘带领大家去水泥厂种树,一天赚了95元,创了最高纪录。可再也没第二次了,人家说:“尽是些笨手笨脚的妇人,太老了!”戚小光不拍这些宏大的“劳动场面”,因为这些大家都看得见。他更愿意守在那个逼仄的宿舍,等人回来。人回来了,没活儿干,也不打紧,到楼下站着。劳动力广场上,人们天然地分出区域来。男人站在马路的一边,女人站另一边,穿着皮鞋、开着小轿车的雇主就穿行在马路中间,雇主喊一句“焊工、瓦工”,就有一群人围上去,讨价还价,报价低的抢了报价高的单,就会发生拳头之争。这是几乎每天发生的事儿。冬天,雪花飞舞,找活儿的男男女女把手抄在袖子里,找工作的牌子悬挂在手小臂处,冻得直跺脚。戚小光就踱在这人群里,等他把机器从大衣怀里掏出来时,有人拦着镜头喊:“拍什么拍,电影都是假的,只有战争片是真的。”张燕秒腿没疼之前,一直比较抢手,她不用站多久,就能找到活儿干。她关节粗大,看上去一身蛮力。而她同屋,对角线床上的68岁的宋淑文,就远没有这么幸运了。她站在马路旁两个多月了,没有一个雇主跟她搭话,“她太老了”。尽管出门前,她穿上了带花边的干净裤子,还用捡来的铅笔画了眉,用捡来的雪花膏,把脸涂得白白的,她跟人家说她只有“59岁”。她有个秘密,连同住了十年的张燕秒也没告诉。一个月来,她的左眼疼得厉害,最初眯一晚还能好些,现在针扎一样疼,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她滴了快10瓶眼药水了,也没见好。“现在盼一天黑一天,眼前越来越黑了!”她叹着气,分不清眼里淌下的是泪水,还是药水。因为一只眼,她的雪花膏涂不匀,左脸黑一块白一块,她给空矿泉水瓶灌水时,对不准口儿,洒了一地。她不敢告诉任何人眼睛的事儿,她怕消息传到楼下的市场里,就“再也找不到工作了”。这些打工者私底下的生活,正是戚小光想要的东西。但宋淑文始终躲着他的镜头,她拒绝“照相”,她说:“出来打工10年了,人都以为我发了大财,见笑呀!”“我要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这里,我恨这里”镜头里一闪而过的,多半是那些皮肤皱巴巴、嘴角耷拉的中老年妇人的脸,唯独当转向皮肤紧绷、眉目清秀的小芳时,镜头停留了两秒,整个画面一下子生动、鲜活起来。17岁的小芳,童年、青春期、少女时代几乎都跟这宿舍脱不了干系。14年里,她间或离开过女子宿舍。妈妈打工到哪里,她的家就在哪里,住过农户家、住过桥洞、住过火车站。7岁那年,她被送到了乡下的小姨家读书,可二年级上学期一结束,因为家里没钱,她就被迫退学了。她的学历是“1.5”年级,尽管她很喜欢学校,她还记得班主任是个扎着马尾辫、爱穿米色西服、很有气质的女老师。最近,她离开了女子宿舍,走时,她跟妈妈说:“我要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这里,我恨这里。”可她走得一点儿也不远,她打工的餐厅距离这个宿舍不过七八分钟的车程。她喜欢那家提供住处的餐厅,尽管床只是餐厅的几把椅子拼凑起来的,可那里能上网,能看电视,能听客人谈“”,她喜欢那里“飘着油烟味的自由的空气”。这些,戚小光的镜头是捕捉不到的,而戚小光也没打算用任何旁白去解释,他只打算静静地用镜头“打量”这个孩子。镜头里,她总是把妈妈甩后头老远,跟妈妈吵架,一副厌恶女子宿舍、不喜欢妈妈的样子。妈妈说,小芳长大了,心野了,巴不得走得越远越好,“一心只想赚大钱”。这个13岁就开始打工的姑娘,认为“自由价更高”。只要打工的地方能“提供住处”,她宁可工钱少点儿。她一心想离开女子宿舍,她说这里的人都为下顿饭活着,她们眼里只有“钱!钱!钱!”。她讨厌劳动力广场,她说这里的男人都是“臭男人”。在这条街里,她处处显出些许优越性。这张少女的脸只需在楼下的劳动力广场晃晃,不出10分钟,就能找到活儿。当然,凑上来的很多中年男人,不怀好意,介绍乱七八糟的工作。她也确实上过当。晚上,有小芳的女子宿舍也多是热闹的。旁边的男子宿舍不断有人过来跟她唠嗑,请她吃饭,给她买“五六块一斤的超大号苹果”,夸她“有着地球引力般的吸引力”。甚至一个36岁的中年男人,求爱不得,写下血书:芳芳:你好,多保重!21点09分。当镜头里,血淋淋的血书在上铺展开,小芳从上铺跳下来,快速消失掉时,整个画面一下子快“窒息了”。小
芳从来就不认为自己属于这里。天一亮,她就出门,她一分钟也不愿在宿舍多待,哪怕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她踩着雪在空旷的街上游荡。她去过附近几乎所有的网
吧,她玩飞车游戏,飙车时紧张得哇哇大叫,上网,认识了几个“很远很远的朋友”。她像画画一样,学会了写26个英文字母。在
她眼里,网上的世界,比女子宿舍的世界大多了,纯洁多了。但她不敢玩太多网上游戏,“那会让自己在现实里活不下去”。她迷上了神话题材的电影,人瞬间能成
为“富人”,能获得很多种“武器”,能有无穷大的“力量”。她不相信灰姑娘,不相信一见钟情,她讨厌看韩国偶像剧,“太假太假了”。她爱玩网上一种结婚术
的游戏,新人在一个叫巴岛的地方度蜜月,那里四面环海,开满桃花,“美极了”。她伸出涂着绿色指甲油的食指和中指,做V状,比画着两个方向,“知道吗,我跟妈妈是两种人,我们走的是两种路,她属于那个宿舍,我不是!”可瞬间,这个幻想着穿婚纱的姑娘就又堕入冰冷的现实。她饿了,她必须回到女子宿舍,跟妈妈一起吃饭。“没办法,不留她,她就只能睡马路”在女子宿舍里,老板娘“孙二娘”是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尽
管她抠门得厉害,为了省电,她8点半就嚷着熄宿舍灯。她的口头禅是:“拿钱来!”手机充电一次五毛,洗衣机转一次两块。冬天楼下市场上的人冻得受不了,来
屋子暖和一会儿,她伸手要“一元钱”。她像守财奴一样,四处捡旧衣服,鞋子,堆在自己的小屋,隔上一段时间,在宿舍开一次展销会,三块五块卖给住客……可很多人还是喜欢这个离了婚的泼辣女人,她常带领女人们一起打当日的短工,干活儿时,她把力气最弱的女人安排在自己旁边,照应着,回到宿舍坐床头给大伙儿分钱。女人们常常为争水、抢马桶、丢了镜子这类小事争吵不休,老板娘就像“太平洋警察”一样,主持公道,平衡中间的关系。她的目的是“让所有的住客留下来”。这段时间,上面查身份证很严,屋里的一个精神病人没有身份证,被老板娘赶了出去,第二天,看她睡在马路边,老板娘又把她“捡回来”。“没办法,不留她,她就只能睡马路。”老板娘说。老板娘看得很清楚,这个宿舍的绝大部分女人是没有出路的,她们被亲人抛弃、无房无地、年老色衰、没有技能、没有社会保障,有的出现精神问题,她们仅剩的是,日渐稀薄的力气。她早就想好了这些走不出去的老女人最后的路:给救助站打电话,给110打电话。可14年来,许多人根本等不到老板娘打电话。一个又病又老的妇人,从宿舍下楼,坐在劳动力广场的马路牙子上,等活儿干,等着等着就歪下去,死了。老板娘让警察带走了她。她的床铺,连床单都没有换,很快又住进了新客人。5年间,有几个老弱病残的女人出现在戚小光的镜头里,可一两次后,再也没出现过。戚小光找了很久,等了很久,再也找不到了,“也许她们有人不在了。”戚小光声调悠长地说。眼睛越来越差的宋淑文也想过死。她甚至想好了要买很多很多的安眠药,跟老板娘告别后,到外面找一个角落“永远地睡去”。可就在她坐在楼下马路边等活儿等不到,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时,一个路过的年轻小伙递给她两个菜包子,她一下子觉得“天都亮了,要好好活下去”!晚上,女人们也会在宿舍唱歌,唱《小荷包》、《十五的月亮》,唱过时很久的老歌,有人会像《二人转》里一样转手绢,在狭小的过道跳交际舞。她们为“毛泽东时代到底好不好”的话题争论一个晚上。她们自嘲“脚下的布鞋,与开奥迪的雇主穿的布鞋一样,养脚”。她们希望“像赵本山一样,唠唠嗑也能赚钱”。她们也说女人间的私房话,宿舍有姐弟恋,大家会笑她“武则天,老有魅力了”。拍着拍着,女人们在笑,镜头后的戚小光却鼻子发酸,他觉得,这群“我们认为没有希望的女人”,坚强地活着,“太了不起了”。让他最动容的事情之一,是住在宿舍里的女人们“显摆”的样子。有人对吃的挑三拣四,嫌弃这个不好吃、那个不好吃;有人把300元钱买的手机说成值1000元;有人打工回来散一圈烟,装着很大方,或者不停地打电话、接电话,很忙碌的样子。“这是她们捍卫尊严的表现。”戚小光说,“就像你我一样。”“纪录片他妈的真残酷”宿舍里还住着两位不用付房费的成员——一只被称作“企鹅”的鸭子,一只爱吃火腿肠叫“笑眯眯”的黑猫。在这个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的世界,它们成了住户们的精神支柱。鸭子的主人穿3元钱一件的衣服,却花10多元钱买了一个包,把鸭子装在里面。一天中,她最幸福的时光是,她吃一口柿子,鸭子吃一口。有人来串门,说“炖了鸭子吧”。这个女人大声说:“还是先把我炖了!”不过,戚小光的镜头里很少有这样的“花絮”画面。他的镜头似乎总是在等待更残酷、更真实的东西出现。终于有一天,他正在拍摄,屋里的两个女人打起来了,越打越厉害,等他过去阻拦时,已经来不及:一个人突然拿出刀刺中了另一个人的腹部,瞬间血流如注。他把女人抱起来,跟老板娘一起把她送往医院,这个受害者最后脾摘除。他留下了3000元的医药费。那一夜,他身心疲惫,内心充满了自责,惭愧,“如果我不为了镜头,早点跳出来,也许那女人不会挨上那一刀”,他跟做纪录片的同行朋友抱怨:“纪录片真他妈的残酷,我他妈的废了!”镜头捕捉了这场流血事件,可有些事件,“不流血却比流血更痛”,这不全是镜头能捕捉的。宿舍住着一些无事可做的女人,她们从不打工,她们对着过道里拿透明胶粘着的一面大大的破镜子,浓妆艳抹,她们只想在楼下熙熙攘攘人群里,找个有钱的“饭票”男人,嫁掉。这个狭小的宿舍充满竞争,年轻女人给年老女人的“男朋友”一块西瓜,年老者就会认为年轻人要抢走她的“老头”,一通大骂。有的年老女人几个月没吃一口菜了,却舍得去温州人开的美容院,花50元文两道黑黑的弯月眉。他们眼里,这里没有爱情,“柴米夫妻,没柴没米怎么做夫妻。”末了,他们会住到阳台那个每天7元的“夫妻间”。说到底,“夫妻间”就是一个布帘子隔开的双人床,床上有封面起卷儿的《上海的爱情魔方》、《一只老鼠的艰苦奋斗史》,和几本武侠小说。打开戚小光的录影带,就能看到一个男人对着镜头说:“女人,在我眼里,就是一身肉!”“喔!那多像我的母亲、姐妹、外婆、姨妈!”张燕秒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面对戚小光的机器,抱着脑袋四处逃的样子。后来,她一边手撕烧鸡,拿啤酒瓶子喝酒,一边对着镜头流泪,说自己的新年心愿。老板娘也常说自己的心愿。她希望戚小光资助她,改造这个宿舍,把所有的床、褥子都换掉,墙要刷上那种淡淡的苹果绿,地上铺上光滑的瓷砖,养上几盆花——像真正的“女人的宿舍”。她
抱怨生意远不如以前了。1996年,这个靠摆烟摊讨生计的离婚女人在劳动力广场开了第一家旅馆,第一晚只来了2个人,第二晚上6个,第三晚上10个。10
天后,生意出奇地好。人多到拿啤酒箱子搁床板睡,起夜上个厕所回来都没地方了。那时农村苦,出来打工的人多,胡同里全是找工作的人,“苞米两毛一斤,猪肉
2元多一斤,贱得厉害!”最近几年,农村好过些了,打工的少些了。附近一下子又开了20多家旅馆,一楼好门面的都改造成了“时尚旅馆”,带电视机的一天30元,带电脑的40元。这让她“腹背受敌”。起初,看着戚小光的机器总在她宿舍晃来晃去,她也抱怨“整这玩意儿干啥,不如给大伙儿找活儿干”,时间久了,她和张燕秒一样,对着镜头,就像对着老友的眼睛。她们坐在床头,说自己活得多么“不得意”、多么“埋汰”,给女儿的嫁妆只能是“充充话费”。新年那天,还有人在镜头里说了“新年快乐”!5年来,戚小光在这个片子里越陷越深。冬天零下30摄氏度,为了拍她们出门打工前忙碌的场面,他把5斤重的机器揣在大衣里,5点钟坐最早一班公交车,穿过松花江来宿舍拍片。这些女人对着镜头伸懒腰,打哈欠,穿衣服,解裤带看钱,刷牙,涂口红……他请这里的人吃饭,给小芳生活费,帮她找工作,希望她走出这个宿舍;他给生病的人买药、看病;儿子高考出成绩的那天,他还在女子宿舍忙活……有一年的年三十,他给老板娘钱,让她做一大桌子菜给大家过年。尽管他很清楚,他“干预”了镜头,这是拍纪录片的禁忌,但他没办法只拍她们吃馒头就咸菜的场面:“那画面太残酷了。”随着戚小光的纪录片素材越拍越多,女子宿舍也在慢慢变化。前年,老板娘在女子宿舍旁边租房子,又开了家“男子宿舍”,4元一天。女子宿舍的价格,则提到每天3元。如今,老板娘决心用一生所有的积蓄把宿舍买下来,“要把宿舍开到自己80岁”。旁人说,这个精明的商人赌的不是房价,而是赌这群人不管怎样,也走不出这里。几乎每个人离开这里时,都信誓旦旦地说“再也不回这个‘猪圈’了”,可不用多久,她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又会回到这里。甚至有人出嫁了,跟丈夫吵了架,还会再回这个“娘家”住几晚。如今,戚小光正在进行纪录片的后期制作,他早早想好了“尾声”,那是“一个让人放心的交待”,而不是“彻头彻尾的悲剧”。他要把这个片子“献给中国的农民工”,他希望片子在工地的脚手架前、工棚里,坐满农民工的露天电影院里放映,他希望每个看到片子里的人,产生共鸣:“喔!那多像我的母亲、姐妹、外婆、姨妈!”“我一定会躲在银幕边,大声地笑,这比得什么奖都欣慰!”说这些时,戚小光笑出了声。——————————————————————————不知道是否有知友找到了这个片子的链接,希望能私信分享一下。国内貌似把这片子的所有资源都给加到封神榜里了?——————————————————————————谢谢各位答友,真的没想到今晚有这么多人来顶这篇只是转载、不是原创的文字。看着一条一条的评论及消息,知道了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保持良知的人,我唯一的感觉就是“吾道不孤”。
知乎的一大价值在于,许多问题总有认真回答的人,不管显得多幼稚。我本人的家庭不算特别穷困的,人能穷到啥样,不用我来回答。我想说的,是精神,是立场,是沟通,扯的远了。记叙几件我经历事情:第一件事是我的初中有段时间,我妈单位半破产,提前退了,我爹想着多挣钱,早就辞职下海了。可惜我爹没挣到什么钱,人还常年不在家,所以家里经济条件很差。不过这是我事后才知道的,当时感觉不明显,一是我所在的苏北县城,相对闭塞,大家对比度并不强烈,二是我妈给我营造了一种没见过世面下的精神自足。说吃饭吧,我当时没怎么下过馆子,每天都是我妈做饭,现在想来,吃的很简单。基本上一顿饭就一个素菜,有时候是榨菜,另外我妈做一些补救,给我做很用心的手擀面概率很高,来弥补米饭做主食的单调;每顿饭没什么菜,但是频繁变种类;她专门烧好一些酱肉丝放那,不放菜,每顿饭给我拨一点,二斤猪肉能吃不少顿。最关键是她的精神胜利法,她不断给我灌输:“你妈以前老去饭店,饭店种花样多,但是其实难吃的,哪有你妈做的小青菜好吃,又健康”“我的手擀面,是世面上没有的美味,我做的肉丝是不是特别好吃?”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我每天吃的饭特别好吃,幸福感爆棚,然后还跟人吹嘘我吃得好。当时有些同学也没见识,很容易被唬住,羡慕地看着我。当然,这只是一个典型细节。我那个经常装的自我感觉良好,傲视世界,实际上挺没见识的母亲,我那个一直忙碌着挣不到钱,却一有闲暇,就跟我讨论下周公是否伪君子,毛爷爷几分功过,试图谈笑中就看透世界的父亲,让我就那么过了20年。这个过程中,我一直表现得外表平静淡定,其实内心小嘚瑟。不过当后来接触的世界大了,父母营造的“泡沫”被戳穿,到也完全没有幻灭的感觉有些东西自己会形成一种惯性,然后自我改良。不过,我对待生活,虚的东西很爱较真,实际利益比较迟钝,缺乏上进的态度,可能也被注定了。第二件事,大三的时候,学校搞了一个我觉得很坑爹的活动,我作为什么党员身份参加。不太记得整个活动都是一些“表现优秀"的贫困生做汇报,还是仅某个环节是这一出。因为我所有记忆就是一个小姑娘的演讲。这个小姑娘入学大约一年这样,穿着固然不是什么名牌,但是放校园里也不寒碜,关键是整个人透出一股干练。她的演讲也很棒,至少刚开始是,以非常平和的语气跟大家分享了,她的家庭,她怎么生活,怎么学习,很艰辛,但是她讲述出来非常淡定。但是讲着讲着,我发现她的眼神有点变了,非常坚毅,坚毅到有点冷酷。然后她讲的内容分明有点从准备好的演讲稿中脱离出来了,因为语调完全变了,变得有点激动,基本意思是:那些家庭富裕的同学,我看着你们在学校挥霍自己的青春,我一点也不羡慕你们。真的,我也一点儿也不羡慕。我一定会证明给你们看,我会比你们强多了。姑娘可能发现自己跑题了,语调很快恢复了平静。我的内心颤动了下,那个眼神永远的留存在我的脑海中。我觉得这个姑娘将来会过得很好,但是我很担心,她会变成一种我觉得很讨厌的人。有一种无力感:一个家境很差的人,没有极强的决心,很难奋斗,改变自己的生活;但是支撑着自己的信念,如何又能保证它一直平和,而丝毫不会极端和狭隘化?第三件事发生在我大学的早期,我那会有个关系不错的上海同学(交代下背景,我大学是在北方)。这人被调剂到了一个远不如上海的北方城市,整个大一都觉得压抑,觉得委屈,相应的在别人的眼中非常高傲,然后就被理解为”上海人看不起人”。我跟他关系一直不错,但是我觉得有个转折点,转折点之前只是一般的不错。这个转折点,不是一件两件事,但是某一次的对话非常典型。某一次,他一脸稀奇地说:“居然还有人没看过冰箱啊”。别人一脸鄙夷,基本就懒得搭理他。我却很认真的问他“你真的没见过,也想不到吗?”。他之前的神情多少有点得意,这会开始有点窘迫,继而认真状,回答,确实完全想不到,认为那就是最基本的东西。然后我告诉他,不要说没见过冰箱,中国这片土地上,还有很多吃不饱的人,我们没见过,不代表没有。他沉默了,低头。我最后的结语是:“你生活在上海的中产家庭是极大的幸运。但不可避免地,很多东西就无法接触到。这也是一种缺乏见识。”以这个事情为标杆,之后的变化,我觉得有两点:一是他更信赖我,更愿意敞开心扉去交流了;二是他在许多人眼中所谓“上海人的嘴脸”好多了。所以我一定程度放大了他的世界,对自己而言,轻易也不会给“上海人”,“北京人”什么的贴上标签。结论:1、精神上的富足,可以最大程度消解贫困带来的自卑,相对于物质对比的单一维度,这方面获得别人的尊敬,更容易点;2、但是以上却是最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内容。真正达到一定程度的贫困,最可怕之处恰恰是对精神的潜移默化,很可能物质条件改变许久,身上的一些痕迹,也很难消解;3、要相信交流,不要预设对立,努力消除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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