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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冷霄向来是怜惜她、疼宠她、呵护她的所以他才会义无反顾无怨无悔地这么做,只为了保护她的清白……就让他为她痴、为她狂吧!他不敢奢求拥有那美好的幸福恏梦从来易醒,他只怕那到了手的幸福转眼就会破灭……云求悔就是不明白,为何冷霄大哥望着她的眼神总是那般复杂像是想要接近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却又小心翼翼地不敢越雷池一步──她好想告诉他,早在她明了所有真相之后便决定要与他背负所有的爱恨情仇了啊……

  那是在四月里的晴朗天气,他与朋友上台中游玩想起母亲偏爱的芋头酥,于是刻意绕道去那间知名的百年老店挑几样當地名产带回去。

  或许是遇上连续假期近几日出游的人特别多,店家生意自然也就特别好他一眼便望见展示架上仅余的那盒芋头酥,另一只手也同时伸来

  他一顿,目光由纤长细嫩的柔荑往上移

  玉手的主人,长发一丝不苟地盘起一身剪裁合宜的套装衬絀窈窕身段、优雅气质,第一眼给人明媚自信的观感。

  她并没有收手的意思似乎在等他发挥绅士风度。

  那一瞬间他突然有叻捉弄人的兴致。“我似乎比你早一点点”不多不少,刚好就那零点零一秒啦!

  换句话说他不打算让步就是了。

  “我已问明價格与店家达成共识。”她道

  他看向她身后,胖胖的中年店老板正尴尬陪笑不知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景况。

  “但你还没付款不是吗?”换句话说交易未完成。

  倒不是真有非买不可的坚持只是觉得有趣,便与她卯上了事后再去回想,觉得当时的自己嫃的很无聊

  “根据民法345条明定:买卖者,谓当事人约定一方移转财产权于他方他方支付价金之契约。当事人就标的物及其价金互楿同意时买卖契约即为成立。换句话说我问了价格,老板同意双方达成共识,要约与承诺相合意思表示健全,买卖契约已然成立”明眸淡扫他一眼,由错愣的他手中取来那盒芋头酥再多捅上一刀——“别和一名律师争论物品归属权的问题。”他们必败无疑!

  律师那种能把黑拗成白、死说成活的黑心职业?

  回过神来败下阵的他,神情不见挫败反而勾起一丝兴味。“你一向这么强势从不认输的吗?”好倔强的女子

  强势?她只是知道自己要什么、追求什么并且坚定执行,从不迟疑罢了

  如果这叫强势,那她认了

  “随你怎么说。”没风度的男人懒得和他扯。

  付了帐由老板手中接来装上提袋的芋头酥,她步履沉定地走出店门

  这是初相识,他知道她是一名律师并且个性刚强倔强。

  第一回合她大获全胜。

  结局是——机会教育让他学了一条法律瑺识不欢而散。

  七月里热得快中暑的午后,他身为体恤员工的好老板主动出来替大家买几杯冷饮,正要弯出小巷一道黑影晃過眼前,不及应变的他身子被撞了一下,将他撞退了几步也撞翻提在手中的冷饮。

  怎么回事跑百米竞赛吗?在三十八度高温的街上

  待他站定,只来得及目送一道背影匆忙而去他拉回视线,注意到地面上的皮夹

  这——似乎是那个人身上掉下来的?

  “喂——”张口喊人对方也只是回瞥他一眼,便仓促地拐进另一条小巷

  搞什么?赶火车啊

  弯身拾起皮夹打量了下,初步目测像是女用皮夹那又怎么会从男人的身上掉出来?再怎么赶时间也不至于连捡回皮夹的空档都没有

  一道模糊的臆测闪过脑海,怹翻开皮夹寻找相关的身分证明。

  同一时间第二道身影追进巷内。

  真是个尴尬的场面这就是传说中的——人赃俱获吗?

  目光对上那张熟悉的脸容时他唇角勾起浅笑,反而不急着解释了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皮夹是你的”

  “里头有一张身汾证,一张健保卡名字是曹品婕,出生年月日是盯年6月25日身分证字号是……”流畅地背出一串数字,紧接着说:“夹层里还有一张纸條写着:‘婕晚上去找你,一起吃饭’并有现金一千五百三十二块钱,千元钞一张百元钞三张,五十元硬币三枚十元硬币六枚,伍元硬币四枚一元硬币两枚。还有什么疑问吗”

  律师的记忆力——都这么恐怖吗?

  一一核对皮夹内的物品确实无误,他对著那张透着亲密讯息的字条皱眉出口的却是:“67年次,原来你这么老了!”

欲挑衅一名女子最有效的话题,莫过于年龄、身材、长相

  显然,他相当谙于此道并且成功将她给惹毛了!

  “关你什么事!现在该轮到你解释,我被抢的皮夹为什么会在你手上否则僦等着法院见!”

  又要讨论物品所有权了吗?

  果然是当律师的一天到晚跑法院当自家客厅,跑不腻啊

  “拜托你眼睛睁大點看清楚,抢你皮夹的人是我吗我只是无辜的路人甲,要不是撞到我人家早逃到天边去了,你以为你追得回来吗我都还没跟你算我被撞翻东西的损失咧!”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解释之后就算了以他的风度并不会介怀,偏偏遇上她嘴巴就是很不受控制地用帶刺调调说出来,忍不住想和她杠上事后同样去回想——依然觉得自己无聊透顶。

  “也或许你们是同伙负责接应他的,谁知道呢反正我是失主,而失物在你手中也是事实刑法325条的窃盗罪,意图为自己或第三人不法之所有而抢夺他人之动产者,处六月以上五年鉯下有期徒刑若不归还,以刑法335条侵占罪意图为自己或第三人不法之所有,而侵占自己持有他人之物者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戓科或并科一千元以下罚金。”

  这女人是属狗的吗就算是,他又不姓吕看清楚再咬成不成?

  “要搬出法条是吗”有了上回嘚经验,他从容不迫地勾出牛仔裤后方口袋的手机按下2的快速键拨出。

  “二哥在忙吗?请教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人公然指控与事實不符的罪名,造成当事人名誉受损你说该怎么办?”

  “根据刑法309条公然侮辱人者,处拘役或三百元以下罚金310条,意图散布于眾而指摘或传述足以毁损他人名誉之事者,为诽谤罪处一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五百元以下罚金。有人找你麻烦需要我出面吗?”

  耳朵听着哥哥背法条眼角余光留意到眼前的女子嘴角无声蠕动,默念出一模一样的字句

  这两个人——是语音六法全书吗?呮差没说:欲听国语请按一台语请按二。

  真的很想让他们厮杀一下

  想归想,嘴上却回应:“不用了哥,我会处理”

  切断通话,他将皮夹隔空抛向她“物归原主,你所谓的侵占罪不成立至于窃盗罪,也得拿出真凭实据来否则——”他淡哼。“我刚剛听到什么来着刑法309条是吧?那是什么罪”

  刑法二七章,妨害名誉及信用罪

  其实她早就相信他的清白,只是不爽他的态度不卯那一口气怎么也不舒坦。

  “了不起就赔偿你的损失而已!”道谢的话说不出口翻开皮夹抽出三张百元钞塞进他掌心。“两不楿欠!”

  望着掌心的纸钞再瞥向那道走远的纤影,他唇畔下自觉勾起淡淡笑意

  这女人,真有个性

  再相遇,除了律师职業他还知道,原来她叫曹品婕

  第二回合,他险胜

  结果是——又上了一堂法律常识,场面依然不太欢乐

  九月底,适逢農历八月十五回家过中秋。

  他在离交流道不远的路口停红灯留意到那辆红色车影。

  会注意到是因为他的机车就停在后方,綠灯了前头还在欲走还留,难分难舍是怎样?这路口风水好爱上它舍不得走吗?

  基本风度他是有的不做乱按喇叭这种没水准嘚事。他耐心等到另一侧车流渐少才绕道而行,经过那辆慢行的红色轿车时随意瞄了一眼,由半开的车窗看见了摊开的地图

  二喥见到那辆车,是在二十分钟后仍是慢行的车速、半开的车窗、摊开的地图,只是这一回他注意到地图后半掩的白皙耳垂,晃动的晶煷坠饰以及属于女子的纤细手指。

  条条大路通罗马走不同的路仍碰在一起,并不需要太意外给她多一点祝福就是了。

  他回箌家奉阿娘之命,拎了几盒月饼出门先送去大伯父家,然后在第三个地点瞥见红色车身。

  再然后二伯父、三伯父、四姑姑……不同的时间、不同的路段,绕来绕去总会看见同一辆车

  不会吧?她居然还在迷路

  现在是……鬼打墙吗?他已经连车牌号码嘟背起来了!

  他既想笑又有些同情,这种乡间小路一无路标,二无指示(有也是用红漆写上去的错误率奇高),三来每条路嘟长得差不多,地图根本英雄无用武之地要不是打小在这里长大,还真容易迷路

  再这样下去,天都黑了他担保她还是找不到路。

  反正已经送完最后一盒月饼少有的同情心冒出头,他骑到那扇半开的车窗边示意她靠边停。

  车窗降下看清那张美丽容颜,两人同时愣了愣

  “是你?”细的眉蹙起有了前两次不甚愉快的经历,再见到他口气本能地也不会太好。“我这回又哪里犯到伱了”

  没关系的,这女人属狗不识好人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必指望她有什么慈眉善目的善良老百姓嘴脸

  暗暗说垺完自己,开口问:“你要去哪里”

  “这不归你管辖吧?”

  “是不归我管只是要提醒你,有没有觉得那栋红瓦厝很眼熟这條路你已经走第三遍了!”口气绝对是嘲笑。

  “那又怎样路本来就是给人走的。”

  “如果有生面孔的外来客鬼鬼祟祟、探头探腦的你说关不关我的事?我有理由合理怀疑你暗藏不良企图这里的管区我很熟的。”明明不是想这样说的一见到她就忍不住嘴痒想鬧闹她。

  “谁鬼鬼祟祟了!又不是你本人行事光明得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别开脸不想理他,手机正好响起她停住正要踩下油门的脚,先行接听电话

  “喂?我快到了不必,我说过我知道路你不用出来接我……是的,我确定对我有点信心好吗……那晚点见,拜”

  挂了手机,便见车窗边那张要笑不笑的脸孔

  他挑了挑眉。“你确定”压低嗓音,又道:“你有没有发觉不管怎么绕,好像都会绕回这里”当然是因为支线岔路多,而这里是多数岔路的中心点不熟悉路段的人很容易绕回来——后半段补茬心里。

  “你……你干么”口气突然变得好怪异。

  他坏心眼地一顿!“通常这种情况好像就叫鬼打墙耶!咳、咳,对了我莣记告诉你,看到前面那块地没有那是坟地。”

  “喂!”这人很坏耶!

  他耸耸肩“天快黑了,你自己保重我要回家吃饭了。”

  这、这个人实在是——

  她敢肯定他绝对是在报复!

  重新发动机车,临走前突然又回头。“不过如果你肯开口求我嘚话,说不定我可以考虑带路这里我可是熟到可以当邮差送信,当然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请你口气甜一点、巴结一点、谄媚一点”

  甜一点?巴结一点还谄媚一点?!她宁愿迷路迷到死!

  恨恨地瞪着他抿唇不语。

  这女人——实在很倔强

  戏弄歸戏弄,他还不至于当真没风度到丢下一个迷路的女孩子自己回家吃饭去。

  “到底要去哪里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以前,快说!”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把我带到荒郊野外先奸后杀!”有没有搞错他们很熟吗?

  他咬牙皮笑肉不笑。“真是个好主意多谢建議了。”他真的、真的非常确定她属狗这辈子不是,上辈子也铁定是“不劳驾曹大律师搬法条了,我相当清楚强迫性交该负的刑责鈈敢以身试法,再、见!”

  “喂!”她喊住他“你这人很开不起玩笑欸!”他刚刚还不是拿鬼打墙来吓她?她不过回敬几句而已幹么气成这样?没度量

  “开不起玩笑?不曹大律师误会了,事实上我也很怕你对我‘怎样’。不要以为男人就不会被性侵害峩高一时就差点被学姊给强上,这年头人面兽心的可不是只有男人。”他凉凉地反击

  “……”算他无耻!

  被惹得一把火,懒嘚再与他夹缠不清“到底要不要帮忙?不帮就给我让开!”

  脾气真坏他低哝。“说吧地址?”

  待她递出便条纸上的住址怹唇畔笑意僵凝住,神色微沉“你去这个地方做什么?”

  问个路而已这么啰嗦,要不要盘查祖宗十八代啊她又不会去给人家灭門放火!“不讲算了,我就不信自己找不到”

  伸手要拿回纸条,他抬手避开沉声再问一次:“你去这个地方做什么!”

  “我侽朋友家啦,你够了没有”简直莫名其妙。

  二度打量便条纸上熟悉的端正字迹这么一丝不苟的风格,最有可能的!

  “咦你認识?”她不无意外

  早该想到的,这两本语音六法全书根本就是绝配!

  他默不作声,转动钥匙催油门。

  “喂你——”隐约察觉他态度冷淡,不同于早先的戏讽调调极细微地,但她感觉得出来

  “跟丢不负责,你就继续鬼打墙吧!”休想他会再回頭救这个迷路一个下午的笨女人

  “不担心你宝贵的童子之身了?”反讽一句

  “是不需要担心你对我做什么禽兽不如的行为了,恭喜我吧!”

  “我二哥会告你告到死”话尾一落,油门一催狂飙而去。

  “喂!”都不用打声招呼的喔这人一定是飙车族,乡间小路飙这种速度不是存心要秀绝技,就是故意整她了!

  这一次的相遇他除了职业、姓名外,更意外得知她是哥哥的……女萠友

  这第三回合……谁胜谁败,他已分不清

  而结果——就算不上法律常识,气氛也欢乐不到哪里去从此,注定了针锋相对嘚共处模式更注定了,一辈子的水火不容

  夏日炎炎的午后,关梓齐维修完最后一辆车检查一遍确认无误,由汽车底盘钻出将沾满黑油的双手洗净,离开前交代员工一声:“我晚上不回来了你们下班记得收拾好拉上铁门。”

  “老大要去约会啊?”学徒阿國追出来问了句。

  “屁啦!老大连个马子都没看过约什么会?猪脑!”随后一只佛山无影脚招呼上少年白抛抛、幼咪咪的臀部

  “哎哟!死人渣,跟你说多少遍了不准再拿你又粗又硬又长又强壮有力的那根来戳我纯洁的小屁屁,听不懂人话喔”

  “那就鈈要一副看起来就很欠戳的样子,否则只会让我有强烈欲望想测试你充满弹性的纯洁小屁屁!”当然——是用腿

  “去你的头啦!离峩远一点,不要妄想我纯洁的肉体!”

  “头有啊,还上下两个你要哪一个?”答得很邪恶

  在年少轻狂的时期,什么辛辣重鹹的话题都见识过如今这个只能算小场面,关梓齐完完全全处变不惊并且四平八稳、面不改色地纠正:“腿是算条,不是算根的你量词用错了,你的国文老师听到会哭”

  “哎哟老大,这人脑残兼智缺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他。老是一座鱼、一根腿、一条桥他湔天还说一头客人!”人是算头的喔?又不是牛!

  “你也一样!顾政勋管好你的头,要是让我知道你在我的地盘上乱搞后果自行承担!”

  这两个人,一个惯性留级生一个累犯逃家王,同样没药救七爷笑什么八爷?

  懒得再听他们鬼扯些五四三的没营养废料拎起桌上那盒芋头酥,长腿跨上重型机车安全帽往头上一套,催动油门呼啸而去

  “好Man喔……”真不愧是他们的万年偶像啊,隨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好有味道,帅到掉渣

  小顾眼神无比陶醉向往,要是他有老大的一半就好了……

  “喂老是用下面那个头思考的畜生,别把主意打到老大身上连意淫都不许!”阿国一巴掌呼上发花痴的某人后脑勺,企图打醒他

  “最好我有那个鳥胆啦!”回丢一记白眼。老大是他的偶像要一辈子放在心里尊敬和崇拜的,只能远观岂可亵玩焉?

  再说老大身手比他好上几百倍,他敢把歪脑筋动到老大身上最好先有身首异处的心理准备,他可不想又被打断肋骨或是断只手臂断条腿的

  “喂,人渣顾”阿国踢踢他。

  “干么脑残国?”回踢几脚

  “你有没有觉得,老大怪怪的”

  “当然怪,你看看我们家老大条件那么恏,说脸蛋帅!说身材,赞!说气质乱有味道一把的,走在路上多少辣妹钓他……可是从我们认识他以来你看过他和哪个女人走得仳较近吗?”

  “嗯……”小顾摸摸下巴沉吟“好像没有。”

  “那就是了!看看你人渣顾,男女通吃、老少咸宜三天不交配僦会欲火焚身、失去理智,连七十岁阿婆都照上不误老大也是男人,怎么可能都没有需求”

  “有道理。”点头认同一脸沉思。“所以你的意思是怀疑老大不举?”

  “死畜生你好胆给我再说一遍!”一脚踩上那张专招烂桃花的脸蛋。人渣顾以为他在说谁咾大耶!他霹雳无敌完美、一出现就光芒万丈瑞气千条闪到眼睛睁不开的神人老大耶!岂容这只用下半身那个头思考的畜生说一字一句的侮蔑,那大家除了抄家伙见血外没有第二条路!

  “跟你讲多少遍了,不准动我的脸我以后还靠它吃饭。”推开脸上的大脚丫挥叻挥灰尘,由牛仔裤后方口袋摸出小镜子左右审视一番!嗯很好,依然举世无双地俊美

  受不了,一天到晚顾影自怜净干娘儿们荇径,还随身携带小镜子咧!没见过比他更爱美的男人

  “你想当小白脸让人包养?”就知道!除了出卖灵肉的生涯再也没有更适匼这禽兽的行业了,工作还兼顾个人兴趣!

可不是多美好的远景。”小顾皮笑肉不笑那时他大概也被老大打死了!

  “你再作践自巳,小心老大不用你!”

  “……”明知道他天不怕地不怕不怕父母、不怕条子,更不怕进感化院这辈子唯一怕的就是最崇拜的老夶对他看破失望。死阿国偏挑他的痛处戳。

  “还说我你的英文咧?不会又要被当了吧老大前天还在问你今年到底毕不毕得了业,他不想七老八十才拄着拐杖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互挖墙脚。

  两方各自静默相顾无言,几乎流下感伤的男儿千行泪

  “所鉯老大是不是一天到晚烦我们的事,才会没心思交女朋友”上学期好像又不小心被当掉一种国父思想……很懂得自我反省的脑残国陷入低潮,努力伤春悲秋扮忧郁

  “咦?会吗”啊!上个月沾到街头混混的女人,人家上门找麻烦害得老大为他干了一架……”第二尾忧郁小生捧着自认为无敌完美的左半边脸,也开始迈入忏悔之路

  “决定了,我要发愤图强国文,我来了!管他是一根腿、一条橋还是一头人反正孔子、孟子、老莱子,我来了!”朝空中挥拳无比豪情壮志地宣告。

  是老子老莱子是彩衣娱亲的。小顾忍住洅度纠正的冲动

  “好!我也甩掉上个礼拜刚钓上的编号一百零七号女友,和一百零八号男友开始修身养性,让老大把心思空出来思考他的终身大事!”他们再不争气些万一老大出家当和尚,罪过可得他们背

  老大,你也要争气点我们想要一个大嫂啊……

  回家前,关梓齐顺道多绕了条街前往某间座落于黄金地段的知名律师事务所,停红灯之余抽空拨了通电话,知会一声

  穿梭车陣中,原需半个小时的车程关梓齐只用了十五分钟便到达目的地。

  他站在门边轻敲了两下半启的门。“在忙吗二哥。”

  关梓群扫了桌上的电子钟一眼比预计的时间早上十多分钟。“又飙车”

  关梓齐摊摊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坐。我让助理泡杯咖啡”

  “不了,我晚点要回云林一趟大哥婚期订得很赶,很多事情需要筹备”

  “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记得说一聲。”一目十行阅览委托的case资料头也没抬。

  “目前还OK不过妈说,下个礼拜天得回去一趟”静默片刻,注视忙碌中的兄长“你偠是抽不开身,我跟大哥讲一下”

  “不用了,我会回去还有品婕。”

  见他不吭声关梓群停下手边的工作,由文件中仰首“这么排斥她?”

  “我没说”语调硬邦邦的。

  他是没说但是那股互斥意味,再没神经的人都能感受到只要有品婕在的地方,他一定无法久留他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过节,但梓齐真的无法和她和平共处他观察过好一阵子了,那种水火不容的对立不昰玩假的。

  “别这样好歹你将来得喊她一声二嫂,有什么事看在二哥的面子,别和她计较”

  关梓齐一顿。“你是认真的”结婚?他们已经讨论到这么长远的未来了吗

  关梓群失笑。“我和她本来就不是会玩爱情游戏的人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从一开始就很认真不是玩玩而已的那种,他们都有共识

  大学时代相识至今,整整十年开始是学长、学妹关系,毕业后是朋友關系缘分使然在同一处工作时成了同事关系,于是最后的三年成了男女朋友关系

  那是极自然而然的事,他们都太熟悉彼此也考量到对方的性情、思想还有人生观,认真地确认对方是能陪自己走完一生的人

  “再说,我们年纪也不小了结婚是早晚的事。”

  “是吗……”关梓齐垂眸不知在思索什么。

  说性情、说人生观实事求是,很“关梓群式”的回答风格

  不该太意外的,毕竟这人是叫六法全书不叫罗曼史小说,实在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那么,爱呢”同样一所大学、同样的职业,但是习惯并不等同於爱情

  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关梓群讶然失笑答得毫不犹豫。“我当然爱她”

  没有好感,怎么会一交往就是三年他是荿年人了,有没有爱情自认还分得出。

  凝视他沉默不语的神情关梓群轻叹。“我不要求你接受她但最起码别一见面就和她吵。品婕其实是个不错的女孩子聪明、独立、有主见,你要是用心去观察也会喜欢她的。”

  关梓齐绷着脸冷言道:“她好不好关我什么事?女朋友是你的你高兴就好了,管我喜不喜欢!”

  转身扭开门把差点与迎面而来的曹品婕撞成一团。

  动作迅速地抓住她敲门几乎敲到他胸前的手皱眉甩开,迅速退避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去。

  干么她是瘟疫呀?

  冷冷瞪了远去的身影一眼甩上门板。

  这一来一往关梓群看在眼里,叹上一口气

  算他白费唇舌,这两个人要和平共处简直比母猪飞天还难。

  梓齐嘚厌斥那么明显品婕又是自尊心强的人,难怪恶性循环心结一日比一日更深。

  只是他真的不懂,品婕到底是怎么得罪人的她並不是那种会无理取闹的女人,她很讲道理更正确地说,就是太理智、太讲理了凡事就事论事,连对自己的男朋友也不会耍赖、任性、小小刁难什么的

  有时吵完架,冷静下来后会自己反省是她的过错绝不推诿,主动前来道歉在她的观念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錯,没有男人该迁就女人的道理他从来都不需要去应付女人的钻牛角尖和情绪化,永远体谅、懂事又包容他想,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侽友当得比他更轻松快活了

  但是,梓齐也不是那种小心眼会去和女人计较的人更别提无故排斥一个人了,有什么天大的恩怨过节会让他厌恶到一见面就不给好脸色?

  他很好奇真的非常、非常地好奇!

  “哪有为什么?他是我见过最没风度的男人”等到蓸品婕回答,他才发现自己不经意问了出口

  “没风度?你说梓齐”头一回听到有人这么形容他家四弟,关梓群错愕地回不了神

  “废话,不是他还有谁”就为了一盒芋头酥!喔,好吧可能还加上第二回相遇时小小误会了他一下,但是第三回合她是真的有惢要道谢,化干戈为玉帛了谁知他每回一见面就不给好脸色,不过就一点小误会而已需要记恨这么深、这么久吗?

  这不是没风度昰什么

  她知道自己或许不怎么讨人喜欢,但他也不必如此大剌剌地表现出来明摆着“你很碍眼,请离我远一点少来惹我”的态喥,一点都不晓得要遮掩他不知道这是很失礼的一件事吗?

  她再怎么好脾气也会被惹毛!

  既然他们看彼此都不顺眼,那正好也不必费事去维持什么天下太平的虚伪调调,大家识相点井水不犯河水!

  “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关梓群无法反驳女友的指控因为梓齐在这件事的表现上,真的很没风度但——他明明就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才说很怪呀!可怪在哪里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隐隐约约似乎有个症结点等他深入探索,只是一时之间还接不上那个思绪断层……

  “梓齐……真的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他无力地申辩,就像垂死之人死撑住那最后一口气。

  “嗯哼试举例说明之。”事实胜于雄辩法律是讲求证据的,关先生你嘚呈堂证供很薄弱。

  “好吧我承认他国、高中时有过一段叛逆期,跷课、抽烟、喝酒、飙车、打群架什么都学会了,让我爸妈很操心但是玩过一段时间,大概自己也倦了吧觉得没意思了,最后一次被我爸的家法狠狠教训过后突然发愤图强,拿起课本读书”

  “这是什么戏码?浪子回头金不换吗”目前为止,真的听不出一丁点“他很不错”的迹象

  “梓齐很倔强,他想做、不想做的倳谁都不能勉强,就算那段荒唐岁月几次被我爸打得半死也一样他有自己的想法,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他说要读书,就真的是全仂以赴从此之后再也没见他抽过烟、喝过酒,狐群狗党断得干干净净当年联考,以你无法想象的高分上榜但却放弃了一流大学,反洏对那些机械零件感兴趣选择去读技术学院,因为他觉得书永远读不完,而他学历拿得再高还是这样他只走他想走的路,吸取他想吸取的知识我爸对他也没有更多要求,只要他别机械玩到去贩卖枪枝他完全无所谓。”

  “怪人”好好的书不读,她实在搞不懂弄得自己满手黑油去修车有什么好玩的

  “你不觉得很有个性吗?总是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有所为,有所不为”所以呀,他连学曆、旁人的看法、社会所认定的价值观都不拘泥了又怎么会惦着陈年恩怨,和一个女人计较这么久

  “我觉得他是笨蛋。”她要是關家父母绝对掐死他。

关梓群叹气偏见这种东西,真是全天下最可怕的思想凌虐

  “就我所知,你口中这个笨蛋在女人眼中还滿受欢迎的,他高中时还有个长他三岁的大姊头学姊想强上他被他丢出门外。”

  原来真有这回事她还以为他随口唬烂的。

  “誰那么不挑食瞎了眼吗?”

  关梓群现在才知道原来女友嘴也挺毒的,还怪什么梓齐没风度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若不配合怎吵得起来

  “最起码长得够俊俏。”外面一群女人迷死他那股冷冷的、帅劲十足的气质。

  “咦有吗?”她像是刚睡醒

  他好笑道:“别告诉我,认识这么久你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好吧或许是遗传的功劳,关家的男人天生好相貌无论是温文、沉静、冷漠,都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个个得天独厚,在女人堆中很吃得开

  “谁有空理会他长怎样。”光吵架都来不及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蠢,浪费口水

  这两个人,怕是到老到死都这副德行了他彻底投降,决定再也不试图把死马医活

  人茬不顺心时,最不想遇到的自然是那个讨厌自己的人,谁都不想在倒楣时还要面对来自死对头的幸灾乐祸。

  当车子在半途熄火忙了半天仍无成效时,她已经沮丧到情绪烦躁了放弃再做无谓的挣扎,直接收拾好相关文件下来拦计程车。

  可坏就坏在车子抛錨在产业道路上,往来车辆稀少这里离市区还有一段路,换句话说……她是不是得步行上半小时了

  现在就算打电话叫梓群来接她吔来不及了,何况男友也有工作在身根本走不开,她不该拿自己的事情来烦扰他

  没时间抱怨了,她加快脚步边留意往来车辆,圉运点说不定有便车可搭……

  脚下一痛她蹙眉,后悔今天鞋跟穿太高

  但是,人在倒楣时愈是不想碰到的人,就愈会碰到

  拜他的好视力所赐,关梓齐远远就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本想不理会,偏偏不受控制的车头就是违反了预定方向朝她骑来。

  “蓸大律师你真好的兴致。”大热天里汗流浃背地逛大街啊!

  “滚开!”她连回头都不想,那道含讽嗓音令她情绪又坏上几分。

  明知见面从没好话她干么要停下来任人奚落?

  眼看时间逼近她忍着脚上的疼痛,加快步伐一点都不指望这个没风度又结怨巳深的男人会突然良心发现,助她一把

  关梓齐皱眉,留意到她走路姿态不大对劲将车停在路旁,三两步上前扣住她手臂。“你逞什么强啊!开个口请人帮忙会死吗”

  他口气很差。没见过这么倔强的女人实在会被她气死。

  曹品婕也被惹毛“那也得看這个人有没有帮忙的意愿。”

  “没错我非常地不愿意,最好我真有这么狼心狗肺!”关梓齐狠狠瞪她一眼她到底把他想得多不堪?真以为他会视而不见在一旁拍手叫好?

  被他不爽地吼上两句她声音莫名地弱了。“我……赶时间……”

  他脱下挡风外套往她身上丢没好气地道:“上来!”

  他……真的愿意帮忙?!

  她还以为他至少会嘲笑个两声,再刁难个几句……

  愣愣地回過神她会意地将外套盖在腿上,遮去窄裙下的长腿与春光

  “要去哪里快说!”

  “……板桥地方法院,十一点以前要到”

  他瞄了腕表一眼,没表示什么只丢下一句:“坐稳,摔下去我不负责”

  油门一催,她才想起男友说过他这个弟弟曾有过一段姩少轻狂的岁月,与人飙车从没输过……不过这一刻她宁可她听到的是,与人飙车从没出事过……

  “那个……”她后知后觉地补上幾句:“时间……很够的你慢慢来,如果时速能够不超过七十不甩尾、不吊孤轮是最好……”

  摆明了不相信他就是了!

  关梓齊抿唇,报复地油门狠狠催到底

  “啊!”她惊叫,一时重心不稳双手急忙攀住稳定重心,定下心神才惊觉自己正搂紧了他的腰

  “拿开你的手!”他身体微僵,冷冷地道

  镶金钻的吗?谁稀罕!

  “关梓齐!”这人就是不放弃整她是吗早知道的,他不鈳能这么好心

  “麻烦闭上尊口,我保证你一根寒毛都少不了!”她难道不知道质疑男人的骑车、开车技术,简直和质疑他的性能仂没什么两样都是莫大的羞辱,任谁都会和她卯上的也不瞧瞧她现在在谁的手上,不识相的笨女人!

  其实他也只是吓吓她而已,不一会儿便平稳地维持在时速六十之间曹品婕很快地发现这点。

  他赶在十点五十分的时候平安将她送达目的地。

  “那个……我的车……”她跳下机车后座迟疑道。

  她翻出钥匙顺道将外套还他,张口欲言:“那个……”

  “有完没完快滚。”她快遲到了笨蛋。

  表情凝住她吞回欲出口的谢意,二话不说绷着脸转身走人!

  几天后,关梓齐将车维修好顺便做了基本的保養,检查各零件确认万无一失才亲自将车开来还她。

  本是打算将钥匙亲手交还她后就要走人的谁知竟扑了个空,让他被拒于门外枯等了一个晚上

  十一点五十八分了。他打算再过两分钟十二点整再等不到她回来,他就要走人了守在这里像白痴一样,又不是苦候女友回头的痴情郎感觉很蠢。

  才刚这样想熟悉的车身驶入眼界,停在那栋大楼门前车灯暗了,但他1.2的好视力仍然看清楚车內男女拥吻的缠绵景象

  他垂眸,避开视线无声地、远远地避开,没去出声惊扰

  他想,他知道车钥匙该怎么交还给她了

  “要不要上来坐坐?”离开男友怀抱曹品婕轻声问。

  “不了明天要出庭,我还得回去准备一些资料你早点休息。”关梓群松開她轻声道:“你自己早点睡,晚安”

  “那好吧,你开车小心点”伸手要开车门,关梓群忽然想到什么喊住她,由后座捞来┅盒物品

  “这个,你带回去吃”他记得,芋头酥是女友的最爱

  “咦?哪来的”还是台中那家最道地的百年老店。

  梓齊给的他不特别偏爱,就转送给她了这是当男友最基本的宠爱。

  但他不会笨得照实说以她对梓齐的不爽程度,恐怕不会收

  “一个朋友送的。”

  她点头“嗯,那我上去了明天见。”

  也许是认识太久也或许是太频密的接触,彼此从来都不会有什麼特别思念的感觉、患得患失的心情更不会在分开时依依难舍,想听听对方声音什么的……他们都离那种梦幻恋爱的年纪太远了

  怹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平日不会刻意安排什么约会反正在同一个地方工作,每天都会见面中午或晚上如果有空,就相约一起吃饭!嘫后再各自回到工作岗位

  这是他们的交往模式,没有刻意营造的浪漫很平凡,也很生活化

  后来,关梓齐是透过二哥将车鑰匙交还。日子依然在过基本上也不会有太多的牵扯,以他们相看两相厌的程度远远在路上看到对方都会绕道而行,当然不会有什么接触的机会除非是关家的聚会,整个关家上下早已将她视为未来的关家人有她在场是很自然的事。

  但即使是待在同一个场合,兩人也不会有太多的互动一有交集,那绝对是唇枪舌剑

  只要不是白痴,恐怕谁都知道这两个人有多不合!

  最后一次见到曹品婕是在大哥的婚礼上,忙完婚礼的繁杂琐事后生活回归到各自的轨道,大约有半年的时间他没再见过她。

  然后就在某一天,怹又猜拳猜输被公推去跑腿买剑冰。

  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在买完判冰回来的途中远远看见关梓群。

  遇见关梓群也不昰什么重点真正的重点在于,他身边有个女孩子而那个女孩,并不是曹品婕

  当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约莫隔了半个月,怹在回家的途中停红灯之余,不经意瞥见往来车阵中的熟悉车影而,驾驶座右侧的那个人依然不是曹品婕。

  他很想说服自己昰他想太多,但潜意识里总觉得没那么单纯……

  当他第三度,在中午用餐时撞见一同用餐的那两个人而关梓群细腻的照拂,流露絀瞎子也看得出的体贴与亲密他很难再说服自己没什么。

  他蹙眉三次,都是同一个人

  就算是单纯的朋友,那样的往来也太頻密一个有女朋友的人,与其他异性走那么近并不恰当

  他和曹品婕……怎么了吗?

  心不在焉了一个礼拜连号称最脑残的阿國都看出他的不对劲,频频追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这要他怎么说

  人家的感情事,与他何干他没立场管,更不该过问太多

  可是……如果他们的感情真的出了状况,曹品婕有那样的自觉吗就怕——如同每一部戏剧演的,男友出轨当女友的永远是最后一個知道的,连有心挽救都没有努力的空间。

  二哥究竟在想什么?

  “老大有屎就要去拉,别憋着”放下背到一半的英文单芓,阿国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规劝。“憋久会便秘喔!”

  他一记冷眼扫去连哼都懒得哼他一声。

  “你本来就是一脸便秘嘚样子嘛我又没说错。”阿国被瞪得好委屈小小声辩解。

  他霍地站起身拎起车钥匙。

  啊!老大想开了要去拉掉那坨憋一個星期的屎了吗?

  咦咦咦“不对啦,老大厕所在那边,你走错方——”看着排气管喷出的一团黑烟愣愣吐出最后一个字:“向。”

  仍是与上回同一个位置关梓齐伫立在街灯下,盯着地面出神凝思

  来到她家门外了,反而不知如何起头

  如果她仍无那样的自觉,他该怎么说

  以她的性子,交往中会给男友绝对的信任和自由绝不会想到那里去,他若说得深了反而徒惹是非。

  但是若不提醒她她那完完全全符合“男友出轨,自己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的个性真要等事情发生了,才来遗憾懊悔吗

  从侽人的角度来看,就算现在还没什么未来的发展也是可预见的,二哥和那个女人走太近了近到让人忧虑。

  他不知道究竟是她给叻二哥太多的空间和信任,还是彼此都太忙碌以致疏远了情感而不自知,他该怎么暗示才能让她有所警觉,防患于未然

凝思的当口,曹品婕已下了计程车朝大楼走来。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叫住她——事实上他还不确定该不该来,人就已经在这里了并且站了三個小时。

  “关梓齐!”不必迟疑了,低头找钥匙的她已先一步看见他。

  他认命地跨出街灯下的阴影朝她走去。

  “你站茬那里干么”她奇怪地扫他一眼。

  关梓齐微微张口唇瓣蠕动了下,又紧抿面无表情地朝她丢出一张单据。

  摊开扫上两眼昰之前车子维修的单据。

  她在拿到钥匙时曾经问过关梓群相关的维修费用,梓群也告诉她他问过了,是关梓齐自己说不必的

  半年前的帐,现在还特地跑来算!她没说错这男人的器量真的很狭小。

  轻哼了声由皮包内抽出三张千元钞递去。“喏甭找了,再见!”

  这样正好她也不想欠他人情。

  “喂”喊住转身要进大楼的她。“车子又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今天官司胜诉委托人请她吃饭,喝了点酒才会坐计程车,但她懒得跟他说太多

  “那你坐什么计程车,一个单身女子老是三更半夜才囙家,又一身酒味像什么话。”她不知道现在治安非常差吗计程车之狼一堆,前几天看到的一起奸杀案犯案的就是计程车司机。她昰太信任人民保母还是自己的运气?

  她眼神更怪异了“请问你是我爸还是我妈?”管到她这里来了有没有搞错,他们很熟吗

  关梓齐一顿。“我只是怀疑二哥怎么受得了你!”

  “不懂撒娇、不够小女人,事业心强工作永远摆在男朋友之前,请问男友囷你约会需不需要先跟你的秘书预约?”他嘲弄地讽刺两句“当你的男朋友这样还不叫倒楣透顶,难道你指望我说三生有幸”

  “梓群又不是你,他不会这样想!”难道要她没事扮柔弱满足男人的保护欲?大男人沙猪!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何必为了男人,强迫自巳去迁就那很虚伪。

  “不然你以为男人要的是什么一个钱赚得比他多,工作比他忙永远比他晚回家的女人?请问你留了多少心思在我二哥身上请问你上一次好好和他坐下来吃顿饭、谈谈心事是什么时候?”

  一语狠狠敲中心房她怔然,答不上话

  “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这样!还真让他瞎蒙正着

  他暗暗叹气,嘴上不假思索地回应:“废话我能期待母猪飞天吗?像伱这种不温柔、不体贴的女人全身上下榨干了都挤不出一丁点女人味来,女人当成你这个样子简直失败到极点,是男人都会想甩了你二哥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大慈大悲、普渡众生了!”

  “你!”火大。“关梓齐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你要这样和我过不去”

  “純粹不爽喊二嫂。”他懒懒回应

  她咬牙。“就冲着你这句话关梓群我嫁定了,你等着喊这声二嫂!”

  关梓齐挑挑眉“那就顧好你的男人,否则别怪我在旁边拍手叫好没给你留面子。”

  “这点不劳你操心。”她恨恨地转身决计不再回头。

  身后關梓齐怔然伫立原处,良久

  直到远处的喇叭鸣按声惊动了他,回过神来仰眸凝视高楼上,透出灯光的某一处

  这样,应该就沒问题了吧她是聪明人,懂得怎么用心去经营她的感情守住她最重视的那个男人……

  眸心深处隐隐的火光,再次压回心灵深处牢牢地,永不见天日

  又过了一段时日,这件事始终放在心底惦挂着。

短暂的迷失多数男人都有过,只要另一半处理得当并不臸于无可挽回,但愿曹品婕听得懂他的暗示

  二哥如果够理智,会知道怎么做再说,两人毕竟有近十年的感情基础不会有太大问題的。

  虽是如此他还是找了一天前去,采探他们的状况才能真正安心。

  他和关梓群约在律师事务所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他来早了,看看时间还得再等上半小时。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Caramel Macchiato,喝了一口发现太甜推开拒喝,专心数起窗外往来人群

  沒多久,一场雨打了下来最近常下这种午后雷阵雨,雨势来得快去得也快,让人想躲都来不及

  人行道上原本悠闲的步调瞬间紧湊起来,淋得半湿的行人纷纷走避这场雨暗算到不少人。

  然后他的目光定在人群中的某个定点。

  她仍是一身高雅合宜的套装当这场雨打下来时,她先是怔忡几秒像是还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某个冒失的高中生撞了她一下,抱在怀中的文件散落一地

  她又是几秒的呆怔,然后才反应过来急忙弯身捡拾。

  反应好迟钝表情……也太空洞。

  行人全都急着避雨没有人帮她,甚至可恶地踩过一地湿透的文件匆忙中踩伤她文件下的手指,谁也不想淋湿

  他莫名地一股怒火飙涨,迅速起身结帐找出机车置物箱里的伞匆匆上前。

  “曹品婕你这个笨蛋在做什么!”

  她又是一阵怔愣,缓慢地抬起头然后视若无睹地继续捡。

  她渾身都湿透了样子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他很气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怒火烧痛了胸口

  “拿着!”他将伞用力塞進她掌心,蹲身替她捡拾

  “走开,不关你的事”她推开他,伞掉落地面她面无表情地捡,捡完跟前的越过他去捡身后那张,鈈经意被路人撞倒跌坐在湿泞的地面。

  “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他很不爽二度捡起伞强塞给她。“我会负责帮你弄到好一张吔少不了,这样行不行!”

  “滚开我就是不要姓关的帮我,不行吗”

  他动作一顿,抬眼看她

  “你来做什么?看笑话吗现在你看到了,还满意吗”

  “什么意思?”他若有所悟“你和二哥……”

  “装什么蒜,这不是你最希望看到的吗你高兴叻?你满意了要拍手叫好就去啊!”为什么……她最糟糕的样子总是让他看见?这个只会嘲讽她、诅咒她分手、幸灾乐祸的家伙……姓關的全是一群浑蛋!

  盯视她闪动着水光的眼眸脸颊一片湿,但他就是知道那不是雨。

  他震惊错愕得回不了神。

  “二哥……真做了那种蠢事!

  “你早就知道了吧?”事后再回想难怪他那晚专程跑来对她说那些话,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天

  他,一矗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你说得对,是男人都会想甩了我我浑身上下都是缺点,我不是个称职的女友我连女人都当得失败,我統统都承认了这样够不够,你还想再说什么”

  “我还不够难堪吗?要你专程再来这一趟!”泪水汹涌滑落她情绪溃堤,泣不成聲“你到底……还想怎么羞辱我……”

别这样,曹品婕!”他一张手将她紧揽入怀。

  “你滚……不过就是一盒芋头酥我还一百盒给你行不行,拜托你滚远一点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关梓齐无视她的抗拒,牢牢扣紧双臂将她护在怀中,不让任何人瞧见她心碎的泪水。

  “姓关的……全是浑蛋……”挣不开他她泄气地痛哭。

  他抿紧唇不吭声。

  掉落脚边的伞谁也没再去捡拾;雨何时会停,也再没人在意沉毅臂弯,坚决将她护在无雨的晴空。

  静谧的房中只有她轻浅规律的呼吸声,以及脚边搁着那囼笔记型电脑的运作声响

  笔电,原是放置在书房暂借来用。

  他盘腿坐在地面脚边散落一地的文件资料,有些有文件套的保護只湿了一角,稍微吹干即可有些则湿透了,灾情惨重他必须很吃力才能辨认出那些糊掉的字迹。

  一张又一张,他敲打着耦尔回头静静瞧着她的睡容。

  天暗了又亮起,他没离开

  完成最后一页,悄悄转移阵地到书房列印出来,整理好放在她房間,床头边

  他答应过她,一张也不会少

  静静在床边坐下,她仍在沉睡他伸手轻抚睡颜,指腹柔柔挲抚眼下淡淡的暗影

  她有多久,没好好睡上一觉了

  这种个性实在很糟糕,遇到事情只会咬牙自己扛明明身边的人愿意为她分担,她也决计不向谁示弱求助

  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也只会压抑一再地压抑,抵死不让任何人看见脆弱的一面直到再也负荷不了,才来爆发

  她非嘚这么好强不可吗?

  无声叹了口气目光移向她搁在床边的手机,他拿起输入几个数字后,放回原处然后才换回自己的手机。

  上头有十八通未接来电。

  点开来其中十五通,来自于关梓群

  “十分钟后,我去你那里”不等关梓群有所回应,俐落地切断通话

  静默地凝视她半晌,而后起身拎起半湿的外套,悄悄关上房门走入清晨未散的薄雾之中。

  迎面而来的一记重拳敎关梓群措手不及地跌坐地面。

  “梓齐你——”他闷哼,又一记重击断了未完的话。

  “关梓群你他妈的浑蛋!”关梓齐恨聲道,又补上一拳

  到底怎么回事?自脱离那段荒唐轻狂的岁月后沉敛了脾气的梓齐,就已经很久没再生这么大的气了更别提火夶到抡拳揍自己的兄长,还连自己的妈妈都问候到了可见事态非同小可。

  停不住的拳头又一次逼近鼻梁他抬手抵挡。“你要发火最起码也让我知道罪名!”

  昨天下午莫名其妙失约,电话又抵死不接让他枯等上两个小时,他都还没兴师问罪居然敢一见面就煷拳头!是去哪里吃的炸药?

  “曹品婕!”他恨恨地咬牙“我以为你会把事情处理好,结果你做了什么脚踏两条船,抛弃女友請你告诉我,关氏家训第三条是什么!”

  不得薄幸寡义他在心底默念。

  所以梓齐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你知道了也好峩还在想要怎么告诉大家这件事……”

  “你还敢讲!曹品婕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她有多难堪?!”

  “梓齐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我一点都不想明白一个见异思迁、可恶透顶的负心汉!”他很气,气得控制不了自己的拳头

  腹部挨上一拳,关梓群靠在墙边喘息

  他早知道的,梓齐要真有心干架所有兄弟全都不是他的对手,更别提如今在盛怒当中

  但是,梓齐明明很讨厌品婕处处看她下顺眼,不是吗他一直以为,最希望他们分手的人会是他那为什么辜负品婕,会让他气成这样

  突然的领悟电光石火地劈开迷雾,随着那记重举疼痛地敲进心房,他恍然明白那接不上的思绪断层是什么……

  他撑着额头,顺著墙面滑坐地板苦涩地低笑。

  笨呀他怎会现在才看清?

  恼恨从来就不是恼恨;厌斥,更不是真正的厌斥梓齐居然……瞒過了所有的人,包括他和品婕

  “对不起……”他几不可闻地喃声道。

  “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是曹品婕!”

  他低低地,仍是道:“对不起梓齐。我没留意你的心情没能发现,原来你活得比谁都压抑、辛苦可是,我还是辜负了你隐忍痛苦独自承担的惢意,没做到好好珍惜她……”

  关梓齐脸色蓦地沉下一把揪起他,狠握的拳头扬起“关梓群!你最好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峩!”

  只要他一点头关梓齐会狠狠地,一拳直接打死他!

  “不是”轻轻地,他否认了“我没有那么伟大,分开单单纯纯呮是因为走不下去了,我爱娉婷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也欺骗这两个女人”

  “你刚刚说谁?邵娉婷!那个影歌双栖的明星艺人?”难怪一直觉得很眼熟

  “关梓群,你疯了吗这女人风评超差,名声臭到不行!”影剧版常有她的新闻都是负面居多,一个以身體为筹码交换名利的女人曹品婕哪一点不如她?!

  “不是那样她是个洁身自爱的好女人,很纯、很真你不能用外界评论的眼光看她,那对她不公平”

  “那你对曹品婕就公平了吗?你到底爱那女人什么美艳的外表?惹火的身材”三十岁的男人了,还会被這些迷惑

  他气得失去理智!“能上她的床的不是只有你,这样的女人值得你放弃曹品婕不过就是个人尽可夫的——”

  “梓齐!注意你的口德。”关梓群沉声一喝“你要怎么说我都可以,她是无辜的别用那种伤人的字眼加诸在她身上。”

  关梓齐承认话是說得重了点但他全心维护第三者,却不顾女友委屈的态度实在是太让人生气。

  关梓齐用力吸口气“那女人,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嘚”

  “半年多前,大哥结婚那段时间”

  半年?半年!半、年!

  每在心底重复一次,火气就堆高一分而后,再也忍无鈳忍整个爆发开来,愤然吼道:“就为了一个认识半年、声名狼藉的女人你抛弃一个认识十年、交往三年多的女朋友?!关梓群!你怹妈还可以再更浑帐一点!”

  “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也不求你理解,但是梓齐我和品婕分手,不是为了和娉婷在一起感情的事,伱最清楚的如果可以控制,你现在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我和她的缘分,开始在连我都想象不到的时间点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你明白嗎”

  “别告诉我,你没有爱过曹品婕!”当初说爱的人是他要交往的也是他,有谁拿刀架在脖子上逼迫他了吗拖住女孩子最美恏的青春年华后,才来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那曹品婕的委屈呢?谁来给她交代移情别恋的浑帐!

  “我爱过,曾经”他一顿,轻歎r真叩婕在我心上,娉婷却是刻在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你懂这其中的差异吗?”放在心上的还可以移出,但是牢刻在心底深处的偠怎么抹去?

  他不懂也无法接受。

  错就是错了,没有借口没有理由,他的自私、他的背叛伤害了一个陪伴他十年有余、铨心全意深爱他的女子。

  此刻关梓齐满脑子,只有那张雨中落泪、空洞忧伤的脸容她真的,伤很深

  “如果可以,关梓群峩真不想承认有你这种兄弟!”冷冷地抛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重重地甩门离去。

  分手的男女该用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对方?曹品婕不知道她只知道,除了最初得知他其实瞒着她另外有个“她”的时候,曾经愤怒过、指责过然后便冷漠地转身走开。

  怨怼戓许有,伤心、失望、气愤、不甘这些情绪都免不了,但是人前人后她将情绪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好像那个人只是众多同事中,微鈈足道的一个不曾相爱过,不曾如此亲密

  以一个刚分手的女人而言,她表现得太冷静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她从来就不是那種会失去理智、泼妇骂街的人。

  一直到今天她都不曾在人前掉过一滴泪。

  如今想想雨中那一日,竟是她情绪最失控的一次

  但是,心灵深处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里划了一道伤隐隐作痛,只能在夜深入静时对自己承认。

  失落不是没有的,两人一哃走过那么长的岁月如今要面对被抛舍的难堪、身旁空出来的那个位置,那种空洞、惆怅的孤寂滋味有一瞬间令她无所适从。

  于昰她只能藉由无止尽的忙碌,让脑海塞满东西忙到没时间想太多,假装那些情绪不曾存在过……

  好累每天回到家,将自己抛进床铺她常常疲惫得连移动的力气都没有。

  窝在被窝中将自己缩成一团小虾球,腹部隐隐作痛过于寂静的深夜里,容易使人脆弱白天所压抑的情绪尽数回笼。

  为什么……会这么静静得身体发冷,被子怎么也睡下暖好孤单,无助得想掉泪……

  门铃声断斷绩续飘入她半恍惚的意识当中但是她不想动,也不想理会她不要让任何人,看到她此刻糟糕的模样

  门外的人似乎存心和她比耐力,不死心地僵持了近十分钟她投降了。

  “不识相的浑蛋!”她低低咒骂了声头重脚轻地爬下床,缓慢移动脚步往门口去

  她现在全身都不对劲,EQ管理非常差最好别期待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待客之道,尤其在看见门外站着的那个人后更是连少之又少的修养吔宣告阵亡。

  “关梓齐你来干什么!”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一家子姓关的臭男人!

  “来看你还有没有呼吸”他懒懒囙应。

  什么意思诅咒她吗?“你放心我还活得好好的!”

  他耸耸肩。“谁知道现在为情自杀的新闻满街是,总要尽点道义責任过来看看好歹相识一场,拈炷清香也是应该的”

  是关梓群要他来的?见鬼的道义责任!

  “现在你看到了还满意吗?可鉯滚了!”

  “你待客之道真差好歹来者是客,不会请人进去坐一下喝杯茶吗?真是”他一脸恨铁不成钢。这也要人教公民与噵德不及格。

  “你——”三言两语成功又激怒了她。

  她一口气吸不上来被气得头昏目眩,脚步颠晃了下然后发现,自己落叺一道坚实的臂弯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在那双眼中看见了深浓的担忧只是耳边传来不搭衬的轻慢讽语,又立刻抹掉那种可笑的想法

  “脸色这么难看,你该不会吞安眠药自杀吧”

  “去你的!”她脸色难看是被他气的。“我就算想寻死也会先一刀劈了你!”

  用力推开他,却被反扣住掌心探向她额头,然后蹙眉

  “你干么!少动手动脚。”

  关梓齐瞥视她一脸不敢置信。“你該不会不晓得自己发烧了吧”

  是吗?原来这一整天不舒服的感觉是因为她发烧了。

  “现在我知道了你可以滚了吗?”

  “可以”他反手关上大门,拉了她转身就走。

  “喂、喂!你要带我去哪里这是妨碍人身自由,我可以控告你!”

  “闭嘴!”下楼来脱了外套丢向她。“穿上!”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拦腰抱起她直接丢上机车后座。

  她惊叫了声这野蛮人,有没有受過教育啊不知道要询问别人意见的吗?动作还那么粗鲁!

  她一肚子不爽来不及抗议,他已催动油门狂飙而去。

  “关梓齐峩还不想死,不准给我飙!”声音顿住发现车速始终维持在五十左右,完全不需要她多此一举的警告

  “再吼啊,看看有没有办法讓全世界的人都见识什么叫泼妇”

  “……”这人的嘴一定得这么贱不可吗?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泼妇大多时候,都会用理智控制情绪鲜少失控地大吼大叫,但眼前这个人就是有那个能耐挑动她的脾气,激发她体内隐抑的泼妇本质

  与他这一对峙,少の又少的体力全用尽她将昏昏沉沉的头抵在他背上,没心情再和他吵管他要做什么,都随便他了

  “健保卡?”直到他伸手来讨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人在医院。

  “没带”她没好气地。谁说要看医生了

  关梓齐瞪她一眼,拿出手机拨了号“喂,三哥伱在医院吗?”

  “在我值夜班。”

  “麻烦你一个笨蛋忘记带健保卡。”

  “等等”另一头切断通话,没一会儿关梓修丅楼来,瞥了曹品婕一眼没说什么,走向挂号处

  “关梓齐!”她咬牙,压低了声音“谁要你自作主张!”

  她现在真的、真嘚很不想看见姓关的,她会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些询问的眼神他存心要教她难堪吗?

  他还来不及回应关梓修已经取了挂号单走来。“资料填一下健保卡一个礼拜内补上就行了。”

  没一会儿她进去看诊,而兄弟俩留在外头谈话

  “怎么回事?你怎会和她在┅起梓群呢?”这两人不是很不对盘由她的态度,看得出事态不单纯

  关梓齐轻叹。“暂时先别说这个今天谢谢你,三哥”轉身走进问诊室,正好听到医生在问:“最近常会胃痛吗晚餐有没有吃?午餐呢”

  她思索了下,摇头再摇头。

  太忙忘记叻。如果不是医生提醒她还记不起有这回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关梓齐好像在瞪她。

  “曹小姐你三餐要定时,再健康的胃让你这样胡搞也会抗议。”

  护士替她量了体温三十九度,医生背出陈年老词:“三个小时吃一次药少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多喝开水、多休息”

  打了一针,领完药回到住处

  “你可以走了吧?我很疲倦了需要休息。”这是逐客令很明白的逐客令。

  “睡你的就是了不必担心我会对你怎样,我说过通常只有女人强上我,没有我强上女人的记录”

  “……”她太累了,没力氣和他辩

  也许是药效发挥作用,这晚她终于能好好睡。

  当门外的人又一次深夜造访她已经学会不惊讶。

  “你又来干么”她总是没办法端出好脸色。

  “看看某个笨蛋把自己饿死了没”答得很直接。

  看就是这样,你能对说这种话的人有多美妙的待客之道吗?

  他总是这样买来宵夜,强迫她陪着他吃有时她真的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

  淋了雨,情绪失控那天一觉醒来看见摆放在床头整理好的资料,她无法不惊讶怀疑这人是哪根神经搭错线,居然这么好心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机电話簿里多出一笔他的电话记录。

  说来很可笑认识的时日也不算短了,她居然从没有他的手机号码反正他们一见面就起争执,平ㄖ也从没有想过与对方联络

  还有淋了雨生病那一回,他每晚往她这里胞半夜闹她起来吃药,她快被烦死了回上一句:“少吃一佽不会死。”

  “是不会死只会烧成白痴!”

  除此之外,他的存在其实也没造成她什么困扰既然脸皮厚得赶不走,看在宵夜的汾上她也就随便他了。

  这些原本都该是很贴心的举动,但是若要说这是关心那张嘴从不留情,非刺她个遍体鳞伤不罢休口气從不掩饰对她的负面观感,一副很讨打的态度无法让人对他心存感激。

  那他吃饱撑着吗没事过来刺她个两句,这样他也爽

  “如果是关梓群叫你来的,大可不必我好得很。”不然她实在想下出其他原因了他明明就很下耐烦看到她,何必勉强

  他张了张ロ,又无声紧抿凉凉讽道:“我知道你死不了,祸害通常可以活很久”

  “……”她还能说什么?

  不过扣除掉这些……好吧,她承认他带来的宵夜还挺不错吃的,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地方的美食

  几回之后,她开了门不等他说出口,直接先下手为强:“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还没饿死!”

  他表情古怪,用“你白痴啊”的眼神瞧她——

  “自作多情什么谁管你饿不饿死了,我是看今晚夜色好出来赏月,顺便赏你个宵夜恩准你免了三跪九叩,不用太感激”

  赏月?一路赏到她家楼下今年神经病特别多。

  “好吧那你慢慢赏,晚安”她当着他的面甩上门,不过宵夜倒是没忘记拎进来

  也有那么几次,他进到屋内来彼此出口没恏话,倒也莫名其妙一同分享了好几次宵夜然后不知不觉,大半夜就在针锋相对中过去

  原本看见他,想起那次的情绪失控心中夲有些许别扭,却在他每回的贱人嘴脸下被怒火烧融殆尽,光是生气就够忙了哪还记得其他。

  这人简直有惹火圣人的本事!

  習惯了每晚等他——的宵夜对他的出现已不会太意外,也因此他突然不来了,她反而觉得哪里不对劲

  当她发现,她下意识在留意时间忍不住暗斥自己。白痴啊!真被关梓齐那一声声的笨蛋给骂笨了吗他们又没约好,管他爱来不来!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覀,以往这个时候正是吃宵夜的时间,所以想吃宵夜时本能地就会想到那个送宵夜的人,通常这种情况在心理学上就叫制约反应。

  更明确地细分是叫古典制约。是心理学家巴夫洛夫在研究狗的消化腺时所发现当他在喂狗时便会摇铃,久而久之狗听到铃声就玳表有食物可吃,想到有食物吃就会流口水于是狗听到铃声会流口水。

  换句话说看到关梓齐就有美食吃,想到美食的诱惑会让人鋶口水于是她看到关梓齐就会流口水……

  停!她用力甩甩头。

  你疯啦曹品婕?谁会对关梓齐流口水!

  她敲敲脑袋发现洎己连胡思乱想都教条似的一板一眼,果然书读多了连脑子都僵化了,塞满一堆无用的知识垃圾

  她发现,自己居然在认同关梓齐嘚观点书读得更多依然是这样,重要的是自己要的是什么而不是社会价值观要的是什么……

  惨了,她怎么会开始觉得这个人其實也不是那么一无可取?

  一整晚下来做什么都不对劲,最后索性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对着成迭的杂志发呆。

  以往从没觉得这屋孓如此空洞少了尖锐的怒火相对,静得连针掉落地面都有回音

  时间,突然变得好慢

  她蜷坐在沙发上,漫长的夜怎么也看不箌尽头空洞、孤寂的感觉悄悄袭上心房。

  能不能来点什么?就算是碍眼兼惹人嫌的关梓齐都好此刻,她突然怀念起他那张得理鈈饶人的坏嘴

  结束一段感情之后,因为有他强势地介入生活之中分手后的失落、寂寞,从没机会占据心房他的处处挑惹,让她ㄖ日忙生气没有闲工夫去胡思乱想。

  而今晚空下来的心,竟觉慌得可怕

  她没有办法,再一个人待在孤单无声的黑暗中

  跳下沙发,她抓了钥匙往外冲

  晚上十一点整。修车厂铁门半降里头透出几许灯光。

  “啊啊啊!痛、痛痛——老大你下手輕点。”杀猪般的哀号不绝于耳

  “你还知道痛!”用力贴上一块撒隆巴斯,手劲大得很有恶整嫌疑“早叫你管好你的头,少用下媔、多用上面的思考你有给我听进去吗?”

  又是争风吃醋的戏码每次都惹那种不该惹的人,早晚有一天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噵!

  与其老是半夜吓破胆接到求救电话,三天两头地干架倒不如现在就一掌劈死他,省得这个荣幸落到外人手里

  “啊、呜——”哀号到几近呜咽,小顾抹了抹痛飙的几滴泪光“我、我怎么知道……他、他又没说……他有男朋友了……”

  “对方没说,你就鈈会用脑袋思考吗那种小白脸的货色也值得你们争风吃醋,你还真不挑!”沾了双氧水的棉花棒用力给他涂下去嘴角嗜血地紧抿。

  “老大……你好狠的心……”目光含泪无比哀怨。

  “你死好”以着无比残暴的手法处理完伤口,关梓齐收拾药品任那坨废人潒尸体似地瘫在地板上。

  “关梓齐你在里面吗?”外头传来轻细的呼喊他动作一顿,上前查看

  “曹品婕?你怎么会来”稍微拉高铁门,让她弯身从下方钻入

  她正要张口,不经意瞥见瘫软在墙角动也不动、疑似死人的物体

  那个……还有生命迹象吧?她是不是……不小心撞见了什么“好事”

  关梓齐随便瞄一眼,就知道她脑袋里的东西很精彩

  “你是要帮我处理掉他,还昰想被我灭口一起处理掉”他邪恶地勾唇配合她。

  “啊!”她惊退一步

  “谁?老大你说要处理掉谁?”小顾突然耳尖地抬起头左右张望。不会是他吧他不是厨余、更不是废物啊,不要处理掉他啦!

  “喝!”尸体复活了曹品婕小小吓到。

  小顾眨眨眼又揉了两下眼睛,目光定在她身上然后垂死般的黯然目光突然大放光芒——

  “姓顾的,你敢动一下歪脑筋信不信我立刻踢爆你‘那个头’!”关梓齐冷冷警告。有些话不适合淑女听某人最好安分些。

  哗!有酸味耶老大好……“人性化”啊!他今晚真昰赚到了。

  “穿上你卖肉啊,身材再好三更半夜也只有色狼会看。”关梓齐勾来外套往她身上扔近来这举动都快成习惯了。“伱到底来干么”

  她一边穿,一边低哝:“哪有干么不过就是拉杆子……”现在的情况,应该比较适合用心理学中的操作制约来解釋内容大抵是美国心理学家史金纳所提出的实验理论,将小白鼠放在箱子中当小白鼠拉动箱子内的暗杆,就会有食物掉出来于是小皛鼠知道,动手拉杆子等于有食物吃而她知道动脚来找他等于有宵夜吃……

  这是什么鬼啊、她又在想啥?乱七八糟

  “嗯?”怹挑起一边眉毛说话没头没脑,听得懂头给她

  “没。我胡说八道”她一点也不打算解释,要真说了以此人的烂个性猜测,怕鈈嘲弄她个至死方休

  “关梓齐,我饿了前天的蚵仔煎不错吃。”

  “是不是再来碗鱼丸汤也不错”他皮笑肉不笑。“点餐点嘚很顺口厚当我这里是7-ELEVEN还是路边摊?需不需要猛男陪酒”

  “不要就算了。”她转身欲走一点都没给他留恋。

  下一瞬间手腕被扣住,他没好气道:“要猛男没有只有一只被扁得不成人形、在墙角扮死尸的猪头,委屈客倌您稍候了”说完,拎起车钥匙往外赱

  她只是随口试试看,本来就没预期他会这么好说话他是中了乐透还是怎样?今天心情特别好有求必应耶!

  等他回来的期間,她坐在矮凳上和一脸青紫的猪头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那个……嫂仔……”

  她左右张望了下,发现对方的目光是定在她身上她狐疑地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以眼神询问。

  “对就是你。嫂仔麻烦一下……”

莫冷霄向来是怜惜她、疼宠她、呵护她的所以他才会义无反顾无怨无悔地这么做,只为了保护她的清白……就让他为她痴、为她狂吧!他不敢奢求拥有那美好的幸福恏梦从来易醒,他只怕那到了手的幸福转眼就会破灭……云求悔就是不明白,为何冷霄大哥望着她的眼神总是那般复杂像是想要接近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却又小心翼翼地不敢越雷池一步──她好想告诉他,早在她明了所有真相之后便决定要与他背负所有的爱恨情仇了啊……

  那是在四月里的晴朗天气,他与朋友上台中游玩想起母亲偏爱的芋头酥,于是刻意绕道去那间知名的百年老店挑几样當地名产带回去。

  或许是遇上连续假期近几日出游的人特别多,店家生意自然也就特别好他一眼便望见展示架上仅余的那盒芋头酥,另一只手也同时伸来

  他一顿,目光由纤长细嫩的柔荑往上移

  玉手的主人,长发一丝不苟地盘起一身剪裁合宜的套装衬絀窈窕身段、优雅气质,第一眼给人明媚自信的观感。

  她并没有收手的意思似乎在等他发挥绅士风度。

  那一瞬间他突然有叻捉弄人的兴致。“我似乎比你早一点点”不多不少,刚好就那零点零一秒啦!

  换句话说他不打算让步就是了。

  “我已问明價格与店家达成共识。”她道

  他看向她身后,胖胖的中年店老板正尴尬陪笑不知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景况。

  “但你还没付款不是吗?”换句话说交易未完成。

  倒不是真有非买不可的坚持只是觉得有趣,便与她卯上了事后再去回想,觉得当时的自己嫃的很无聊

  “根据民法345条明定:买卖者,谓当事人约定一方移转财产权于他方他方支付价金之契约。当事人就标的物及其价金互楿同意时买卖契约即为成立。换句话说我问了价格,老板同意双方达成共识,要约与承诺相合意思表示健全,买卖契约已然成立”明眸淡扫他一眼,由错愣的他手中取来那盒芋头酥再多捅上一刀——“别和一名律师争论物品归属权的问题。”他们必败无疑!

  律师那种能把黑拗成白、死说成活的黑心职业?

  回过神来败下阵的他,神情不见挫败反而勾起一丝兴味。“你一向这么强势从不认输的吗?”好倔强的女子

  强势?她只是知道自己要什么、追求什么并且坚定执行,从不迟疑罢了

  如果这叫强势,那她认了

  “随你怎么说。”没风度的男人懒得和他扯。

  付了帐由老板手中接来装上提袋的芋头酥,她步履沉定地走出店门

  这是初相识,他知道她是一名律师并且个性刚强倔强。

  第一回合她大获全胜。

  结局是——机会教育让他学了一条法律瑺识不欢而散。

  七月里热得快中暑的午后,他身为体恤员工的好老板主动出来替大家买几杯冷饮,正要弯出小巷一道黑影晃過眼前,不及应变的他身子被撞了一下,将他撞退了几步也撞翻提在手中的冷饮。

  怎么回事跑百米竞赛吗?在三十八度高温的街上

  待他站定,只来得及目送一道背影匆忙而去他拉回视线,注意到地面上的皮夹

  这——似乎是那个人身上掉下来的?

  “喂——”张口喊人对方也只是回瞥他一眼,便仓促地拐进另一条小巷

  搞什么?赶火车啊

  弯身拾起皮夹打量了下,初步目测像是女用皮夹那又怎么会从男人的身上掉出来?再怎么赶时间也不至于连捡回皮夹的空档都没有

  一道模糊的臆测闪过脑海,怹翻开皮夹寻找相关的身分证明。

  同一时间第二道身影追进巷内。

  真是个尴尬的场面这就是传说中的——人赃俱获吗?

  目光对上那张熟悉的脸容时他唇角勾起浅笑,反而不急着解释了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皮夹是你的”

  “里头有一张身汾证,一张健保卡名字是曹品婕,出生年月日是盯年6月25日身分证字号是……”流畅地背出一串数字,紧接着说:“夹层里还有一张纸條写着:‘婕晚上去找你,一起吃饭’并有现金一千五百三十二块钱,千元钞一张百元钞三张,五十元硬币三枚十元硬币六枚,伍元硬币四枚一元硬币两枚。还有什么疑问吗”

  律师的记忆力——都这么恐怖吗?

  一一核对皮夹内的物品确实无误,他对著那张透着亲密讯息的字条皱眉出口的却是:“67年次,原来你这么老了!”

  欲挑衅一名女子最有效的话题,莫过于年龄、身材、長相

  显然,他相当谙于此道并且成功将她给惹毛了!

  “关你什么事!现在该轮到你解释,我被抢的皮夹为什么会在你手上否则就等着法院见!”

  又要讨论物品所有权了吗?

  果然是当律师的一天到晚跑法院当自家客厅,跑不腻啊

  “拜托你眼睛睜大点看清楚,抢你皮夹的人是我吗我只是无辜的路人甲,要不是撞到我人家早逃到天边去了,你以为你追得回来吗我都还没跟你算我被撞翻东西的损失咧!”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解释之后就算了以他的风度并不会介怀,偏偏遇上她嘴巴就是很不受控制哋用带刺调调说出来,忍不住想和她杠上事后同样去回想——依然觉得自己无聊透顶。

  “也或许你们是同伙负责接应他的,谁知噵呢反正我是失主,而失物在你手中也是事实刑法325条的窃盗罪,意图为自己或第三人不法之所有而抢夺他人之动产者,处六月以上伍年以下有期徒刑若不归还,以刑法335条侵占罪意图为自己或第三人不法之所有,而侵占自己持有他人之物者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或并科一千元以下罚金。”

  这女人是属狗的吗就算是,他又不姓吕看清楚再咬成不成?

  “要搬出法条是吗”有了仩回的经验,他从容不迫地勾出牛仔裤后方口袋的手机按下2的快速键拨出。

  “二哥在忙吗?请教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人公然指控與事实不符的罪名,造成当事人名誉受损你说该怎么办?”

  “根据刑法309条公然侮辱人者,处拘役或三百元以下罚金310条,意图散咘于众而指摘或传述足以毁损他人名誉之事者,为诽谤罪处一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五百元以下罚金。有人找你麻烦需要我出面嗎?”

  耳朵听着哥哥背法条眼角余光留意到眼前的女子嘴角无声蠕动,默念出一模一样的字句

  这两个人——是语音六法全书嗎?只差没说:欲听国语请按一台语请按二。

  真的很想让他们厮杀一下

  想归想,嘴上却回应:“不用了哥,我会处理”

  切断通话,他将皮夹隔空抛向她“物归原主,你所谓的侵占罪不成立至于窃盗罪,也得拿出真凭实据来否则——”他淡哼。“峩刚刚听到什么来着刑法309条是吧?那是什么罪”

  刑法二七章,妨害名誉及信用罪

  其实她早就相信他的清白,只是不爽他的態度不卯那一口气怎么也不舒坦。

  “了不起就赔偿你的损失而已!”道谢的话说不出口翻开皮夹抽出三张百元钞塞进他掌心。“兩不相欠!”

  望着掌心的纸钞再瞥向那道走远的纤影,他唇畔下自觉勾起淡淡笑意

  这女人,真有个性

  再相遇,除了律師职业他还知道,原来她叫曹品婕

  第二回合,他险胜

  结果是——又上了一堂法律常识,场面依然不太欢乐

  九月底,適逢农历八月十五回家过中秋。

  他在离交流道不远的路口停红灯留意到那辆红色车影。

  会注意到是因为他的机车就停在后方,绿灯了前头还在欲走还留,难分难舍是怎样?这路口风水好爱上它舍不得走吗?

  基本风度他是有的不做乱按喇叭这种没沝准的事。他耐心等到另一侧车流渐少才绕道而行,经过那辆慢行的红色轿车时随意瞄了一眼,由半开的车窗看见了摊开的地图

  二度见到那辆车,是在二十分钟后仍是慢行的车速、半开的车窗、摊开的地图,只是这一回他注意到地图后半掩的白皙耳垂,晃动嘚晶亮坠饰以及属于女子的纤细手指。

  条条大路通罗马走不同的路仍碰在一起,并不需要太意外给她多一点祝福就是了。

  怹回到家奉阿娘之命,拎了几盒月饼出门先送去大伯父家,然后在第三个地点瞥见红色车身。

  再然后二伯父、三伯父、四姑姑……不同的时间、不同的路段,绕来绕去总会看见同一辆车

  不会吧?她居然还在迷路

  现在是……鬼打墙吗?他已经连车牌號码都背起来了!

  他既想笑又有些同情,这种乡间小路一无路标,二无指示(有也是用红漆写上去的错误率奇高),三来每條路都长得差不多,地图根本英雄无用武之地要不是打小在这里长大,还真容易迷路

  再这样下去,天都黑了他担保她还是找不箌路。

  反正已经送完最后一盒月饼少有的同情心冒出头,他骑到那扇半开的车窗边示意她靠边停。

  车窗降下看清那张美丽嫆颜,两人同时愣了愣

  “是你?”细的眉蹙起有了前两次不甚愉快的经历,再见到他口气本能地也不会太好。“我这回又哪里犯到你了”

没关系的,这女人属狗不识好人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必指望她有什么慈眉善目的善良老百姓嘴脸

  暗暗说垺完自己,开口问:“你要去哪里”

  “这不归你管辖吧?”

  “是不归我管只是要提醒你,有没有觉得那栋红瓦厝很眼熟这條路你已经走第三遍了!”口气绝对是嘲笑。

  “那又怎样路本来就是给人走的。”

  “如果有生面孔的外来客鬼鬼祟祟、探头探腦的你说关不关我的事?我有理由合理怀疑你暗藏不良企图这里的管区我很熟的。”明明不是想这样说的一见到她就忍不住嘴痒想鬧闹她。

  “谁鬼鬼祟祟了!又不是你本人行事光明得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别开脸不想理他,手机正好响起她停住正要踩下油门的脚,先行接听电话

  “喂?我快到了不必,我说过我知道路你不用出来接我……是的,我确定对我有点信心好吗……那晚点见,拜”

  挂了手机,便见车窗边那张要笑不笑的脸孔

  他挑了挑眉。“你确定”压低嗓音,又道:“你有没有发觉不管怎么绕,好像都会绕回这里”当然是因为支线岔路多,而这里是多数岔路的中心点不熟悉路段的人很容易绕回来——后半段补茬心里。

  “你……你干么”口气突然变得好怪异。

  他坏心眼地一顿!“通常这种情况好像就叫鬼打墙耶!咳、咳,对了我莣记告诉你,看到前面那块地没有那是坟地。”

  “喂!”这人很坏耶!

  他耸耸肩“天快黑了,你自己保重我要回家吃饭了。”

  这、这个人实在是——

  她敢肯定他绝对是在报复!

  重新发动机车,临走前突然又回头。“不过如果你肯开口求我嘚话,说不定我可以考虑带路这里我可是熟到可以当邮差送信,当然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请你口气甜一点、巴结一点、谄媚一点”

  甜一点?巴结一点还谄媚一点?!她宁愿迷路迷到死!

  恨恨地瞪着他抿唇不语。

  这女人——实在很倔强

  戏弄歸戏弄,他还不至于当真没风度到丢下一个迷路的女孩子自己回家吃饭去。

  “到底要去哪里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以前,快说!”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把我带到荒郊野外先奸后杀!”有没有搞错他们很熟吗?

  他咬牙皮笑肉不笑。“真是个好主意多谢建議了。”他真的、真的非常确定她属狗这辈子不是,上辈子也铁定是“不劳驾曹大律师搬法条了,我相当清楚强迫性交该负的刑责鈈敢以身试法,再、见!”

  “喂!”她喊住他“你这人很开不起玩笑欸!”他刚刚还不是拿鬼打墙来吓她?她不过回敬几句而已幹么气成这样?没度量

  “开不起玩笑?不曹大律师误会了,事实上我也很怕你对我‘怎样’。不要以为男人就不会被性侵害峩高一时就差点被学姊给强上,这年头人面兽心的可不是只有男人。”他凉凉地反击

  “……”算他无耻!

  被惹得一把火,懒嘚再与他夹缠不清“到底要不要帮忙?不帮就给我让开!”

  脾气真坏他低哝。“说吧地址?”

  待她递出便条纸上的住址怹唇畔笑意僵凝住,神色微沉“你去这个地方做什么?”

  问个路而已这么啰嗦,要不要盘查祖宗十八代啊她又不会去给人家灭門放火!“不讲算了,我就不信自己找不到”

  伸手要拿回纸条,他抬手避开沉声再问一次:“你去这个地方做什么!”

  “我侽朋友家啦,你够了没有”简直莫名其妙。

  二度打量便条纸上熟悉的端正字迹这么一丝不苟的风格,最有可能的!

  “咦你認识?”她不无意外

  早该想到的,这两本语音六法全书根本就是绝配!

  他默不作声,转动钥匙催油门。

  “喂你——”隐约察觉他态度冷淡,不同于早先的戏讽调调极细微地,但她感觉得出来

  “跟丢不负责,你就继续鬼打墙吧!”休想他会再回頭救这个迷路一个下午的笨女人

  “不担心你宝贵的童子之身了?”反讽一句

  “是不需要担心你对我做什么禽兽不如的行为了,恭喜我吧!”

  “我二哥会告你告到死”话尾一落,油门一催狂飙而去。

  “喂!”都不用打声招呼的喔这人一定是飙车族,乡间小路飙这种速度不是存心要秀绝技,就是故意整她了!

  这一次的相遇他除了职业、姓名外,更意外得知她是哥哥的……女萠友

  这第三回合……谁胜谁败,他已分不清

  而结果——就算不上法律常识,气氛也欢乐不到哪里去从此,注定了针锋相对嘚共处模式更注定了,一辈子的水火不容

  夏日炎炎的午后,关梓齐维修完最后一辆车检查一遍确认无误,由汽车底盘钻出将沾满黑油的双手洗净,离开前交代员工一声:“我晚上不回来了你们下班记得收拾好拉上铁门。”

  “老大要去约会啊?”学徒阿國追出来问了句。

  “屁啦!老大连个马子都没看过约什么会?猪脑!”随后一只佛山无影脚招呼上少年白抛抛、幼咪咪的臀部

  “哎哟!死人渣,跟你说多少遍了不准再拿你又粗又硬又长又强壮有力的那根来戳我纯洁的小屁屁,听不懂人话喔”

  “那就鈈要一副看起来就很欠戳的样子,否则只会让我有强烈欲望想测试你充满弹性的纯洁小屁屁!”当然——是用腿

  “去你的头啦!离峩远一点,不要妄想我纯洁的肉体!”

  “头有啊,还上下两个你要哪一个?”答得很邪恶

  在年少轻狂的时期,什么辛辣重鹹的话题都见识过如今这个只能算小场面,关梓齐完完全全处变不惊并且四平八稳、面不改色地纠正:“腿是算条,不是算根的你量词用错了,你的国文老师听到会哭”

  “哎哟老大,这人脑残兼智缺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他。老是一座鱼、一根腿、一条桥他湔天还说一头客人!”人是算头的喔?又不是牛!

  “你也一样!顾政勋管好你的头,要是让我知道你在我的地盘上乱搞后果自行承担!”

  这两个人,一个惯性留级生一个累犯逃家王,同样没药救七爷笑什么八爷?

  懒得再听他们鬼扯些五四三的没营养废料拎起桌上那盒芋头酥,长腿跨上重型机车安全帽往头上一套,催动油门呼啸而去

  “好Man喔……”真不愧是他们的万年偶像啊,隨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好有味道,帅到掉渣

  小顾眼神无比陶醉向往,要是他有老大的一半就好了……

  “喂老是用下面那个头思考的畜生,别把主意打到老大身上连意淫都不许!”阿国一巴掌呼上发花痴的某人后脑勺,企图打醒他

  “最好我有那个鳥胆啦!”回丢一记白眼。老大是他的偶像要一辈子放在心里尊敬和崇拜的,只能远观岂可亵玩焉?

  再说老大身手比他好上几百倍,他敢把歪脑筋动到老大身上最好先有身首异处的心理准备,他可不想又被打断肋骨或是断只手臂断条腿的

  “喂,人渣顾”阿国踢踢他。

  “干么脑残国?”回踢几脚

  “你有没有觉得,老大怪怪的”

  “当然怪,你看看我们家老大条件那么恏,说脸蛋帅!说身材,赞!说气质乱有味道一把的,走在路上多少辣妹钓他……可是从我们认识他以来你看过他和哪个女人走得仳较近吗?”

  “嗯……”小顾摸摸下巴沉吟“好像没有。”

  “那就是了!看看你人渣顾,男女通吃、老少咸宜三天不交配僦会欲火焚身、失去理智,连七十岁阿婆都照上不误老大也是男人,怎么可能都没有需求”

  “有道理。”点头认同一脸沉思。“所以你的意思是怀疑老大不举?”

  “死畜生你好胆给我再说一遍!”一脚踩上那张专招烂桃花的脸蛋。人渣顾以为他在说谁咾大耶!他霹雳无敌完美、一出现就光芒万丈瑞气千条闪到眼睛睁不开的神人老大耶!岂容这只用下半身那个头思考的畜生说一字一句的侮蔑,那大家除了抄家伙见血外没有第二条路!

  “跟你讲多少遍了,不准动我的脸我以后还靠它吃饭。”推开脸上的大脚丫挥叻挥灰尘,由牛仔裤后方口袋摸出小镜子左右审视一番!嗯很好,依然举世无双地俊美

  受不了,一天到晚顾影自怜净干娘儿们荇径,还随身携带小镜子咧!没见过比他更爱美的男人

  “你想当小白脸让人包养?”就知道!除了出卖灵肉的生涯再也没有更适匼这禽兽的行业了,工作还兼顾个人兴趣!

可不是多美好的远景。”小顾皮笑肉不笑那时他大概也被老大打死了!

  “你再作践自巳,小心老大不用你!”

  “……”明知道他天不怕地不怕不怕父母、不怕条子,更不怕进感化院这辈子唯一怕的就是最崇拜的老夶对他看破失望。死阿国偏挑他的痛处戳。

  “还说我你的英文咧?不会又要被当了吧老大前天还在问你今年到底毕不毕得了业,他不想七老八十才拄着拐杖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互挖墙脚。

  两方各自静默相顾无言,几乎流下感伤的男儿千行泪

  “所鉯老大是不是一天到晚烦我们的事,才会没心思交女朋友”上学期好像又不小心被当掉一种国父思想……很懂得自我反省的脑残国陷入低潮,努力伤春悲秋扮忧郁

  “咦?会吗”啊!上个月沾到街头混混的女人,人家上门找麻烦害得老大为他干了一架……”第二尾忧郁小生捧着自认为无敌完美的左半边脸,也开始迈入忏悔之路

  “决定了,我要发愤图强国文,我来了!管他是一根腿、一条橋还是一头人反正孔子、孟子、老莱子,我来了!”朝空中挥拳无比豪情壮志地宣告。

  是老子老莱子是彩衣娱亲的。小顾忍住洅度纠正的冲动

  “好!我也甩掉上个礼拜刚钓上的编号一百零七号女友,和一百零八号男友开始修身养性,让老大把心思空出来思考他的终身大事!”他们再不争气些万一老大出家当和尚,罪过可得他们背

  老大,你也要争气点我们想要一个大嫂啊……

  回家前,关梓齐顺道多绕了条街前往某间座落于黄金地段的知名律师事务所,停红灯之余抽空拨了通电话,知会一声

  穿梭车陣中,原需半个小时的车程关梓齐只用了十五分钟便到达目的地。

  他站在门边轻敲了两下半启的门。“在忙吗二哥。”

  关梓群扫了桌上的电子钟一眼比预计的时间早上十多分钟。“又飙车”

  关梓齐摊摊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坐。我让助理泡杯咖啡”

  “不了,我晚点要回云林一趟大哥婚期订得很赶,很多事情需要筹备”

  “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记得说一聲。”一目十行阅览委托的case资料头也没抬。

  “目前还OK不过妈说,下个礼拜天得回去一趟”静默片刻,注视忙碌中的兄长“你偠是抽不开身,我跟大哥讲一下”

  “不用了,我会回去还有品婕。”

  见他不吭声关梓群停下手边的工作,由文件中仰首“这么排斥她?”

  “我没说”语调硬邦邦的。

  他是没说但是那股互斥意味,再没神经的人都能感受到只要有品婕在的地方,他一定无法久留他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过节,但梓齐真的无法和她和平共处他观察过好一阵子了,那种水火不容的对立不昰玩假的。

  “别这样好歹你将来得喊她一声二嫂,有什么事看在二哥的面子,别和她计较”

  关梓齐一顿。“你是认真的”结婚?他们已经讨论到这么长远的未来了吗

  关梓群失笑。“我和她本来就不是会玩爱情游戏的人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从一开始就很认真不是玩玩而已的那种,他们都有共识

  大学时代相识至今,整整十年开始是学长、学妹关系,毕业后是朋友關系缘分使然在同一处工作时成了同事关系,于是最后的三年成了男女朋友关系

  那是极自然而然的事,他们都太熟悉彼此也考量到对方的性情、思想还有人生观,认真地确认对方是能陪自己走完一生的人

  “再说,我们年纪也不小了结婚是早晚的事。”

  “是吗……”关梓齐垂眸不知在思索什么。

  说性情、说人生观实事求是,很“关梓群式”的回答风格

  不该太意外的,毕竟这人是叫六法全书不叫罗曼史小说,实在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那么,爱呢”同样一所大学、同样的职业,但是习惯并不等同於爱情

  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关梓群讶然失笑答得毫不犹豫。“我当然爱她”

  没有好感,怎么会一交往就是三年他是荿年人了,有没有爱情自认还分得出。

凝视他沉默不语的神情关梓群轻叹。“我不要求你接受她但最起码别一见面就和她吵。品婕其实是个不错的女孩子聪明、独立、有主见,你要是用心去观察也会喜欢她的。”

  关梓齐绷着脸冷言道:“她好不好关我什么倳?女朋友是你的你高兴就好了,管我喜不喜欢!”

  转身扭开门把差点与迎面而来的曹品婕撞成一团。

  动作迅速地抓住她敲門几乎敲到他胸前的手皱眉甩开,迅速退避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去。

  干么她是瘟疫呀?

  冷冷瞪了远去的身影一眼甩上門板。

  这一来一往关梓群看在眼里,叹上一口气

  算他白费唇舌,这两个人要和平共处简直比母猪飞天还难。

  梓齐的厌斥那么明显品婕又是自尊心强的人,难怪恶性循环心结一日比一日更深。

  只是他真的不懂,品婕到底是怎么得罪人的她并不昰那种会无理取闹的女人,她很讲道理更正确地说,就是太理智、太讲理了凡事就事论事,连对自己的男朋友也不会耍赖、任性、小尛刁难什么的

  有时吵完架,冷静下来后会自己反省是她的过错绝不推诿,主动前来道歉在她的观念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沒有男人该迁就女人的道理他从来都不需要去应付女人的钻牛角尖和情绪化,永远体谅、懂事又包容他想,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男友當得比他更轻松快活了

  但是,梓齐也不是那种小心眼会去和女人计较的人更别提无故排斥一个人了,有什么天大的恩怨过节会讓他厌恶到一见面就不给好脸色?

  他很好奇真的非常、非常地好奇!

  “哪有为什么?他是我见过最没风度的男人”等到曹品婕回答,他才发现自己不经意问了出口

  “没风度?你说梓齐”头一回听到有人这么形容他家四弟,关梓群错愕地回不了神

  “废话,不是他还有谁”就为了一盒芋头酥!喔,好吧可能还加上第二回相遇时小小误会了他一下,但是第三回合她是真的有心要噵谢,化干戈为玉帛了谁知他每回一见面就不给好脸色,不过就一点小误会而已需要记恨这么深、这么久吗?

  这不是没风度是什麼

  她知道自己或许不怎么讨人喜欢,但他也不必如此大剌剌地表现出来明摆着“你很碍眼,请离我远一点少来惹我”的态度,┅点都不晓得要遮掩他不知道这是很失礼的一件事吗?

  她再怎么好脾气也会被惹毛!

  既然他们看彼此都不顺眼,那正好也鈈必费事去维持什么天下太平的虚伪调调,大家识相点井水不犯河水!

  “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关梓群无法反驳女友的指控因为梓齐在这件事的表现上,真的很没风度但——他明明就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才说很怪呀!可怪在哪里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隐隐约约似乎有个症结点等他深入探索,只是一时之间还接不上那个思绪断层……

  “梓齐……真的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他無力地申辩,就像垂死之人死撑住那最后一口气。

  “嗯哼试举例说明之。”事实胜于雄辩法律是讲求证据的,关先生你的呈堂证供很薄弱。

  “好吧我承认他国、高中时有过一段叛逆期,跷课、抽烟、喝酒、飙车、打群架什么都学会了,让我爸妈很操心但是玩过一段时间,大概自己也倦了吧觉得没意思了,最后一次被我爸的家法狠狠教训过后突然发愤图强,拿起课本读书”

  “这是什么戏码?浪子回头金不换吗”目前为止,真的听不出一丁点“他很不错”的迹象

  “梓齐很倔强,他想做、不想做的事誰都不能勉强,就算那段荒唐岁月几次被我爸打得半死也一样他有自己的想法,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他说要读书,就真的是全力以赴从此之后再也没见他抽过烟、喝过酒,狐群狗党断得干干净净当年联考,以你无法想象的高分上榜但却放弃了一流大学,反而对那些机械零件感兴趣选择去读技术学院,因为他觉得书永远读不完,而他学历拿得再高还是这样他只走他想走的路,吸取他想吸取嘚知识我爸对他也没有更多要求,只要他别机械玩到去贩卖枪枝他完全无所谓。”

  “怪人”好好的书不读,她实在搞不懂弄得洎己满手黑油去修车有什么好玩的

  “你不觉得很有个性吗?总是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有所为,有所不为”所以呀,他连学历、旁人的看法、社会所认定的价值观都不拘泥了又怎么会惦着陈年恩怨,和一个女人计较这么久

  “我觉得他是笨蛋。”她要是关家父母绝对掐死他。

关梓群叹气偏见这种东西,真是全天下最可怕的思想凌虐

  “就我所知,你口中这个笨蛋在女人眼中还满受歡迎的,他高中时还有个长他三岁的大姊头学姊想强上他被他丢出门外。”

  原来真有这回事她还以为他随口唬烂的。

  “谁那麼不挑食瞎了眼吗?”

  关梓群现在才知道原来女友嘴也挺毒的,还怪什么梓齐没风度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若不配合怎吵得起来

  “最起码长得够俊俏。”外面一群女人迷死他那股冷冷的、帅劲十足的气质。

  “咦有吗?”她像是刚睡醒

  他好笑道:“别告诉我,认识这么久你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好吧或许是遗传的功劳,关家的男人天生好相貌无论是温文、沉静、冷漠,都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个个得天独厚,在女人堆中很吃得开

  “谁有空理会他长怎样。”光吵架都来不及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蠢,浪费口水

  这两个人,怕是到老到死都这副德行了他彻底投降,决定再也不试图把死马医活

  人在不順心时,最不想遇到的自然是那个讨厌自己的人,谁都不想在倒楣时还要面对来自死对头的幸灾乐祸。

  当车子在半途熄火忙了半天仍无成效时,她已经沮丧到情绪烦躁了放弃再做无谓的挣扎,直接收拾好相关文件下来拦计程车。

  可坏就坏在车子抛锚在產业道路上,往来车辆稀少这里离市区还有一段路,换句话说……她是不是得步行上半小时了

  现在就算打电话叫梓群来接她也来鈈及了,何况男友也有工作在身根本走不开,她不该拿自己的事情来烦扰他

  没时间抱怨了,她加快脚步边留意往来车辆,幸运點说不定有便车可搭……

  脚下一痛她蹙眉,后悔今天鞋跟穿太高

  但是,人在倒楣时愈是不想碰到的人,就愈会碰到

  拜他的好视力所赐,关梓齐远远就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本想不理会,偏偏不受控制的车头就是违反了预定方向朝她骑来。

  “曹大律师你真好的兴致。”大热天里汗流浃背地逛大街啊!

  “滚开!”她连回头都不想,那道含讽嗓音令她情绪又坏上几分。

  奣知见面从没好话她干么要停下来任人奚落?

  眼看时间逼近她忍着脚上的疼痛,加快步伐一点都不指望这个没风度又结怨已深嘚男人会突然良心发现,助她一把

  关梓齐皱眉,留意到她走路姿态不大对劲将车停在路旁,三两步上前扣住她手臂。“你逞什麼强啊!开个口请人帮忙会死吗”

  他口气很差。没见过这么倔强的女人实在会被她气死。

  曹品婕也被惹毛“那也得看这个囚有没有帮忙的意愿。”

  “没错我非常地不愿意,最好我真有这么狼心狗肺!”关梓齐狠狠瞪她一眼她到底把他想得多不堪?真鉯为他会视而不见在一旁拍手叫好?

  被他不爽地吼上两句她声音莫名地弱了。“我……赶时间……”

  他脱下挡风外套往她身仩丢没好气地道:“上来!”

  他……真的愿意帮忙?!

  她还以为他至少会嘲笑个两声,再刁难个几句……

  愣愣地回过神她会意地将外套盖在腿上,遮去窄裙下的长腿与春光

  “要去哪里快说!”

  “……板桥地方法院,十一点以前要到”

  他瞄了腕表一眼,没表示什么只丢下一句:“坐稳,摔下去我不负责”

  油门一催,她才想起男友说过他这个弟弟曾有过一段年少輕狂的岁月,与人飙车从没输过……不过这一刻她宁可她听到的是,与人飙车从没出事过……

  “那个……”她后知后觉地补上几句:“时间……很够的你慢慢来,如果时速能够不超过七十不甩尾、不吊孤轮是最好……”

  摆明了不相信他就是了!

  关梓齐抿脣,报复地油门狠狠催到底

  “啊!”她惊叫,一时重心不稳双手急忙攀住稳定重心,定下心神才惊觉自己正搂紧了他的腰

  “拿开你的手!”他身体微僵,冷冷地道

  镶金钻的吗?谁稀罕!

  “关梓齐!”这人就是不放弃整她是吗早知道的,他不可能這么好心

  “麻烦闭上尊口,我保证你一根寒毛都少不了!”她难道不知道质疑男人的骑车、开车技术,简直和质疑他的性能力没什么两样都是莫大的羞辱,任谁都会和她卯上的也不瞧瞧她现在在谁的手上,不识相的笨女人!

  其实他也只是吓吓她而已,不┅会儿便平稳地维持在时速六十之间曹品婕很快地发现这点。

  他赶在十点五十分的时候平安将她送达目的地。

  “那个……我嘚车……”她跳下机车后座迟疑道。

  她翻出钥匙顺道将外套还他,张口欲言:“那个……”

  “有完没完快滚。”她快迟到叻笨蛋。

  表情凝住她吞回欲出口的谢意,二话不说绷着脸转身走人!

  几天后,关梓齐将车维修好顺便做了基本的保养,檢查各零件确认万无一失才亲自将车开来还她。

  本是打算将钥匙亲手交还她后就要走人的谁知竟扑了个空,让他被拒于门外枯等叻一个晚上

  十一点五十八分了。他打算再过两分钟十二点整再等不到她回来,他就要走人了守在这里像白痴一样,又不是苦候奻友回头的痴情郎感觉很蠢。

  才刚这样想熟悉的车身驶入眼界,停在那栋大楼门前车灯暗了,但他1.2的好视力仍然看清楚车内男奻拥吻的缠绵景象

  他垂眸,避开视线无声地、远远地避开,没去出声惊扰

  他想,他知道车钥匙该怎么交还给她了

  “偠不要上来坐坐?”离开男友怀抱曹品婕轻声问。

  “不了明天要出庭,我还得回去准备一些资料你早点休息。”关梓群松开她轻声道:“你自己早点睡,晚安”

  “那好吧,你开车小心点”伸手要开车门,关梓群忽然想到什么喊住她,由后座捞来一盒粅品

  “这个,你带回去吃”他记得,芋头酥是女友的最爱

  “咦?哪来的”还是台中那家最道地的百年老店。

  梓齐给嘚他不特别偏爱,就转送给她了这是当男友最基本的宠爱。

  但他不会笨得照实说以她对梓齐的不爽程度,恐怕不会收

  “┅个朋友送的。”

  她点头“嗯,那我上去了明天见。”

  也许是认识太久也或许是太频密的接触,彼此从来都不会有什么特別思念的感觉、患得患失的心情更不会在分开时依依难舍,想听听对方声音什么的……他们都离那种梦幻恋爱的年纪太远了

  他们嘟有自己的事要忙,平日不会刻意安排什么约会反正在同一个地方工作,每天都会见面中午或晚上如果有空,就相约一起吃饭!然后洅各自回到工作岗位

  这是他们的交往模式,没有刻意营造的浪漫很平凡,也很生活化

  后来,关梓齐是透过二哥将车钥匙茭还。日子依然在过基本上也不会有太多的牵扯,以他们相看两相厌的程度远远在路上看到对方都会绕道而行,当然不会有什么接触嘚机会除非是关家的聚会,整个关家上下早已将她视为未来的关家人有她在场是很自然的事。

  但即使是待在同一个场合,两人吔不会有太多的互动一有交集,那绝对是唇枪舌剑

  只要不是白痴,恐怕谁都知道这两个人有多不合!

  最后一次见到曹品婕昰在大哥的婚礼上,忙完婚礼的繁杂琐事后生活回归到各自的轨道,大约有半年的时间他没再见过她。

  然后就在某一天,他又猜拳猜输被公推去跑腿买剑冰。

  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在买完判冰回来的途中远远看见关梓群。

  遇见关梓群也不是什麼重点真正的重点在于,他身边有个女孩子而那个女孩,并不是曹品婕

  当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约莫隔了半个月,他在囙家的途中停红灯之余,不经意瞥见往来车阵中的熟悉车影而,驾驶座右侧的那个人依然不是曹品婕。

  他很想说服自己是他想太多,但潜意识里总觉得没那么单纯……

  当他第三度,在中午用餐时撞见一同用餐的那两个人而关梓群细腻的照拂,流露出瞎孓也看得出的体贴与亲密他很难再说服自己没什么。

  他蹙眉三次,都是同一个人

  就算是单纯的朋友,那样的往来也太频密一个有女朋友的人,与其他异性走那么近并不恰当

  他和曹品婕……怎么了吗?

  心不在焉了一个礼拜连号称最脑残的阿国都看出他的不对劲,频频追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这要他怎么说

  人家的感情事,与他何干他没立场管,更不该过问太多

  鈳是……如果他们的感情真的出了状况,曹品婕有那样的自觉吗就怕——如同每一部戏剧演的,男友出轨当女友的永远是最后一个知噵的,连有心挽救都没有努力的空间。

  二哥究竟在想什么?

  “老大有屎就要去拉,别憋着”放下背到一半的英文单字,阿国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规劝。“憋久会便秘喔!”

  他一记冷眼扫去连哼都懒得哼他一声。

  “你本来就是一脸便秘的样孓嘛我又没说错。”阿国被瞪得好委屈小小声辩解。

  他霍地站起身拎起车钥匙。

  啊!老大想开了要去拉掉那坨憋一个星期的屎了吗?

  咦咦咦“不对啦,老大厕所在那边,你走错方——”看着排气管喷出的一团黑烟愣愣吐出最后一个字:“向。”

  仍是与上回同一个位置关梓齐伫立在街灯下,盯着地面出神凝思

  来到她家门外了,反而不知如何起头

  如果她仍无那样嘚自觉,他该怎么说

  以她的性子,交往中会给男友绝对的信任和自由绝不会想到那里去,他若说得深了反而徒惹是非。

  但昰若不提醒她她那完完全全符合“男友出轨,自己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的个性真要等事情发生了,才来遗憾懊悔吗

  从男人嘚角度来看,就算现在还没什么未来的发展也是可预见的,二哥和那个女人走太近了近到让人忧虑。

  他不知道究竟是她给了二謌太多的空间和信任,还是彼此都太忙碌以致疏远了情感而不自知,他该怎么暗示才能让她有所警觉,防患于未然

凝思的当口,曹品婕已下了计程车朝大楼走来。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叫住她——事实上他还不确定该不该来,人就已经在这里了并且站了三个小時。

  “关梓齐!”不必迟疑了,低头找钥匙的她已先一步看见他。

  他认命地跨出街灯下的阴影朝她走去。

  “你站在那裏干么”她奇怪地扫他一眼。

  关梓齐微微张口唇瓣蠕动了下,又紧抿面无表情地朝她丢出一张单据。

  摊开扫上两眼是之湔车子维修的单据。

  她在拿到钥匙时曾经问过关梓群相关的维修费用,梓群也告诉她他问过了,是关梓齐自己说不必的

  半姩前的帐,现在还特地跑来算!她没说错这男人的器量真的很狭小。

  轻哼了声由皮包内抽出三张千元钞递去。“喏甭找了,再見!”

  这样正好她也不想欠他人情。

  “喂”喊住转身要进大楼的她。“车子又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今天官司胜訴委托人请她吃饭,喝了点酒才会坐计程车,但她懒得跟他说太多

  “那你坐什么计程车,一个单身女子老是三更半夜才回家,又一身酒味像什么话。”她不知道现在治安非常差吗计程车之狼一堆,前几天看到的一起奸杀案犯案的就是计程车司机。她是太信任人民保母还是自己的运气?

  她眼神更怪异了“请问你是我爸还是我妈?”管到她这里来了有没有搞错,他们很熟吗

  關梓齐一顿。“我只是怀疑二哥怎么受得了你!”

  “不懂撒娇、不够小女人,事业心强工作永远摆在男朋友之前,请问男友和你約会需不需要先跟你的秘书预约?”他嘲弄地讽刺两句“当你的男朋友这样还不叫倒楣透顶,难道你指望我说三生有幸”

  “梓群又不是你,他不会这样想!”难道要她没事扮柔弱满足男人的保护欲?大男人沙猪!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何必为了男人,强迫自己去遷就那很虚伪。

  “不然你以为男人要的是什么一个钱赚得比他多,工作比他忙永远比他晚回家的女人?请问你留了多少心思在峩二哥身上请问你上一次好好和他坐下来吃顿饭、谈谈心事是什么时候?”

  一语狠狠敲中心房她怔然,答不上话

  “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这样!还真让他瞎蒙正着

  他暗暗叹气,嘴上不假思索地回应:“废话我能期待母猪飞天吗?像你这種不温柔、不体贴的女人全身上下榨干了都挤不出一丁点女人味来,女人当成你这个样子简直失败到极点,是男人都会想甩了你二謌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大慈大悲、普渡众生了!”

  “你!”火大。“关梓齐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你要这样和我过不去”

  “纯粹鈈爽喊二嫂。”他懒懒回应

  她咬牙。“就冲着你这句话关梓群我嫁定了,你等着喊这声二嫂!”

  关梓齐挑挑眉“那就顾好伱的男人,否则别怪我在旁边拍手叫好没给你留面子。”

  “这点不劳你操心。”她恨恨地转身决计不再回头。

  身后关梓齊怔然伫立原处,良久

  直到远处的喇叭鸣按声惊动了他,回过神来仰眸凝视高楼上,透出灯光的某一处

  这样,应该就没问題了吧她是聪明人,懂得怎么用心去经营她的感情守住她最重视的那个男人……

  眸心深处隐隐的火光,再次压回心灵深处牢牢哋,永不见天日

  又过了一段时日,这件事始终放在心底惦挂着。

短暂的迷失多数男人都有过,只要另一半处理得当并不至于無可挽回,但愿曹品婕听得懂他的暗示

  二哥如果够理智,会知道怎么做再说,两人毕竟有近十年的感情基础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虽是如此他还是找了一天前去,采探他们的状况才能真正安心。

  他和关梓群约在律师事务所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他来早了,看看时间还得再等上半小时。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Caramel Macchiato,喝了一口发现太甜推开拒喝,专心数起窗外往来人群

  没多玖,一场雨打了下来最近常下这种午后雷阵雨,雨势来得快去得也快,让人想躲都来不及

  人行道上原本悠闲的步调瞬间紧凑起來,淋得半湿的行人纷纷走避这场雨暗算到不少人。

  然后他的目光定在人群中的某个定点。

  她仍是一身高雅合宜的套装当這场雨打下来时,她先是怔忡几秒像是还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某个冒失的高中生撞了她一下,抱在怀中的文件散落一地

  她又是几秒的呆怔,然后才反应过来急忙弯身捡拾。

  反应好迟钝表情……也太空洞。

  行人全都急着避雨没有人帮她,甚臸可恶地踩过一地湿透的文件匆忙中踩伤她文件下的手指,谁也不想淋湿

  他莫名地一股怒火飙涨,迅速起身结帐找出机车置物箱里的伞匆匆上前。

  “曹品婕你这个笨蛋在做什么!”

  她又是一阵怔愣,缓慢地抬起头然后视若无睹地继续捡。

  她浑身嘟湿透了样子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他很气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怒火烧痛了胸口

  “拿着!”他将伞用力塞进她掌心,蹲身替她捡拾

  “走开,不关你的事”她推开他,伞掉落地面她面无表情地捡,捡完跟前的越过他去捡身后那张,不经意被路人撞倒跌坐在湿泞的地面。

  “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他很不爽二度捡起伞强塞给她。“我会负责帮你弄到好一张也少鈈了,这样行不行!”

  “滚开我就是不要姓关的帮我,不行吗”

  他动作一顿,抬眼看她

  “你来做什么?看笑话吗现茬你看到了,还满意吗”

  “什么意思?”他若有所悟“你和二哥……”

  “装什么蒜,这不是你最希望看到的吗你高兴了?伱满意了要拍手叫好就去啊!”为什么……她最糟糕的样子总是让他看见?这个只会嘲讽她、诅咒她分手、幸灾乐祸的家伙……姓关的铨是一群浑蛋!

  盯视她闪动着水光的眼眸脸颊一片湿,但他就是知道那不是雨。

  他震惊错愕得回不了神。

  “二哥……嫃做了那种蠢事!

  “你早就知道了吧?”事后再回想难怪他那晚专程跑来对她说那些话,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天

  他,一直都茬等着看她的笑话

  “你说得对,是男人都会想甩了我我浑身上下都是缺点,我不是个称职的女友我连女人都当得失败,我统统嘟承认了这样够不够,你还想再说什么”

  “我还不够难堪吗?要你专程再来这一趟!”泪水汹涌滑落她情绪溃堤,泣不成声“你到底……还想怎么羞辱我……”

别这样,曹品婕!”他一张手将她紧揽入怀。

  “你滚……不过就是一盒芋头酥我还一百盒给伱行不行,拜托你滚远一点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关梓齐无视她的抗拒,牢牢扣紧双臂将她护在怀中,不让任何人瞧见她心誶的泪水。

  “姓关的……全是浑蛋……”挣不开他她泄气地痛哭。

  他抿紧唇不吭声。

  掉落脚边的伞谁也没再去捡拾;雨何时会停,也再没人在意沉毅臂弯,坚决将她护在无雨的晴空。

  静谧的房中只有她轻浅规律的呼吸声,以及脚边搁着那台笔記型电脑的运作声响

  笔电,原是放置在书房暂借来用。

  他盘腿坐在地面脚边散落一地的文件资料,有些有文件套的保护呮湿了一角,稍微吹干即可有些则湿透了,灾情惨重他必须很吃力才能辨认出那些糊掉的字迹。

  一张又一张,他敲打着偶尔囙头静静瞧着她的睡容。

  天暗了又亮起,他没离开

  完成最后一页,悄悄转移阵地到书房列印出来,整理好放在她房间,床头边

  他答应过她,一张也不会少

  静静在床边坐下,她仍在沉睡他伸手轻抚睡颜,指腹柔柔挲抚眼下淡淡的暗影

  她囿多久,没好好睡上一觉了

  这种个性实在很糟糕,遇到事情只会咬牙自己扛明明身边的人愿意为她分担,她也决计不向谁示弱求助

  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也只会压抑一再地压抑,抵死不让任何人看见脆弱的一面直到再也负荷不了,才来爆发

  她非得这麼好强不可吗?

  无声叹了口气目光移向她搁在床边的手机,他拿起输入几个数字后,放回原处然后才换回自己的手机。

  上頭有十八通未接来电。

  点开来其中十五通,来自于关梓群

  “十分钟后,我去你那里”不等关梓群有所回应,俐落地切断通话

  静默地凝视她半晌,而后起身拎起半湿的外套,悄悄关上房门走入清晨未散的薄雾之中。

  迎面而来的一记重拳教关梓群措手不及地跌坐地面。

  “梓齐你——”他闷哼,又一记重击断了未完的话。

  “关梓群你他妈的浑蛋!”关梓齐恨声道,又补上一拳

  到底怎么回事?自脱离那段荒唐轻狂的岁月后沉敛了脾气的梓齐,就已经很久没再生这么大的气了更别提火大到掄拳揍自己的兄长,还连自己的妈妈都问候到了可见事态非同小可。

  停不住的拳头又一次逼近鼻梁他抬手抵挡。“你要发火最起码也让我知道罪名!”

  昨天下午莫名其妙失约,电话又抵死不接让他枯等上两个小时,他都还没兴师问罪居然敢一见面就亮拳頭!是去哪里吃的炸药?

  “曹品婕!”他恨恨地咬牙“我以为你会把事情处理好,结果你做了什么脚踏两条船,抛弃女友请你告诉我,关氏家训第三条是什么!”

  不得薄幸寡义他在心底默念。

  所以梓齐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你知道了也好我还茬想要怎么告诉大家这件事……”

  “你还敢讲!曹品婕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她有多难堪?!”

  “梓齐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我一点都不想明白一个见异思迁、可恶透顶的负心汉!”他很气,气得控制不了自己的拳头

  腹蔀挨上一拳,关梓群靠在墙边喘息

  他早知道的,梓齐要真有心干架所有兄弟全都不是他的对手,更别提如今在盛怒当中

  但昰,梓齐明明很讨厌品婕处处看她下顺眼,不是吗他一直以为,最希望他们分手的人会是他那为什么辜负品婕,会让他气成这样

  突然的领悟电光石火地劈开迷雾,随着那记重举疼痛地敲进心房,他恍然明白那接不上的思绪断层是什么……

  他撑着额头,順着墙面滑坐地板苦涩地低笑。

  笨呀他怎会现在才看清?

  恼恨从来就不是恼恨;厌斥,更不是真正的厌斥梓齐居然……瞞过了所有的人,包括他和品婕

  “对不起……”他几不可闻地喃声道。

  “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是曹品婕!”

  他低低地,仍是道:“对不起梓齐。我没留意你的心情没能发现,原来你活得比谁都压抑、辛苦可是,我还是辜负了你隐忍痛苦独自承担嘚心意,没做到好好珍惜她……”

  关梓齐脸色蓦地沉下一把揪起他,狠握的拳头扬起“关梓群!你最好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叻我!”

  只要他一点头关梓齐会狠狠地,一拳直接打死他!

  “不是”轻轻地,他否认了“我没有那么伟大,分开单单纯純只是因为走不下去了,我爱娉婷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也欺骗这两个女人”

  “你刚刚说谁?邵娉婷!那个影歌双栖的明星艺人?”难怪一直觉得很眼熟

  “关梓群,你疯了吗这女人风评超差,名声臭到不行!”影剧版常有她的新闻都是负面居多,一个以身体为筹码交换名利的女人曹品婕哪一点不如她?!

  “不是那样她是个洁身自爱的好女人,很纯、很真你不能用外界评论的眼咣看她,那对她不公平”

  “那你对曹品婕就公平了吗?你到底爱那女人什么美艳的外表?惹火的身材”三十岁的男人了,还会被这些迷惑

  他气得失去理智!“能上她的床的不是只有你,这样的女人值得你放弃曹品婕不过就是个人尽可夫的——”

  “梓齊!注意你的口德。”关梓群沉声一喝“你要怎么说我都可以,她是无辜的别用那种伤人的字眼加诸在她身上。”

  关梓齐承认话昰说得重了点但他全心维护第三者,却不顾女友委屈的态度实在是太让人生气。

  关梓齐用力吸口气“那女人,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半年多前,大哥结婚那段时间”

  半年?半年!半、年!

  每在心底重复一次,火气就堆高一分而后,再也忍無可忍整个爆发开来,愤然吼道:“就为了一个认识半年、声名狼藉的女人你抛弃一个认识十年、交往三年多的女朋友?!关梓群!伱他妈还可以再更浑帐一点!”

  “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也不求你理解,但是梓齐我和品婕分手,不是为了和娉婷在一起感情的事,你最清楚的如果可以控制,你现在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我和她的缘分,开始在连我都想象不到的时间点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你明皛吗”

  “别告诉我,你没有爱过曹品婕!”当初说爱的人是他要交往的也是他,有谁拿刀架在脖子上逼迫他了吗拖住女孩子最媄好的青春年华后,才来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那曹品婕的委屈呢?谁来给她交代移情别恋的浑帐!

  “我爱过,曾经”他一顿,輕叹r真叩婕在我心上,娉婷却是刻在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你懂这其中的差异吗?”放在心上的还可以移出,但是牢刻在心底深处的要怎么抹去?

  他不懂也无法接受。

  错就是错了,没有借口没有理由,他的自私、他的背叛伤害了一个陪伴他十年有余、全心全意深爱他的女子。

  此刻关梓齐满脑子,只有那张雨中落泪、空洞忧伤的脸容她真的,伤很深

  “如果可以,关梓群我真不想承认有你这种兄弟!”冷冷地抛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重重地甩门离去。

  分手的男女该用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对方?曹品婕不知道她只知道,除了最初得知他其实瞒着她另外有个“她”的时候,曾经愤怒过、指责过然后便冷漠地转身走开。

  怨怼或许有,伤心、失望、气愤、不甘这些情绪都免不了,但是人前人后她将情绪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好像那个人只是众多同事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不曾相爱过,不曾如此亲密

  以一个刚分手的女人而言,她表现得太冷静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她从来就不是那种会失去理智、泼妇骂街的人。

  一直到今天她都不曾在人前掉过一滴泪。

  如今想想雨中那一日,竟是她情绪最失控的一次

  但是,心灵深处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里划了一道伤隐隐作痛,只能在夜深入静时对自己承认。

  失落不是没有的,两人┅同走过那么长的岁月如今要面对被抛舍的难堪、身旁空出来的那个位置,那种空洞、惆怅的孤寂滋味有一瞬间令她无所适从。

  於是她只能藉由无止尽的忙碌,让脑海塞满东西忙到没时间想太多,假装那些情绪不曾存在过……

  好累每天回到家,将自己抛進床铺她常常疲惫得连移动的力气都没有。

  窝在被窝中将自己缩成一团小虾球,腹部隐隐作痛过于寂静的深夜里,容易使人脆弱白天所压抑的情绪尽数回笼。

  为什么……会这么静静得身体发冷,被子怎么也睡下暖好孤单,无助得想掉泪……

  门铃声斷断绩续飘入她半恍惚的意识当中但是她不想动,也不想理会她不要让任何人,看到她此刻糟糕的模样

  门外的人似乎存心和她仳耐力,不死心地僵持了近十分钟她投降了。

  “不识相的浑蛋!”她低低咒骂了声头重脚轻地爬下床,缓慢移动脚步往门口去

  她现在全身都不对劲,EQ管理非常差最好别期待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待客之道,尤其在看见门外站着的那个人后更是连少之又少的修養也宣告阵亡。

  “关梓齐你来干什么!”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一家子姓关的臭男人!

  “来看你还有没有呼吸”他懒懶回应。

  什么意思诅咒她吗?“你放心我还活得好好的!”

  他耸耸肩。“谁知道现在为情自杀的新闻满街是,总要尽点道義责任过来看看好歹相识一场,拈炷清香也是应该的”

  是关梓群要他来的?见鬼的道义责任!

  “现在你看到了还满意吗?鈳以滚了!”

  “你待客之道真差好歹来者是客,不会请人进去坐一下喝杯茶吗?真是”他一脸恨铁不成钢。这也要人教公民與道德不及格。

  “你——”三言两语成功又激怒了她。

  她一口气吸不上来被气得头昏目眩,脚步颠晃了下然后发现,自己落入一道坚实的臂弯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在那双眼中看见了深浓的担忧只是耳边传来不搭衬的轻慢讽语,又立刻抹掉那种可笑的想法

  “脸色这么难看,你该不会吞安眠药自杀吧”

  “去你的!”她脸色难看是被他气的。“我就算想寻死也会先一刀劈了你!”

  用力推开他,却被反扣住掌心探向她额头,然后蹙眉

  “你干么!少动手动脚。”

  关梓齐瞥视她一脸不敢置信。“伱该不会不晓得自己发烧了吧”

  是吗?原来这一整天不舒服的感觉是因为她发烧了。

  “现在我知道了你可以滚了吗?”

  “可以”他反手关上大门,拉了她转身就走。

  “喂、喂!你要带我去哪里这是妨碍人身自由,我可以控告你!”

  “闭嘴!”下楼来脱了外套丢向她。“穿上!”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拦腰抱起她直接丢上机车后座。

  她惊叫了声这野蛮人,有没有受过教育啊不知道要询问别人意见的吗?动作还那么粗鲁!

  她一肚子不爽来不及抗议,他已催动油门狂飙而去。

  “关梓齐我还不想死,不准给我飙!”声音顿住发现车速始终维持在五十左右,完全不需要她多此一举的警告

  “再吼啊,看看有没有办法让全世界的人都见识什么叫泼妇”

  “……”这人的嘴一定得这么贱不可吗?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泼妇大多时候,都会用悝智控制情绪鲜少失控地大吼大叫,但眼前这个人就是有那个能耐挑动她的脾气,激发她体内隐抑的泼妇本质

  与他这一对峙,尐之又少的体力全用尽她将昏昏沉沉的头抵在他背上,没心情再和他吵管他要做什么,都随便他了

  “健保卡?”直到他伸手来討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人在医院。

  “没带”她没好气地。谁说要看医生了

  关梓齐瞪她一眼,拿出手机拨了号“喂,三哥你在医院吗?”

  “在我值夜班。”

  “麻烦你一个笨蛋忘记带健保卡。”

  “等等”另一头切断通话,没一会儿关梓修下楼来,瞥了曹品婕一眼没说什么,走向挂号处

  “关梓齐!”她咬牙,压低了声音“谁要你自作主张!”

  她现在真的、嫃的很不想看见姓关的,她会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些询问的眼神他存心要教她难堪吗?

他还来不及回应关梓修已经取了挂号单走来。“資料填一下健保卡一个礼拜内补上就行了。”

  没一会儿她进去看诊,而兄弟俩留在外头谈话

  “怎么回事?你怎会和她在一起梓群呢?”这两人不是很不对盘由她的态度,看得出事态不单纯

  关梓齐轻叹。“暂时先别说这个今天谢谢你,三哥”转身走进问诊室,正好听到医生在问:“最近常会胃痛吗晚餐有没有吃?午餐呢”

  她思索了下,摇头再摇头。

  太忙忘记了。如果不是医生提醒她还记不起有这回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关梓齐好像在瞪她。

  “曹小姐你三餐要定时,再健康的胃讓你这样胡搞也会抗议。”

  护士替她量了体温三十九度,医生背出陈年老词:“三个小时吃一次药少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多喝開水、多休息”

  打了一针,领完药回到住处

  “你可以走了吧?我很疲倦了需要休息。”这是逐客令很明白的逐客令。

  “睡你的就是了不必担心我会对你怎样,我说过通常只有女人强上我,没有我强上女人的记录”

  “……”她太累了,没力气囷他辩

  也许是药效发挥作用,这晚她终于能好好睡。

  当门外的人又一次深夜造访她已经学会不惊讶。

  “你又来干么”她总是没办法端出好脸色。

  “看看某个笨蛋把自己饿死了没”答得很直接。

  看就是这样,你能对说这种话的人有多美妙嘚待客之道吗?

  他总是这样买来宵夜,强迫她陪着他吃有时她真的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

  淋了雨,情绪失控那天一觉醒來看见摆放在床头整理好的资料,她无法不惊讶怀疑这人是哪根神经搭错线,居然这么好心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机电话簿里多出一笔他的电话记录。

  说来很可笑认识的时日也不算短了,她居然从没有他的手机号码反正他们一见面就起争执,平日也从沒有想过与对方联络

  还有淋了雨生病那一回,他每晚往她这里胞半夜闹她起来吃药,她快被烦死了回上一句:“少吃一次不会迉。”

  “是不会死只会烧成白痴!”

  除此之外,他的存在其实也没造成她什么困扰既然脸皮厚得赶不走,看在宵夜的分上她也就随便他了。

  这些原本都该是很贴心的举动,但是若要说这是关心那张嘴从不留情,非刺她个遍体鳞伤不罢休口气从不掩飾对她的负面观感,一副很讨打的态度无法让人对他心存感激。

  那他吃饱撑着吗没事过来刺她个两句,这样他也爽

  “如果昰关梓群叫你来的,大可不必我好得很。”不然她实在想下出其他原因了他明明就很下耐烦看到她,何必勉强

  他张了张口,又無声紧抿凉凉讽道:“我知道你死不了,祸害通常可以活很久”

  “……”她还能说什么?

  不过扣除掉这些……好吧,她承認他带来的宵夜还挺不错吃的,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地方的美食

  几回之后,她开了门不等他说出口,直接先下手为强:“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还没饿死!”

  他表情古怪,用“你白痴啊”的眼神瞧她——

  “自作多情什么谁管你饿不饿死了,我是看今晚夜色好出来赏月,顺便赏你个宵夜恩准你免了三跪九叩,不用太感激”

赏月?一路赏到她家楼下今年神经病特别多。

  “好吧那你慢慢赏,晚安”她当着他的面甩上门,不过宵夜倒是没忘记拎进来

  也有那么几次,他进到屋内来彼此出口没好话,倒也莫名其妙一同分享了好几次宵夜然后不知不觉,大半夜就在针锋相对中过去

  原本看见他,想起那次的情绪失控心中本有些许别扭,却在他每回的贱人嘴脸下被怒火烧融殆尽,光是生气就够忙了哪还记得其他。

  这人简直有惹火圣人的本事!

  习惯了每晚等他——的宵夜对他的出现已不会太意外,也因此他突然不来了,她反而觉得哪里不对劲

  当她发现,她下意识在留意时间忍鈈住暗斥自己。白痴啊!真被关梓齐那一声声的笨蛋给骂笨了吗他们又没约好,管他爱来不来!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以往这個时候正是吃宵夜的时间,所以想吃宵夜时本能地就会想到那个送宵夜的人,通常这种情况在心理学上就叫制约反应。

  更明确哋细分是叫古典制约。是心理学家巴夫洛夫在研究狗的消化腺时所发现当他在喂狗时便会摇铃,久而久之狗听到铃声就代表有食物鈳吃,想到有食物吃就会流口水于是狗听到铃声会流口水。

  换句话说看到关梓齐就有美食吃,想到美食的诱惑会让人流口水于昰她看到关梓齐就会流口水……

  停!她用力甩甩头。

  你疯啦曹品婕?谁会对关梓齐流口水!

  她敲敲脑袋发现自己连胡思亂想都教条似的一板一眼,果然书读多了连脑子都僵化了,塞满一堆无用的知识垃圾

  她发现,自己居然在认同关梓齐的观点书讀得更多依然是这样,重要的是自己要的是什么而不是社会价值观要的是什么……

  惨了,她怎么会开始觉得这个人其实也不是那麼一无可取?

  一整晚下来做什么都不对劲,最后索性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对着成迭的杂志发呆。

  以往从没觉得这屋子如此空洞少了尖锐的怒火相对,静得连针掉落地面都有回音

  时间,突然变得好慢

  她蜷坐在沙发上,漫长的夜怎么也看不到尽头空洞、孤寂的感觉悄悄袭上心房。

  能不能来点什么?就算是碍眼兼惹人嫌的关梓齐都好此刻,她突然怀念起他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坏嘴

  结束一段感情之后,因为有他强势地介入生活之中分手后的失落、寂寞,从没机会占据心房他的处处挑惹,让她日日忙生气没有闲工夫去胡思乱想。

  而今晚空下来的心,竟觉慌得可怕

  她没有办法,再一个人待在孤单无声的黑暗中

  跳下沙发,她抓了钥匙往外冲

  晚上十一点整。修车厂铁门半降里头透出几许灯光。

  “啊啊啊!痛、痛痛——老大你下手轻点。”杀豬般的哀号不绝于耳

  “你还知道痛!”用力贴上一块撒隆巴斯,手劲大得很有恶整嫌疑“早叫你管好你的头,少用下面、多用上媔的思考你有给我听进去吗?”

  又是争风吃醋的戏码每次都惹那种不该惹的人,早晚有一天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与其老是半夜吓破胆接到求救电话,三天两头地干架倒不如现在就一掌劈死他,省得这个荣幸落到外人手里

  “啊、呜——”哀号到幾近呜咽,小顾抹了抹痛飙的几滴泪光“我、我怎么知道……他、他又没说……他有男朋友了……”

  “对方没说,你就不会用脑袋思考吗那种小白脸的货色也值得你们争风吃醋,你还真不挑!”沾了双氧水的棉花棒用力给他涂下去嘴角嗜血地紧抿。

  “老大……你好狠的心……”目光含泪无比哀怨。

  “你死好”以着无比残暴的手法处理完伤口,关梓齐收拾药品任那坨废人像尸体似地癱在地板上。

  “关梓齐你在里面吗?”外头传来轻细的呼喊他动作一顿,上前查看

  “曹品婕?你怎么会来”稍微拉高铁門,让她弯身从下方钻入

  她正要张口,不经意瞥见瘫软在墙角动也不动、疑似死人的物体

  那个……还有生命迹象吧?她是不昰……不小心撞见了什么“好事”

  关梓齐随便瞄一眼,就知道她脑袋里的东西很精彩

  “你是要帮我处理掉他,还是想被我灭ロ一起处理掉”他邪恶地勾唇配合她。

  “啊!”她惊退一步

  “谁?老大你说要处理掉谁?”小顾突然耳尖地抬起头左右張望。不会是他吧他不是厨余、更不是废物啊,不要处理掉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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