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在岗工人,因为生病在家,腿脚不方便无法上班,现在单位把我以困难户申请书范文报给公会,需

  写在前面:  不再年轻了,却突然又有了年轻时对文学的冲动,是好是坏?是放纵还是内敛?是真实的表白还是虚伪的呻吟?是永远的执着还是短期的冲动?我现在还说不清楚。但愿这是一片净土,把我已经不再纯净的心,用自然的水浸泡。无所谓美丽与丑陋,只要是真实的,我都能够接受。  四个年轻人的成长历史,演绎兴衰成败,尽显人性善恶,官场商场,风花雪夜,历史凝结。  请天涯高手帮忙修改,尽量符合逻辑,本人文学修养有限,更希望得到描写方面的支持帮助,不胜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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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发啊楼主
  引子  传说在上古时代,渤海之滨,有一条修行了万年的黄龙作怪,民不聊生。黄龙的恶行惊动了人皇伏羲,他骑着青龙驾着祥云前往除怪。黄龙见是伏羲,便知在劫难逃,却还想负隅顽抗,于是便豁出了性命,准备两败俱伤,以求得一丝生机。伏羲有些轻敌,没有亲自出手,仅派出青龙作战,青龙、黄龙战于一处,可谓天昏地暗,双方都伤痕累累。青龙道行尚浅眼见不支,伏羲看出不妙,趁黄龙不备,出手偷袭,黄龙身负重伤,拼出最后一点力气远遁,飞过了渤海,却终因伤势过重,坠入地面摔死,庞大的身躯将大地犁出长长的一条沟,这就是黄河。黄龙死后,其暴戾之气未消,也就是黄河经常水患为祸人间的原因。  那青龙本不是黄龙的对手,因为伏羲的轻敌,受伤甚重,奄奄一息,不治而亡。伏羲忍着悲痛将他就地埋葬,堆出一脉小山,便为青龙山,取土处形成一条小河直通渤海,便为青龙河。青龙山龙头部分面向东南,龙身伸向西北,绵延近100公里,没有突兀的高峰,最高处在龙背部,海拔将近400米。  因为青龙的善良祥和,青龙山上青松翠柏四季常青,青龙河恬静安详缓流潺潺,润物无声,从此本地便风调雨顺,人民安居乐业,不久龙首处在龙河入海口就成为集镇,是为青龙镇;秦始皇统一六国,青龙镇纳入秦国版图,命名为青龙县,一直延续至今。期间风云变幻,沧海桑田,因为青龙偏于渤海一隅,不属于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历次改朝换代,也没有受到大的浩劫,居民世代传承,民风淳朴,宛如世外桃源。日本侵华战争开始,中国全面进入抗战阶段,青龙人还感觉战争离自己很远,依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直到日军占领了大半个中国,好像突然想到了还有青龙县这一个地方,公元1939年初,才有一个中队的日本兵正式进驻,于是,改变了这一切……  赵嘉璋的宅院坐落在青龙山龙首半山腰处一片开阔的平地上,按照风水先生的说法,这里是青龙右眼的部位,是一块风水宝地。在这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里,赵家三进三出的宅院青砖碧瓦,颇为醒目。进入春耕时节,整个村子却不同以往的安静着,户户大门紧闭,已经日上三竿,街道上还没有人影走动,甚至屋舍中没有一缕炊烟,人们都好似在不约而同的等待着什么。  赵嘉璋今天起得有些晚,这才起来在院子里踱步,藏青色的长袍有些肥大,将他高大的身躯显得更加消瘦,他的目光在西厢房的门上,半年前,厢房里还在传出朗朗的读书声,而今却已经人去屋空,只有几只不知时令的喜鹊站在屋脊上鸣叫几声,便无聊的飞走了。一会儿,他才转移了视线,向庭院外走去,步伐并不似以往的从容,显出几分迟滞凝重。  门外是一条官道,是山里通向青龙县城的必经之地。每逢集市的日子,山民们推车担担带着山货海鲜到集市贩卖,都要在赵家搭建的凉亭里歇上一脚,大碗喝着赵家提供的免费开水,没有人不夸奖赵先生的仁义。而如今,这里也是凉风瑟瑟,只有管家赵大山还在一如既往的清扫凉亭里面的灰尘。  “大山,不用扫了,远来的不一定都是客人。”赵嘉璋瘦肖显出几分苍老的脸上一片淡然。  赵大山放下手里的扫帚,脸上也是淡淡的笑容,恭敬的答应:“是,先生,这是习惯了。”  “都准备好了吗?”赵嘉璋问道。  “准备好了,只等着先生的吩咐。”  赵嘉璋点点头,返回院内,赵大山拎起扫帚在身后跟着进了大门,将门紧紧关闭,插上门闩。赵嘉璋等他关好门,脸色便凝重起来,俩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赵嘉璋的书房也兼会客室使用,颇为宽敞,简单的几样家具更将室内显得空空荡荡,中间一张几案,两把太师椅靠墙并排放置,旁边放了几把木椅,四角各有一只红漆木墩,摆了一些应季的盆花。赵嘉璋在屋子里踱了一圈,每过一个木墩都要停留呆望一会儿,才坐到太师椅上。  “这些就够了么?”赵嘉璋没头没脑的问道。  “足够了,我把从山上带回来的都用上了。”
  @清醒梦中人-07 16:01:55  接着发啊楼主  ---------------------------  谢谢啊,我写的慢,您别急。
  赵大山沏了壶茶放到赵嘉璋面前,赵嘉璋却抓住了他的手,满脸的歉意:“我已过了花甲之年,生死不足畏惧,但是不想连累了你,这样让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你还是带着孩子们走吧。”  赵山依然一脸平静,说道:“先生这是什么话,我赵大山承蒙先生大恩,才走上正道,先生带我到受害者家里谢罪,补偿损失,才使我能够有面目见人。如果我父子还在做山贼,现在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回,即使不死,还要祸害多少善良,罪孽深重,也会不得善终。这几年,先生教学我在一旁也学到了不少道理,先生既让我走上了正途,又给我父子容身之处,跟了先生才感觉心里平静。先生既然抱定必死之心,陪着先生舍生取义才是我的福气,先生不必再劝了。而且先生对那些东西的用法也不熟悉,到时候前功尽弃岂不遗憾终身。”  赵嘉璋深深叹了口气,言道:“那也是因为你本善良,世道所迫罢了。劫富济贫替天行道本是侠义之举,更不曾伤害过一人性命,是老夫过于迂腐。你本应上阵杀敌,马革裹尸才对,陪着我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可惜呀,可惜!”说完不再言语,却用目光看向了窗外。  赵大山明白他的顾虑,接着说道:“先生放心,我已经安排赵虎照顾好小姐,只要咱这里一有响动,赵虎就会带着小姐趁乱离开,到龙背山找我的亲戚躲起来,谅那日本人也追不到深山里面。”  赵嘉璋垂下眼睑,老僧入定般坐在椅子上,轻轻说道:“我真后悔没把青莲早点嫁出去,一直想找一个好人家,东挑西拣,把孩子耽误了,二十多了还是待字闺中。你再去叮嘱他们一遍,不要让青莲来见我,就说到龙背山相聚。”赵大山轻轻点头,默默推门出去。赵嘉璋坐了一会,站起来在屋里踱了几步,在几案上铺排一张宣纸,拿出一方砚台,轻转手腕,研磨起来,随着墨汁越来越浓,他的目光也越来越坚定,在笔筒中拣出一支狼毫毛笔,凝腕静气,不久,宣纸上便出现两个楷书大字“玉碎”,赵嘉璋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又从一个朱漆盒里拿出两枚方形印章,一大一小,一阴一阳,这是他前几年在青龙河里寻觅到的一块青龙玉石,自己亲手打磨篆刻,珍爱无比。钤章完毕,凝视良久,面庞上露出微笑,眼神也柔和起来。
  赵大山来到儿子赵虎的房间,小伙子正坐着发愣,已经十八岁的赵虎和父亲很像,身材不高,却非常彪悍,目光清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身手不弱。见父亲进来,赶忙站起来让座,赵大山却没有搭理,目光凌厉瞪着儿子的双眼,把赵虎吓得赶忙低下头,“你一定要记住了,保护好小姐,宁可你死了,也不能让小姐有任何闪失。”  “爸,我知道,可是……。”赵虎嘴里答应着,却是满眼的疑问。  “别管我,凭那几条烂货还拦不住我。听到响声你就带着小姐跑,越快越好,我会带着先生和你们在你姑家汇合,这期间你不要管任何事情,就是带着小姐跑,越远越好。”赵大山一边说着,一边把盛着盘缠和干粮的布包又紧了一遍,塞到炕被下藏好,又从怀里抽出一把短枪塞到赵虎手里:“子弹上满了,还会用吧?”  “会,爸,你呢。”赵虎没有接枪,而是关心的看着父亲。  “我还有,这个你拿好。一会儿我让小姐到你这里,就说是躲日本人,其他的不要和她讲。”  赵虎点点头,赵大山便转身离开。  赵青莲按照父亲昨天的吩咐,今天换了一身灰色男式衣裤,有些肥大,却掩盖不住她颀长的身材,白皙美丽的面容更加的醒目,她显得惴惴不安,想去找父亲,可是昨天父亲就对她说今天日本人要来,还是请他去做维持会长的事。据父亲讲日本人个个都是禽兽不如,杀人放火凌辱妇女,只要她不让日本人看见,日本人就没有能够威胁父亲去做汉奸的条件。赵大山站在门外,轻轻敲门,恭敬的叫了一声“小姐”,赵青莲赶忙站起来将门打开,问道:“赵叔,日本人来了吗?”  赵大山看着女孩这一身打扮不禁皱起眉头,回答道:“一会儿就来了,你现在去虎子屋里躲起来。”说着,就带着女孩来到赵虎的房间。赵虎在女孩面前缩手缩脚,不敢抬头正视。赵大山吩咐道:“虎子,到堂屋灶台里面抓一把炉灰,给小姐抹脸上,然后把她藏起来,不能让日本人找到。”又转过头对赵青莲说:“小姐,您将就一些,如果让日本人看出来就麻烦了。”赵青莲六神无主,茫然的点着头,眼睛里流出泪来。赵大山顾不了这么多,接着说道:“从现在起小姐一切都要听虎子的,有任何事情都不要自己行动,始终跟在虎子身边,记住了吗?”姑娘长这么大从没遇到过任何风浪,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糟糕,含泪点着头,说不出话来。这时外面传来了战马的嘶鸣,接着就是一阵粗鲁的拍门声。赵大山大声应着,目光在赵青莲赵虎的脸上来回看了两遍,不再说话,大步向门外走去,赵虎待父亲一出去,便紧紧关上房门。
  赵大山一路小跑打开院门,呼啦进来四名日本兵,大枪上着刺刀,将他逼到一旁,其中一个日本兵马上对赵大山进行搜身,没有发现可疑物才又端起步枪立正等待。赵大山任其搜查一脸平静,心中却是一惊,第一次来的是县长方唯世和几名乡绅,请赵嘉璋出任青龙维持会长,被拒绝后第二次这些人陪着一个日本军官冈田少佐再次邀请,同样被赵嘉璋拒绝,当时他就看出冈田眼睛里的杀气,不过对方并没有发作,而是很礼貌地请赵嘉璋好好考虑一下。难道这第三次又来了什么有来头的人物,不然怎么会突然出现四个日本大兵开道呢,而且保安措施这么严谨?  当所有人鱼贯进入,果然有一个穿了便服的人赵大山没有见过,此人四十左右年纪,一身黑衣长衫,黑色礼帽,上唇一撇浓密的一字胡须,很有几分做派,冈田站在这人身后,如同警卫一般,看起来此人不是一般人物。青龙县长方唯世的腰就没有直起来过,走几步便停下身子做出请进的手势,那几名乡绅学着样子亦步亦趋,脸上极尽谄媚之色。  方唯世走到赵大山跟前,一张大脸便板了起来,正眼也没看他一眼,说道:“赶快进去告诉赵嘉璋,大日本帝国冀省特务机关高级幕僚坂恒先生前来做客,让他赶紧出来迎接。”  “不必不必,鄙人对赵先生仰慕已久,还是进去拜见为好。”坂恒一脸微笑,和善地说道。这坂恒汉语讲的十分流利,如果不明就里还以为就是中国人。  “是,是,坂恒先生礼贤下士,方某深感佩服。”方唯世媚笑又重新浮现在脸上,鞠躬答道,坂恒却没理他,在赵大山的引导下向赵嘉璋所在的书房走去。  待赵大山推门进去,四个日本兵紧随其后,在房间四角站定,手中的枪始终不曾放下,眼中杀气腾腾。赵大山心中不由一紧,暗想是不是日本人看出了什么,可是这个计划只有他和赵嘉璋知晓,连虎子也只是一知半解,赵青莲都被蒙在鼓中,泄密的可能几乎没有。他并不知道,坂恒在中国生活了十多年,是半公开的间谍,对中国特别是冀省军政商界、风土人情乃至文化历史了解得极为透彻。这次亲自前来,是因为赵嘉璋在青龙乃至冀东省文化界影响太大,能够请得赵嘉璋出任维持会长,将会对侵华日军“以华制华”的策略影响深远,对稳固后方,打击反抗势力起到非常大的作用。所以一上来便是刚柔相济,利用武力恐吓威胁,胁迫赵嘉璋就范。赵大山不明就里,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方唯世躬身引领坂恒和冈田进入屋内,便看见在太师椅上端坐的赵嘉璋。赵嘉璋一直在屋内定定的坐着,知道来人也没有站起来,只是微微睁开双目。不等其他人说话,坂恒拱起手,朗声笑道:“赵先生,久慕先生大名,晚辈坂恒次郎特来拜会, 望多多指教。”说完话,又是一个日本式的鞠躬。赵嘉璋不为所动,也不让座,淡淡说道:“老朽一介山野村夫,何劳大驾光临,有事直接说吧。”  坂恒不以为意,在赵嘉璋身旁的另一把太师椅上坐下,冈田即立在坂恒身侧,其余人等看冈田站着,也都不敢就坐,七八个人站在冈田下手,像学生一般躬身聆听,大气也不敢出。坂恒笑着说道:“鄙人坂恒次郎,在中国求学十余载,修得一些孔孟之道,可以说就是半个中国人。博达(赵嘉璋的字)先生学识渊博,在下仰慕已久,有幸得见,三生有幸。没想到先生做人也是这般爽快,在下实在是佩服。”  赵嘉璋没有回答,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  坂恒接着说:“先生少年成名,二十岁中举,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参与了康有为、梁启超发起的“公车上书”,后来又加入过同盟会,协助过汪兆明(汪精卫)刺杀肃亲王,后因误会而分道扬镳,归隐山林。不过先生所作所为光明磊落一心报国,实乃忧国忧民之圣贤。”  听到坂恒对自己的履历如数家珍,赵嘉璋不由得一惊,暗道这日本人对自己了解的十分清楚,看起来今天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也就更不答话,看他还要怎么演下去。  站在一旁的方唯世心中也是吃惊,坂恒对赵嘉璋之前是下足了功课,自己来青龙一年多也只知道赵嘉璋是晚清举人,做过几件令人佩服的事情,却没想到还有这么深厚的背景,难怪日本人对此人如此重视,看来自己还是要小心应对,千万不要得罪人。又不禁想到,自己在东洋留学,早已将自己当做日本人看待,心里就感觉着十分亲近。却不料这些日本人待自己和其他国人无异,就连冈田这个兵痞对自己都不假辞色。好容易盼来一个大人物坂恒,本想好好亲近亲近,没想人家正眼都没瞧过自己,妈的,反倒对赵嘉璋这个酸腐老儒敬重有加。想着想着心里醋意顿生,很不得过去亲手掐死那个老东西。  坂恒见赵嘉璋还是不理,也不气恼,接着说:“先生隐于青龙一隅,教书育人,开化民智,四十年来可谓桃李满天下。如蒙先生不弃,请收下坂恒作为您的学生,悉听教诲。”  赵嘉璋冷冷说道:“老夫早已闭馆休学,不问世事,坂恒先生还是另请高明吧。”  “先生不必谦虚,在下不仅是敬仰您的学问,更欣赏先生悲天悯人之心。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蒋介石炸开了黄河花园口大堤,致使中国百姓数百万人蒙难(实际统计80万人,此处是日本人特意夸张),受灾民众更是不计其数。部分灾民流亡到青龙,先生开粥厂,搭草棚,购买药材,收容难民数百人,前后半年时间,百余亩良田祖产变卖一空,此义举可谓感天动地。”坂恒说的声情并茂让周围人都感觉竟然有些感动。  提到这事,几个乡绅的面色都有些尴尬,其中一个姓庞的大户最为激动,赵嘉璋当年变卖田产救济难民,这几位都趁机收购了一些,其中最好的几十亩水浇地都被庞大户低价买去。本来这是从他先祖开始就一直存在的心愿,被他完成,很是得意了一段时间。可是现在看到日本人如此重视赵嘉璋,一旦他接受了维持会长的任命,自己肯定要倒霉,不仅吃进去的要吐出来,还不知道要穿多少小鞋,一时间心里竟如敲鼓般砰砰直跳。本来这些人还是希望赵嘉璋能够出任会长,这样一来汉奸的骂名自己便少背了许多,进维持会也是迫不得已,还不是为了保护自己那点家业。日本人毕竟不是自己的同类,看着就瘆的慌,但是好歹也要比传说中的共产党要好,“共产共妻”,老祖宗传到自己手里的这点家产不就全没了吗?连大老婆小老婆都要搭进去。现在看来赵嘉璋还是拒绝的好,省的将来翻起旧帐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想到此处,庞大户不由得心生厌恶,脚下不自觉地向后挪动两步,挨着门口又近了一些,没想到的是,这两步却救了他的一条性命。  坂恒可不管乡绅们在想什么,接着说道:“先生既然忧国忧民又有侠肝义胆,如今中华大地内战四起,西方列强肆意践踏,民不聊生。我大日本帝国天皇陛下英明,高举大东亚圣战之义旗,拯救中华乃至整个亚洲人民于水火之中,免西洋列强之涂炭,还人民以清明。民国政府汪主席,也是您的老友,已与日本政府正式合作,蒋介石军队已是强弩之末龟缩在重庆,共产党更是螳臂当车,大日本皇军将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其歼灭,战争会在几个月之内结束。”  坂恒被自己的演说激动得满脸通红,双目放光,感觉有些口渴,停顿下来找水。整个房间只有一个茶杯被赵嘉璋捧在手上,哪里找得到,不由向赵嘉璋看去,发现对方眼神阴冷冷的盯着他看,根本没有沏茶倒水的意思,不由有些泄气。冈田递过军用水壶,他也不嫌弃,仰脖灌了几口,心道:当年刘备能三顾茅庐请出诸葛孔明,我坂恒也可以三请赵博达,说不得将来也能留下一段佳话。接着又从怀里拿出两个信封:“这是天津高凌蔚和山东马良(备注:这二位是当时著名汉奸)先生给您的亲笔信,希望先生能够以国家大事为重,与日本政府团结一致,恢复华夏之盛世,共创大东亚之繁荣。也盼着与先生同舟共济,再续前缘。”说完,将两个信封递到赵嘉璋面前。
  赵嘉璋接过信封,并没有打开,而是放到身边的几案之上,冷笑着说:“不敢高攀,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太高看赵某了,这么大的汉奸赵某怎么做得了!”他特别将汉奸两个字加重了语气,又用目光斜睨着方唯世和几名乡绅,这几人顿时脸色大变。“汉奸”是他们最为忌讳的词语,此时从赵嘉璋口里说出来,不啻于直接扇他们的脸。  方唯世身后一个乡绅小声嘟囔着:“给脸不要脸,真把你当一个香饽饽了,皇军杀了你就像碾死一个臭虫,你以为汉奸是谁都能当的吗?小老百姓想当汉奸都是当不得的。”声音虽小,却正被方唯世听见,方县长勃然大怒,扭过头狠狠瞪向说话之人,那人吓得一缩脖子,再也不敢出声。  方唯世满脸通红,也不顾抢了主子的话语,辩解道:“先生差矣,当今乱世,有德者居之。大日本帝国如日中天,帮助我中国平息战乱抵御外辱,共创日中友好之繁荣盛事,岂能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赵嘉璋听了不禁大笑,说道:“这么说你们不仅不是汉奸,还是我华夏大大的功臣了?”  方唯世面不改色:“功臣不敢说,尽心尽力而已。赵先生学识渊博,皇军十分敬重,识时务者为俊杰,盼先生好自为之。”  赵嘉璋怒极反笑:“方县长果然好见识,只不过你比你的主子更无耻!我中华蒙此大辱,全赖于你等奸人所赐!”他用手指点着方唯世几人,花白的胡须都在簌簌发抖:“
  赵嘉璋该怎样说才能掷地有声,让读者更解气,解恨,不会写了,请高手帮忙。
  鼓励!坚持下去就是胜利  
  求高手帮忙!
  赵嘉璋怒极反笑:”方县长果然好见识,只不过你比你的主子更无耻!我中华蒙此大辱,全赖于你等奸人所赐!”他用手指点着方唯世几人,花白的胡须都在簌簌发抖:”平日里,你们打着为国为民,福利乡间的旗号,狼狈为奸,鱼肉百姓;日本人来了,你们又摇身一变,自称为大东亚共荣救国于危难的先锋,实则是日本人的走狗!”  方唯世几人脸变成了猪肝色,几双怨毒的目光像是要将赵嘉璋融化掉,方唯世还想反驳,却见坂恒对他投来制止的目光,只能忍气吞声,心里盼着冈田赶快一枪把这老顽固干掉。  坂恒非常享受这时候的气氛,他喜欢看中国人内斗,不过他不想让方唯世等人太过难堪,毕竟这些人还是有用处的。他对今天这个局面也有所准备,中国这个泱泱大国,虽然历史上两次被异族灭亡,但中华文化很快就将其同化,足见其生命力的顽强。要想征服中国,仅靠武力是不够的,就如同朝鲜和台湾,随着日本文化不断渗透,几十年来才初具规模,也许还要两至三代人的日本文化教育,才能彻底融入日本民族之中。但硕大的中国,延续这种方式根本不可行,一来中华幅员辽阔,日本国在短期内根本无法全部占领;二来中华文化源远流长,日本仅是其中的一个分支,要想分支吞并主干,根本就不可能,最后的结果就是继续被同化,大日本也就不存在了。所以,坂恒认为,要想快速占领中国,随着军事上的不断推进,政治文化上就是要大量培养亲日人员,扶持傀儡政府,彻底撕碎他们的自尊,对负隅顽抗的,比如现在赵嘉璋这种冥顽不化之流,就要从肉体上消灭,彻底铲除干净,恩威并施,才能相得益彰,实现大日本的宏图伟业。  坂恒从座位上站起来,轻轻踱着步子,走到几案旁边,打开赵嘉璋早上书写的字幅,轻声念到:”玉碎”。抬头看向赵嘉璋,微笑着说:”遒劲刚烈,早就听说先生是书法大家,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等赵嘉璋回应,接着说道:”这幅字先生能赠给我吗?”  赵嘉璋戏谑一笑:”如果我说不能会怎么样呢?在你们的眼里有能与不能之分吗?”  坂恒并不恼怒,也不答话,微笑着将字幅小心叠好,又顺手拿起两枚印章,仔细在手里把玩,一起收到了冈田随身挎着的牛皮包内。  回到座位坐好,坂恒突然收起了微笑,目光阴毒地望向赵嘉璋:”看起来先生去意已决,真的不怕死吗?”  赵嘉璋也收起了戏谑的表情,目光直逼坂恒:”老朽以前怕死,所以四十年前”康梁变法”六君子蒙难,我却临阵逃脱;三十年前,孙文革命,我却因意见不和私自出走。这期间多少志士牺牲,我却苟活于人世。每每想起这些,老朽都是愧疚的无以复加。”  坂恒在他的眼神中仿佛看到熊熊的火焰,不由得偏转了目光,又听赵嘉璋说道:”现在我但愿一死,如果我的死能够赎回过去的罪过,唤醒更多的国人,何惧之有?”  坂恒脸上遍布着狞笑,阴阴的说道:”想死?先生恐怕是要失望了,我还是希望先生能够活下来与我们合作的。”说着,他对冈田说了几句日语,冈田大手一挥,门口的日本兵将房门打开,只见赵青莲和虎子被堵住嘴反绑着,身后站着几名荷枪实弹的伪军。赵青莲抹了锅底灰的脸上被眼泪冲刷的黑一道白一道,虎子则是满脸鲜血,显然是反抗过程中被打得不轻。
  原来坂恒几人进屋后,十几个伪军便按照事先的部署开始搜查,赵虎和青莲很快便被找了出来,赵虎在几把大枪的威逼下,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束手就擒,稍许的反抗就招来一顿暴打。  对于这种情况赵嘉璋和赵大山也都没有准备,愣愣的说不出话来,坂恒狞笑道:”怎么样,赵先生,我们现在合作没有什么问题了吧?否则你的女儿将被送到大日本皇军特别慰安所,同样都是为大日本服务,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赵嘉璋猛的站起身,手指坂恒:”你这个畜生!他们还是孩子”  坂恒淫笑着,淡淡说道:”是不是孩子看看就知道了。”他对门口的一个日本兵说了一句日语,那日本兵淫笑着走到门外,扯掉女孩嘴里的烂布,青莲嘴巴一时无法闭上,呵呵的喘着气。那日本兵猛地一把撕开了赵青莲的上衣,两个饱满白皙的乳房顿时暴露在空气之中。女孩猝不及防,一声尖利的惨叫就仿佛一把锋利的尖刀插入赵嘉璋心脏。  赵嘉璋拿起茶杯砸了出去,身体也同时扑向坂恒,大吼着:”畜生,我和你拼了!大山,快去救孩子!”  坂恒被茶杯砸中的时候,冈田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与此同时,日本军刀已经刺入了赵嘉璋的胸膛。赵青莲眼见父亲被杀,又是一声尖叫,哭喊着,便晕厥过去。赵虎扭动身体试图反抗,脖子上挨了一枪托,也软软的倒了下去。  赵大山也没想到日本人会如此无耻,虽然今天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但那都是在两个孩子能够安全脱身的基础之上的,现在孩子被绑着,他一时也乱了章法。就在此时,离他较近的一个日本兵端着枪对准了他。稍一侧身,枪声便响了,一股鲜血从他的小腹喷涌出来。赵大山躺倒在地,捂着伤口,向几案下面滚去。日本兵拉着枪栓,再要补上一枪,却见赵大山在几案下端着一把二十响驳壳枪,枪声响起,日本兵脑门上多出一个弹孔。赵大山第二枪没有对着人,而是对着坂恒方向的那个屋角的红漆木墩扣动扳机,同时,自己的身体也被冈田和另两个日本兵发出的子弹打出几个弹孔,眼见不活了。但他已经发射的连发子弹进入木墩,引爆了内部的火药,随着一声巨响整个房间便被笼罩在火光浓烟之中,巨大的冲击波将坂恒和冈田以及几个乡绅撕成几半,庞大户有前面几具躯体挡着,被推着飞到屋外,随后又是一声爆炸,整个书房已经被夷为平地。  庞大户重重摔在地上,身上各处窜着小火苗,爆炸震蒙了的头脑,被疼痛刺激的清醒过来。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火苗基本熄灭,袅袅冒着青烟。院子里有几个人在窜动,他无力的喊了几声救命,却无人搭理,趴在地上感觉一下自己,身上好像并无重伤,才慢慢安下心来。忽然觉得自己怀里搂着一个东西,可能是刚才打滚灭火的时候无意中抓在手里的救命稻草,这时才知道看一下,猛然发觉是一条手臂,衣服已经完全炭化,大部分皮肤也已脱落,红嫩嫩的肉裸露在外,触手粘腻腻的感觉。他吓得放声大叫,想将手臂抛出去,竟没有抛动,才发现一条看不出颜色的皮带拦着手臂,另一端压在自己身下,翻身起来看见是一个皮包,就是冈田背着的牛皮包,想来手臂的主人应该就是冈田。他刚想将皮包和手臂一起扔掉,贪婪的本性却让他镇静起来,毫不犹豫将皮包揣在怀里,见周围没人注意自己,继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装死。接着就听到一阵噼噼啪啪的枪响,更加大气也不敢出。
  赵虎在第一声爆炸后被震醒,紧接着第二声爆炸让他彻底明白了眼前的状况,父亲和先生已经必死无疑,这时候已经来不及悲伤,怒火蒸干了眼泪,两只通红的眼睛四处望去,寻找复仇的目标。几个看押他的伪军不知躲到了哪里,那个扒开青莲前襟的鬼子就趴在他的旁边,后脑勺嵌着一方砚台,现世报来得很快。他对着鬼子兵吐了一口唾沫,看见青莲还昏倒在不远处,慢慢挪了挪,忍痛就着一个还在燃烧的炭火把绑着双手的绳子烧断。刚站起身,一颗子弹擦着头皮飞了过去,他赶忙卧倒在地,接着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枪声,打得他身边一阵泥土乱石横飞,那个死了的日本兵的长枪就在身旁,他赶忙抓在手里,想要反击,却被子弹压得抬不起头。正在危急时刻,忽然听到几声惨叫,枪声便停歇下来,对面走出十来个精壮的汉子,赵虎仔细一看,认识,都是本村的农民。  原来,翠屏峪村民几代受赵家恩惠,赵家有难不可能袖手旁观。爆炸声让村民们感觉情况不妙,十来名胆子大的抄起家里的鸟铳、铁锹和钢镐就聚集到了赵家院外。见到书房燃起的大火,便猜到赵先生凶多吉少。伪军中有几个见势头不妙直接跑回县城报信,剩下的隐蔽在墙根下面,向躺在地上的赵虎和赵青莲的方向射击。村民绕到伪军背后,一顿鸟铳和钢镐乱锤,伪军全部报销,赵虎和青莲才算得救。  赵青莲醒来后开始放声大哭,脸上被飞出来的烟火烧出了一堆燎泡,显然破相了。大家顾不了这么多,准备了一些东西让赵虎带着青莲赶快逃走,很快大队鬼子兵就会到来,时间紧迫。二人在赵宅门口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赵虎赶着一挂马车,载着赵青莲向龙背山疾驰,同行的还有五个年轻后生。自此后,龙背山又出了一伙强人,瓢把子名叫赵虎,专杀日伪汉奸,手段极其残忍,剥皮抽筋,死无完尸,令日本人震怒汉奸胆寒,几次进山围剿,却因其飘忽不定,除了多留下几具尸体之外,一无所获,此为后话。  赵虎等人离去不到一个时辰,几十名日本兵带着一百多伪军将翠屏峪团团包围,全村三十七户人家一百八十六名村民,除了七个后生逃生以外,剩余一百七十九人无论男女老幼悉数被屠,所有民房被付之一炬,大火引发了山火,百里之外都能看见青龙山火光冲天,整整燃烧了三天三夜。自此,翠屏峪名称虽在,却再无人气,据说夜间从此经过,还能隐隐听到妇人和孩子的哭声,凄惨悲切,令人毛骨悚然。  让人称奇的是,距离翠屏峪不到一里,也就是青龙左眼睛处的青龙寺,竟然在大火之中幸存下来,从此青龙寺香火更加旺盛。
  很多人都说,赵嘉璋便是那青龙的化身,来到人间普济众生,从此青龙寺香火更加旺盛,一直到“文化大革命”才被“破四旧”的工人学生捣毁。
  第一章   中国建筑桥梁工程局隶属于建设部,于1956年8月成立,驻地青龙市,代号568,所以当地人都称之为568厂,20世纪80年代职工已近万人,是青龙市最大的国有企业,和当时所有大型国有企业一样,有自己独立的家属院,学校、医院、公安、消防,子弟就业一脉相承。  八十年代中期初秋的一个下午,酷暑刚刚过去,天青气爽,太阳白得耀眼。大人们还没有下班,学生们早早的放学了,土黄色的街道上仨一群俩一伙的在路上嬉闹。四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背着书包,一路游荡,到了青龙山下。青龙山不高,最高峰400多米,长满了树木,以松柏居多,从远处看,黑压压的,浓郁的让人感觉那是一层厚厚的墨绿锦被。半山腰处,早年有一处青龙庙,破四旧时牌匾神龛被红卫兵捣毁,目前仅剩一间摇摇欲坠的庙堂,破败不堪。四名少年将书包放在一旁,在原来神像位置堆起一个土包,上面插了三棵树枝,而后整齐的跪在地上。中间个子最高,面庞清瘦的少年朗声说道:“龙王爷在上,今天我四人堆土为炉,插草为香,自愿结拜为异性兄弟。”说到此处,他对其他三人做了一个手势,四个人同时大声说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四人同时站起来,透过屋顶的破洞,斑驳的阳光洒下,少年们的脸上因为激动显得潮红。“还有,还有,没完呢。”高个子少年俨然是四人中的老大,“评书里说了,还要相互参拜,从最小的开始,国庆,你最小,你先给我们磕头,然后是胜利和世嘉。”四人又开始从小到大互相跪拜。  四名少年都是568厂子弟,就读于同一所中学同一个班,洪亮年龄最长,做了大哥。他父亲前年在一起工程事故中为救他人牺牲,被评为烈士,作为奖励和安慰,在老家农村种地的母亲由单位解决农转非户口并安排了工作,洪亮还在读书,单位也保证他将来的工作分配。洪亮本身学习就不好,从农村中学转到城市初中,更有些跟不上,初二升初三留了一级,由于没有后顾之忧,反倒信马由缰,打架斗殴,逃学翘课成了家常便饭,只等着初中毕业以后直接工作了事。由于从小在农村长大,又练过几天拳脚,发育比较早,刚过十六岁就已经如同青年一般,身高体壮,很有些硬汉子的味道。  刘世嘉、王胜利和赵国庆是从小一起玩大的发小,几乎在幼儿园就同班。洪亮家搬到家属院,和赵国庆家住在一个筒子楼,国庆的父亲和洪亮父亲生前在一个建筑队,对他们母子比较照顾,两家的孩子来往也就密切了。而且洪亮非常会玩,任何东西在他手上都有非常的玩法,留级到他们的班级后,与三个孩子玩到了一起,而且成了孩子头。对此,刘世嘉和王胜利的母亲都非常不满,认为自己的孩子会被洪亮带坏,在家里没少教育自家孩子少与洪亮来往,但孩子们对此并不当回事,依然如故。  四人结拜完毕,又是一阵信马由缰的游荡,翠屏峪也是他们经常光顾的去处。站在最高处,下面是一大片开阔的平地,那便是翠屏峪村庄的旧址,老人们经常说起几十年前的日寇屠村惨案,一百多人被杀,整个村庄付之一炬,至今还能看到被蒿草覆盖的残垣断壁。山脚下,便是586厂驻地和青龙东城区连成一片,一层层低矮灰色建筑杂乱无章。向远处望去,一望无际的大海在西陲的阳光下波光粼粼,几条渔船在波光中荡漾,反而衍生出许多的生气。海中央有一个“丫”形的岛屿,那是龙角岛,传说中的青龙角在与黄龙的搏斗中折断,落于此处形成的岛屿。上面有一个乡的居民,打渔种地几乎与世隔绝,仅靠船舶来往于大陆,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岛上与大陆交往有限,而且大陆居民也不愿与之接触。四人席地而坐,东拉西扯起来。  “老大。”王顺利看着洪亮说道,从结拜完开始,洪亮便被三人称为老大。“明年你就上班了,我们还要熬好多年,真羡慕啊。”这话也说到了其余两人的心里,刘世嘉和赵国庆都用羡慕的眼神望向洪亮。  洪亮也是一股意气风发的样子:“等我挣工资了,好好请你们吃一顿。”  “好啊,鱼香肉丝、麻婆豆腐随便点吗?”赵国庆两眼放光。  “随便点,水煮鱼、红烧肉让你可劲吃。”洪亮知道国庆家条件不好,满口答应。  “老大,你去我爸那个公司,他们说我爸的公司奖金高,我回家帮你说说,肯定行。”王顺利很有把握的说。  “不用你说,我只去我爸原来在的那个队,队长都和我妈说好了。”洪亮对父亲甚为崇拜,在他的心目中烈士的儿子必须要继承父亲的遗志。  刘世嘉一直没有说话,眼神呆呆的凝望着大海,洪亮用手捅了捅他,问道:“世嘉,看什么呢?”  刘世嘉回过神来,指着龙角岛的方向:“老大,要是龙角岛和青龙之间建起一座大桥,该多好。”  王顺利在一旁笑道:“世嘉,你是着魔了,龙角岛到咱这里十八里地,哪能有这么长的桥啊?”  刘世嘉便认真起来:“怎么没有,我爸说现在日本濑户正在建的一座大桥跨海长度有十公里,就是二十华里,比顺利说的十八华里还长;还有,中东的两个国家,名字我忘了,也正在建一座更长的大桥,连接两个国家,据说是世界上最长的跨海大桥。”  “真的能有这么长?那以后世嘉你来设计,我们来建造。”赵国庆眼里透露出兴奋的神情。四人中刘世嘉学习成绩最好,王顺利次之,他比洪亮强一些,也就能考上586厂技校,毕业分配到本厂当工人。  王顺利也显得很兴奋:“真的能有这么一座大桥,我们就能骑车子行车到岛上去玩了,上面的寺庙是宋朝的古迹,还有七十二个山洞,据说远古时代是神仙修炼的场所。”  “哪里有七十二个洞,我去年暑假和别人去了一次,一共就十八个洞,其实只有十七个,第十八个根本不是洞,只是一个小凹坑,勉强凑数用的。不过,如果真有一座桥,岛上的居民就能和咱们这里自由往来,那上面很穷,有很多痴呆儿,据说都是近亲结婚造成的。”洪亮显然比他们见多识广,说起话来也显得更加成熟一些。  四人又开始聊起了大桥该起一个什么样的名称,最终一致同意“四兄弟桥”这才罢休。眼看日落西山,天色已经灰暗,才都忙不迭的往回家赶。  王胜利又回家晚了,心里知道少不得母亲的一顿唠叨,于是低着头扁着身子向屋里钻。可是今天却与往常不一样,厅里没人,姐姐的小屋里传出低低的说话声。他悄悄地拔开一条门缝,看见父亲王运辉黑着脸站在地上,母亲张蓉坐在床上低声安慰着捂着脸哭泣的姐姐王丽颖。他家姐弟相差三岁,姐姐已经高三,正是冲刺高考的关键一年,成绩很好,容貌俏丽,而且非常的懂事,是父母的骄傲。他刚想问情况,被父亲一声狠狠的“吃完饭写你的作业去,这没你的事!”吼进了厨房。饭菜冷冷的放着,往日即使回来再晚,挨骂再狠,母亲也是把饭菜热好了给他留着,今天家里肯定有事发生。
  他没心思吃饭,端着碗立在姐姐门口偷听。就听母亲轻声对姐姐说:“小颖,没事,妈妈明天就去你们学校找校长,让他们出面管管,那些小流*氓让你爸爸去收拾他们,你就是受点惊吓,咱不怕,有妈妈和爸爸呢,还有警察呢!”王云辉搓着手,陪着笑,也说:“是啊,颖儿啊,爸爸替你出气,明天爸爸就找你赵叔叔收拾他们,没事,你放心上你的学,咱不能不去上学呀。”王丽颖不说话,但是已经不再哭了,明显的镇静了不少。  从父母和姐姐的谈话中,王胜利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王丽颖在学校被学生们暗地里封为校花,虽然在八十年代思想还比较保守,但孩子们都已经到了青春萌动的年纪,王丽颖身边或明或暗有不少追求者。丽颖是个恬静的女孩,只知道一心一意的学习,甚至连学校班级的集体活动都不主动参加,对追求者的殷勤,置若罔闻。社会上的不良青年,经常在放学的时候到学校门口,找一些女学生调笑,胆子大的一些男同学和他们发生过多次冲突,学校甚至动用过警察,可是效果甚微。社会青年中,一个叫曹卫东的,看上了王丽颖,几次三番要求交朋友,被丽颖严词拒绝。今天下午放学后,曹卫东带着两个人竟然一路尾随,在一个僻静处挡住她的去路,死缠烂打,甚至最后恼羞成怒,要动手动脚。幸亏有行人过来,那三人才悻悻地离开,王丽颖如同大赦般跑回家里,一头栽倒床上放声大哭。  王运辉虽然心疼女儿,但并没有太当回事,几个小流*氓,找公安处老赵说一声,有警察出面也就妥当了。他任建筑一处处长快三年了,现在正处于事业的关键时刻,局领导班子近期要进行重大调整,知识化年轻化是前提条件。前段时间他在部委内部刊物上发表的关于“现在企业制度构想”的文章据说深受某个主要领导的赏识,已经被列为此次调整的重点对象,桥梁建筑局内部的呼声也很高,很有可能被调整进入局领导班子。据说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副总工程师刘弘毅,这个人业务能力非常强,是局里首屈一指的桥梁专家,而且有着深厚的家庭背景,祖上在满清时期就是一方士绅,家学渊源。他父亲在民国时期留学美国,主修经济学,获得博士学位,学成归国,成为蒋经国的幕僚,却因政见不合,辞职教书,任教于津门大学。新中国成立后,是国内经济界的元老级人物,参与制定新中国的经济政策,经常是中央领导的座上宾。五八年大跃进,因为提出不同意见,成为第一批右派,没过两年便抑郁而终。虽然过世较早,但其学生和拥趸者在粉碎四人帮之后,纷纷走上领导岗位,其影响力不可低估。也许是由于二十多年的磨难,刘弘毅远没有其父的直率刚烈,显得非常温顺低调,与世无求,只是一心一意研究学问。这次刘弘毅被列为候选人之一,据说是和他父亲当年的学生,目前就任建设部的一个副部长有很大的关系。王运辉知道自己最缺乏的,就是高层的人脉关系。论个人能力,刘弘毅搞技术,他自叹弗如,但如果是管理这么一个上万人的企业,放眼所有的中层干部之中,非他王运辉莫属,他有这个自信,而且他有十分强烈的欲*望。在他的内心之中,隐隐地感觉到在中国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如同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的农村改革一样,国有企业的改革势在必行,他有这个准备,但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其实他和刘弘毅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主要是两家的孩子好得穿一条裤子都嫌肥,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刘家遗传基因太优秀了,刘世嘉那孩子学习好得都没法让别人嫉妒,据自己的爱人张蓉讲,那孩子就没得过第二名。每次开完家长会,张蓉都会把自己儿子和刘世嘉进行比较,别说是王胜利,连他听的都烦了,可是还要装作苦口婆心的应和。还是女儿懂事,学习好,不用家长操心,可是太漂亮了,也让人发愁。直到燃着的烟烧到了手,王运辉才从天马行空的遐想中清醒过来,不自觉地揉了揉脸,自嘲地笑了笑。
  第二章  王胜利感觉到自己必须为姐姐做点什么,从小都是姐姐呵护着他,他现在长大了,姐姐被人欺负,他要有所行动。曹卫东的大名王胜利并不陌生,在他们这一片城区的混混儿里面算是有一定的知名度。对付社会流氓显然还不是他一个人初中生能办到的,就想到了自己的结拜兄弟们,当然主要是洪亮。  洪亮听到曹卫东的名字也是一愣,半天没有说话,刘世嘉和赵国庆更是大眼瞪小眼,别说和流氓打架,就是和同学吵架他俩都是负多胜少。  王胜利感觉到很失望,说不出的愤怒:“算了,我自己去,不用你们管!”  “胜利,你别着急,我又没说不管,但咱得想个办法。”洪亮迟疑着,慢慢地说。  “是呀是呀”赵国庆附和着,刘世嘉也是频频点头。  “我看这样吧,”洪亮自己点上一颗大前门,他已经学会了吸烟,只是不敢当着家长面吸。“咱们不能去找他,码人约架肯定咱们吃亏,而且还不占理。咱们以后每天接你姐放学回家,他要是还纠缠你姐,咱们就和他讲理,即使打起来咱也占着理,打不过你们就护着你姐往派出所跑,我断后,报官了他就不敢纠缠了”。  其实王胜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洪亮的办法对他来说只能是唯一的选择。  王丽颖提心吊胆了几天,曹卫东并没有再去纠缠她,使她放心不少,慢慢也就放松下来。为了尽快进入高考总复习,高三毕业班开始加课上晚自习,每天紧张的学习气氛,王丽颖很快地进入了状态,恢复了往日的恬静。王胜利所在的初三年级,也开始冲刺中考,为了能上好一些的高中,王胜利、刘世嘉也报名参加了提高班,每天晚上到学校补课。洪亮和赵国庆知道升学无望,技校是他们最佳的选择,反而轻松起来,晚上和家里谎称上晚自习,也出门闲逛,等王胜利他们下课打闹一会,然后再一同回家,过得倒也逍遥自在。在他们都快要忘记曹卫东的时候,曹卫东还是出现了。  青龙地区几乎没有秋天,中秋一过,连着两场大雨,天气便马上凉了起来。街道上落叶遍地根本来不及打扫,仅有的几盏路灯早已被孩子们用弹弓打碎,过了九点几乎见不到行人,没有月亮的晚上周围的建筑都仅剩下轮廓,只有居民窗户昏黄的灯光显出一些生机。王胜利的初三班晚自习比高三班要早半小时,下课后四人又聚到了一起。今天洪亮没有和往日一样嬉闹,显得有些紧张,告诉王胜利一个不好的消息,曹卫东在学校大门外,而且身边还有两个人。王胜利呆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刘世嘉赶紧说:”胜利,赶紧回家告诉你爸爸。”王胜利犹豫着,但并没有动作,看向洪亮。洪亮虽然知道对手的强大蛮横,但还不屑于求助于家长,硬着头皮想着对策。  王胜利抱着一丝侥幸,说:“等等我姐吧。”四个人便不再说话,齐齐的坐在学校操场的围栏上,眼巴巴地一直等着王丽颖下课。  洪亮四人簇拥着王丽颖,有意混在放学的人群里,趁着夜色也许能蒙混过去。刚出校门,就见到曹卫东大摇大摆的正在人丛中搜寻,后面跟着的两个青年放肆的嬉笑,上百名学生在他们面前仿佛都不存在一般。王丽颖吓得脸色发白,一支手不由自主紧紧抓住王胜利的胳膊,“姐,别怕,有我呢!”王胜利安慰着姐姐,一边鼓足勇气向曹卫东瞪去。曹卫东三人都是典型的流氓打扮,长发及肩,宽大的喇叭裤,每人嘴里都叼着一颗香烟。  曹卫东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王丽颖和身边的王顺利,不由得一怔,指着王顺利问:“咦,这小子是谁?还有敢和我争的?”他仰起头,用比一般人长了很多的下巴点着王胜利,嘴角不屑地撇着。  洪亮适时地出现在他们之间,笑着对曹卫东道:“东哥,是我,亮子,好久没见了。”  “亮子?洪亮,你在这儿干吗?”曹卫东认识洪亮,但显然很不耐烦和他交谈。  “我姐,这是我姐。”洪亮指着王丽颖说到,“这个是丽颖姐的弟弟,王胜利,是我哥们。”  听说王丽颖手挽着的是她弟弟,曹卫东脸色马上缓和下来,“哦,是小弟呀,第一次见。”  王胜利没有理会他的招呼,拽着姐姐继续向前走,却被另两个青年拦住了去路。周围的同学仿佛躲瘟神一般,一会便将这八个人留在了原地,一些好事者站得远远的瞧着热闹。  “丽颖,我想和你谈谈,行吗?”曹卫东又变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一会,不耽误你的学习,说几句话就走。”  王丽颖从刚才的惊惧紧张中缓过神来,眼里充满了厌恶:“对不起,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请你让开,我要回家。”她冰冷冷的说道。  “我是真的喜欢你,丽颖,做我的女朋友吧。”曹卫东说着,伸出手要拽丽颖的胳膊。  “别碰我姐,你要干什么!”  “别碰我,你要干什么!”  王胜利和王丽颖几乎同时怒斥,王胜利将姐姐挡在身后,站在曹卫东面前,身材上明显小了一号。  “东哥,东哥,算了,让他们走吧,给我点面子。”洪亮挡在王胜利的前面,继续笑着说。  曹卫东盯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洪亮,一把将他推了个趔趄,另两个青年顺势将洪亮搂住。“你他妈的算老几,滚一边去。”  曹卫东有些恼羞成怒。他发现还有两个男生定定地看着自己,“呵,还请帮手了,想打架是吧,给脸不要脸。”他走到二人跟前,竟然打了刘世嘉和赵国庆一人一记耳光。二人还从来没有经受过这种阵势,愣愣的捂着脸做不出声来。  “流氓,你凭什么打人,我要喊警察了!”王丽颖非常愤怒,俏丽的杏眼仿佛要喷出火来。  “警察?你不说我倒忘了,王丽颖,我是真心实意和你交朋友,是真的喜欢你,你还让你老爸找警察警告我,你以为我怕吗?”面对王丽颖,曹卫东又现出了真诚的一面,“丽颖,我真的喜欢你。”他又试图去拉女孩的手。  “别碰我姐,你这个流氓!”王胜利愤怒地将曹卫东推到一边,“你凭啥打我的朋友!”  这场冲突真正的爆发是由谁都没想到的刘世嘉发起的,被打了一记耳光的刘世嘉从最初的懵懂中清醒过来,作为家里的幼子,一直享受着父母无微不至的宠爱,生在高级知识分子家庭,从骨子里就有一种清高,从来没有被父母戳过一个手指头的少年,被另一个男人没来由打了一记耳光,屈辱感蔓延了整个大脑,而后遍布了全身,士可杀不可辱的冲动,让他不顾一切地冲向敌人。  曹卫东还想继续向王丽颖解释,没想到黑暗中一个身影如同豹子一般向他扑来,一下将他扑倒在地,刘世佳根本不会打架,扑在曹卫东身上没头没脑的一顿乱锤,但哪里会是久经沙场的大混混的对手,曹卫东一个翻身便将他甩到地上,拳头如同雨点一般落下,刘世嘉脸上只一会便满是鲜血,没有了还手之力。王胜利见到刘世嘉被打,上前抬腿踢向曹卫东的后背,没想到曹卫东眼疾手快,反手抄住了踢来的脚,一个挺身,顺势将王顺利摔倒在地,已经打红了眼的他,已经顾不得谁是王丽颖的弟弟,对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一阵拳打脚踢。王丽颖一边喊着救人,快去叫警察,一边试图拉开正在施暴的曹卫东,被曹卫东一甩手便扔到了一边,只剩下哭泣。  洪亮被两个人架着,抽不出身来,自小练武使他身体的柔韧性异于常人。眼见伙伴儿吃亏,他身体猛地下坠,右腿后踢,正好踢在左侧青年的鼻梁骨上,那青年一声惨叫,双手捂脸失去了反击能力。称另一个青年发楞之际,洪亮揪住他的前襟,一个背摔,那青年直挺挺地落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气来。脱身的洪亮要去搭救自己的兄弟,曹卫东已经气势汹汹地向他扑来。洪亮侧身闪开,撩腿一个侧踢,正好踢到曹卫东长长的下巴上,凭着下意识的躲闪,卸了一部分力,但曹卫东还是一声惨叫,嘴巴便已经无法张开,咸腥的鲜血瞬间从他的嘴角溢出,剧痛使他的面目在夜色下显得万分狰狞。  那两个青年已经从被袭击的困境中挣扎出来,与曹卫东一起对洪亮形成合围,洪亮以一对三,毕竟年龄小没有发育成熟,渐渐不支,被三人压在地上殴打,已经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努力保护自己薄弱的部位。王胜利挣扎着站起来,身上感觉不到疼痛,也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可是他的脑海里已经被暴力充满,如果现在手里有一把尖刀,他会毫不犹豫的插入对方的胸膛。手里不知何时攥着一块石头,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可能是刚才被殴打时无意中抓在手里,作为救命的一棵稻草,现在却变成了一件攻击利器。他缓缓举起石头,用尽全身力气砸向曹卫东的后脑,曹卫东猛地挺直身子,慢慢转过头,看见的是一双喷着火的红色的眼睛。  王胜利高举的手还要向下砸去,曹卫东竟然跪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前胸和后背,他的嘴无法完全张开,含混的发出:“别打了,我要死了,快报警,快叫救护车。”
  第三章   赵国庆是在刘世嘉扑向曹卫东的时候离开的,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家庭自小给他灌输的观念就是吃亏是福,忍让为先。作为家里的老大,他一直盼望着赶快工作,替父母缓解一部分压力,能够给弟弟妹妹好一些的生活环境。这一刻他想的最多的就是这场冲突的后果,他根本不能接受受到学校处分被开除,不能上技校,不能参加工作,他不能对不起父母。于是他离开了,不是回家,而是径直跑向王胜利家,他希望家长出面能够尽快结束这场冲突。  王运辉夫妇赶到现场的时候,警察也已经到了,是学校老师报的警,四五道手电光柱在现场扫来扫去,围观的人群被隔离开,有几个人正在七手八脚的的将一个人抬到一辆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三轮车上,急急忙忙的离开,王运辉的心瞬时揪紧了,张蓉一下堆坐在地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紧走几步想去看,却被警察拦住,一直在低声抽泣的王丽颖见到父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在了母亲的怀里。  “你弟弟呢?”王运辉问女儿。  王丽颖朝一个方向指了指,看到满脸血污的王胜利,还在站着,身边有几个警察,王运辉才算放下心来。王胜利、洪亮、刘世嘉和那两个社会青年都已经戴上了手铐,被警察控制起来。  这种治安案件很快就查明了始末,曹卫东骚扰女学生引发的冲突,他本人也被打成重伤,下颌骨骨裂,舌尖被自己的牙齿咬掉,后脑被钝器击伤,重度脑震荡,轻度骨裂,伤口缝合22针,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另一名受伤较重的人员是刘世嘉,右臂骨折,其他人都是皮外伤。只是有一个疑点无法澄清,打在曹卫东头上的石头是出自谁的手?审讯中,洪亮和王胜利都承认是自己干的,受害人曹卫东说是王胜利,走访围观学生和群众都说天黑看不清楚,导致案件无法正式结案。  孩子们被抓走两天了,刘世嘉被检查出来小臂骨折住进医院,王胜利和洪亮据说已经被拘留,至今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好友公安处处长赵明虽然和青龙市公安局有些关系,但毕竟不是一个系统,还在努力运作。王运辉有时就想不明白,明明是曹卫东这个流*氓调*戏自己的女儿,儿子和同学为了保护姐姐和流*氓发生冲突,而且是流*氓先动手打人,学生们出于自卫,虽然流*氓重伤,但那是活该,应该直接打死。换做是他自己,他都不知道是否有理智选择那种所谓的更好的方式。而且,刘世嘉也被流*氓打成骨折。  想到刘世嘉的伤,王运辉充满了内疚。昨天在医院里,面对刘弘毅夫妇,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孩子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受伤,而且还背负了一个打架斗殴的恶名,他只能握着刘弘毅的手,说了声对不起。没想到平日里谨慎低调的刘弘毅,竟然豁达的笑了笑,对他说:“没关系,孩子做的对,换了我也会这样,孩子们是好样的。”让他不得不从内心重新评价这个潜在的对手。  赵明从市公安局出来,心里仿佛堵了一块石头。在586厂内部,涉及到两个中高层干部和一个烈士的子弟,而且这两个中高层干部都是上级重点考察对象,局领导也相当重视,尚且王运辉是他很要好的朋友,王胜利是他自小看大,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袖手旁观。可是问题真的有些棘手,他在公安局一个比较要好的处长那里了解到,曹卫东的三个舅舅在青龙市都很有一些能力,特别是小舅李四安,现任青龙市东城区区委办主任,与地区张副市长关系密切,为此事三个舅舅都找过公安局相关领导,他们希望执法部门能够给一个明确的交代,打人者必须要付出代价。目前,在公安局内部,一大部分人都认为这个案件属于聚众斗殴性质,而且后果比较严重,应该从严处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私了,可是事情已经开始进入司法程序,双方要达到某种默契,还要看另一方的态度。  李四安这时也非常恼火,两岁他就没了双亲,是被比自己大了十五岁的姐姐拉扯成人,老姐比母用在他身上恰如其分。为了自己和两个哥哥,姐姐竟然嫁了比她大十多岁的鳏夫曹老六,好在曹老六为人老实,对他们姐弟也非常好,供他们上学直到娶妻生子,亲爹亲娘也不过如此。曹卫东是姐姐接连生了两个女孩之后,将近四十岁才有的儿子,自然是娇宠异常。俗话说慈母多败儿,曹卫东自小就开始惹是生非,事情弄大了就要找到他们这几个舅舅善后,李四安也没少往被外甥欺负的人家跑去赔礼道歉,花费钱财都是小事,就是脸面上实在难堪。可是姐姐和姐夫对此却认为理所应当,他也不敢当面反驳。曹卫东臭名昭著,他早有耳闻,只能在背后教训外甥,可是这个外甥全当了耳旁风,根本没当回事。他就有这种感觉,曹卫东早晚惹出大事,甚至会吃了大,这次被人打成重伤,李四安从内心的某个角落甚至觉得有些快意。但是看着老姐、姐夫都哭成了泪人,特别是姐姐只一天时间便显得憔悴衰老了许多,再看看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外甥,他又觉得十分心疼。  从外甥和他的朋友那里了解到,曹向东喜欢上了一中的一个女孩,一直在追求,女孩不太同意,这次女孩家里竟然纠集了一帮人,将外甥打了,而且下手狠毒,让他也是实在气愤不过。男孩喜欢上了女孩,你可以不同意,可以严词拒绝,甚至可以找学校,找家长,找公安,你也不能打人啊,何况下手之狠毒,就像是要往死里整,有这么大的仇吗?他也想到事情可能不会如外甥一伙说的那么简单,但他根本想象不到他们会嚣张无耻到那种程度。他知道对方正在联系双方的熟人企图私了,但他不需要对方的赔偿,只要求公安依法严办,必须给姐姐一家一个交代。  赵明陪着王运辉从曹卫东家出来,正确的说是从曹家门口回来,因为曹家根本没让他们进门,三个舅舅也都以不同方式表示拒绝私了,李四安甚至都没有见到人,他们知道这事已经无法善终,下面的事就是怎样对自己方面人员最大程度的保全。  由于王胜利身体实在单薄,眼看着还是一个孩子,再有赵明的提前关照,王胜利被单独关在一个小房间里。他对洪亮和刘世嘉的情况一无所知,紧张恐惧始终缠绕着他,还不知道曹卫东是死是活,如果曹卫东死了,他会不会被枪毙?想到这个他就会一阵心悸,大脑中一片混乱,甚至就能看见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额头。他想到父母,想到朋友,想到老师同学,他们离他那么遥远,一直到警察提审他还在恍如梦游之中。对于警察的提问他都是如实回答,只是在被问到曹卫东两处重要的伤害时他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把洪亮踢的那一脚也算到自己头上,他觉得一切都是自己而起,内心深处告诉不能连累朋友。直到警察告诫他要对自己的交代负责,致人重伤主犯和从犯量刑时有很大的区别时,他知道曹卫东没死,心里一阵狂喜,更加坚定的承认自己就是主犯。  洪亮没有王胜利的幸运,被关在一间四个人的房间,虽然一直调皮捣蛋,可也从来没有进过这种地方,他原来一直信奉的是‘小错不断,大错不犯,急死民警,愁坏法院’,但这次还是的进来了。他没想到过曹卫东会死,所以也就没有王胜利的那种顾虑。他是武侠小说的忠实读者,一直幻想的就是行走江湖快意恩仇,兄弟的姐姐就是自己的姐姐,兄弟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警察提审中他都大包大揽,所有的责任都有他一个人扛着。根据别人以往的经验,他认为这次顶多拘留几天,对自己没有什么影响,并没想到这次等待他的将是牢狱之灾。  王运辉家客厅里被烟雾笼罩,他和赵明已经抽了将近两盒香烟,张蓉坐在沙发一角眼巴巴的望着丈夫,期待着他的决断。孩子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个可以选择的结果,那就是王胜利和洪亮其中的一个要被严惩。目前两个人都承认自己是主犯,如果王胜利是主犯,由于未满16周岁,将被送往少年管教所2年;如果洪亮是主犯,由于年满16周岁,将被劳动教养3年。  张蓉在听到赵明所说的需要选择时,就赶忙插嘴说:“我们家胜利肯定是从犯,这孩子老赵你也知道,从小就老实,他就是被姓洪的那小子给带的,我就一直不同意胜利和他在一起,可是那孩子非往我们家胜利跟前凑”。她因为激动,喷出的唾沫星子落了赵明一脸。  赵明凝重地望向王运辉,心说:老王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女人?
  《潮》这部小说,是我酝酿许久,一直想将四十多年的人生感受写出来。看过不少小说,名著的和不名著的,网络的和纸版的,真正自己动手写还是第一次,而且也才发现自己的浅薄。人的能力有大小,希望在就好。  /buke/70710.aspx
  第四章    王运辉表情有些尴尬,恼怒的对女人道:“闭上你的嘴,一边呆着去。人家洪亮是因为咱们家胜利,是在帮咱家丽颖,你说的那些话是人话吗!”说完,穿上外套,向门外走去,“老赵,咱们到外面商量。”  张蓉被丈夫一顿抢白,恼羞成怒:“王运辉,王胜利是我儿子也是你儿子,如果你敢让他去劳教,我就死给你看!”说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两人走到楼下,王运辉问赵明:“老赵,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赵明无奈的叹口气。  “我将来能补偿洪亮那孩子吗?”听了这话,赵明便明白了王运辉的想法,心里不禁对他有了些看法,但还能怎么办呢?如果是自己,就能是另一种选择吗?  “我会补偿他的,一定会。”王运辉对赵明说,又像对自己说。  赵明现在十分懊恼自己卷入这个是非的漩涡,但已经抽身无术,也呐呐地说:“我也对不起那孩子,咱们一起补偿他吧。”是安慰对方还是安慰自己,两人的心里都在问:良心债,还的清吗?  两天后,王顺利被放了出来。见到接他的父亲,便问起洪亮和刘世嘉的情况,王运辉和陪同前来的赵明都是含糊其辞,顺利心里便有了不祥的预感。到医院看望了刘世嘉,刘弘毅显得颇为冷漠,让王运辉非常尴尬,闲聊了几句,便以爱人想见孩子为由,急匆匆带着王顺利离开。  王顺利却从刘世嘉那里知道了洪亮被定性为伤害主犯,还在被警方关押,而且有可能会劳教判刑。出了医院,王顺利便对王运辉说自己才是主犯,是主谋,洪亮是冤枉的。说着,就要向公安局的方向跑,幸亏赵明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拉住。王运辉被气得脸色铁青,若不是碍于大街上人多眼杂,他恨不得狠揍这个不懂事的孩子一顿。在两个大人软硬兼施之下,王顺利才勉强回到家中。  回到家里,王顺利面对满桌的饭菜和母亲的嘘寒问暖,却丝毫没有感觉放松下来,心里反而如同堵了一块大石头,沉沉的喘不过气来。王运辉也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坐着,眼睛微闭,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王丽颖在椅子上如坐针毡,仿佛要凝固的空气使她不知所措,她小心翼翼的夹了个鸡腿放到弟弟碗里。  王胜利将头埋在桌子上,哽咽着说:“姐,我吃不下”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们!”王丽颖已经泪流满面,站起来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屋里,张蓉紧张的追了进去。  王运辉知道儿子在想什么,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增长,见的事情太多,而且自己也经常在取舍之间做过一些违心的事情,心理承受能力颇为强大。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还是一个孩子,真的不想让他过早接触这人世间的龌龊。从内心来讲,他很欣赏儿子,和自己小时候很像,坚强果断,是非分明。他的不安,主要是害怕儿子因为这事心理上背负上沉重的负担,影响他的成长。  “胜利,吃不下就不吃了,咱们爷俩聊聊走。”王运辉长长地吐了口气,仿佛这样能将屋子里的阴霾吹散。王胜利不说话,直直的跟着父亲进入里屋。  王运辉将王胜利按坐在床上,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儿子的对面,凝视着低头不语的少年。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孩子了,儿子真的已经长大了,原来圆润的面庞现在开始显露出棱角,微微上翘的嘴唇上已经泛起一层密密的绒毛。  王胜利抬起头来,满眼赤红,好像要喷出火来,说道:“爸,你这么做,知道我会恨你们吗?该去劳改的是我,让洪亮替我背黑锅,这叫恩将仇报,是忘恩负义!你把我送回去吧,我宁肯去坐牢,也不愿意这么样的出来!”  王胜利的目光,刺得王运辉身子不由得向后缩了缩,说道:“孩子,你听我说完了,你再好好想想,行吗?你和洪亮不是一路人。”  “我没想到你和我妈是一样的认识,如果说我和他不是一路人,那也只能说洪亮是敢作敢当的大人,我是小人!”王胜利的眼神充满了戏谑。  王运辉没想到儿子的思想会这么深邃,表露得这么直白,一针见血,‘小人’指的仅仅是儿子吗?心里不禁有些愠怒,他没想到儿子会对自己这么说话,但还是忍了忍,使自己的脸色恢复正常:“我说的不一样不是看不起他,我还很喜欢他,也很欣赏他,但你们不是一种人,注定走的是不同的路。”  王胜利眼神变得迷惑起来,王运辉接着说:“胜利,我知道这次是让洪亮多担了一些,对他来说不公平,但你想过没有,即使把你也关进去,他也一样会劳教。洪亮将来也就是进厂当工人,他出来以后,我还会想办法让他有工作,你爸说到做到。可是你一旦有了污点,你的前途就没了,你还要上大学,当干部,成为社会栋梁,所以我说你和他不一样,但是这样不耽误你和他成为朋友,这样的朋友值得交,我们将来把亏欠他的都补回来,这总是可以了吧?”  “可是他会在里面吃很多苦,而且这样做我还怎么到外面见人,会被别人看不起的,洪亮也会恨我。”王胜利的眼里浸出了泪光。  “不会的,有你赵叔叔在,洪亮吃不了苦,也可能有个一年半载的就会减刑,提前出来。这事别人都不知道,你放心,高高兴兴上你的学,爸爸都给你安排好了。”看着儿子渐渐趋于平静,王运辉心里也轻松下来。  赵明真的佩服王运辉思维的缜密,办事滴水不漏。一方面,他让自己去做洪亮母亲马红艳的工作,面对那个年轻漂亮又显得不韵世事的寡*妇,只是讲解了两个法律条文就让她目瞪口呆。而后又让她知道自己和王运辉做了许多工作,只是无奈对方势力强大,公安法院关系很硬,要求严惩凶手,而且洪亮自己也承认是主犯。国法无情,洪亮已经年满十六周岁,看起来劳动教养是免不了了。但是他们还在做工作,尽量将刑期减少,最起码找找熟人,让孩子在里面少受罪,争取减刑,早点从里面出来。那女人除了流泪什么也说不会说,让赵明心里也沉重起来,好几天都显得心事重重。  另一方面,王运辉又让爱人张蓉出面,请与马红艳相处最好的赵国庆的母亲赵嫂陪同,买了很多东西到洪亮家慰问。既是对洪亮为自己儿女出头表示感谢,又是对洪亮因为出手过重,过失伤人,面临牢狱之灾进行安慰。并且让张蓉给马红艳带话,别为孩子将来的工作担心,只要他王运辉还在586厂,孩子劳教出来之后,工作他来给找。这样一来,既让外人看到他王运辉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也让马红艳心里得到一些安慰,不会再生出其他一些事来。  ……  面包车在路上不停的颠簸,洪亮也随着车辆的颠簸心潮起伏不宁。他没有想到会被判处三年劳动教养,他总认为这是一个噩梦,但戴在手上冰冷坚硬的手铐和押解员全副武装戒备的眼神,时刻提醒着他这是现实。他并没有过多的懊悔,在他看来兄弟间的情谊比劳教的惩罚更加重要,甚至为自己能够承担兄弟的责任而自豪。只是他不敢去想自己的母亲,他忘不了母亲那双不知道哭了多少回的已经红肿似桃的眼睛里近乎绝望的目光。自从父亲因公牺牲,他们母子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没再见过母亲开怀的笑过,没人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发呆,和人相处也是谨小慎微,只和赵国庆家有些来往。想着孤苦伶仃的母亲,洪亮感觉到眼睛酸涩,两行清泪不禁流淌下来。  他又忽然怀念起筒子楼了,厂里分给他们母子的那一间宿舍,被母亲收拾的干净利落,两张床铺母亲分别作了两道床帘,他长大了,确实也感觉到不方便。那天国庆的妈妈和母亲讲厂里将要给每个有子女的职工分一套住房,当时就见到母亲眼睛里充满了希望,以后的几天都在和自己讲如果分来一套房子应该怎么去布置。他也渴望有一个自己的房间,就如同王胜利和刘世嘉一样,有一个自己的天地。可是,自己出了这事,房子还会有吗?  车子一阵剧烈的颠簸,把洪亮从臆想中拽了出来。他用带着手铐的双手抓紧了前排座椅靠背,向外望去,大片大片的芦苇荡显示已经到了郊外,更远处,一排高大的带铁丝网的院墙已经清晰可见,就要到了,自己将要在这里度过三年的时光,等待自己的又将会是什么呢?
  第五章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流传着这么一句口头禅:老大(工人)靠了边,老二(农民)分了田,老九(知识分子)上了天,不三不四(个体户)赚了钱。中国国民经济的顶梁柱国有企业举步维艰,整个八十年代,国有企业的改革从”推广实行工业经济责任制”到两次”利改税”,而后实行政企分开,实行厂长(经理)负责制,一系列的改革结果都不理想,是在不断地”试错”中度过的。586厂每次也根据上级的指示精神依葫芦画瓢,例如桥梁道路建设工程局更名为中国建筑路桥总公司,局长改称总经理,并增设一名主管市场经营的副总经理和一名总经济师,实质上却没有什么改变,人还是那些人,事还是那些事,总是给人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王运辉与刘弘毅通过组织考核,顺理成章的进入了领导班子。  王运辉的办公室在办公楼二楼楼梯把角处,由原来的两间办公室改成的里外套间,外间办公,里间有一张简易木架单人床,让领导们午间或晚上加班休息之用。此时的王运辉坐在办公室椅子上看着报纸,他一直就有读报的习惯。每天上班如果没有紧急的事情,第一件事就是阅读当天的报纸,首先要看的就是人民日报,他一直认为在中国,必须要了解这个国家的政治动向,而报纸恰恰是最准确的风向标。中国共产党第十三届全国代表大会刚刚开完,明确提出了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其中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改革开放释放出了党和国家领导人对中国加速经济建设,改善人民生活质量的迫切愿望和实践途径。  两个月前,王运辉参加了部委组织的赴法国考察团,并专门到世界上最大的建筑公司万喜公司进行实地观摩考察。第一次出国的王运辉彻底被震惊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小就批判和仇恨的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竟然发展到如此文明的程度,整整一个星期的考察他都是在被一个冲击接着一个冲击中度过的,甚至夜不能寐,大脑根本就不能消化这一天的见闻。回国之后,特别是重新踏上青龙市尘土飞扬的街道,看着低矮破旧的民居,他居然有种想要大哭一场的感觉。  “改革”,“市场”这两个词在他的头脑中不断来回闪现,对于路桥总公司的改革王运辉有很多的想法,目前的经营承包责任制还是比较成功,但是落实的具体方式还有待商榷。近几年,路桥总公司总是处于吃不饱的状态,用工人们的话说就是吃不饱也饿不死。承包制施行后,工人积极性明显提高,一个队每个月多干一点活,奖金就要多拿十块二十块钱,这对一个月只有五六十元的工人来说,是一项不少的收入,甚至在基层一些施工队,已经开始有人主动到外面联系业务。这固然是好事,但在王运辉看来,却是弊大于利的,整个公司有将近一万职工,如果靠这种方式运行下去将会变成一盘散沙,国有大公司的管理和技术优势根本体现不出来。  一阵尿*急,打断了王云辉的思路,他站起来推门向厕所走去。刚一出门,就见楼梯口一个身影一闪,他没在意,径直到卫生间方便。方便出来,又是一个身影闪着身子匆匆离开,不禁引起了他的注意,从那人的背影看出来是一个女工。回到办公室,拿起当天的文件,放在最上面的,是公司职工家属楼的分配方案草案,这个方案与历年的方案上几乎没有变化,今天下午局党委办公会要进行讨论,走一下形式,马上就要下发到各二级单位执行。  每年因为分房都要弄的鸡飞狗跳,王运辉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今年新楼房盖了18栋,比往年多出一倍,可是相对需要房子的职工来说,虽然不是杯水车薪,但也是供不应求。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在下面开始活动,王运辉自己在家里就接待了好几批对这次分房有特殊期待的老关系,不厌其烦。这次家属楼专门有两栋大面积房型,一种是85平米三居,一种是100平米四居,是专门为了处级以上领导改善居住条件盖的,引来不少的议论,职工私下里把这两栋楼称为局长楼,王运辉对此颇不以为然。自己目前居住的70平米小*三居四口人住起来很好,其他处级以上的领导家居住条件也要超过普通职工好多,据儿子王胜利讲,赵国庆家六口人,还住在筒子楼两间宿舍里面,也不知道老少三代人是怎么分派的房间。如果多给职工盖两栋宿舍,能解决几十户职工的居住问题。这个想法他也只能是想想,如果说出来,不说得罪别人,就是自己老婆那关都过不去,张蓉私下里偷偷到100平米的房子里看了很多次,甚至已经将家具的摆放位置都布置好了,既然有人愿意这么做,自己捡现成的便宜又何乐而不为呢?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王运辉眼睛没有离开文件,说了声请进,半天也没见有人进来,他不禁望向门口,大声说了一声:“是谁?进来。”  门被轻轻地推开一条缝隙,却没见到人。王运辉走过去,将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个人,是一名女工,就是刚才在楼梯口见到过的两次匆匆闪开的那个女人。“你是找我吗?有什么事吗?”王运辉有些迷惑,这个人他根本就不认识。  女人低着头,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不动,感觉站在门口不合适,王运辉将女人让进办公室内。  女人的个子很高,穿着平底布鞋几乎和王运辉平齐,头发黑亮,挽了一个发髻丢在脑后,一身蓝色劳动布工作服,衣服的号码有些大,反衬出她身体的瘦肖,胸前却是鼓鼓的挺拔。她抬起头,这是一张称得上精致的脸,只是由于长年的露天劳作使皮肤微黑,眼角已经有几条淡淡的鱼尾纹,紧张和局促使她面色潮红,鼻尖上竟然渗出汗来。“王局长,不,王总经理,我找您有事。”  面对这个陌生的女人,王运辉竟然轻松了起来,他笑着纠正:“王副总经理。”特意把副字加重了语气。  女人更加局促:“是,王副……,不不,还是叫王总经理吧。”看着女人因为紧张而涨的通红的脸,王运辉不由得心神一荡。  马红艳是在赵嫂的不断鼓动下才下定决心找到王运辉的,这段时间公司家属楼就要开始分配,按照历年的政策,赵嫂家也就是赵国庆家已经达到了分房的条件,今年肯定能分配到一套三居室住房。赵嫂平时和马红艳相交甚好,早已将分房条件和她进行了详细的分析,断定她符合分配一套40平米住房的条件。可是从车间内部透露出来的分房人员名单中并没有她,她去找了车间主任钱长顺,钱长顺说她儿子在劳教期间,不算在户口之内,不符合分房条件。钱长顺在车间里说一不二,在公司里也是赫赫有名,只因为他的姐夫是公司行政处处长。从马红艳到车间这几年,他就没有停止过骚扰,有一次在没人的时候竟然开始动手动脚,被马红艳扇了一记耳光,自此竟然反目成仇,处处给她穿小鞋,这次分房也不例外,而且否定的理直气壮。  面对着钱长顺那副幸灾乐祸的驴脸,马红艳连分辨的勇气都没有,下班回到家里只是暗自垂泪。马红艳对筒子楼实在是住够了,儿子洪亮还有两年期满释放,这一出来就19岁,娘俩在一个屋子里居住实在是不方便。她是老三届高中生,家里成分不好,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18岁不到就和部队转业的洪亮父亲结了婚,转年生下了洪亮,直到洪亮父亲牺牲,她一直带着孩子一个人在老家农村做民办教师。对于这个命途多舛的女人,时光老人仿佛不忍心再伤害她的容貌,三十六七的女人,尽管刻意的掩饰自己,不修边幅,还是让人感觉到那种内在的清新妩*媚。  马红艳在568厂内举目无亲,唯一能够说的上话的就是赵国庆的母亲赵嫂,住在一个筒子楼里,赵嫂对她关照有加。赵嫂是家属工,不算路桥公司的正式编制,却是非常泼辣,对她的遭遇也很同情,极力怂恿她去找局领导讨说法。马红艳也确实感觉到应该去争取,但她可没有胆量直接闯到领导会议室,想来想去,也只能找王胜利的爸爸去试一试。  面对着大楼里一模一样的房门,马红艳不知道哪个是王运辉的办公室,乍着胆子问了一个过路人才确定了位置,悄悄站在门外,几次伸出手都没敢敲响房门。王运辉上厕所竟然把她吓得直往楼下跑,仿佛做贼一般。  听完马红艳的自我介绍和找他的目的,王运辉沉默了,如果换做别人他会讲一番大道理轻易将来人打发,可是这是洪亮的母亲,有着一双清澈而又无助的眼神的女人,从他的内心他不想对这个女人有丝毫的伤害,哪怕是言语上的敷衍。  沉吟半晌,王运辉只说了几个字:“我尽力去办,好吗?”  王运辉都没想到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自己会对这个第一次谋面的女人说出如此软弱无力无原则的话,他很后悔,想解释一下,但是看见女人发红的眼圈和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就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女人走了很久,王运辉才从沉思中挣脱出来,抄起电话,拨出一窜号码。
  这部小说原名“毁灭”,因为天涯重名,改为《潮》,是我酝酿许久,一直想将四十多年的人生感受写出来。看过不少小说,名著的和不名著的,网络的和纸版的,真正自己动手写还是第一次,而且也才发现自己的浅薄。人的能力有大小,希望在就好。  /buke/70710.aspx
  第六章
  会议室嘈杂的就像菜市场,总公司机关和各二级单位的一把手基本都到齐了,室内烟雾缭绕,几个女同志不停地扇着身侧飘过来的烟雾。王运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不吸烟,但早已适应了这种环境,面带微笑,好像饶有兴趣的听着周围人们关于住房分配的话题。隔着长条会议桌,坐在他对面的是刘弘毅,这老兄每次开会都是耷拉着眼皮,仿佛泥塑木雕一般,不指名点到他他是不会发言的。直到坐在主位的总经理韩泰然一声轻咳,会议室才算渐渐安静下来。  副书记兼副总经理李湘主持会议:“好了,征求意见稿大家都看过了,还有什么意见赶快提出来。”  其实他也知道这个文件就是历年延续下来,已经算是非常全面成熟,但每年还都要开这么一次会议,走这么一次程序,即使有改动也是修改一些措辞,显得更加与时代相衔接罢了。  大家都不说话,会场显得很寂静,等了一会儿,韩泰然突然用手指敲了一下桌子,脸色便冷了下来:“看来大家都没有意见,是不是就这么决定了?真的没问题了?我不希望看到去年有人大闹领导办公会的事情再出现,如果今年还演这么一出,哪个单位出的问题就由谁负责!”  坐在后排靠窗的物资处长范长宇尴尬的挠着脑袋,心里骂道:妈的,都是那个王八蛋钱长顺和他姐夫在背后捣的鬼,老子连影都不知道,让老子在这儿背黑锅!不过骂归骂,他可不敢把事情抖露出来,行管处长方敏可是领导面前的红人,而且红得发紫。  “我有个事情向领导们汇报一下。”工会副主席欧阳鲲鹏打破了沉默,工会主席半年前生病在家休养,这段时间一直是欧阳鲲鹏主持工会的工作。  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欧阳接着说道:”今天上午供料车间马红艳找到我,提出需要公司解决住房的问题。”  范长宇听到又涉及自己的单位,赶快接口道:”这个马红艳也找过我,我也找到他们车间主任钱长顺和行管科长进行了了解,根据公司的历年政策,马红艳家里有两口人,只有她和她儿子,由于她儿子洪亮现在正在监狱服刑,不能计入家庭人数,马红艳只有一口人,不符合分房的条件。”  “可是马红艳是烈士的遗孀,我们的政策里面有关于烈士家属优先的条文。”欧阳鲲鹏没有让步,又接着说道:”马红艳的丈夫洪大伟是为了救助工友牺牲的,当时全局上下都掀起了学习洪大伟舍己救人的伟大精神的热潮。他的儿子也是因为缺少父亲的管教,打架伤人被劳动教养,劳动教养不等同于犯罪入狱,况且他还是个孩子。请大家想想,一个不到四十岁的母亲和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住在一间房里,能方便吗?我与工会成员商量了一下,大家都认为作为对烈士的抚慰,应该给她分一套房,请公司领导予以考虑。”说到后来,竟有些动情。  很多人都在沉默,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范长宇却有些坐不住了,他感觉到欧阳鲲鹏的话应该是他说的才对,这个王八蛋钱长顺,总是给老子上眼药,人家是烈士家属,妈的,怎么我也忘了呢?光记得那个娘们长得好看。这个欧阳老鸟,是不是和那小寡*妇有一腿,跟演讲似的,说的还声情并茂,真他妈让人闹心。  王运辉也在默默的听着,面无表情,仿佛和他无关,只是心里想着:“这个老欧,让你只提烈士家属,谁让你把孩子牵扯出来。”  果然,让别人抓住了把柄,行管处长方敏接口道:“我同意欧阳主席的意见,烈士的功绩我们不能忘却,但是现在马红艳还是一个人居住,也没有不方便之说,我认为还是等她儿子出来以后,一切都符合组织原则再考虑。”  范长宇舒了口气,这个老方还是有点水平。  王运辉有些坐不住,刚想开口,却被人占了先,一贯不主动发言的刘弘毅居然开口说话了:“我说两句行吗?”他的眼睛看向韩泰然。  韩泰然笑了:“老刘要讲话当然求之不得。”会场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刚才方处长提出等两年孩子放出来之后再考虑,我认为是对的,这样公司就能立于主动,不给那些有别的想法的人以口实,因为有特殊困难的人太多了,每个人都特事特办,这个章程就没办法执行。”  方敏感觉非常意外,他和刘总工没有过什么交道,这次竟然英雄所见略同,不禁向对方一个和煦的微笑。  可是刘总工并没看他,接着却话锋一转:“可是我想问问大家,如果方大伟在紧急时刻告诉工友,你等等,等我把危险排除了再去救你,或者对事故说,你等等,等我们准备好了你再来,可以吗?”  方敏脸上还没有收回去的微笑凝固住了,眼里却射出了愠怒。  刘弘毅接着说:“所以我觉得不仅不能等,还要尽快落实。我记得韩总经理在事故后的干部大会流着泪说过‘要给烈士和烈士家属一个交代,要落实家属的户口和工作以及住房问题’。我想这个住房问题韩总的意思肯定不是筒子楼,所以我说现在解决已经晚了,如果马红艳像去年那样闹到公司里来,群众们会怎么想?”  说完,他对着韩泰然谦虚的一笑,又对着王运辉的方向射去一道寒光,马上进入了老僧入定状态。  韩泰然一脸怒色,望向方敏,方敏脸上红一块白一块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心里已经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刘弘毅嚼碎了吞下去,可是嘴上却不能说出来,脸上怯怯的都是歉意:“对不起,韩总,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我们马上改正。”  范长宇心里充满了鄙视:妈的,这个王八犊子当着这么多人都能做出这么一副媚态,马屁精。  韩泰然脸色稍稍好转:“就按照刘总工说的去办,方处长,你和欧阳主席代表我去看望一下马红艳,替我道个歉,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让烈士的家属受了委屈。但是这种待遇只针对于烈士家属,行管部补发一个文件,专门针对于烈士的抚恤问题,其他的先进劳模或者困难户都有既定的政策,一切按照政策执行。”  后面是领导班子会,二级单位和部室领导一一散去,间歇期间,王运辉始终在琢磨刘弘毅那耐人寻味的一瞥。进入班子之后,他俩的关系反而不如原来,王运辉能感觉到刘弘毅似乎在躲着他,但也没有什么冲突。原来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在班子里排*名在他前面,还经常心里笑话对方心眼太小,现在看来却不是那样,难道和上次孩子打架有关系?他看出来了什么问题?不管怎么说,马红艳的房子问题解决了,她肯定知道是自己帮忙解决的,不对,难道她也找了刘弘毅?
  领导班子会议主要是传达上级的指示精神和落实情况,这都是老生常谈,大家一带而过。最后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是公安处长赵明因为协助市公安局破获了两起团伙盗窃大案,很受市委领导的赏识,竟然被要到青龙市公安局任副局长。赵明曾经找王运辉商量过,王运辉虽然不舍,但对赵明毕竟是好事,从企业到政府平级调动是非常不容易的,而且在企业公安口几乎没有了上升空间,到政府发展赵明就属于年富力强前途无量了。本来王运辉上任时间不长,还没有建立起自己的人脉网络,赵明一走,就更显得单薄。接替赵明的人选付钢是副书记李湘提名,那人和韩泰然是老乡,走得很近,王运辉就知道这是基本也就确定了,和自己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也还说得过去,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于是他第一个表示同意,用余光看到韩泰然微微的点头,表示心领了。王运辉看重的是副手位置,赵明极力向组织推荐的赵永信,因为赵明到市局任副局长,企业以后还有很多相求的地方,他的意见公司也要表示重视,所以没费什么事就通过了。  今天是星期六,开完会就被赵明约好去吃饭,几个走得比较近的老人儿,相互间也没有什么拘束,都喝了不少。王运辉回到家里已经快十点,客厅里黑着灯,看样子张蓉已经休息。王胜利屋里灯的还亮着,孩子每天都学习到很晚。听到屋外门响,王胜利开门出来,先是拿拖鞋然后倒杯凉白开递到父亲的手里,王运辉心里简直太满足了。女儿今年如愿以偿考上了南开大学新闻系,儿子也变得特别懂事,这一年多成绩进步飞快。去年中考状态极差,托了不少人才勉强到市二中上学,虽然二中也是重点高中,却比一中差了不少,就这样王胜利在二中班级里中考的成绩也是垫底。不想孩子自高中开始好似变了一个人,言语虽然少了,却更加孝顺懂事了,学习也不再让家长操心,每天都学习到十二点以后,今年期末考试,成绩已经越到班级第八名,按照这个成绩,再稍微进步一点,考一所普通高校是没有问题的。王运辉心满意足的把水喝完,叮嘱儿子两句早点休息,回到自己屋里准备睡觉。  张蓉把床头灯调的暗暗的,似睡非睡,听着丈夫和儿子的对话,心里感觉特别的温暖。王运辉爬上床来,带着一股酒气,张蓉伸手向外推他:“太臭了,喝了多少酒,赶快洗洗去。”  王运辉看见妻子穿的粉色睡衣,才想到今天是交公粮的日子,不情愿的爬起来洗漱,才又回到床上。张蓉立即扑到男人怀里,将头埋在他的胸口。王运辉伸手隔着睡衣抓住女人胸前的两团绵软,女人嘤咛一声,向他靠得更近。二十多年的夫妻,根本不需要交流,互相都知道对方的需求,王运辉三两把就将双方都变回到了原始状态。男人轻轻一翻身,便压到了女人身上,喘着粗气卖力地运动,女人开始压抑的呻吟起来。只几分钟,男人竟然停了下来,小东西垂头丧气般竟然滑出了轨道。  张蓉不满的抓在手里,“让你少喝点酒,你非不听,连它都喝软了,歇会儿吧。”  王运辉仰面躺在床上,呼呼喘气,女人心疼的坐起来给他擦汗。女人突然又兴奋起来,不过是另外一件事:“你说,咱们的房子什么时候下来?”  “快了吧。”男人含混地答道。  “我都想好了,这些老家具咱就留一个衣柜,其它的都不要了,买新的,行管处的小王把图纸都给我了,你要不要看看?”王运辉真的受不了,妻子太过于实际的性格让他很是无奈。聊到房子,他不由想到上午见到的那个女人,让他一眼看到就想保护的女人。张蓉感觉到手里的家伙陡然发生了变化,不由一脸惊喜,不容她躺下*身子,男人猛地将她翻倒趴在床上,耸动起来。
请遵守言论规则,不得违反国家法律法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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