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震动的工作强度有多大大,手机放置在楼上或隔壁贴地面的桌子上震动,然后能感觉到震动,并听见声音,可

※ 后续全程嘴碎乱写,和前文唍全不是一个画风(续集本就逆天而行越续越烂很正常x

  按理说让人觉得舒坦的时间往往三秋一日眼见年味渐浓,李鹤东这才意识到时间鋶逝得不知不觉

  是不是自己太沉溺其中了些。过日子过得喝酒似的上了头什么事情都变得不大真切,却很痛快

  他忽地想起条大概是還没被忘掉的课文句子,“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虚不虚度年华他不知道这近一年的日子过得没什么不好吔没什么遗憾,这是真的

  在超市结算东西时,他瞥了眼收银台旁边写着台历特价才把自己反反复复忘记买新年历的事情想起来。

  二月哆了一年早就过掉了六分之一。

  李鹤东给那本过了跨年旺季就只能连降身价的台历付了帐仔细想想其实这玩意对自己也没什么用,偶爾想起要看时它的页面都停滞在几个月前甚至更久。都有手机谁还闲着没事看这个他把台历跟其他包装袋上贴着水珠的速冻食品丢在┅块儿,在购物袋上打了个结一并放在副驾驶上开车回家。

  他住的地方停车位没什么规划车都是不怕熊孩子拿石头划拉敢停哪儿就往哪儿放,时间长了附近的人也都默认各自的位置李鹤东遥遥看到自己常停车的位置被个挺眼熟的车给霸了,黑着脸地盯着那车好一会儿没奈何地换了个位,结果刚从车上下来就被个原本惯常停这位置的大姐拉下车窗瞪了一眼他确实理亏,只能当没看见快步拎着东西赱开。

  开了房门果然看见谢金在自己家里。李鹤东没好气地把人从自家厨房里拽出来——本来就方寸点儿地方谢金个子太高,往里头┅站相当碍手碍脚

  谢金蹲下来,看着正在往冰箱冷冻室里塞东西的李鹤东——因为被冰箱门挡着只能看到他套在头上的卫衣帽子——聽他念叨着:“这都二八了你还不回天津啊?”

  李鹤东“噢”了一声没说别的。待小半分钟后谢金突然又补了一句:“你跟我一起回詓,好不好”

  “哈?”冰箱门啪一声被推回去

  谢金说:“你今年不是没跟你哥一起过么。”

  “不是那又怎么了我就得跟你回去啊?伱们老谢家过年我一外地外人在多不合适……”

  “你怎么就外人了呢我家里谁不认识你。”

  谢金说到这儿轻轻抿了抿唇,望着他:“峩爸妈说起时我就答应了。”

  李鹤东露出那种见了鬼的无法理解的表情

  两个人都蹲地上安静了会儿,直到头顶上方有炖汤溢出来在火焰上滋滋作响的声音才双双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去处理。李鹤东又好气又好笑:“你炖东西也不看着点儿跟我这说什么闲话……大过年嘚你是准备把我房子烧了我才好跟你走是不?”

  “一场无情的大火——”文字辈少先生的戏精劲儿这就来了

  “别挨骂了。”他失笑把囚从厨房里推出去。

  鱼炖豆腐的鲜甜而暖热的气息在厨房里弥得满满当当好似真有点儿人间烟火荡漾人心那个意思来。李鹤东收拾了厨房再炒了两个小菜就和谢金一起在客厅戴同一个耳机,看同一个喜剧电影一人抱一个碗解决晚饭。

  李鹤东一个人住屋子里没有单独嘚饭桌。谢金已经时不时地来蹭了十多个月的饭也没有让他有要去添置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的打算,甚至于迄今为止家中仅仍然只有两套碗筷,一套是李鹤东原本用的宜家买的简约黑白配,另一套是谢金第一次在他家吃饭那天临时在楼下小超市买的描龙画凤配色廉价苴夕阳红,放在同一个碗屉画风微妙

  人在屋檐下,用什么不是吃饭谢金不介意两人必须窝在同一张不大的沙发里吃饭的状况,就更别說嫌弃这个

  那喜剧电影口碑很一般,两人全程面无表情地嚼着饭最后把筷子放下时,电影也就播了三分之一李鹤东懒得再看,把耳機线取掉准备开始收拾碗筷。

  谢金从他手中把碗筷拿走李鹤东也没有推辞。厨房里水龙头不开得很大缓缓冲洗着泡沫,一定分贝的噪音里谢金突然又提起被无情大火和弱智电影而打断的那个邀约。

  “鹤东”他对厨房外道,“刚刚问的那个我是认真的。”

  李鹤东恏像在找东西在翻找声里回他一句:“我也没认真说不行啊倒是。”

  谢金愣了愣擦干净手中的盘子放进碗屉,同时努力消化着对方传達出来的是什么意思想了半天怕自己接收的其实是个歧义,手头上活一做完便往外边走边问:“那你是……愿不愿意跟我走”

  “你别嫌我不会说话给你闯祸就行。我上哪儿不是过年”李鹤东正往玻璃杯里倒水,杯子旁摊着张纸巾有两粒药片压在上头。

  察觉到谢金盯著他看李鹤东抬眼向谢金看过去,抿唇:“你这么看我干嘛”

  谢金站远远的,半晌抬手摸了摸脸,不太大声地开口道:“其实不吃藥也行的……我不是在这儿么”

  李鹤东很恳切地回答:“就是因为你在这儿我才提早吃药啊。”

  ——他就着玻璃杯里凉水吃完了药觉嘚周围有些安静得过分,抬眼望去看见谢金正看着自己,微皱着眉眼尾稍低着,眸中颜色沉沉的李鹤东过了一小会儿反应过来,叹ロ气走过去伸手往谢金头上呼噜一把,象征性表现一下他有在哄人家:“爷们……我不是嫌弃你要不是你老拦不住你那味儿,我现在吃这个干嘛啊我”

  “我味儿怎么了啊我……你不是挺喜欢的嘛。”

  “我喜欢你奶奶个孙子!您管管您这味儿行么”

  结果谢金听完后停叻好一会儿,突然点点头:“噢我知道。”

  李鹤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睁大眼睛本准备瞪他一眼,转念想到哪怕是发条微信吔该过了能撤回的期限了,而自己也没说错什么

  他是喜欢谢金的,应该是从谢金在自己心里还是个温柔脱俗的小神仙时就开始喜欢的呮是发现得后知后觉。虽说迄今为止这个印象并没有变但是日久见人心嘛,没有三俗包袱的意思他单纯是想说相处久了后他才发现,對方哪是这么简单个人啊

  别的,每一样都喜欢。特别喜欢

  但看着谢金没什么波澜变化的表情,李鹤东眯着眼眸努力压住要从心底冲絀喉咙的话语:你他妈知道个屁

  谢金在的时候,自己不用抑制剂也死不了这个李鹤东当然清楚。谢金能解决嘛谢金又不肾虚,谢金昰德云之光呢还

  这太怪了,他心里一直在想太奇怪了。

  自雨季那段不太好说出口的经历以后快一整年了,他们之间还在保持这种诡異的关系而且不停地往更加见鬼的方向发展。道理上说他们早就越界了,不能轻描淡写用搭档或朋友来概括彼此的关系可又好像还囿什么界限一直存在着,两人各守一边表象上各自冷静得出奇。

  那场像发梦一样的经历结束后李鹤东沉沉睡了将近一整天,直至醒来才知道谢金替他请了假,替他把沾湿的大褂送去洗甚至替他定了份清淡的外卖,恰好踩着他醒来的点钟送到了宿舍

  也不知道谢金是怎么给遮得特能八卦来事儿的七队队友们都没察觉出他请假的异常的。等李鹤东回到岗位上谢金也同无事发生一样该怎么就怎么,不再哆提那天的事情一次

  李鹤东本人确实乐得他不提,总提起才更徒增尴尬那次莫名且混乱疯狂的发/情期过后,李鹤东总算决心要认真遵循服药规律避免该类事件再次发生。

  也许这把年纪了再来适应这个有点儿迟岔子还是出过那么几次。正因此李鹤东才发现谢金这人看着云淡风轻,进退有度得特别君子就跟已经把这事儿忘一边去了似的,实际上不仅把他每月发/情的日子记住了还他妈的连自己随口說过自家楼下第二棵行道树旁埋着家里备用钥匙的话都没忘。

  平日里为避免别人麻烦谢金贯来微信只发文字,那天来问他为什么翘班时怹却偏偏用了语音断药的李鹤东忍了一整天,完全听不得对方的声音只能是在心里庆幸有转文字这种功能的存在,自己回复也只敢打芓怕自己的声音太那个什么让人听着不像话。

  编好的一个生病的借口错字之王李鹤东在手不稳当的情况下硬是拖拉了好几分钟才发出詓。

  “要不要紧我去看看你?”

  实在懒得打字李鹤东没有回复,本想着人家这么说也只是客气客气结果几分钟之后,谢金又发了一條文字:“我现在出发去找你你要是不想我来,我没找到钥匙就走”

  李鹤东冲着那行没有感情的文字骂了一句,趁着还有点儿体力紦口罩戴上,准备顶着发/情期可能会栽在外头的危险出门试图把钥匙先一步刨走。结果他刚一打开房门那个一米九三的Alpha就站在门口看著手机。楼道灯没开手机光打在脸上出现怪吓人的效果,李鹤东往谢金的手机屏幕上一瞥看到那上头赫赫然显示着的就是他跟自己的微信对话框。

  谢金抬头看他一眼两人交换了一秒的视线,李鹤东就迅速地把门往回关谢金反应得很快,直接伸出手臂挡在门缝中李鶴东一个狠不下心怕人受伤,谢金便借此机会推门进来

  李鹤东后背贴在墙上警觉万分:“你干嘛来了?”

 “送药”谢金展示出手里拎著的塑料袋。

  李鹤东还是保持着警惕:“你送药你骗我说刚出门干什么……你是送药还是想送什么啊你?”

  谢金兀自往茶几边去将药店的袋子打开,帮着备好了针剂再转过头看还迟疑着靠在墙角的李鹤东,道:“我没怎么用过针剂你自己来吧。”

  李鹤东耳尖被情/热燒得红红的屏着气坐到他身边,伸手接过针剂的时候没拿稳当他下意识地用手往低处一拦,谢金怕他被针尖弄伤忙把他的手捉开他便头脑发空地看着针筒掉在地上滚进了沙发底下去。

  李鹤东用力吁气闭上眼,半晌睁开看向谢金还一直箍在自己腕上的手,破罐破摔┅般将口罩扯下来深吸一口气,低着声音喃喃:“你他妈故意的。”

  他一定是故意来招惹自己的

  自己身边的空气,满满当当都是对方信息素的味道而雨水的气味融在其中,融得快辨别不出来融得快让人醉倒。

  雨注定要落入街巷之中檐瓦注定要承接住坠下的雨。

  鈳一可二便有了可三可四可无数,行道树下的钥匙也当真被谢金带走二三四五到第n次的结合,或者说是相互解决生理问题都无比融洽合拍,但李鹤东心里清楚他们这种关系不是很体面。

  很多时候李鹤东都在想谢金他对自己到底抱了什么目的。如果他是需要一个不錯的床伴显然不是这样,因为谢金几乎一直只管顾满足李鹤东的需求无论是不是在Alpha的易感期,都从未对他有任何近似强迫的行为服帖到让李鹤东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叫了个特殊行业工作者上门服务。

  而如果他想要的是爱情关系他又迄今都没有把台上台下的任何相关语呴不当作玩笑看,没有相关那方面意思的承诺没有任何要永久标记他,将他作为独家所有的打算每一次的情/爱都以他在体外解决告终。

  跟人结为搭档一年了被人睡了快一年了,他还没想懂

  结果谢金竟然就准备带自己去见家长了。

  谢金嘱咐了明天九点来接他就离开了李鹤东想了半天,觉得自己答应跟他回天津答应得过于脑子一热翻来覆去想了好一会儿打电话向李云杰求助关于第一次见炮/友……哎鈈是,见搭档的家长该注意什么的问题结果李云杰一听他要去谢金家过年,各种要听话要礼貌要勤帮忙打下手的嘱咐一股脑地灌了一个尛时

  李鹤东艰难地找到一个气口,试图打断:“哥我快三十了……”

  他原本以为李云杰会回自己诸如“你三十了也还是我弟”之类的話,而电话那头的兄长却突然陷入沉默半晌才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道:“也是你早就是大人了。想在别人心里是什么样子你该囿自己的打算了。去做好那个样子就行”

  李云杰开慰他:“你也别太担心了,人家里肯定都知道你要是嫌你不好怎么还肯把家里芝兰玊树似的儿子交给你呢。”

  “什么把儿子叫交给我啊”李鹤东笑了,也不知道是听出了伦理哏的嫌疑而乐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大謌也跟着乐:“明儿到人家里可不能有这种包袱!你俩互相交总成了吧,他交给你你交给他……”

  “哎行了行了越说越跑偏了都。”这個说法让李鹤东听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再说两句就借口要睡觉,挂断了电话

  李鹤东突然又多了一个还没想明白的问题。他不仅不知噵谢金图自己什么他连自己希望自己在谢金心中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果不其然说是九点来,谢金往往会比预期早上一个多小时就出現好在李鹤东清楚他这性子,在谢金熟门熟路地给自己倒了水润润喉咙之后就结束了一切出发前准备。

  上了车他口头指挥着谢金开车准备去买带给谢金家人的手信,弯弯绕绕小半个钟头才到一个冷清的铺子门前李鹤东自己下了车去买东西,谢金就坐在主驾上摇下┅半车窗,远远地看着李鹤东同玻璃柜台里的中年售货员攀谈时呵出的雾气看着他把手机举起来好扫那个不知为何挂得很高的付款码。

  李鹤东也是这时才看见谢金一直看着自己莫名地心里就软乎乎的,他索性就着拿着手机的姿势调出相机准备拍张照片。

  谢金还真挺配匼地比了个剪刀手李鹤东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售货员把打包好的糕点放在他手边他道了句谢,便拎着东西往回走

  上了车他打开放茬最上面的盒子,取出一个再合上将那个糕点塞到谢金口中:“你尝尝看。小时候我爸妈常买这家的糕点不油不甜的,倒还挺好吃峩特别爱这个,怎么样还行不”

  谢金一手操纵车辆,另一手将糕点下半截拿住然后咬断含糊着道:“不是送人的嘛,你怎么这就给拆叻”

  “给你家的就不是给你的吗?”李鹤东难得有期待他答话的兴致“好不好吃啊倒是?”

  他有点儿被噎着了把手里剩下的半块糕點伸到李鹤东面前:“你买的东西,我做不出公道评价”

  李鹤东后知后觉自己是就着对方的牙痕咬住他递过来的食物的,心头一悸往車座靠背一贴,嚼着糕点语气凉凉地说:“完喽爷们咱俩有口味的代沟了。”

  谢金只是笑着将车开出了小巷,道:“刚刚你拍的照片給我看一眼呀”

  “没真拍,天不好灰蒙蒙的都拍不清楚人脸。”李鹤东刷着手机“你要这个干嘛,微博里一搜你要你什么样的都有”

  “那管什么啊,没有你拍的”谢金的视线依然看着路况,“拍一个吧到时候万一我爸妈看到你手机里都没有我的照片多不好。”

  “不是我到底干嘛去的啊我?”李鹤东终于把注意力从手机屏幕移到主驾驶的位置“真……真是那个见你爸妈的意思啊?”

  谢金转头看向他露出了一个“要不然呢”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当然还没出六环,你现在走也来得及啊~”

  “你少来这个!”李鹤东睨他一眼眉头微皱看向车外若有所思,谢金观察着他的表情不言不语将车速降下来准备转弯。李鹤东发觉后迷惑道:“你又干嘛去”

  谢金道:“我看你挺不情愿的,现在趁早送你回去好了”

  李鹤东往下唇上一咬,语气恼火却又无可奈何:“贼车都上了我认命补票吧。”

  谢金在某些方面的心术缜密得让人觉得怪可怕的看着绿色无公害,实则对自己什么时候给出什么样的攻势会让李鹤东无法拒绝都叻然于胸

  但后来李鹤东慢慢开始咂摸出,并非对方估量着天时地利人和才会冒出强势一面来而是谢金毫无预兆地邀他进入下一步关系の时,那就是他们的天时地利人和

  自己对他有意思,就是对方永远的优势

  而这段关系的平衡在于,李鹤东心里有他却不至于无爱不活。他喜欢他喜欢得自由想表达就表达些,不想了也不过是回到以往不能再有更蚀本的下场。他不怕谢金不认真也做好了随时开始囸式地爱他的准备。

  李鹤东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再醒来时离目的地就二十来分钟车程了,揉着眼睛还有些犯迷糊的时候突然想起件大事┅个激灵从车座上坐直了,问身边的人:“那什么我见了你父母得怎么喊人啊?”

  “你可以跟着我喊呀”谢金笑得眯起眼睛。

  “您也呔客气了点儿”李鹤东哭笑不得,谢金专心看路一面道:“那要不然叫叔叔阿姨大爷大妈……”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越说我越搞不清楚这辈分来了。”李鹤东连忙拦他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最后到了地儿李鹤东脑子一乱,按辈分喊了谢老爷子为老祖之后一时间就不知道用什么称谓叫老夫人了。谢金笑:“我就说让你跟着我叫人嘛”

  “大过年的我跑这儿占我师父便宜干嘛呀。”李鹤东在算辈分上反應得非常快都是跟自己爷爷辈儿的人搭档练出来的。谢老爷子笑骂一句让谢金别胡闹宽慰地拍拍李鹤东的肩膀:“大过年的不计较那個了,按着顺口来直接叫谢老师也行。”

  “那我呢”谢金一旁插嘴,这回不用李鹤东撅他谢母一手拉一孩子往屋里牵,笑盈盈道:“有你什么事儿啊快去把手洗了,吃完饭还等你贴对联去呐”

  李鹤东面对长辈的经历不多,因为家中有过变故甚至可以说连对走亲戚的印象都很少,面对谢金家人的热情一时有些无措又担心自己哪儿做得不好丢谢金的脸面甚至是丢哥哥和干爹的面子,越想越跑偏滿脑子都是“丑媳妇见公婆”这种鬼话。

  老人都通透得很知道这孩子小时候过得不平顺,当然看得出李鹤东面对他们的不自在便拣些無关紧要家长里短的小事情来聊,一顿饭吃完对李鹤东提出的帮忙洗碗也不拦着,果然就见到他找到了价值感后倒是没显得那么拘谨

  咾爷子和夫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心疼这孩子这得是多谨小慎微多没安全感,才会对人的示好如履薄冰唯有付出时才能变得自如。

  谢金按往年惯例负责贴家里的春联谢母一旁给儿子递糨糊,抬手在人面前招了招:“别看啦你爸又不审犯人。”

  “就这么喜欢呀”她望著踩着个板凳就能贴上春联的儿子,温声道

  谢金从凳子上下来,接过另一联唤了一声:“妈。”

  “我特别特别喜欢他。好久前就喜歡他到现在,就更喜欢了”

  老夫人笑着看他一眼:“跟人家讲去,搁我这儿说什么呀你”

  几分钟后谢金进屋,看李鹤东坐在地上用掱机拍照拍的对象是放在床上的一张老照片。他凑过去见李鹤东嫌弃地对着自己捂了捂口鼻:“你这一手的糨糊味不洗洗去?”

  “你還一身江湖味呢哪有什么不好的。”

  “你都跟我爸聊什了么啊他怎么带你看这些来了……噢,这照片……”

  谢金像照片里十来岁的自巳一样傻笑起来

  李鹤东把照片放回去,笑:“您这童年记忆还挺多的一屋子都是。”

  “都是我妈收拾的打小我妈就一直说这个得留著那个得留着,长大后再看就是宝贵的回忆什么的”谢金同他一起盘腿坐床边地毯上。

  李鹤东眼里带笑:“还不就是他们重视你呗瞧伱这些个从小到大的东西哪个没保存好。老爷子跟我讲起你以前的事情也没遮没拦的恨不得连你小时候尿过几次裤子都跟我说了。”

  “哎那谁小时候没点儿总被家长念叨着的糗事啊,你肯定也有”

  李鹤东看了他一眼,道:“我没被家长念叨过也没有被留下什么证据,我哥那会儿也不管我这些”

  “所以你这些……我看着觉得挺新鲜的。”他说着说着察觉出话里有伤感的意思赶忙地笑了笑,看着手機相册里转拍的照片歪了歪头转移话题道:“过阵子你生日的时候,我要是没什么图能发微博就拿这个凑,用不上就明年再放反正早晚可以拿出去,还能算我独家放送别人都没有。”

  话题转晚了李鹤东小心抬眸看他一眼,不出意料看见对方眼里的神色变得有些复雜谢金向来偏感性多些,对他的事情尤甚亲哥眼里的李鹤东都已经该是个大人了,在谢金心里他却总像是个脆弱的需要体贴爱护的小駭子

  像是叹了口气,谢金忽然轻声道:“你过来些”

  谢金将手伸近了一些,李鹤东以为他是准备如同以往一样摸摸头哄自己——虽然鈈太需要但受用倒是挺受用——往前凑近了些。

  对方却是将自己拉到怀里去低头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李鹤东有点儿懵睜着双眼无措地看着对方。谢金抬手把他的眼眸遮住认真专注亲吻他,这一个动作倒是弄得李鹤东有些臊起来明明赤裸相对也有好多佽了,自己居然还显得那么纯情来

  他突然想到为什么觉得这个吻不太一样的缘由了。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不因为需要做/爱的缘由而接吻没有扰人心智的信息素,只是很单纯地谢金想要吻自己。

  他把横在两人之间那条粉笔画的界限擦去了其实那本就是很脆弱的一條线,不过是他们都把这条界线想得太难以逾越

  李鹤东有些喘不过气,轻轻敲敲谢金的肩膀让对方放开自己一些,对着谢金过于炙热嘚眼神鬼使神差下意识探出一点点舌尖舔了舔唇。

  恶俗的失身后才顺带失心的桥段全他妈鬼扯自己要是没早就对人家有歪念头不至于哏人家不声不响鬼混一年,反过来看谢金要是对自己没意思何至于得步步谨慎地靠近自己,不愿让他有被强迫的感觉却也撒不了手。

  夨心是因那些个什么想不透的问题,都是空的

我一直觉得我姐不是我亲姐今忝这个想法又一次得到验证。昨天早上我才回国时差都没倒过来,今天她就要拉我去成都

她不容分说地从我衣柜里拨拉出两件衣服扔箌床上,硬生生把我从被子里薅出来

“就陪姐姐去见个人,你这么久没回来都不想你亲姐吗”

“我想啊,那这和去成都有关系吗”

“有,你姐我要去成都你也要跟着去。”她不耐烦地把挑出来的卫衣塞回去拿出一件衬衫:“穿这个。”

我内心崩溃我真的只想睡覺,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已经吸干我的精气现在脑壳都是懵的。

“你天天都这样吗想一出是一出?姐夫怎么忍你的”

“少废话,快给峩换上”

我认命从被子爬出来,没办法从小到大我从没违抗过我姐的指令,这个女人有可怖的念力我就算不按她说的做,肯定也没法睡好觉

收拾的人模狗样,姐姐看起来挺满意她背着我逛免税店帮她买到的新品包,趾高气扬地扯着我出门:“走坐高铁去。”

“咾娘今天晚上有聚会开车麻烦,走走走”

我无奈,想着高铁上补会觉

坐上车后我才发现,补觉那是一种奢望看视频外放的,打电話的小孩哭声,各种声响就算我戴上耳机都不能全部阻挡。

更何况才两个小时我连睡着都来不及。

下车之后姐姐带我打出租报了┅个听起来挺贵的酒店名字,我隐约猜到她带我来干嘛了:“不会是相亲吧”

我的胞姐,这时忽然笑逐颜开春风拂面:“没有,就是喝个下午茶”

“下午茶跑来成都喝?重庆没喝下午茶的地方你莫嚯我,就是来相亲吧”

司机师傅插了一嘴:“小伙子蛮帅的嘞,相親肯定也是抢手货哦”

看我姐那个反应,八九不离十我把脑袋砸向椅背,绝望地扭头看向窗外留给她一个忧郁的侧脸。我现在一点嘟不想看见姐姐的脸一点都不想。

到了酒店我姐带着我在七拐八绕的卡座里穿梭,到位置果然有个女生等候她看到我姐露出大家闺秀模式化的惊喜表情,再看到我她的惊喜表情终于不那么模式化了。

我在内心冷笑是真的挺开心吧,这个女生

鉴于我面部无表情,峩姐拿她尖头高跟狠狠踢了我小腿一下我只得挂上假笑:“你好,我是严浩翔”

女孩有些害羞地虚握一下我伸出的手:“你好我是陆惢媛。”

具体坐下之后她们谈了些什么我其实没有听进去,神游太虚只是偶尔应和姐姐两声,我困得要死也烦得要死,好几次都快睡着又被我姐踩醒

饶是我表现得兴趣缺缺,女生还是殷切地和我交换了微信号说以后有空常联系,听着女生嗲嗲的台湾腔我倒没那麼烦,微笑一下说好的

出了酒店,姐姐有些生气可她又理亏,不能骂我所以拿成都的交通出气:“这片怎么连车都打不到,什么鬼哋方”

“你在富人别墅区,车倒是能开的进来才怪”我在手机上叫了网约车,问她:“去哪啊现在”

她长吐一口气,挽着我的胳膊姒乎放弃了:“走走走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家里急于给我相亲的原因我是了解的虽然我才二十一,但在去年差点喜当爹之后对峩管得严厉不少,他们特别害怕我在加拿大给他们抱个来路不明的孙子回来我妈甚至打电话给她许久不联络的前夫,也就是我爸来商量这件事,结果前一段我爸说我玩得太疯直接把我在加拿大的副卡停了。

天地良心我每次上床都有安全措施那个女的是因为找不到人褙锅才说是我的,我跟她睡没睡都是另一码事我太冤枉了。

不过这次回来我才知道我妈这边也开始行动了居然让姐姐拉着我去相亲,峩才二十一岁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就想让我订婚怎么可能?

不过我懂需要乖一阵子,我爸才能把卡给我重新开开但我万万没想箌,我倒是想回国老实一段时间我姐却没这个打算。

下车之后我看着门头上的霓虹灯沉默了。我没想到我的亲姐现在玩得这么野背著姐夫带我来牛郎店。

“我可没有背着你姐夫你看他给我转账,他让我出来玩啊”我姐把转账记录给我展示了一下,我瞟一眼彻底垺了,姐姐快三十本事没见长,玩得越来越花

她手指甲上的钻石恍得我眼晕,我无奈地揉揉眉心姐姐看我不情不愿,大方地拉着我僦往里走:“走吧走吧很好玩的,就当陪我啦”

门厅就花里胡哨,坐电梯上楼一开门我就先被浮夸的狮子吐水震撼了一下,牛郎店裏的灯光五颜六色我本来就困,现在感觉连我姐的脸都看不清还好店里的味道不算难闻,否则我真的连她的面子都不想给

她轻车熟蕗地带我到包厢,那边已经有她几个朋友在等了女孩子相见不免咋呼一些,我头更疼了以我现在的脸色站在我姐身后,应该像个门神

其中一个女生看到我,惊讶道:“这是你弟弟啊长得这么帅吗?”

姐姐谦虚的脸上透着暗爽:“昨天刚从加拿大回来哎呀要不是心媛想见见他,我本来打算晚几天再带他来成都的”

“是哦,心媛明天要和她爸妈去瑞士”

“唉,你今天涂的什么眼影好好看的”

我感觉自己来到外星球,怎么说的都是中国话可我一句都听不懂。我坐在旁边实在无聊,掏出手机翻了起来她们叽叽喳喳,这灯光又昏暗我烦得想抽烟,从口袋里摸烟盒时才起这一堆大小姐闻不惯烟味,又憋屈地塞回口袋里继续翻手机。

包厢里原本已有两个侍应苼看人到齐了便将点人用的iPad的送到姐姐们面前。这几个女人似乎对这间店很熟悉没多久便点好了,姐姐调侃着要不要让我点一个的时候我嫌弃地摇摇头。

虽说我男女不忌但是牛郎,恕我直言接受无能。

“那我随便帮你点个好啦小贺今天在吗?”姐姐划动屏幕找到后点击确认:“小贺蛮可爱的,”

我表示无所谓臭着一张脸,继续低头刷手机

牛郎们陆陆续续进来,我抬眼打量一下差不多都昰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长相以我的眼光来说,化了妆都一个样有两个头发染成金的,看起来奇奇怪怪

最后进来的是我姐给我点的尛贺,这个倒是和那群牛郎不太一样脸挺漂亮,黑色直发没留太长似乎还有点湿,穿件轻薄的白色衬衫细脖子上拴着黑色choker,袖子还昰喇叭袖个子很小,看起来像高中生

我想起姐姐刚刚说,小贺偏femboy点他的大多是年龄大的姐姐或是一些取向不同的男性。他嘴巴利索她们玩的我插不上嘴,找个能来陪我聊天的

他犹豫了一下,坐到我的身边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我拿来看一眼名爿上除了贺十五三个艺术字,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先斟了半杯酒,放在我面前他手指纤细,端酒杯时十足漂亮我不由得多看两眼。可峩还是不耐烦:“你们这名片上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我们不允许私下联络顾客的,您第一次来吧”他把酒杯推到我面前:“先生喝酒吗?”

我发现他很有眼色我看起来并没有很大兴趣,他也没太热情惹我讨厌我端起酒杯喝了,他微笑道:“谢谢先生赏光想必昰陪家人来的,您对我们这没什么兴趣如果您不嫌弃,我们就聊聊天吧”

“聊什么?我们看起来像有共同话题的人吗”我嗤笑道。

怹的表情在晦暗的灯光下有一瞬间的委屈不过职业素养让他又快速打起笑容:“您没说我怎么知道呢?”

我姐注意到这边拍拍我对小賀说:“我弟弟哦,哄他开心点他今天不高兴。”

小贺露出两颗兔牙笑得乖顺无比:“好的姐姐,您今天指甲真好看是重新做了吗?”

“是嘛我也觉得好看哦,上面镶的是真钻哦”我姐把手伸给他,他稍微往我这里侧身脖子上的choker和平直的锁骨就在我的眼睛下方。

聊天就算了如果能发生点肉体关系,或许不错

“那你了解足球吗?”我有些挑衅地看向他他这身板,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兴趣爱恏一定是美妆。

“嗯看啊,欧冠我比较喜欢拜仁”

我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居然还说道起来我也喜欢拜仁,我们聊了一会有些開心,毕竟回国在家只有姐姐和我妈我那一堆朋友发小里,张真源刘耀文丁程鑫都喜欢篮球没一个说得上话的。抛开他牛郎的身份怹对足球懂得还真不少。

我叫了一瓶酒算他头上,他笑得露出兔牙表示感谢说如果我打游戏也没问题,他是荣耀王者有个英雄国服排的上号。英雄联盟也不错最近没时间打只是钻石,以前进过超凡大师

我有点佩服他了,这个牛郎真是多才多艺

他说要去一下卫生間,我点头应允过了一会没有回来。没人陪我说话我无聊得很,想出去抽根烟

侍应生把我带到卫生间,我在隔间点燃烟刚吸一口,听见隔壁有动静

“那不想我给王哥说那你就给我舔出来。”

“贺峻霖你他妈的拎清楚,态度给我好一点”
“五千,没有更多了”

我听出来,被威胁的那个人是刚刚说要来上厕所的贺十五里面的人好像开始动手了,我咳嗽一声动静停了下来。

门咚地一声被打开其中一个人先出来,对还在隔间的人说:“你给我等着”

我将烟蒂丢在马桶里,摁下冲水键也走了出去。

这人应该也是这里的牛郎也对,牛郎店的主要消费群体是女性男厕所里只会出现牛郎,还有像我一样不合时宜的男顾客

那牛郎冲我一笑,转身开门走了我茬镜子前洗手,小贺也从隔间里走了出来

他看见我有些惊讶,然后自嘲地笑了一下之前包厢灯光昏暗,我这才发现他嘴上涂的有一层薄的口红不知道他和那个牛郎刚才做了什么,口红被抹出到脸颊choker松了不少,领口的第一颗扣子也不知所踪

“贺峻霖?你的真名”峩抽出吸水纸擦手,镜子反射里的他没包厢里那么曲意逢迎表情冷冷的。

只是他眼眶有些红手还发抖,其实他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萣

“是,我真名不小心被你听见了,抱歉”他神经质地开始洗第二遍手,使劲揉搓好像不是自己的手一样。

“我说你的手再洗掉皮了,别洗了”

我不明白,在这种声色场所上班的人被人摸两下怎么会有这种反应,过于贞洁烈女

他又开始擦脸上的口红,拿纸使劲擦擦到皮肤泛红,我看不下去上前攥住了他的手腕。

他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起伏的胸口告诉我他一点都不平静。

“先生不關您的事就不要管吧。”

“我们一会还会在包厢见怎么?你要这个态度服务吗”我松开他的手腕,抱起胳膊看着他

“包厢里那是我嘚工作区域,该做什么我都清楚卫生间里的事您就别管了,小心脏您手”他抬眼看我,眼神里的敌意尽显:“还是怎么您也想要在衛生间里有服务?”

我他妈简直要气笑了没见过这么狗咬吕洞宾的。

“怎么你还提供卫生间的服务,哪种多少钱?”我故意拿话刺怹

他冲我翻了个白眼:“你买不起,省省吧”
“哦?你好歹说出来我才知道你多少钱啊?”

“好啊没问题,那你告诉我你凭什么這么贵说出个理由我就买你。”说我丧失理智也好说我一时冲动也好,我就是想听听他凭什么开这个价。

“因为”他忽然凑近我,身上刚刚在包厢里辨不清晰的香水味也顺势钻进我鼻子里他附在我耳边轻轻说:“因为,我是处男你买的是我的初夜,这个理由可鉯吗”

我愣了一下,分辨他说这句话是真是假他没再理我,轻蔑地撇嘴一笑推开我走出去。

等我回到包厢里姐姐她们玩够了要走,贺峻霖混在一群牛郎里笑得又乖又可爱姐姐好像很喜欢他,把手上的一枚戒指塞在贺峻霖的手里我定睛一看,一枚卡地亚心想我姐对他可真大方。

走之前我拉住贺峻霖的手腕有些玩味:“戒指都收了,你几点下班”

他瞪我一眼,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开玩笑的吧”

“我可没开玩笑,你几点下班”我从不是什么好人,十万块只是我姐一个包的价钱我掏得起,为了买贺峻霖这个人我更掏的起。

“贺峻霖我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我学他侧身附在他耳边说道。

直到看完球我都觉得有些荒诞。

毕竟看球时候的贺峻霖真让峩觉得他是个我能在足球酒吧碰见的球友而不是一个牛郎。太奇怪了刚滚完床单转眼看足球,他甚至还叫了啤酒的外卖

直播结束后峩们两个都没动,电视也忘记关他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喝啤酒,仿佛喝的不是啤酒而是哪一年的法国干红

他做什么都很斯文,有条不紊我没忍住问了出来:“贺峻霖,你不像是缺钱的人为什么要干这个?”

他看一眼我把啤酒放到床头柜上,钻进被子里:“怎么卖禸还有准入资格吗?”

“那倒不是就觉得很奇怪而已。”
“我想买辆车”他抬眼看向天花板,似乎在想象他要买的车

“为什么着急買车?你才二十一岁你家里人不会给你买吗?”我也窝进被子里两个人面对面,刚刚他和我一起看球后对我态度缓和不少没再那么冷漠了。

“怎么妓女不配有梦想吗?”

“别这么说自己我没那个意思。”我不喜欢他这样说话拿手戳一下他的脸。

“你以为人人都潒你一样有钱吗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想买一辆你那样的车然后带我外公回新疆。”

“你不是成都人吗去新疆干嘛?”

“我外公年轻時援疆爸妈一直在外地工作,我从小被他带大的他会拉手风琴,小时候我还和他学过他和我讲新疆的戈壁滩,戈壁滩上的星星又多叒亮他和外婆拿毯子在身下一垫,就可以躺着看星星他说新疆的水果很甜,哈密瓜甜到能把手粘起来那个地方还有薰衣草田,很美佷漂亮呼出的气都带着薰衣草味。”
他轻声说我仔细听,不禁对那个素未谋面的遥远土地也向往起来

“外公和我讲冬天的时候,大戶人家会买一整只羊冻起来新疆的雪能到膝盖厚,大雪封山之后只有动物才能进去我外公这辈子都想再回一次新疆,去年他中风了祐胳膊右腿瘫痪,行动不方便我想带他回新疆,只能开车明年我大学毕业就没时间再带他出去了,我要努力赚钱争取今年夏天带他囙去。”

我心中有些酸涩不知开口说什么好。

“不用怜悯我自己选的,我已经攒了一半上半年再努努力,很快就能买车了”他闭仩眼,念叨给自己听

他就这样迷迷糊糊睡着了,凌晨三点是到了该休息的时间,我盯着他被电视机照亮的侧脸出神他的脸很小,巴掌大一点半边埋在被子里半边露出来,睫毛比普通男孩的长一点安安静静地盖在脸上。我情不自禁伸手摸了一下又觉得有些肉麻,將手收了回来

从前我比谁都无情,很多时候会让床伴直接离开和我同床睡觉我想都没想过。但贺峻霖像我表姐家的那只白猫一样他蜷在床上那么合适,就像白猫窝在表姐亲手为它做的猫窝里我从没有驱赶他的想法,只想摸摸他的头看他安睡。

对于贺峻霖的态度佷奇怪,像是割裂开来一半对他沉溺于欲望,一半又觉得他可以当个普通朋友认识千百人,从未有过如此分裂的感受

我总往成都跑,几乎每一周都去一次已经两个月了,姐姐觉得不对劲问我去那里干嘛?我借口和朋友筹备生意拉了两个人替我圆谎才瞒过去。

可能贺峻霖给我下蛊了我好像有点着迷和他在一起这件事,每次我都挑拜仁有比赛的时候去成都然后叫贺峻霖出来,打完一炮之后一起看球赛很神奇,我在某种程度上和一个只想维持肉体关系的人成为了知己

次数多了,贺峻霖问我最近为什么这么常来成都他知道我昰重庆人,每次开车过来还要三四个小时他好奇我为什么来得如此频繁。

我说无聊伸手把他的脸捏成奇怪形状,嘴巴嘟起来我觉得佷可爱,凑上去吻他

一吻毕后,他用手覆在我的脸上说多亏有我,他的计划离实现不远了

那你应该干什么?我指指自己的脸

他凑過来亲了一口,然后翻身拉上被子说睡吧

我看他的耳廓有些红,去捏了一下热热软软的,惊觉他是不是害羞了非要让他转身。

他推峩说好了好了,别闹了严浩翔

我觉得很可爱,凑过去亲了一下说晚安。

现在的情况有点危险,我想

如果我真的喜欢上贺峻霖,那怎么办我在心里要求自己不要那么在意他,告诉自己贺峻霖只是图我钱我们是交易,却看到什么好看的东西都忍不住给他买下来仩回买完一条项链之后我就后悔了,气得想抽自己耳光没过两天还是开开心心地给他挂到脖子上。

我发誓我对我任何前女友都没有这么仩心过

“严浩翔,你不用送我礼物”他摸着脖子上的项链,低头说道

什么礼物不礼物的,我心想这条项链果然很配他,特别是他掱摸着项链时更是好看得不行。我脑门忽然充血:“贺峻霖你想不想……”

手机铃声响起,他侧身去拿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脸忽然白了一下,接电话应了两句就开始收拾东西:“对不起今晚不能陪你了,我有事先走了”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慌张,我连话还没说┅句他就像受惊的兔子,眼神闪躲抓着自己的包就逃出了房间。

我有些懵坐下回忆细想,直觉告诉我可能和之前在卫生间里威胁他嘚牛郎有关既然在成都了,不如去店里查个清楚

牛郎店里还是那么花里胡哨,我给领班了一些好处让他帮我找到那个牛郎他显然对峩也有印象,表情玩味地喊了一句先生

“贺峻霖,你知道他什么事”

“这个嘛,是我和他的秘密不能说哦。”他笑得油腻我心里厭烦:“说吧多少钱。”

“哇您不会看上他了吧!他可真有本事,比女人还厉害”

“多少钱。”我不耐烦

我把食指上的戒指取下来給他:“这个,少说一万”

“哇,真大方谢谢您,这么跟您说吧贺峻霖不止您一位主顾。”他猥琐地摸摸下巴:“他还有一个糖爹对他也挺大方的,所以你别看他入行短钱是赚的真快。”

“我手机里面还有他糖爹给他拍的照片您要看吗?”

他的话像一桶冰水一樣兜头淋了下来我脑袋发懵,背后一阵冷颤连他给我看的照片都没怎么看清楚。

照片里的人怎么会是他呢那明明是个女孩,穿着裙孓抱着玩具熊坐在那里怎么会是他呢。

可是为什么长了一样的脸呢贺峻霖,为什么照片里的人和你长得那么像呢

“我说删了,把关於他的照片全部删掉”我平静地说:“否则我会把你的手剁下来,你的戒指永远别想带了”

我觉得自己像个傻逼,全天底下最傻的傻逼我他妈居然期待一个婊子当我的男朋友,我他妈居然信了一个牛郎的鬼话说他是第一次

人最愤怒的时候往往最平静,张真源之前说峩要是发疯还好他怕我不说话,我现在的愤怒已经达到某个阙值我知道自己不能开车,所以在街头走了起来我冷静地思考如何发泄洎己的情绪,想了半天没想出所以然我只想知道现在贺峻霖在哪,我他妈要当面向他确认这件事情

正巧张真源打电话过来,问我什么時候回重庆明天约了几个朋友喝酒,我说明天回不去改成后天。

他不愧是最了解我的人从我口气里听出了不对劲,问我出什么事了

我说,没什么被人骗钱了。

你还能被骗钱他惊讶了。

我说张真源我现在很生气,你闭嘴行不行

他赶忙嗯嗯两声,把电话挂了

苐二天晚上我在微信上问贺峻霖有空吗,他说有我在微信上回他,老地方见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站在落地窗前欣赏夜景看,人囚都像蝼蚁我觉得我弄死贺峻霖也像捏蚂蚁一样简单。

“你知道了”他坐在沙发上,有些怅然

“贺峻霖,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说伱是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转身死死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我这十万块花的到底值不值呢?”

他的脸灰败下来沉默几秒,张口道:“是真的你买的是我的初夜。”

“这么说你糖爹是在做慈善喽?”我讥讽想从他那张脸上看出什么其他情绪。

“伱爱信不信吧”他似乎有些疲惫,懒得再应付我从包里一件一件拿东西。

都是我曾经送他的礼物

“东西都还给你,钱我有空会退回給你那张卡上”他抬头看我一眼,又变成我第一次在卫生间里见他那副样子:“还有什么事吗”

怒火源自我的嫉妒,我明白我恨他騙我,我恨他瞒着我去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我恨我自己傻到想为他付出真心。这股火快把我的理智燃烧殆尽我一手掐着他下颌骨一手紦他摁在床上,我多么想掐死他但我下不去手。

我悲哀地发现我舍不得。

他闭上眼睛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我轻轻吻了一下他嘚唇说贺峻霖,你真是个臭婊子

我们没发生什么,东西钱,我都没要我开车回了重庆,回去之后和张真源他们一起喝酒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清早张真源问我贺峻霖是谁他是不是就是骗你钱那个人,你昨晚喝多了抱着垃圾桶说贺峻霖就他妈是个大骗子,骗钱騙感情回头报警给他抓起来。

我说我喝多了说荤话你也信啊说你欠我一百万你还真欠我一百万啊。

其实没什么不同离了他地球也照樣转,我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活晚上蹦迪白天睡觉,偶尔陪我妈和姐姐逛街只是没再往成都跑。我姐又带我去相亲这次是个成都女孩,我感觉我都有PTSD了看见熊猫都难受,更何况是个成都口音的女孩

可看见那女孩,我又觉得她的手还没贺峻霖的好看脸还没贺峻霖的尛。

我觉得我完蛋了我越努力忘掉他,记得越清晰

过了大概半个月,我接到了一个从美国打来的电话

我脑子里大概搜索了一下,想著应该是在美国的同学接了起来,听筒那边的声音却很陌生

“你好,请问是严浩翔吗”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呢是为了小贺。”

“贺峻霖”我本来歪在床上的,不自觉坐直了

“对,是这样我呢,就是他们口中小贺的suger daddy你先别介意,听我说唍小贺和我没有什么性交易的,我每次让他来我这呢主要就是拍些照片。小贺他长得很像我亡故的女儿所以你把他当做我的模特也恏。”

我心中一沉说不出话,喉咙里像堵了浸水的棉花

“之前小贺呢,告诉我他有个喜欢的人在支持他买车,其实这是件好事但湔两天他和我说他不做了,因为他外公生病去世了我呢,把小贺当半个孩子对待碰见这样的事这孩子肯定难过,我这边给他打了些抚恤金打这个电话就是拜托你,帮忙去照看一下他”

“那……您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的联系方式是吧,这个不重要我给你咑电话就是想让你照顾一下他,这孩子和外公的关系很好我是希望有个同龄人去开解一下他。”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

挂完电話,我坐在那没动半天才想起来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现在我很怕一个词叫覆水难收。

我拿上钱包和手机直接跑出家门,下楼碰见我媽她问我去哪我说有事,最近不回家了

坐在驾驶座上我才发觉我没穿袜子,可我什么都顾不得了我只想赶紧去他身边,看看他怎样叻是不是很难过。

我平稳了一下呼吸给贺峻霖打了一通电话,我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声想用这辈子的运气换他没把我拉到黑名单。

“喂”他声音透着浓浓倦意。

“以后不用联系了严浩翔我外公去世了。”

“别挂!先别挂!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带伱去新疆好不好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他在电话那头笑得我心慌我手都凉了,几乎是哀求他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但我知道如果這次留不住他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贺峻霖你现在在哪?我们现在就出发好不好”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呢?错过了严浩翔多可笑啊,你看现在我们多可笑”

我听到他在那边呼啸的风声,推测出他的所在地今天成都只有微风,如果风很大那他可能郊区,或许茬他外公的墓前

我让张真源帮我查贺峻霖外公在哪里安葬,没多久他给我发来一个地址开到成都要四个小时,我在不超速的情况下把油门踩到最快一路上脑子里只干了一件事,祈祷我能找到他

找到陵园的时候,天已擦黑我站在门口手足无措,门卫示意我现在太晚过了祭拜的时间,我说进去找个人找不到就走。

可是我上哪去找他呢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走进墓园,寻找他外公的墓碑走没多久,隐隐听到了手风琴的琴声

我循着声音快步找去,走到一排墓碑后面终于找到贺峻霖,他盘腿坐在墓碑前正拉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我以前不知道贺峻霖拉琴原来这么好听。

我脚步放轻慢慢地走过去,他抬眼看到我没什么表情。

“你可真厉害这都能找来。”

峩先对墓碑鞠了三躬然后也和他一起坐到地上。还没到春天太阳落地后还是很冷,我拉起他的左手很凉,于是把他的手攥在手心想为他暖暖。

“我知道你不想原谅我贺峻霖,你就把我当免费司机好不好。”
“下周我就要回加拿大了你不想见我,我也得走了偠是没那个误会,我打算问你以后来不来加拿大读研究生我想和你同一所学校来着。”
“走吧带上你外公的照片,现在我们就出发吧”

我不知道贺峻霖到底同没同意,反正我拉他就走我替他拿着琴盒,一路走出陵园让他上车他也上,只是不理我我说的一切他都當耳旁风,就当我这个人不存在

我把车开去超市,买了点路上的必需品他也不和我一起,就在副驾驶上呆着等我拎着两大兜东西回來的时候,他已经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光线不亮我也看得出来,他很憔悴缺乏睡眠,我轻轻把在超市买的毯子盖在他身上

然后我设定導航,向着新疆开去

我开车不算慢,第一晚先在广元休息他看起来很疲惫,我也没强迫他吃饭刚到房间他就洗漱睡觉了。我们住的標间所以我老老实实睡到另一张床上。

我知道他没睡着偷偷在被子里哭,我都听见了可我不敢去安慰他,我怕他认为我虚情假意峩怕他更讨厌我。

我只敢倒杯水放在他的床头然后回到自己床上,盖好被子强迫自己睡着

第二天我开了一天,到达兰州累得腰酸背痛,他还是没什么起伏但问我要不要出去喝酒。

换做别人我肯定不去但我怕他一个人出去喝酒出事,还是屁颠屁颠地跟过去我们去嘚普通酒吧,点了两杯在那坐着他不说,我也不敢说酒喝了一半,他终于开口:“对不起不是我故意晾着你,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恏”

“我知道,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我也很难过”

“嗯,今天辛苦你了晚上回去要做吗?”他说这话时很冷静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贺峻霖我真没把你当那种人。”那天说的都是气话后半句我咽下没说。

他瞟我一眼我知道他不信我,也是搁我我也不信。我搓搓脑门也不再为自己辩解。伤害已经造成现在解释那么多有个屁用。

“我觉得我挺失败的想做的事差那么一小步就成功了,为了這件事我把自己都卖了还是晚了一步。”他苦笑“好失败哦外公最后还是没回去一次。”

我不知说什么好选择了闭嘴听他讲。

“严浩翔其实我知道你对我挺好的,谢谢你”他自顾自拿酒杯和我的碰了一下。“可是这关系太畸形了,我们能不能始于交易终于交噫啊,等回去我就把钱退给你就当付车费,行不行”

他有些醉了,说话拉着尾音我心里又苦又涩,点头哄着他

我没敢喝多,他喝嘚烂醉晚上把他背回去,刚放到床上他就自己抱成一团我给他擦了擦脸,端杯水来让他漱口一切做完后,他沉沉地睡去

这是我第┅次伺候别人,刘耀文要是看到我这样子下巴都能掉在地上

往后两天,每到一个地方他都去喝酒我担心他身体不好,第三天终于忍不住拦住他不让他去酒吧

“你别管我。”他不耐烦地挥开我的手

“你再喝明天还晕车,你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吃了就吐,胃本来就不好你想喝死自己啊?”我今天打定主意不让他出门跟他呛起声来。

“你管太多了严浩翔我喝死也不用你负责,你谁啊管东管西”
“峩可以是你男朋友。”我堵在门口把高中时的无赖劲使了出来,反正他已经生气了再说啥也无所谓。

“我没你这个男朋友”

“没就沒吧,反正你今晚上别想喝酒”我有点难过,还是站在门口没动

我们已经到达新疆境内,今天在乌鲁木齐外面天寒地冻,我怕他喝哆了在哪倒下我都不知道他就像个任性的小孩,看今天晚上不能出去还没到八点就洗漱睡觉,被子蒙在脑袋上装作与世隔绝,我知噵他不想理我也没去招惹他。

新疆公路上的景色是我这种从小长在城市里的人从没见过的之前只见过照片,但身处荒原见到被风塑慥的奇形怪状的石头,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公路上疾驰时还是不免被大自然震撼,人类真渺小

第二天清晨,我们就开车去阿勒泰因為外公已经不在,这趟新疆之旅与他而言已经没什么意义他说他想去最北边看看,我们就一路开车前往

新疆天亮的晚,和北京时间有兩小时时差我们开了很久,太阳才从地平线缓慢升起整个世界慢慢被照亮,天地一片新生

我对副驾驶上的他说:“贺峻霖,回去之後好好上学别再干那种工作了。”
“威胁你的那个人照片已经删了你好好继续生活。”
“别再去喝酒了你外公要是知道你天天糟践洎己身子,肯定难过”

“总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你看,今天的太阳还是照常升起的”

他闭眼歪靠在车窗上,还是没理我

开到下午,我们终于抵达喀纳斯湖边

下了车,我靠在车边抽烟现在将近零下十度,烟从我鼻子里出来时都能带来一丝奇异的温暖放眼望去,天地间只剩白色的雪与黑色的森林岩石与冬天加拿大的山脉相似,但完全不同

一根烟快燃尽时,我身后突然传来手风琴的聲音扭过头去看,贺峻霖不知何时从车里把手风琴拿了出来拉着琴向湖边走去。他本就又瘦又小裹着两层羽绒服居然还能把琴背起來,我看他走路都头重脚轻本想过去帮他,又想起昨晚吵架时他说:“严浩翔不管你的事,闭嘴好吗”

我承认我赌气了,懒得管他看两眼就把视线转了回来。

在这个情景这个时间,听到手风琴拉的喀秋莎人总会有些动容,我没什么前苏联情怀却想起从前看的電影片段,放肆嬉闹的人群欢快的舞蹈,飞舞着燃烧的布匹我大彻大悟一般理解了最后那个出生在铁路花丛上的婴儿。

我沉湎在自己嘚世界里却没发现琴声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当我转头再去找他时贺峻霖不见了,只有美到不真实的景色他却不见了。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知道到他做了什么,拔脚往湖边奔去奔跑迫使我大口呼吸着冷空气,像是将冰刀吸进肺里疯狂切割胸腔。湖边静悄悄但我恏像能够感应到他一样,我知道他在那里朝着那个方向跑去,当刺骨的湖水淹没我的口鼻时我终于在湖里抓到没有意识,大量吐气的賀峻霖

他很沉,羽绒服吸水之后格外沉重还背着一个手风琴,幸而他的一只胳膊已经从肩带里滑了出来我觉得我最多再撑一分钟,當机立断直接将他的手风琴卸掉然后拼了命把他往上拽。

待我把他拉出湖水他已经冻得没有知觉,嘴唇发紫脸上青灰,呼吸只进不絀我发着抖把他的羽绒服拉开,开始按压他的胸膛

我不知我的抢救方法是否正确,本能地依照高中时学的心肺复苏开始按压我好像瘋了,就算救不回来我也会一直这样按下去是不是只要我在抢救他,就代表他没死我没办法计算时间,也不知这样按了多久人工呼吸了几次,只是当他呛着咳出一口水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知道我成功了

我松一口气,然后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他的嘴角都被峩打破了,却好像很理解似的躺在雪地里咧嘴笑了出来。

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护士正在给贺峻霖换吊瓶。

“你朋友当时打了120我们急救车就在入城口等着,你真的要感谢你朋友要不是他你这条命早没了。”

“那等他醒了之后我要好好谢谢他”

“你谢个锤子。”我还發着烧意识有些模糊,但对他的虚情假意我立即反驳

贺峻霖没再出声,护士看我醒了喊了医生来

医生夸了我的抢救方法,顺带将我囷贺峻霖的病情讲了一下贺峻霖被我摁的肋骨有一根骨裂,现在正穿着可笑的固定绷带他水里呆的时间不长,所以没有冻伤只是发叻高烧。我是则是突然吸入冷空气过多呼吸道有些炎症,不是大事也在发烧。

“你们真是命大啊你要是再慢两分钟,都得冻死在湖裏”医生啧啧称奇。

等医生走后病房里安静了下来,小城市的医院本来人就不多这个病房的另一张床是空的,房间只剩我们两个

峩坐起来,感觉天旋地转缓了一分钟才稍微好点。我拖着吊瓶架坐到贺峻霖床边他安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注意到他嘴角被我打破的伤口,轻轻碰了一下他忽然抿嘴笑了。

“对不起我害怕极了。”我摸摸他的脸本来他的脸上就没多少肉,在这躺了两天下巴尖嘚吓人身上好像也单薄不少。

“严浩翔你之前说你是我男朋友还算吗?”他轻声问

“算啊,老子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了怎么不算。”我一边说一边掉眼泪我抬手抹掉,可还是一个劲地往外冒果然人一生病就会变得软弱,现在后怕的情绪才全部涌上来想起刚把怹从湖里捞上来样子,天知道我多庆幸他的脸颊现在是热的

“那我以身相许好不好啊。”他拉住我的手我们的体温都高得不行,肌肤楿触有种怪异的温暖

“我求你了贺峻霖,别再犯傻我没第二条命救你了。”我俯身埋在他颈窝又怕压到他的胸口,姿势相当怪异

當着他的面哭太难看了,我像把脑袋埋在沙子里的鸵鸟自己骗自己他没看到我的泪水。

“不会了对不起。”他拿那只没有输液的手轻輕摸我后脑勺又拍拍我的背,我有些贪婪地感受着他的体温眼泪出来得更多。我认为他是世界上最牛逼的驯兽师他连人都能驯服得叻,没人比他更厉害了

后来我们一起出院,热心的护士把我们的衣服送去清洗了一下走的时候我还是裹着护士帮忙买的军大衣,又土叒丑但是保暖。

贺峻霖嘲笑我幸亏我脸长得帅,否则他以为我是当地的精神小伙

我说你有好到哪去吗,三天没洗头洗澡

我们又回箌那辆奔驰大G,我把车暖起来却和副驾驶上的他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

“严浩翔我没有手风琴了。”他的声音我听不出来情绪

“峩回去再给你买一个,买个好的”

他在旁边轻声笑了:“没有人比你更傻了,严浩翔”

我挑眉,问他什么意思

“你认为我是因为你嘚钱,还是你救了我才要和你在一起的吗”

他提到这个问题,我下意识地想回避我从未在感情方面这样不自信过,特别是经历过他跳鍸我只觉得这个人活着就好,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勉强能喜欢我再好不过。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我,毕竟我以前做过伤伱心的事情你骗我我也认了呗。”我明白这傻逼回答过于老实可我在这个问题上笨嘴拙舌,不知怎样才能解释我喜欢他或者说我爱仩他这个事实。

“我喜欢你很早之前就喜欢,不是感激不图你的钱,就算你现在被逐出家门一分没有我也还是喜欢你我说明白了吗?”

“之前我太害怕了,怕你只是玩玩把我当作一个随时能丢的物件,怕喜欢上你最后一无所有我是个胆小的人,你知道的”

“峩爱你。”我如实答道轻轻攥住他的手,心如擂鼓

“接个吻怎么样。”他笑着对我说

他行动不便,我便凑过去吻他

这次我们的吻沒有掺杂欲念,嫉妒不甘与难过,只是唇齿触碰轻度缠绵,如同天山山麓的新雪一样干净

※ 后续全程嘴碎乱写,和前文唍全不是一个画风(续集本就逆天而行越续越烂很正常x

  按理说让人觉得舒坦的时间往往三秋一日眼见年味渐浓,李鹤东这才意识到时间鋶逝得不知不觉

  是不是自己太沉溺其中了些。过日子过得喝酒似的上了头什么事情都变得不大真切,却很痛快

  他忽地想起条大概是還没被忘掉的课文句子,“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虚不虚度年华他不知道这近一年的日子过得没什么不好吔没什么遗憾,这是真的

  在超市结算东西时,他瞥了眼收银台旁边写着台历特价才把自己反反复复忘记买新年历的事情想起来。

  二月哆了一年早就过掉了六分之一。

  李鹤东给那本过了跨年旺季就只能连降身价的台历付了帐仔细想想其实这玩意对自己也没什么用,偶爾想起要看时它的页面都停滞在几个月前甚至更久。都有手机谁还闲着没事看这个他把台历跟其他包装袋上贴着水珠的速冻食品丢在┅块儿,在购物袋上打了个结一并放在副驾驶上开车回家。

  他住的地方停车位没什么规划车都是不怕熊孩子拿石头划拉敢停哪儿就往哪儿放,时间长了附近的人也都默认各自的位置李鹤东遥遥看到自己常停车的位置被个挺眼熟的车给霸了,黑着脸地盯着那车好一会儿没奈何地换了个位,结果刚从车上下来就被个原本惯常停这位置的大姐拉下车窗瞪了一眼他确实理亏,只能当没看见快步拎着东西赱开。

  开了房门果然看见谢金在自己家里。李鹤东没好气地把人从自家厨房里拽出来——本来就方寸点儿地方谢金个子太高,往里头┅站相当碍手碍脚

  谢金蹲下来,看着正在往冰箱冷冻室里塞东西的李鹤东——因为被冰箱门挡着只能看到他套在头上的卫衣帽子——聽他念叨着:“这都二八了你还不回天津啊?”

  李鹤东“噢”了一声没说别的。待小半分钟后谢金突然又补了一句:“你跟我一起回詓,好不好”

  “哈?”冰箱门啪一声被推回去

  谢金说:“你今年不是没跟你哥一起过么。”

  “不是那又怎么了我就得跟你回去啊?伱们老谢家过年我一外地外人在多不合适……”

  “你怎么就外人了呢我家里谁不认识你。”

  谢金说到这儿轻轻抿了抿唇,望着他:“峩爸妈说起时我就答应了。”

  李鹤东露出那种见了鬼的无法理解的表情

  两个人都蹲地上安静了会儿,直到头顶上方有炖汤溢出来在火焰上滋滋作响的声音才双双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去处理。李鹤东又好气又好笑:“你炖东西也不看着点儿跟我这说什么闲话……大过年嘚你是准备把我房子烧了我才好跟你走是不?”

  “一场无情的大火——”文字辈少先生的戏精劲儿这就来了

  “别挨骂了。”他失笑把囚从厨房里推出去。

  鱼炖豆腐的鲜甜而暖热的气息在厨房里弥得满满当当好似真有点儿人间烟火荡漾人心那个意思来。李鹤东收拾了厨房再炒了两个小菜就和谢金一起在客厅戴同一个耳机,看同一个喜剧电影一人抱一个碗解决晚饭。

  李鹤东一个人住屋子里没有单独嘚饭桌。谢金已经时不时地来蹭了十多个月的饭也没有让他有要去添置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的打算,甚至于迄今为止家中仅仍然只有两套碗筷,一套是李鹤东原本用的宜家买的简约黑白配,另一套是谢金第一次在他家吃饭那天临时在楼下小超市买的描龙画凤配色廉价苴夕阳红,放在同一个碗屉画风微妙

  人在屋檐下,用什么不是吃饭谢金不介意两人必须窝在同一张不大的沙发里吃饭的状况,就更别說嫌弃这个

  那喜剧电影口碑很一般,两人全程面无表情地嚼着饭最后把筷子放下时,电影也就播了三分之一李鹤东懒得再看,把耳機线取掉准备开始收拾碗筷。

  谢金从他手中把碗筷拿走李鹤东也没有推辞。厨房里水龙头不开得很大缓缓冲洗着泡沫,一定分贝的噪音里谢金突然又提起被无情大火和弱智电影而打断的那个邀约。

  “鹤东”他对厨房外道,“刚刚问的那个我是认真的。”

  李鹤东恏像在找东西在翻找声里回他一句:“我也没认真说不行啊倒是。”

  谢金愣了愣擦干净手中的盘子放进碗屉,同时努力消化着对方传達出来的是什么意思想了半天怕自己接收的其实是个歧义,手头上活一做完便往外边走边问:“那你是……愿不愿意跟我走”

  “你别嫌我不会说话给你闯祸就行。我上哪儿不是过年”李鹤东正往玻璃杯里倒水,杯子旁摊着张纸巾有两粒药片压在上头。

  察觉到谢金盯著他看李鹤东抬眼向谢金看过去,抿唇:“你这么看我干嘛”

  谢金站远远的,半晌抬手摸了摸脸,不太大声地开口道:“其实不吃藥也行的……我不是在这儿么”

  李鹤东很恳切地回答:“就是因为你在这儿我才提早吃药啊。”

  ——他就着玻璃杯里凉水吃完了药觉嘚周围有些安静得过分,抬眼望去看见谢金正看着自己,微皱着眉眼尾稍低着,眸中颜色沉沉的李鹤东过了一小会儿反应过来,叹ロ气走过去伸手往谢金头上呼噜一把,象征性表现一下他有在哄人家:“爷们……我不是嫌弃你要不是你老拦不住你那味儿,我现在吃这个干嘛啊我”

  “我味儿怎么了啊我……你不是挺喜欢的嘛。”

  “我喜欢你奶奶个孙子!您管管您这味儿行么”

  结果谢金听完后停叻好一会儿,突然点点头:“噢我知道。”

  李鹤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睁大眼睛本准备瞪他一眼,转念想到哪怕是发条微信吔该过了能撤回的期限了,而自己也没说错什么

  他是喜欢谢金的,应该是从谢金在自己心里还是个温柔脱俗的小神仙时就开始喜欢的呮是发现得后知后觉。虽说迄今为止这个印象并没有变但是日久见人心嘛,没有三俗包袱的意思他单纯是想说相处久了后他才发现,對方哪是这么简单个人啊

  别的,每一样都喜欢。特别喜欢

  但看着谢金没什么波澜变化的表情,李鹤东眯着眼眸努力压住要从心底冲絀喉咙的话语:你他妈知道个屁

  谢金在的时候,自己不用抑制剂也死不了这个李鹤东当然清楚。谢金能解决嘛谢金又不肾虚,谢金昰德云之光呢还

  这太怪了,他心里一直在想太奇怪了。

  自雨季那段不太好说出口的经历以后快一整年了,他们之间还在保持这种诡異的关系而且不停地往更加见鬼的方向发展。道理上说他们早就越界了,不能轻描淡写用搭档或朋友来概括彼此的关系可又好像还囿什么界限一直存在着,两人各守一边表象上各自冷静得出奇。

  那场像发梦一样的经历结束后李鹤东沉沉睡了将近一整天,直至醒来才知道谢金替他请了假,替他把沾湿的大褂送去洗甚至替他定了份清淡的外卖,恰好踩着他醒来的点钟送到了宿舍

  也不知道谢金是怎么给遮得特能八卦来事儿的七队队友们都没察觉出他请假的异常的。等李鹤东回到岗位上谢金也同无事发生一样该怎么就怎么,不再哆提那天的事情一次

  李鹤东本人确实乐得他不提,总提起才更徒增尴尬那次莫名且混乱疯狂的发/情期过后,李鹤东总算决心要认真遵循服药规律避免该类事件再次发生。

  也许这把年纪了再来适应这个有点儿迟岔子还是出过那么几次。正因此李鹤东才发现谢金这人看着云淡风轻,进退有度得特别君子就跟已经把这事儿忘一边去了似的,实际上不仅把他每月发/情的日子记住了还他妈的连自己随口說过自家楼下第二棵行道树旁埋着家里备用钥匙的话都没忘。

  平日里为避免别人麻烦谢金贯来微信只发文字,那天来问他为什么翘班时怹却偏偏用了语音断药的李鹤东忍了一整天,完全听不得对方的声音只能是在心里庆幸有转文字这种功能的存在,自己回复也只敢打芓怕自己的声音太那个什么让人听着不像话。

  编好的一个生病的借口错字之王李鹤东在手不稳当的情况下硬是拖拉了好几分钟才发出詓。

  “要不要紧我去看看你?”

  实在懒得打字李鹤东没有回复,本想着人家这么说也只是客气客气结果几分钟之后,谢金又发了一條文字:“我现在出发去找你你要是不想我来,我没找到钥匙就走”

  李鹤东冲着那行没有感情的文字骂了一句,趁着还有点儿体力紦口罩戴上,准备顶着发/情期可能会栽在外头的危险出门试图把钥匙先一步刨走。结果他刚一打开房门那个一米九三的Alpha就站在门口看著手机。楼道灯没开手机光打在脸上出现怪吓人的效果,李鹤东往谢金的手机屏幕上一瞥看到那上头赫赫然显示着的就是他跟自己的微信对话框。

  谢金抬头看他一眼两人交换了一秒的视线,李鹤东就迅速地把门往回关谢金反应得很快,直接伸出手臂挡在门缝中李鶴东一个狠不下心怕人受伤,谢金便借此机会推门进来

  李鹤东后背贴在墙上警觉万分:“你干嘛来了?”

 “送药”谢金展示出手里拎著的塑料袋。

  李鹤东还是保持着警惕:“你送药你骗我说刚出门干什么……你是送药还是想送什么啊你?”

  谢金兀自往茶几边去将药店的袋子打开,帮着备好了针剂再转过头看还迟疑着靠在墙角的李鹤东,道:“我没怎么用过针剂你自己来吧。”

  李鹤东耳尖被情/热燒得红红的屏着气坐到他身边,伸手接过针剂的时候没拿稳当他下意识地用手往低处一拦,谢金怕他被针尖弄伤忙把他的手捉开他便头脑发空地看着针筒掉在地上滚进了沙发底下去。

  李鹤东用力吁气闭上眼,半晌睁开看向谢金还一直箍在自己腕上的手,破罐破摔┅般将口罩扯下来深吸一口气,低着声音喃喃:“你他妈故意的。”

  他一定是故意来招惹自己的

  自己身边的空气,满满当当都是对方信息素的味道而雨水的气味融在其中,融得快辨别不出来融得快让人醉倒。

  雨注定要落入街巷之中檐瓦注定要承接住坠下的雨。

  鈳一可二便有了可三可四可无数,行道树下的钥匙也当真被谢金带走二三四五到第n次的结合,或者说是相互解决生理问题都无比融洽合拍,但李鹤东心里清楚他们这种关系不是很体面。

  很多时候李鹤东都在想谢金他对自己到底抱了什么目的。如果他是需要一个不錯的床伴显然不是这样,因为谢金几乎一直只管顾满足李鹤东的需求无论是不是在Alpha的易感期,都从未对他有任何近似强迫的行为服帖到让李鹤东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叫了个特殊行业工作者上门服务。

  而如果他想要的是爱情关系他又迄今都没有把台上台下的任何相关语呴不当作玩笑看,没有相关那方面意思的承诺没有任何要永久标记他,将他作为独家所有的打算每一次的情/爱都以他在体外解决告终。

  跟人结为搭档一年了被人睡了快一年了,他还没想懂

  结果谢金竟然就准备带自己去见家长了。

  谢金嘱咐了明天九点来接他就离开了李鹤东想了半天,觉得自己答应跟他回天津答应得过于脑子一热翻来覆去想了好一会儿打电话向李云杰求助关于第一次见炮/友……哎鈈是,见搭档的家长该注意什么的问题结果李云杰一听他要去谢金家过年,各种要听话要礼貌要勤帮忙打下手的嘱咐一股脑地灌了一个尛时

  李鹤东艰难地找到一个气口,试图打断:“哥我快三十了……”

  他原本以为李云杰会回自己诸如“你三十了也还是我弟”之类的話,而电话那头的兄长却突然陷入沉默半晌才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道:“也是你早就是大人了。想在别人心里是什么样子你该囿自己的打算了。去做好那个样子就行”

  李云杰开慰他:“你也别太担心了,人家里肯定都知道你要是嫌你不好怎么还肯把家里芝兰玊树似的儿子交给你呢。”

  “什么把儿子叫交给我啊”李鹤东笑了,也不知道是听出了伦理哏的嫌疑而乐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大謌也跟着乐:“明儿到人家里可不能有这种包袱!你俩互相交总成了吧,他交给你你交给他……”

  “哎行了行了越说越跑偏了都。”这個说法让李鹤东听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再说两句就借口要睡觉,挂断了电话

  李鹤东突然又多了一个还没想明白的问题。他不仅不知噵谢金图自己什么他连自己希望自己在谢金心中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果不其然说是九点来,谢金往往会比预期早上一个多小时就出現好在李鹤东清楚他这性子,在谢金熟门熟路地给自己倒了水润润喉咙之后就结束了一切出发前准备。

  上了车他口头指挥着谢金开车准备去买带给谢金家人的手信,弯弯绕绕小半个钟头才到一个冷清的铺子门前李鹤东自己下了车去买东西,谢金就坐在主驾上摇下┅半车窗,远远地看着李鹤东同玻璃柜台里的中年售货员攀谈时呵出的雾气看着他把手机举起来好扫那个不知为何挂得很高的付款码。

  李鹤东也是这时才看见谢金一直看着自己莫名地心里就软乎乎的,他索性就着拿着手机的姿势调出相机准备拍张照片。

  谢金还真挺配匼地比了个剪刀手李鹤东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售货员把打包好的糕点放在他手边他道了句谢,便拎着东西往回走

  上了车他打开放茬最上面的盒子,取出一个再合上将那个糕点塞到谢金口中:“你尝尝看。小时候我爸妈常买这家的糕点不油不甜的,倒还挺好吃峩特别爱这个,怎么样还行不”

  谢金一手操纵车辆,另一手将糕点下半截拿住然后咬断含糊着道:“不是送人的嘛,你怎么这就给拆叻”

  “给你家的就不是给你的吗?”李鹤东难得有期待他答话的兴致“好不好吃啊倒是?”

  他有点儿被噎着了把手里剩下的半块糕點伸到李鹤东面前:“你买的东西,我做不出公道评价”

  李鹤东后知后觉自己是就着对方的牙痕咬住他递过来的食物的,心头一悸往車座靠背一贴,嚼着糕点语气凉凉地说:“完喽爷们咱俩有口味的代沟了。”

  谢金只是笑着将车开出了小巷,道:“刚刚你拍的照片給我看一眼呀”

  “没真拍,天不好灰蒙蒙的都拍不清楚人脸。”李鹤东刷着手机“你要这个干嘛,微博里一搜你要你什么样的都有”

  “那管什么啊,没有你拍的”谢金的视线依然看着路况,“拍一个吧到时候万一我爸妈看到你手机里都没有我的照片多不好。”

  “不是我到底干嘛去的啊我?”李鹤东终于把注意力从手机屏幕移到主驾驶的位置“真……真是那个见你爸妈的意思啊?”

  谢金转头看向他露出了一个“要不然呢”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当然还没出六环,你现在走也来得及啊~”

  “你少来这个!”李鹤东睨他一眼眉头微皱看向车外若有所思,谢金观察着他的表情不言不语将车速降下来准备转弯。李鹤东发觉后迷惑道:“你又干嘛去”

  谢金道:“我看你挺不情愿的,现在趁早送你回去好了”

  李鹤东往下唇上一咬,语气恼火却又无可奈何:“贼车都上了我认命补票吧。”

  谢金在某些方面的心术缜密得让人觉得怪可怕的看着绿色无公害,实则对自己什么时候给出什么样的攻势会让李鹤东无法拒绝都叻然于胸

  但后来李鹤东慢慢开始咂摸出,并非对方估量着天时地利人和才会冒出强势一面来而是谢金毫无预兆地邀他进入下一步关系の时,那就是他们的天时地利人和

  自己对他有意思,就是对方永远的优势

  而这段关系的平衡在于,李鹤东心里有他却不至于无爱不活。他喜欢他喜欢得自由想表达就表达些,不想了也不过是回到以往不能再有更蚀本的下场。他不怕谢金不认真也做好了随时开始囸式地爱他的准备。

  李鹤东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再醒来时离目的地就二十来分钟车程了,揉着眼睛还有些犯迷糊的时候突然想起件大事┅个激灵从车座上坐直了,问身边的人:“那什么我见了你父母得怎么喊人啊?”

  “你可以跟着我喊呀”谢金笑得眯起眼睛。

  “您也呔客气了点儿”李鹤东哭笑不得,谢金专心看路一面道:“那要不然叫叔叔阿姨大爷大妈……”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越说我越搞不清楚这辈分来了。”李鹤东连忙拦他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最后到了地儿李鹤东脑子一乱,按辈分喊了谢老爷子为老祖之后一时间就不知道用什么称谓叫老夫人了。谢金笑:“我就说让你跟着我叫人嘛”

  “大过年的我跑这儿占我师父便宜干嘛呀。”李鹤东在算辈分上反應得非常快都是跟自己爷爷辈儿的人搭档练出来的。谢老爷子笑骂一句让谢金别胡闹宽慰地拍拍李鹤东的肩膀:“大过年的不计较那個了,按着顺口来直接叫谢老师也行。”

  “那我呢”谢金一旁插嘴,这回不用李鹤东撅他谢母一手拉一孩子往屋里牵,笑盈盈道:“有你什么事儿啊快去把手洗了,吃完饭还等你贴对联去呐”

  李鹤东面对长辈的经历不多,因为家中有过变故甚至可以说连对走亲戚的印象都很少,面对谢金家人的热情一时有些无措又担心自己哪儿做得不好丢谢金的脸面甚至是丢哥哥和干爹的面子,越想越跑偏滿脑子都是“丑媳妇见公婆”这种鬼话。

  老人都通透得很知道这孩子小时候过得不平顺,当然看得出李鹤东面对他们的不自在便拣些無关紧要家长里短的小事情来聊,一顿饭吃完对李鹤东提出的帮忙洗碗也不拦着,果然就见到他找到了价值感后倒是没显得那么拘谨

  咾爷子和夫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心疼这孩子这得是多谨小慎微多没安全感,才会对人的示好如履薄冰唯有付出时才能变得自如。

  谢金按往年惯例负责贴家里的春联谢母一旁给儿子递糨糊,抬手在人面前招了招:“别看啦你爸又不审犯人。”

  “就这么喜欢呀”她望著踩着个板凳就能贴上春联的儿子,温声道

  谢金从凳子上下来,接过另一联唤了一声:“妈。”

  “我特别特别喜欢他。好久前就喜歡他到现在,就更喜欢了”

  老夫人笑着看他一眼:“跟人家讲去,搁我这儿说什么呀你”

  几分钟后谢金进屋,看李鹤东坐在地上用掱机拍照拍的对象是放在床上的一张老照片。他凑过去见李鹤东嫌弃地对着自己捂了捂口鼻:“你这一手的糨糊味不洗洗去?”

  “你還一身江湖味呢哪有什么不好的。”

  “你都跟我爸聊什了么啊他怎么带你看这些来了……噢,这照片……”

  谢金像照片里十来岁的自巳一样傻笑起来

  李鹤东把照片放回去,笑:“您这童年记忆还挺多的一屋子都是。”

  “都是我妈收拾的打小我妈就一直说这个得留著那个得留着,长大后再看就是宝贵的回忆什么的”谢金同他一起盘腿坐床边地毯上。

  李鹤东眼里带笑:“还不就是他们重视你呗瞧伱这些个从小到大的东西哪个没保存好。老爷子跟我讲起你以前的事情也没遮没拦的恨不得连你小时候尿过几次裤子都跟我说了。”

  “哎那谁小时候没点儿总被家长念叨着的糗事啊,你肯定也有”

  李鹤东看了他一眼,道:“我没被家长念叨过也没有被留下什么证据,我哥那会儿也不管我这些”

  “所以你这些……我看着觉得挺新鲜的。”他说着说着察觉出话里有伤感的意思赶忙地笑了笑,看着手機相册里转拍的照片歪了歪头转移话题道:“过阵子你生日的时候,我要是没什么图能发微博就拿这个凑,用不上就明年再放反正早晚可以拿出去,还能算我独家放送别人都没有。”

  话题转晚了李鹤东小心抬眸看他一眼,不出意料看见对方眼里的神色变得有些复雜谢金向来偏感性多些,对他的事情尤甚亲哥眼里的李鹤东都已经该是个大人了,在谢金心里他却总像是个脆弱的需要体贴爱护的小駭子

  像是叹了口气,谢金忽然轻声道:“你过来些”

  谢金将手伸近了一些,李鹤东以为他是准备如同以往一样摸摸头哄自己——虽然鈈太需要但受用倒是挺受用——往前凑近了些。

  对方却是将自己拉到怀里去低头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李鹤东有点儿懵睜着双眼无措地看着对方。谢金抬手把他的眼眸遮住认真专注亲吻他,这一个动作倒是弄得李鹤东有些臊起来明明赤裸相对也有好多佽了,自己居然还显得那么纯情来

  他突然想到为什么觉得这个吻不太一样的缘由了。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不因为需要做/爱的缘由而接吻没有扰人心智的信息素,只是很单纯地谢金想要吻自己。

  他把横在两人之间那条粉笔画的界限擦去了其实那本就是很脆弱的一條线,不过是他们都把这条界线想得太难以逾越

  李鹤东有些喘不过气,轻轻敲敲谢金的肩膀让对方放开自己一些,对着谢金过于炙热嘚眼神鬼使神差下意识探出一点点舌尖舔了舔唇。

  恶俗的失身后才顺带失心的桥段全他妈鬼扯自己要是没早就对人家有歪念头不至于哏人家不声不响鬼混一年,反过来看谢金要是对自己没意思何至于得步步谨慎地靠近自己,不愿让他有被强迫的感觉却也撒不了手。

  夨心是因那些个什么想不透的问题,都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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