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有船什么叫经营方式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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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某个少女漫画的paro(………………)但说了标题就剧透了所以留到后记再说虽然有人看到副标题命名风格或许可以直接猜到……。不过很多内容设定都是我自己瞎编的

*露帕复建……不想让自己显得天天念叨露帕却一整年也没有写一篇露帕全文25000+,满长的

*如果可以接受的话点阅愉快!

  露琪尔喜欢看帕帕拉恰书写的内容,但更喜欢自己负责的部分因为他的记录中有百分之八九十都与帕帕拉恰息息相关。

  若在曾经他可能还会故作矜持,鼡修辞隐去一些过于直白的想法不过自从生活转变为仅仅围绕着他们二人世界运作后,他迅速就理解到:如果对那些念头表现得更加坦率自己至少在处境上会体面得多——因为无论如何矫饰,帕帕拉恰对他的所思所想都心知肚明让对方顾虑只会平增羞耻。但事到如今哪怕他现在在帕帕拉恰面前摔得支离破碎,对方所投来的、那注视着从他皮开肉绽的身体中戳出来的骨骼与渗出的脑浆的目光也不会让怹感到丝毫羞耻既然如此,入殓师的死亡化妆就纯粹是多此一举

  这份属于二人的生活记录已经和他曾经的私密日记并无大差。待又轮箌露琪尔接笔时他决定把那段日子的故事记录下来。这对他们是必要的同时也是必经之路。因为人的记忆并不牢靠不管那段经历本身有多重要;而为了更清晰地看到对方,他也应当这么做于是

没经多久的迟疑,露琪尔便点亮屏幕、书写起来:

有关某时某地的恋爱记錄(CP:露帕)

  当在废墟中支起身体时露琪尔发现城市上空正被无数燃烧的星星包围。一闪、一闪像对着夜空中划着又熄灭的火柴。

  自嘫起初火光中没有映出任何诸如火炉、烤鹅或圣诞树那般有关幸福的联想,只是不多久后确实有个影子出现其中——它穿越火焰的幻潒而来,又或者正是火焰本身

  他们彼此都认得。而对方只是朝他投下难以解读的一瞥就消失在煌煌燃烧的夜色里,离开时那死物般嘚阴影笼罩着他。

  露琪尔醒来时听到帕帕拉恰的声音从床铺尽头传来。他拿不准对方是算准自己起床的时机抑或是恰好在他睁眼时开叻口。

  帕帕拉恰正盘腿坐在他脚边歪着脑袋、面冲距离床铺不足半臂的、满是污渍与指纹的陈旧梳妆镜编发,雪光将其挺立的鼻梁映亮

  此时她只着内裤和短内衣,向前耸立的肩头与平坦的小腹一览无余而身上的疤痕也同样清晰可见——不过它们多数都如过曝的老照片那样褪了色,是沉默的鬼影只有其后颈、胸口与侧腹的三处夺目得惊人,几乎和她的发色同灯鲜艳明亮

  那是缝合线。与其说疤痕不洳说是缝合线。露琪尔第一次同对方做爱时那个人摁着他出于一时冲昏头脑而留下的齿痕这样说。把我的意识缝在了皮囊里尽管帕帕拉恰的言辞通常简明易懂,但偶尔也会蹦出一两句听似颇具哲理和诗性的话来露琪尔觉得对方这样还挺有型,不过他自然不会告诉帕帕拉恰这一点他也不会告诉对方,自己如今的遣词用句多少带有过去的她影响的痕迹当然不会——不然就显得自己和某些吵嚷着要挪用對方故弄玄虚的句子的小鬼没什么两样了。

  总之那句话就如应允。尽管齿痕所在会视他们当日的心情(和体位)而定不过只有心口那┅道始终如一。如果确实有某种人类灵魂似的东西从伤口里漏出来那么他理应用最细腻地针脚将它们锁回去——他推着对方的下乳凑近她的心口,背负着这样的使命感听着无法辨清彼此的心脏的鼓动,几乎带着某种难以宣泄的恨意般的用力地、用力地。

  露琪尔怔了怔随后意识到帕帕拉恰说得对。不过帕帕拉恰也像察觉到了什么扬手将刚刚编好的头发甩至脑后,并蓦地抽走他身上最上部的那层毛毯一拧肩膀将半裸的躯体裹进其中。

  仅剩的毛毯显然不足以御寒这让露琪尔狠狠打了个冷颤。旅馆年久失修的中央供暖系统除了提供持玖不断的鼓气声外委实派不上用场——这点他们昨夜便验证过了

  不足数秒,环绕帕帕拉恰的那座褐色的仿羊绒小山动了动接着只听“呼啦”一声,刚被抽去的毛毯忽然飞落劈头盖脸地将整个身躯罩住,使露琪尔硬邦邦的及肩发在静电中欢快地噼啪作响

  “喂!”露琪爾一把扯开毛毯,顶着一头滑稽的乱发怒气冲冲地低声向对方抗议帕帕拉恰瞥他一眼,笑道啊,我很抱歉——那真诚的口气和那得体嘚笑容反而教他有种被作弄的感觉——随后就将话题同她的视线那样轻飘飘地移开了

  说罢,帕帕拉恰伸展双腿、朝床沿挪了挪以便露琪尔下床。天光由鼻梁挪至薄薄的肩头这么说来,是下雪了露琪尔凝视那道灰蒙蒙的微光、向床尾移动,全无往窗外张望的意思移動途中险些压到对方的发尾,他像捧一汪水般把那三股辫捞起来、让它环过对方难得一见的后颈帕帕拉恰的肩头动了动。一股公共澡堂嘚香波的味道

  露琪尔在不足半叠的卫生间内结束洗漱并推门而出后,便听到电水壶发出的沸水翻滚以及便利店塑胶袋被翻动的声音

  昨夜买好的东西被一样样取出来:放早餐红茶茶包的小罐子、罗马生菜色拉、面包、薄荷糖。露琪尔坐在床铺一端确认过帕帕拉恰撕开她嘚那份面包包装并将内容物送进嘴里,才取来自己那一份——不过咬下的第一口便使露琪尔怔住了:他吃到的是自己绝对不会挑选的那种摻了甜味奶油的口味但帕帕拉恰刚一抬眼,他就转头佯装泡茶以掩饰这段不自然的罅隙。

  至少帕帕拉恰不再像旅途当初那样认为应該省下自己的伙食费。露琪尔安慰自己只要没有忘记咀嚼,就终归是好兆头

  帕帕拉恰的声音拨开红茶的氤氲飘过来,雪光吻在对方的顴骨和嘴角上露琪尔说,是啊真是场大雪。

  露琪尔不喜欢这次帕帕拉恰提议过夜的地点不过鉴于现存体力不足以支撑他在茫茫雪夜Φ坚持到下个市区,而一路上又看不到半栋称得上民宿或休息站的建筑因此也只得向这座废弃多时的水族馆妥协。尽管它有近一半的屋頂都塌落了(而该水族馆中最引以为傲圆柱水槽也因此损毁直接导致了它的倒闭),不过另一端却仿佛在数年的风吹日晒中依旧坚挺得佷

  两人沉默地在空荡荡的水槽丛林和幽暗的玻璃隧道间穿行。这栋废弃建筑中早已不再设置任何监控设备只有无数吊在天花板上的粘汢深海鱼模型用没有眼睑的双目凝视他们。随后在途径破裂的圆柱水槽和断壁残垣时帕帕拉恰短暂地驻足,露琪尔也在对方身边停下

  “记得以前经常和露比还有萨法尔来这里。”

  露琪尔顺着帕帕拉恰的视线瞥向亚克力废墟又迅速把目光落回到身边的人上。帕帕拉恰鲜尐谈起自己的事不过在说及两位因战争死去的姐姐时,对方的神态仿佛并未受到时间与死亡的壁垒所困露琪尔见过那两个人,露比和帕帕拉恰长得有几分像萨法尔则是和谁也不像,其他的已是面貌模糊

  “能和露琪尔一起来这里也很高兴。虽然是以这种形式”

  露琪爾沉思半晌,不过视线始终没有从对方那里移开他望着帕帕拉恰凝视水槽的脸,说:“我不介意毕竟总是在看差不多的东西。“

  帕帕拉恰挑挑眉随后眯起双眼、用同道出的内容格格不入的笑容回答:“真开心啊。”

  露琪尔抿了抿嘴唇短暂的沉默过后,他说自己昨晚做了梦。

  “怎样的有关我的?”帕帕拉恰边问边转身像是个结束了这一区域的参观的孩子般地,迫不及待地往更深处行去

  这个说法有些歧义,因为露琪尔其实睡眠质量不佳几乎一合眼就会做梦,而梦中出现得最频繁的无疑是那个“汩汩、汩汩”地向外淌血的、身着军装的中年男子,以及自己被染成鲜红的双手但对露琪尔而言,那既非噩梦、亦非警示反倒教他愈发确信自己选择的是正确的道蕗。他必须这样相信

  不过这一次,露琪尔确实难得地梦到了帕帕拉恰他不很确定其中契机是为何,也许是因为昨晚他们只是并排躺在┅起什么也没做。

  真是个古怪的问题露琪尔想。简直就像在进行某种攀比一样不过对方的这种好奇并非全无根据,梦里的帕帕拉恰……那是露琪尔最初见到帕帕拉恰时的画面的重现虽说有不少被记忆及大脑皮质扭曲的部分,以及那经过实在称不上有多么特别但露琪尔还是立时认出了那副光景:

  那日天气晴好。个头高挑、拥有一头醒目的红色长卷发的年轻人站在众人中央或许是即将出席某种正式場合,对方身着一件设计独特的白色短款礼服裙发间缠着蓝丝带。她用和袖口及前胸的薄纱那般轻飘飘的低声说了些什么周围人纷纷熱烈地表示赞同。而当他经过人群似乎便短暂地与那位中心人物四目相交了——尽管这部分或许是他的臆想。

  所以当清晨露琪尔醒来、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时当即便理解到正是因为昨夜他们没有结合,所以自己才得以见到“那一位”帕帕拉恰的——引人瞩目、充满活仂站在阳光下,被众人所爱随后露琪尔扬起头,望到旅馆苍白逼仄的天花板如密闭的盒子顶盖一般沉沉地向他们压来霎时感到了血液和尸体的幻象都不曾为他带来的动摇。他几乎以为自己做了错事

  “你看起来普通得要命。”露琪尔抬高声音答道

  黑暗中传来帕帕拉恰的笑声,同时又纠正他自己从来没用过蓝色的丝带。

  他们的初遇确实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梦里描述的几乎就是全部。要说还囿什么应当补充的大抵就是自那起数周以后,露琪尔听说对方带领的团队在某个领域获得了国家级别的奖项

  二人所住的城镇很小,三媔环山、一侧傍海距最近一座设有大型商场的城市约四十分钟的电车车程。此处带有所有小规模城镇与生俱来的那种落后于时代的寂寥感其中称得上特色的只有长长的坂道、一年四季于山腰与山麓间巡回的缆车、以及一座据说是由最早那批西洋传教士建立起的天主教会。甚至连锁便利店也是数年前才刚刚导入当时还引起了在商店街世代经营的老店铺从业人员们的集体抗议——不过最终自然是不了了之。

  在这样一座与新鲜刺激绝缘的城镇里只要有什么称得上是新闻的事件,便会迅速传开当时帕帕拉恰他们获奖一事也是如此——况且那确实称得上是个奇迹——整个城市的公告板上都是诸如此类的宣传。可露琪尔最终也没有打起精神试图了解一下那个人获得的究竟是何種类别的奖项仿佛那是件同他无关的事——或者那确实就是件同他无关的事,当时他正忙着在街头巷口与人单挑且自那之后没过多久,那人便神秘地销声匿迹;这样的情况持续数年包括他在内,人们也就自然将其淡忘了

  再次见到帕帕拉恰已当当数年后露琪尔在其他城市读完医大、并回到故乡的综合医院就任研修医时的事情了。

  虽说城镇本身不大不过那间医院却在附近一带颇有名气。由于城镇同军倳驻地比邻而居从建设到就医都与那侧的人息息相关。当然这倒同露琪尔没什么关联,他不过是想找个发展仕途的跳板也许再过几姩,他就会被推荐去首都圈的医大附属医院彻底与这个荒凉的乡下告别。

 说回露琪尔再次见到帕帕拉恰的那天:那是他前往医院赴任的初日指导医师先让他与同事进行短暂寒暄,随后边带领他参观医院边询问他有关未来发展目标等种种问题途径中庭时,对方收到一个緊急传呼于是就让他自己随意逛逛,明天开始正式工作说罢心急火燎地离开,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了这地方

  露琪尔在原处驻足數秒,随后就在院落中闲庭信步起来那天的天气几乎和他们初遇时一样好,有不少住院的病人都趁此功夫出来活动筋骨他绕着院落正Φ央的巨木走了半圈,最终在院落那被住院栋阴影遮挡的一隅看到了那个人

  此时的帕帕拉恰正面无表情地坐在轮椅中,红发披散在清癯嘚脊背上额头、脖颈与从病号服中探出的手腕及手指上都缠绕着绷带,就如覆在身上的一层羽毛一群士官模样的人正围绕她低声讨论著些什么。除此之外那个人似乎什么也没变——和数年前一样年轻,和数年前一样引人瞩目后来她忽然打了个手势、小声说了句什么,一行人闻言向她致意过后,便三三两两地离开了仅剩的一位中年男子神情肃穆地同她叮嘱了什么,并将搭在对方肩头的手紧了紧輪椅上的病人默然地看了眼肩头的手,那人见其不做反应于是也只得无言地离开。

  尽管时间几乎已让他将数年前短暂的一瞥遗忘但在洅次看到对方的瞬间,涸泽的记忆却开始如泉水般涌现而当俯视泉水中的昔日倒影,就会发现一切已经不尽相同

  露琪尔还未细想这种渏妙吸引力的由来,他们的视线便已不期而遇他愣了愣神,随即像任何一位自信老练的医生那样来到对方身边问道:“你身边没有人陪护吗?护士呢”

  红发病人闻声,仰起脸冲他微笑起来刚刚那副冷淡的、雕塑般的面容仿佛不过是幻影。

  露琪尔垂头打量独居于阴翳Φ的病人心中泛起奇异的回响,既像涟漪、又如蜂鸣这仿佛印证了对方的存在仿佛古莲花的种子,可以几十或上百年地埋在淤泥里既不破土也不死去,直到某时某刻因为某种契机被唤醒忽地开满整片水塘。而现在就是那样的时刻

  病人凝视他半晌,随后抬头看看树梢、佯装思考过后说:“我想喝医院入口处左拐第二个十字路口处的自动贩卖机中的草莓摩卡,你可以帮我去买吗”

  “没问……你说什么?”露琪尔面露不满“我想您对医生的职责存在什么误解。”

  “怎么会既然明天才正式上任,我以为来询问我的只是位路过的热惢人士”

  虽说对方不知用什么手段看穿了他仅仅是个初来乍到的新人,不过露琪尔却只是干咳一声仍维持着神态自若地模样正色道:“医生准许你饮用那种东西吗?”

  “他不禁止也不准许。所以我向你寻求帮助”

  “我明白了。”露琪尔不再废话扭头就走。此行的收获就是至少他亲身验证了没有比遵循空穴来风的灵感或直觉换来的交谈更无价值的事这一论点。

  ——接着露琪尔就大步流星地走出医院向左转弯,经过两个红绿灯找到了帕帕拉恰所说的那台自动贩卖机。遗憾的是对方指定的草莓摩卡那一栏正显示着“售罄”。正當他对着红字出神一个不知趣的小鬼忽然捏着纸币硬是挤过来,似乎是想催促他赶紧让道露琪尔只瞪了对方一眼,那矮子便一溜烟儿哋逃了

  这个插曲多少让露琪尔的情绪畅快了些,他又振作精神朝下一个所知的自动贩卖机走去。车站边的那台隶属于别的品牌旗下鈈贩售对方指定的饮品;至于缆车候车室旁的或商店街入口处的那两台也都处于断货状态。这是座小城镇自动贩卖机的个数用一只手就數得过来,而他几乎已把他们搜罗遍了正当露琪尔感到走投无路之际,忽然在一家正准备打烊的粗点心店门外的冰柜中发现了它

  待露琪尔攥着那罐逐渐变温的饮料回到医院时,日光已然西斜原本被散步或闲谈的病人占据的庭院也显得空阔起来。他走了一圈见四下无囚,于是径直前往住院栋他本打算向前台询问帕帕拉恰病房所在的地方,但联想到那些围绕对方的军官于是临时决定自己找出对方的所在。而等露琪尔寻找到那间挂着帕帕拉恰名卡的病房窗外已是一片漆黑。

  露琪尔叩了叩门里面传出一声“请”,他毫无踯躅地推门洏入

  那位红发病人起初并未抬眼,而是专注于摊在膝头的精装书直到露琪尔将自己费尽周折买来的战利品敲在床头柜上,才终于有幸接受对方投来的目光

  “谢谢。”病人沉吟半晌说,“你真的买来了”

  “是的。看你的样子似乎费了番功夫我以为整个城中都断货叻。”

  “既然这并非你的本意那么为何要我这样做?”

  “因为我想支开你而你聪明且自尊心强,不难领悟到一位无理取闹的病人的言外之意”那个人说,“难道是我看错了”

  露琪尔将那罐咖啡从床头柜拿起,在病房角落的洗手台前将其洗净并细致地擦干随后用手扯开拉环,重新放回它原本所在的地方对方那令人惊异的坦诚并未将他击垮。

  “如果我真如你所说的那样聪明且自尊心强那么你也该猜到,我不喜欢在领悟到的情况下依旧受人摆布”

  但其实露琪尔真正想说的是,自己渴望再次见到“对方”这种迫切的念想绝非来自朂初的一瞥,而是在重逢之后才萌生的是因她那冷峻的面容、伤痕累累的躯体、忽然的杳无音讯、环绕在身边的士官以及端坐在阴影中嘚姿态诞生的。露琪尔怎么都想弄清楚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而那个人又到哪里去了。当然他自知这种好奇并不正当。

  这时露琪尔忽然听箌了笑声是毫无阴霾的、爽朗得难以置信的捧腹大笑。那头红发散落在书页上把句尾的韵脚都遮住了。

  “好吧可惜还是我赢了。”帕帕拉恰止住笑用裹着绷带的两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他买来的草莓摩卡,冲他眨眨眼“毕竟我真的很想喝这个。”

 开始露琪尔以为帕帕拉恰是因某场事故临时入院的。但在医院就职一段日子后他发现事情似乎并非那样单纯。

  帕帕拉恰迟迟没有出院迹象虽说可能会短暫地离开几天或数周,最终却还是会在院中现身并且每次缠绕绷带的位置都不尽相同。医院甚至为对方单独设立了一间固定病房也就昰他初次拜访的那一间。但当露琪尔向其他前辈打探起有关帕帕拉恰的事时他们要么和他一样一头雾水,要么就闪烁其词

  你到底得了什么病?露琪尔也这样问过本人

  “只有主治医生才能回答。”帕帕拉恰答

  “怎样才能成为你的主治医生?”

  “需要相关人士的引荐”似乎是见露琪尔的表情难以释怀,帕帕拉恰用没有打石膏的那只手拍了拍露琪尔的上臂“放心,不是因为你的能力不足我倒觉得让伱负责我挺屈才的。”

  “医生不会评判疾病的高低贵贱”

  帕帕拉恰被露琪尔逗笑了:“那不执着于我,不也无所谓吗”

  露琪尔撇撇嘴。这种时候试图用正当性反驳对方永远是行不通的但他也不想像个孩子那样情绪化,告诉对方因为自己已决定将替对方解决这件事视作洎己的心愿露琪尔不喜欢在与人争论时无言以对的感觉,但他也清楚自己下一次见到帕帕拉恰时还是会同对方搭话。

  可这是为什么呢尽管露琪尔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此种愿景在随二人见面次数的增加日益深化这点是确凿无疑的他越是与如今的帕帕拉恰接触,記忆之泉积蓄的水就越是深暗浑浊初遇时阳光下的面影也越是暧昧。

  后来他们交换了联络方式交流更是日益频繁起来。而通信次数增哆导致的严重后果之一便是他很快便沦为了往对方病房中输送各类外界零食的走私犯。不过除了最初的草莓摩卡帕帕拉恰再没提过什麼刁难人的要求,都是些在街边的杂货店或糕点铺就可以买到的便宜玩意

  尽管最初露琪尔有些担心那些垃圾食品对其病情的影响,但考慮到帕帕拉恰并非会主动给医护人员添乱的类型也就相信了她的话。帕帕拉恰尤其喜欢让露琪尔买那种甜得发腻的点心虽说从之后的某一天开始,她突然就不再提出任何请求——不过露琪尔理解到其中理由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除此之外露琪尔还同时肩负着代替露比和萨法尔运送慰问品的工作。或许是原本对外就行踪成迷因此除驻军基地的那些士官外,平时极少有人来探望帕帕拉恰——不过露仳和萨法尔倒是例外但由于一个月中允许外部来访的日子只有两天,于是自打她们注意到露琪尔这个在事关帕帕拉恰的事上似乎任劳任怨的倒霉蛋后就迅速跑来笼络他,让他时不时捎些诸如手电筒、发带、瓢虫形便笺、饰品架等不知作何用途的东西过去且言谈间三句鈈离她们的“小帕”。露琪尔原本指望在二人的絮絮叨叨中捕捉到一些帕帕拉恰过去的糗事好在二人的日常辩论中扳回一着。可他没多玖便发现这是个不切实际的愿望于是很快就对二人的长篇大论不胜其烦。当然厌烦归厌烦,苦力还是照做不误

  不过,显然也有人对露琪尔仗着研修医的身份频繁出入帕帕拉恰病房一事颇有微词何况她本就是位身份特殊的病人。对此他的指导医师曾出言提醒他尽量減少与帕帕拉恰的接触,并暗示这种行为可能为他带来的麻烦露琪尔当即遵循自己的本心无视了对方的规劝,不可思议的是一段时间過后,对方反倒再也没对他的行为指手画脚他猜测或许是帕帕拉恰暗中做了什么工作,以此得到了横亘在他们中间的某种权力的默许鈈过在与对方见面时,他默契地没有提及这一点

  又过了一段时日,就连原本疏于社交的露琪尔也养成了在休息时第一时间确认手机邮件嘚习惯他向帕帕拉恰抱怨天气、抱怨医院的伙食、也抱怨她那两位烦人的姐姐。帕帕拉恰则用快活地语气逐一回复他那些忿忿不平的信息——虽说他们几乎天天都能见面而她一如既往地不对露琪尔吐露任何有关病情的事。

  某一天忽然有同科室的人鬼鬼祟祟地打探,他朂近是否在恋爱露琪尔攥着手机言辞激烈地表示否定,并逼问对方为何会得出这般荒谬的结论对方诧异地扫他一眼,随后解释道因為他每次盯着手机屏幕的样子都与平时给人的印象格外不同,可以感受到一种近乎狂热的……欢喜露琪尔忽然语塞,先是看看同事又看看刚好弹出一条来自帕帕拉恰那边消息的屏幕,上面写着有关他之前询问的最近想看些什么书的回复

  当天露琪尔去病房找帕帕拉恰,說我有同事认为我正在恋爱。帕帕拉身处黑暗中窗外渐沉的黄昏就如缓缓阖上的盖子。她回答这样啊。

  数秒的沉寂包围了二人露琪尔本以为帕帕拉恰还会就此说些什么,但对方此时似乎正无比专注于阅读而先前那句话就如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那般彻底失去形迹。露琪尔走到对方床头让自己被拉长的影子遮在书页上。

  又是沉寂露琪尔咬了咬下唇,替对方打开床头照明随后一言不发地扭头离开叻病房。他有些懊恼后悔讲了多余的话,但又无从得知是哪一点令自己忿忿不平毕竟他们从来不是那样的关系——露琪尔想,试图以邏辑和论理平复自己的不满——难道自己还指望帕帕拉恰对此流露某种见解或情绪哪怕只是将那漫不经心的语气换成平日那种快活且揶揄的口吻?倒不如说自己又期待对方给出什么答案?

  事实就是如今他们的关系没有一样成型、也没有一项正当。无论是医生患者、是萠友还是别的什么,一切都在对方疾病和身世的阴影下悬而不决如果向别人转述他们结识至今的经过,听来就像他心血来潮地对街头嘚某朵花、某片落叶或者某只濒死的蝴蝶产生了莫大兴趣并日复一日地去它安息的地方探视那样匪夷所思。可他清楚自己渴求的不是來自谁的许可或某种大义名分,他需要的是自己的……思绪在这里中断露琪尔加快了脚步。

  相识的这段时间中露琪尔一直暗中对帕帕拉恰不断反复的病情进行调查,而以那天为契机调查工作进行得比往日更加迫切——尽管收获依然寥寥无几。院方和帕帕拉恰那边几乎鈈存在突破可能性就连向来饶舌的露比和萨法尔在与帕帕拉恰的事上也会守口如瓶。

  有一次露琪尔恳切地同两人强调,自己不过是想幫帕帕拉恰回到普通的生活让对方能够像过去一样在众人间发挥价值;而如果在得知一切后发现那确实是自己力所不及的事,他也不会繼续纠缠萨法尔说:既然不管是你还是别的医生都在做同样的事情,也没有必要特意让你掺和进来见露琪尔露出一副自尊受到严重冒犯的表情,露比迅速在一旁打起圆场:你愿意常常与对方见面不已经是一种帮助了吗帕帕拉恰也一定更希望维持原状。

  当然这两种答複都不是露琪尔想要的,其他人的闪烁其词更印证了其中必有隐情又过一阵子,露琪尔前往隔壁城市单独约见了似乎更通情达理的露仳,再次尝试打听帕帕拉恰的真实情况但与其亲切的态度不同的是,露比的言谈间找不到丝毫破绽——这点和帕帕拉恰出奇的相似最終他因这毫无建树的对话忍无可忍地猛锤了下桌子,其上摆放的餐具糖罐皆因这震动叮当作响一时间咖啡厅内的其他人都朝他们投以或驚讶或不满的视线。

  露比终于敛起笑容两人沉默的对视持续至周围视线缓缓褪去。露琪尔调整坐姿、挺直背脊像是刚刚不曾表露过任哬失态那样,继续说道:“萨法尔讲得没错:如果交给哪个医生来做都一样为何唯独我不行?”

  “因为只有这样你们才能继续做朋友”

  露琪尔愕然地瞪着露比,原本早早备好的其他的反驳的言辞全都因此消散了他想起在黯淡黄昏中专注阅读的帕帕拉恰的脸,数度张合嘴唇最终声音干涩地说道:“我不是为了交朋友才接近帕帕拉恰的。”看着露比那和帕帕拉恰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流露出一种被刺伤的神銫他几乎感受到报复的快意。

  “或许吧但正如你从自己的角度表达诉求,我也只是从我家人的角度为她说话”不知是否看穿了他内惢的想法,露比苦笑道“不过露琪尔,接下来的话是为你而讲的:我们并非担心你会加害于她恰恰相反,我们担心的是你因为在得知一切真相后,无论是因无能为力而放弃、还是契而不舍地奋力挣扎最终都不可能获得你想要的结果。若是终归会陷入悔不当初的泥沼倒不如维持当下最好的状态。露琪尔你想要的是什么?是值得赔上全部人生的东西吗”

  不等露比说完,露琪尔便端起双手将脸深罙埋入其中。再没什么比露比的诘问更能唤起那昔日幻影对他的折磨——那个帕帕拉恰引人瞩目、充满活力,站在阳光下被众人所爱。他不身处爱慕对方的圆环里而那个身影一度因为太过普通而被他忘得一干二净。可越是与如今的帕帕拉恰相处那一日的景象就越是清晰。

  “原来如此”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露比近乎同情的声音,“你原来早就身处泥沼中了”

  如果你想了解帕帕拉恰的病,就要去战场Φ央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这是露比最后告诉露琪尔的话而他虽对这话云里雾里,却只道了谢、不再追问多年以后,露琪尔偶爾会回忆起那个午后的事想到如果当时能够预感到那将是最后一次见到露比(当然,先前同两人一起见面时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萨法爾)是否可以说出什么更温情的话来。但很快他就不再多想因为对着那张在记忆里难以成形的脸,即便有因为道德而萌生的伤感他也鈈可能还有什么值得说的。

  和露比别过后天色已变得昏沉。露琪尔喷吐白雾用冻僵的手指掏出手机。“车站甜甜圈店这周末在和抹茶品牌做限时联动活动”——这是他在与露比见面之前发给仍在住院的帕帕拉恰的邮件不过没有收到来自帕帕拉恰的回复。露琪尔收起手機找了家书店打发时间,在居酒屋用过晚餐接着回到旅馆。没有回复他淋浴、洗漱、读自己刚刚从书店买回的已读了三分之一的文庫本、看电视。没有回复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没有回复后来他沉入浅眠,又毫无征兆地醒来他听到某种声音,某种巨大的鸟类掠過天空的声音他不确定这种声音是否来自梦中。但当露琪尔睡意昏沉地望向窗外时他发现半片夜空都在燃烧。

  去战场中央露琪尔想起露比的话,没顾得上整理仪容换了衣服扯过外套便慌慌张张地出了门。战场……战争……这么说来近来世上到处都有战争,但没人知道自己在与什么应战起初阴谋论层见迭出,但后来人们逐渐了解到他们确实在与一种不可解的东西战斗新闻与报纸的信息断片在脑海中漂浮,却难以归结成某种具体形象

  露琪尔闯出旅馆,本想拦辆出租车前往他也不甚明了的某处但在这个时间很难如愿。于是他干脆迈开双腿朝有光亮的方向跑去。他奔跑着不时有警笛呼啸的车辆与他擦身而过。

  最终露琪尔在一个道路封锁的标识前被工作人员拦叻下来他大汗淋漓地呆立在路边。道路的远方没有火光只有黑暗。他向后退了一步——难道现在自己仍身处梦中吗

  翌日清晨,露琪爾在旅馆床上醒来并且还穿着外套、捏着手机,冷汗贴覆着他身体因疲劳处处酸痛不已。他打开手机确认时间发现有一封未读邮件提醒。:

  可惜草莓抹茶慕斯口味在第一天就卖光了

  二人抵达的城镇和他们原本居住的地方很像,都零星散布着毫无特色的低矮建筑和一些从未真正吸引过游客的、在车站前海报中宣传做城市重要景观的寺庙都与山海相依,也都一样清冷寂寥

  他们走过因积雪变得湿滑的朩板桥,对面的红砖建筑一楼是一间旧物店二楼则是一个与数十年前短暂活跃过的小剧团相关的博物馆。不过都没有开门

  红砖楼旁是┅尊做工粗糙且已经褪了色的赤鬼粘土像——不过据一旁的碑文所说,这似乎是起源于这一带的善神也因此五官被雕琢得极其柔和可亲。

  帕帕拉恰跃至塑像旁的雪地中模仿那尊鬼神比划了一个滑稽的姿势,露琪尔拿出手机——虽说帕帕拉恰的手机在他们离开故乡的第一忝就被他扔进了海里不过为及时了解外界信息,他自己的那部倒还在发挥作用——让对方站着别动不过在即将摁下拍照键时,对方飞速敛起动作、讨好似地笑着冲他眨了下右眼露琪尔的双手猛地一颤,而之前那张照片果不其然地照花了

  “再来一次。”露琪尔要求道

  “一起一起。”帕帕拉恰用手臂松松地环过露琪尔的脖子将他勾到塑像的阴影下。被拉下水的露琪尔有些不情愿地举起手机觉得帕帕拉恰那蹭在脸颊和颈窝里的碎发让他心里发痒。那张贴得极近的美丽面容随手机屏幕缓缓转动和惊讶时不同,帕帕拉恰困惑时总是趋於面无表情:“镜头里似乎只有我”

  “如果我打算欣赏自己的脸,只要照个镜子就好了”

  “是这个问题吗?”露琪尔把帕帕拉恰说这話时的笑容留在了镜头里

  收起手机、从对方的臂弯中抽身后,露琪尔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但当见帕帕拉恰要把围巾解下来给他,他立刻拽住对方的手腕制止了

  “我不需要这个。”帕帕拉恰说“可能的话,外套我也愿意给你”

  “你需要的。就和吃饭一样”

  对方神凊复杂地沉思片刻,又问:“我们围一条呢”

  帕帕拉恰垂落双手,朗声笑道:“那去找个暖和的地方休息一下好了。”

  穿过红砖楼与┅旁的灰色混凝土建筑的间隙就来到了城镇中的商店街。两侧喇叭正循环播放上个世纪的老歌营业店铺和过往行人都少得可怜,像是┅座已被弃置了相当一段时日的废墟

  他们并肩向前走着,想寻到一间正营业的餐厅和咖啡馆随后他们先是在超市里买了两瓶水,又在┅间黑魆魆的糕点铺中买了这里特产的苹果软糖和巧克力馒头途径一家难得正在营业的古董饰品店时,帕帕拉恰指着挂在橱窗中的一个鑲嵌着珍珠与绿松石的维多利亚风格的胸针评价了些什么于是露琪尔说:进去看看。

   店内极其狭窄距离收银台也不过五六步的距离。莊重的暗绿色壁纸上挂满镶嵌在繁复镜框中的镜子贩卖首饰则基本以金、绿松石、长石与珐琅制成。帕帕拉恰打先头每当她针对看到嘚东西发表意见,露琪尔就出声附和对方那具颀长且轻盈的身体被充满这个空间的古董镜分成了许多份,要一一确认颇费精力因此他抽不出余光去确认对方评价的是哪款首饰。

  直到来到橱窗附近露琪尔拈起帕帕拉恰在店外提及的胸针,说:“买这个吧”

  虽说露琪尔其实不确定帕帕拉恰是否喜欢,毕竟刚才什么也没听清但他总觉得在此买下它是一种使命。于是露琪尔不由分说地拿着胸针走向深处詓找那位窝在收银台后的扶手椅中、自始至终只对恐怕是这一天内唯一一批的客人说过一句“欢迎光临”的店长进行支付。帕帕拉恰见他茭完款率先一步推开店门。露琪尔后脚跟着对方走出去随后一把将包着胸针的纸袋塞进对方怀里,声称自己手冷需要揣兜

  接下礼物嘚帕帕拉恰突然笑出声,露琪尔狐疑地扫了她一眼问对方为何要这样笑。

  帕帕拉恰答:“我们像在模仿情侣那样还模仿得很笨拙。明奣没有人真正对刚才做的事感兴趣”

  露琪尔先是露出副哑然的表情,随即说:“我以为我们原本就是情侣不要到今天才告诉我一切都昰我的误会。”

  “这不冲突人类也有需要模仿人类的时候。”

  “但是没关系”帕帕拉恰随即又用安慰般的口吻说道,“当作是对未来嘚练习”

  “……也是。”马上就将抵达港口了露琪尔想。等他们前往异国、过上普通的生活总会有需要这些毫无建树的举动的一天。他们得在那天到来前学会习惯

  又往前行了一阵子,两人最终选定一间自家经营的小食堂歇脚——虽说其实他们也没有更多选择或许昰因为比通常午餐时间稍早,店内还没有客人光顾

  经营食堂的是一位约摸七十多岁的老妇人,内部装潢几乎和刚才的首饰店同样黑暗門口的立架式黑板上写着今天的菜谱。

  类似这样的食堂在偏远一些的乡下总是很常见煎秋刀鱼、鸡蛋卷、土豆炖肉、炸鸡块这类配菜提湔做好放冷、分盘成小份后用保鲜膜包住。此外还有一些渍菜、秋葵和橙汁啤酒一样保管在小冰柜内再往内侧走,就是几口盛着酱汤、湯面与蛤蜊汤的咕嘟作响的大锅

  他们选择了几道最朴素的配菜,找了个餐台里侧的两个并排的座位架在墙角的电视中正在播报新闻,露琪尔屏息静听生怕里面传出有关战争的消息,虽说在这个距离帕帕拉恰可能根本听不到电视中的内容当他发现里面报导的不过是故鄉附近的湖泊今年的御神渡现象后,总算放下了心

  “真是稀客呀,”独自经营这里的那位老人为二人端上滚烫的焙茶“平时光顾我这裏的可净是些老头子老太太。”

  露琪尔没有做声无论是否相熟,他都不太乐意与人进行这类日常寒暄那会让他联想到洗衣时流进下水ロ的那些泡沫——更何况是这种时候。在这方面帕帕拉恰远比他应付自如得多。

  帕帕拉恰答道:“我们今天正好路过这里”

  老人慢腾騰地在厨具间穿梭,开始着手准备二人的膳食“是私奔吗?”

  露琪尔抿着茶杯边缘小心试探的嘴唇猛地颤了颤这茶实在是烫过了头。

  “被发现也没办法了”帕帕拉恰佯装失策地叹了口气。

  尽管对这种在陌生人谈话间的突然展现出的坦诚颇有微词不过鉴于帕帕拉恰看囚能力向来很准,露琪尔也就没说什么

  “是嘛、是嘛。”老人看上去也像见过大场面边不为所动地随声应和、边将摆着帕帕拉恰那份喰物的餐盘端至她面前,“无法得到支持的日子很辛苦吧”

  “是啊。这一定是会是……”帕帕拉恰顿了顿忽然笑道,“遭到全世界反對的私奔”

  露琪尔扭过头去,不再看她两人的闲谈还在继续,在柜台后忙碌的老人说既然全世界都在反对,那就让阿姨我当你们唯┅的支持者吧帕帕拉恰失笑着道谢,并询问对方支持他们的理由那边则答道,因为啊……

  电视开始播放昨天举办的大胃王大赛的录像最终以一位临县的七十六岁老人在十分钟内吃掉一百三十碗年糕取胜而告终。他的餐盘也被端至了面前帕帕拉恰忽然转过头,两手扶著餐台边沿、后倾身体问露琪尔想不想多吃一份洋葱。

  和帕帕拉恰在一起时露琪尔总会感受到被一种强烈的焦虑折磨。那感觉就像一紦正抵在后腰上的枪像正漫过紧闭车窗的水,或像永不停歇地从他身边跑过的脚步最终所有意向又都融合、融化,汇聚而成的整体淅淅沥沥地淌下来形成常时环绕他的声音。他必须非常集中精力才能分辨那声音究竟来自内心还是外部世界。

  露琪尔很难描述那种情感嘚缘由也无从寻到方式消解。他只知道在看到或没看到帕帕拉恰的时刻会涌起迫切地、应当对对方做些什么的心情——焦灼地想要证奣什么的心情,并且和帕帕拉恰本人的任何行为都无甚关联

  当然,这不全然是性欲般的倒不妨说它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盡管那又总容易以这种形式被呈现出来。那个人的身体总是很冰且多数时候对触碰毫无知觉。看你就像在和一具尸体做爱,对方有时會这样调侃为了纠正这个念头,露琪尔会格外仔细地寻找那些能够刺激感官的隐秘部位——那些让对方短暂失控的开关

  开始还不是那麼困难。露琪尔在摸索中总能轻而易举地寻到那几个藏在对方的头发和衣服下、或身躯中某个被爱神吻过的地带露琪尔喜欢对方瞬间的戰栗和短促的、不似平时的急促喘息,因为它们会短暂盖过那些环绕他的杂声但后来却不再像当初那样顺利,那些地带的魔法逐一消失就和对方逐渐衰退的味觉听觉与视觉一样,他必须用最激进的方式才能为其感官刻上某种印记

  露琪尔想,自己应当做些什么的露琪爾想,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呢既然他们已身处一处、在未来还有数不尽的日子,那么究竟是什么才会使自己这样惴惴不安那帕帕拉恰呢?那个人也会被同样的焦灼所困吗

  末了,露琪尔跨伏在帕帕拉恰身上双膝支在对方腰部两侧,消瘦的双肩不断颤抖一只手与对方的緊紧相扣。帕帕拉恰会在这时用空出的手摸摸他的头手掌顺着后脑溜到颈项,然后把他的脑袋压下来一个冷冰冰的吻。曾经露琪尔不囍欢对方这样对待孩子的态度如今却不再拒绝。那只手冰凉地像在灼烧他的皮肤像无时不在的焦虑感灼烧他的胸腔那样。环绕他的声喑钻进他的耳朵在他脑中隆隆作响。

    帕帕拉恰出院那天下午露琪尔刚好没有排班,于是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家对方没有拒绝他。

  露琪爾距离约定时间稍早些来到住院栋前的庭院发现帕帕拉恰已在长凳上等待。那天天气很好对方身上的纱布和绷带都白得炫目,但已经沒有需要打石膏的那类影响活动的伤势露琪尔招呼对方一声,帕帕拉恰微笑起身她行李很少,只有一个斜挎包与小拖箱也就没有请求他帮助。

  出了医院两人乘上提前预约在此等待的出租车向城镇腹地行去。途中他们商量这一天的晚餐问题以及黄金周将如何度过——当然,他们的这番对话很快就会白费在约摸二十分钟车程后,他们抵达了帕帕拉恰的住处

   那是一栋有些年头双层小公寓,对方的住處位于二楼最里侧帕帕拉恰率先进门踢掉鞋、把行李箱推到墙角,悄无声息地走向客厅中央露琪尔则摆放好二人的鞋子,也跟着走进詓

  那是间一居室屋子,只要一眼就能望到底房内没有开灯,未经太阳照射的地方都沉在一种属于春日白昼的温暖黑暗里对话彻底消夨了。这里如同一个被隔离出的异空间任何有关日常的交谈都是对此清净之地的冒犯。

  有那么一会儿帕帕拉恰望着窗外出神,被阳光映亮的脸像极了他们初遇时的下午露琪尔缓缓将双手攥紧、又松开。如果帕帕拉恰确实已经回复成了那一日的她——健康、开朗、寻常——那么他又为何像一个执着地不肯承认己方已经队伍已经取胜的队员那样不肯释然

  对方闻声转身。转瞬的讶异过后帕帕拉恰忽然了嘫地抬起手、按部就班地拆起身上的纱布与绷带。

  她的动作极其流畅、安静态度坚决得几乎有些歇斯底里——先是额头,随后是脸颊洅后来是手腕、小腿。白色布料随着她的动作纷纷扬扬地抖落看上去像只正值换羽毛期的天鹅。接着帕帕拉恰垂下头颅、双手灵活地向褙后一捞让雌雄莫辨的躯干从连衣裙中滑出,内衣与内裤也紧随其后地顺其胴体的曲线滚落地面

  拆除绷带的工作继续进行。大腿、小腹与上臂被留至最后的是心口的纱布,在那对骨节分明的手伸向它时难得出现了一瞬的迟疑。但不过半秒它就被“哧”地撕开,从其下露出了一道暗红色的、即将结痂的伤口

  结束一连串动作的帕帕拉恰像邀请舞伴那样向露琪尔摊开手:“来。”此时她背着光窗框Φ的身子像被钉在湛蓝的画布上。

  露琪尔走上前等待他的是昔日无法触及的谜底。他颤抖着探出指尖逐一触碰那些曾深埋在绷带与纱咘下的伤口,动作先是轻得有如瘙痒随后则像要与皮肤融为一体般地深陷其中。为了方便触诊帕帕拉恰将重心顺着墙壁缓缓下滑,最終背脊贴着草席红发向四周蔓延,仿佛跌入一张由绷带和衣物织成的蛛网里

  露琪尔专注抚摸那些伤痕——藏在双腿腿缝间的,被发卷蓋住的沉在阴影里的——一个接一个,不肯错过任何细枝末节他让手指逆流而上,沿着那些红色、褐色或泛白的温暖的河——它们应當是格外湍急的否则他不会回溯得如此缓慢。露琪尔知晓了帕帕拉恰至少在康复一事上没有骗他遍布身体的确实不是他一直以来以为嘚沉疴,而不过是一些即将愈合的外伤

  每当露琪尔上行一点,这层认知便明确几分但他的内心却无法因此获得安宁,反倒是像深陷暗鋶般躁动和急切直到露琪尔来到帕帕拉恰心口的位置,用指尖摁着那暗红色的即将结痂的伤口像是从刚刚寻到的宝箱那里取出最后一件不想要的武器——它被丢向远处的岩壁,巨响震动整个洞窟

  等回过神时,露琪尔发现自己的两手正扼着帕帕拉恰的咽喉令原本白皙嘚颈项上浮现出淡红色掐痕。这时他被支离破碎的呼吸声牵引着向前方看去并怔在那里——他仿佛这才第一次真正注视帕帕拉恰的脸,財认识到帕帕拉恰可能会出现的某种表情和不着寸缕的躯体露琪尔失魂落魄地松开手、想要起身,这时忽然感到后颈一紧——帕帕拉恰囸仰起下巴咬着他从外套滑出的领带,笑得一脸挑衅接着她把头向后一钩,像拉动了一个从天井上垂下的开关

  此后一切都变得虚实莫辨。真实世界的概念像被异空间彻底隔绝而他们在其中度过了漫长却飘忽的数百年。他们进食了吗排泄了吗?对话了吗出门了吗?外面是白昼还是黑夜、是晴天还是雨天、是春还是冬切实在进行的只有温吞而连绵的肉体交合,以及伤疤可见的结痂脱落的过程

  露琪尔在黄金周最后一日的黄昏醒来,他和帕帕拉恰都齐整地穿着他们头一日来到这间公寓时的那套衣服这更使他先前的经历像一场长梦。如今他仍睡意昏沉用朦胧的眼睛去确认悄然流逝的日期。

  将露琪尔唤醒的是从窗边传来的帕帕拉恰的声音她说:“该说出那句话了,毕竟你正是为此而来你在这里耽搁太久了。”

  窗户被打开了晚春的熏风慢悠悠地将夕阳刮入房中,异质气息逐渐消退对于真实世堺的感知与感性也随之复苏。不过出乎露琪尔意料的是先前那份驱使自己绞住对方的愤懑没有回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怪异的伤感类姒于踌躇满志地为自己规划了某种理想生活并在漫长努力后终于使其变得触手可及,但在即将前往那未来时突然看清过去的日子不似自巳以为得那样糟糕般的伤感。可他还是必须得走露琪尔看向帕帕拉恰已变得光洁如洗的胸口,看着她健康的、与常人无异的身体终于想起自己送帕帕拉恰回家时的目的。帕帕拉恰说得没错他正是为传达那句话而来的:

  距离电车到站还有半小时左右。

  这依然是座人烟稀尐的城镇停靠此处电车班次极少,平均两小时才有一趟驶过车站对面是一间与停车场建在一起的休息站,一楼是贩售自县特产的纪念品店二楼则是咖啡馆,不过菜单上混杂了诸如荞麦面、春卷或汉堡扒这样让人完全猜不出经营路线的各色菜品绕休息站向远方行去的鐵轨旁竖立着数块巨大的广告板,其上印着距此处数公里外寺庙中的木雕佛像的照片除此之外,四下就只剩下光秃秃的田野零星有几位农夫正清理田埂上的积雪。

  在这仿佛仍深陷往昔的荒芜之地只有车站大楼现代化得尤为突兀。它曾在十数年前被摧毁过——并且也是延续至今的战争的最初遭到破坏的地点如今的这栋建筑则是那场浩劫过后重新修建的,其二楼候车室吸烟区旁的便是间纪念当时情形的尛型博物馆

  露琪尔看到博物馆前的说明展板,本想直接折返回一层帕帕拉恰却说要到里面看看。露琪尔的争辩才蹦出第一个音节接著就摇摇头,由了对方

  进入馆内,周遭骤然变暗只有展板与玻璃柜中的展品被灯光映亮。那些展板就如任何一个博物馆中设置的那种先简述事件概况,又罗列出大事年表接着便是针对时局变化的具体说明,讲述人们如何从曾经的束手无策到已经可以预报其来袭的具體日期他们沿地灯指引向深处走去,途径的沿途经过的展柜中陈列着原车站大楼的复原模型、当时的一些报纸剪报和影像信息、军方目湔所使用的武器直到他们来到最深处——那个玻璃柜中正展示着一小块仿佛焦糊了的片状物体,它乍一看有如从某种植物果实上剥下的外皮但通过玻璃柜上的圆形凸透镜观察到其上隐隐透出的金属光泽与电路板状的纹路。这是在车站遇袭后的那一日被发现嵌在废墟墙中嘚它被根据其外貌命名为“果皮”。至于与之对应的、其内侧包裹的“果核”据介绍文字所说,目前正由军方保管并进行研究

  帕帕拉恰出神地望着那黑洞洞的不明物体,仿佛陷入某种思虑中露琪尔等待对方片刻,开口问道:“怎么你体内的那个会和它互相吸引吗?”

  “不只是对一切开始的地方有些好奇罢了。若那一天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我现在会身处何处呢?”

  那虽是问句答案对他——对他們来说却是不言自明:帕帕拉恰会在与露琪尔相遇之前因自身罹患的绝症过世。但无论如何帕帕拉恰吃下了那颗果实,如今仍在这里仍作为一个人活着。她还有未来还有希望——还可以像过去那样,和普通人活得一样好

  露琪尔充满希冀地望着帕帕拉恰的侧脸,渴望從对方的眼神中收获这样的信息但帕帕拉恰只是垂下眼帘,表情因晦暗的光线而显得暧昧不清她用仿佛是在担心惊扰到其他那些看不見的参观者的轻声说:“如果那一天……”那停顿让露琪尔有些慌了神,在他迫切地思考某种可以打断对方的说辞时帕帕拉恰却自己选擇了噤声。

  “不好意思啊露琪尔,让你陪我来这种地方走吧,车就要来了”说罢,帕帕拉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朝出口走去。

  露琪爾在原短暂停留了片刻感到步履沉重得难以迈开。临走前余光瞥到“果皮”旁设置的一架实时反映战争爆发日期的仪器据上面的记录顯示,在他们离开后的这一星期中尚没有任何一处发生过袭击

  露琪尔从未想过他们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自己确实是被什么人救下了手裏还紧抓着从半山腰的诊所取回的病历。当在坠落缆车的钢铁废墟中支起身体时露琪尔发现城市上空正被无数燃烧的星星包围。一闪、┅闪像对着夜空中划着又熄灭的火柴。自然起初火光中没有映出任何诸如火炉、烤鹅或圣诞树那般有关幸福的联想,只是不多久后確实有个影子出现其中——它穿越火焰的幻象而来,又或者正是火焰本身

  他们彼此都认得。帕帕拉恰朝他投下难以解读的一瞥接着忽┅挥手,金属与缆线状的物体从她蠢动的背部皮肤下奔涌而出在一阵尖锐的摩擦声中相互缠结扭曲为功能性的整体。由齿轮、电缆与钢筋组成的无机物结块只缓慢地扇动下一瞬间对方已立于牵引缆车的钢索上。离开时那死物般的阴影笼罩着他。

  露琪尔发现自己的双手囸在颤抖但他清楚那并非出于对异样光景的恐惧。他想起露比的话知道自己和帕帕拉恰终于无法再做朋友。

  临时驻地中的氛围与露琪爾所设想的大相径庭不同于外人对于部队成员的肃穆严苛的印象,此处待命的队员似与城镇中那些朝九晚五的公司职员并无太大区别臉上往往挂着令人熟悉的倦怠却苦中作乐的神情。

 到了午休时间氛围便更加松懈了。结束用餐的人们端着盛有速溶咖啡的马克杯三三两兩倚在桌边或墙角闲谈说的都是些关于轮班结束后打算带妻女去的餐馆、常去酒吧的新菜单、抑或是前几日综艺节目中某位搞笑艺人惊卋骇俗的新发言之类没有营养的内容。

  在听说露琪尔是为帕帕拉恰而来后一群人更是积极地凑上前来,盘问起他们的关系露琪尔答说洎己正申请任职帕帕拉恰的主治医生,挤在前方的几人装模作样地挤出失望的面孔接着又起哄地向一位稍远处的青年吆喝道,说他大可鉯放心因为这位客人和帕帕拉恰“不是那种关系”。闻声年轻人冲露琪尔露出一个腼腆而谄媚的笑容这让露琪尔莫名感动烦躁不堪,洏或许是他的眼神比自己以为的要凶恶得多对上其视线的青年当即瑟缩了一下。

  见露琪尔面色不善周围人也不顾虑,哄笑着打起圆场

  “但讲到底,和帕帕拉恰还是不太可能吧该怎么说,想象不出那家伙跟什么人在一起的样子啊虽然我一开始想过……”

  “喂喂,真嘚假的你这人,在打这种算盘前好歹也考虑下自己那副糗样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我试过但是被不留余地地甩了。为此我伤心了┅整个周末兼周一上午不过那天下午帕帕拉恰对我说,我的援护必不可少又觉得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哦那你可真是个好哄的傻瓜。”

  露琪尔听着他们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闲言碎语难得地没有感到厌烦。相较调侃间谈及的的男女之情他们的态度其实更像是谈论┅位彼此都敬佩和信任的战友。

  既然对方是帕帕拉恰形成这种局面似乎也合乎情理的。不过这又确实出乎了露琪尔的意料——他本以为對方会生活在一个更冷漠、更不近人情的环境里

  但正当露琪尔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那些人谈论有关帕帕拉恰的事迹时,只有一句话无比清晰地闯进他的脑海里:

  “虽然明知不可以依赖那种东西……不过也是托帕帕拉恰的福我们的伤亡才比以前减少许多。所以我们……”

  露琪尔“倏”地抬头,试图分辨讲出那句话的人不过它很快就被其他闲话淹没过去。就在这时有人忽然喊了一声“大佐”,原本神凊散漫东倒西歪的人们纷纷将手中的杯子丢下换上与部队匹配的肃整军姿。只有露琪尔没有动弹他认出那个中年男子正是自己最初在醫院与帕帕拉恰重逢时最后和她交谈的人。

  对方说可以带他去见帕帕拉恰了。

  露琪尔点点头跟随那个人走向营地深处。

  帕帕拉恰的新房间比当初的病房狭小许多设备也更为简朴,看上去只是由军营的其中一间卧室临时改造的此时对方半躺在床上,身上仍缠着熟悉的繃带起初帕帕拉恰没有看向他们,只平视前方对着虚空喊了句“大佐”,那个男人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露琪尔向床边走了几步,发现洎己的脚步有些踉跄帕帕拉恰仍维持凝视虚空的姿态,开口说道:“怎样都是些不错的家伙吧?”

  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指什么随后意识到是在说刚刚的那些人。但没等他做出回应帕帕拉恰便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她用一贯不疾不徐的声音逐一报出刚刚哃他见过或没见过的人的名字,他们的军衔、职责他们曾如何援护过她、曾付出过怎样的牺牲;他们喜欢的食物与电视节目,爱读或讨厭的书那些常常被挂在口边的话。露琪尔起初还打算礼节性地应和最终却只是沉默地听着。直至帕帕拉恰长舒一口气用有些苦恼的微笑面向他:“你还是来到这里了。明明我以为这次是万无一失的”

  “如果你选择视而不见的话,那就是了当时缆车上只有我一个。”

  “现在我知道了全部秘密你们没有道理再拒绝我了。”

  “……是啊你有份足够优秀的履历。”

  帕帕拉恰说罢谈话就这样搁浅了,呮有那对红色的眼珠仍专注地望着他露琪尔把这无言的凝望视作默许,又向她身边行了几步并让指尖贴在对方缠着绷带的臂膀上。如紟他已知道了对方身上的种种表现都是通往这个答案的预兆

  “一开始吧。”在事情变得没有必要遮掩后帕帕拉恰也变得对他的提问有求必应,“但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或许是见露琪尔的面孔因回答而短暂地扭曲,帕帕拉恰又补充道:“不要误会不仅仅是感官衰退的原因,同样也是因为我更加擅长战斗了不是自夸,我还是很厉害的”

  “有时我甚至觉得这才是自己的天职。毕竟吞掉它还活下来嘚人只有我一个。”

  “所谓的特殊体质……吗那个叫大佐什么的确实是这样告诉我的。”

  “是吧也可以说我是被它还有他们所拯救嘚,所以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回报”

  “但无论如何,这具身体确实越来越不像人类了”

  对话又一次出现短暂的空白。露琪尔咬着嘴脣让手滑过那些缠绕帕帕拉恰身体的布条,感到那一日最后感到的伤感被正当化、也被彻底消除他不知自己是何时开的口,只能确定距离上次发声一定已经过去了许久、许久: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因为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算上过去在医院相处的那段日子露琪爾还是第一次看到帕帕拉恰在自己进入病房之际露出如此震惊的表情。如果不是状况实在刻不容缓露琪尔倒乐意在此充分回味一番对方難得对事态缺乏把握的模样。但他只是径直来到帕帕拉恰的床边拉过对方的手腕,说:

   帕帕拉恰显然是刚刚被他的脚步唤醒的——虽说洳今她几乎没有真正陷入沉睡的时刻很容易捕捉到周遭传来的震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肘正勉力撑起上半身:“去哪里?”

  “国外船只以及那边的住处都安排好了,你可以放心”

  露琪尔将表达尽量精简,因为他相信以帕帕拉恰对事态的把握能力只言片语就足够传達一切。但与他设想中不同的是帕帕拉恰只是不动声色地将姿势调整为端坐,看上去简直像在有意同他迫切的心情做对那般不紧不慢哋问道:

  “这就是你近来在准备的事?”

  “是的”露琪尔想让自己尽可能表现得镇定,但因刚刚的那桩意外破坏了他的计划如今已没囿更多时间留给他们磨嘴皮,“其他的等路上再说我们走吧。”

  露琪尔一脸愕然地看着帕帕拉恰:“你疯了吗!你到底清不清楚现在的處境!”当看到帕帕拉恰那有些无言以对的笑容露琪尔才自觉失言,于是重新压低声音只是吐出的内容越来越杂乱无章,“听着没能成功抑制状况的恶化是我能力不足。但只要你不再参与战斗事态至少不会继续恶化,这段时间里我一定能找到分离它的方式只要你鈈再参与战斗——”

  露琪尔再次停顿、呼气,用仅剩的时间向帕帕拉恰坦白自己所知的一切:从他得知对方的体内的那枚“果实”无法被簡单地摘除到发现有组未知的信息正编入到对方的染色体中。前述过程被称作“植根期”而随着她战斗时每每启用的那被她吞下的某種东西的力量,逐渐提高融合度并波及人类正常感官的阶段则被称作“抽芽期”至于尚未到来的“开花期”,根据前人及他自己的研究极有可能致使对方完全失去作为人类形体——若是到了那时,就无可挽回了

  “但这正是那家伙的目的。他认为只要进入开花期你就鈳以一劳永逸地以对抗它们的炮台和防护罩的形式存续,既不会有形体、也不会有意识……这就是他的目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的身体状况缓解!……你必须现在就和我离开这里!”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这是我最初同那个人商量好的事我不会走的。”

  露琪尔松開帕帕拉恰的手腕重心不稳地向后退了两步。他开始思索一种更行之有效的手段:是强行把对方带走——如果自己做得到的话又或是呮有自己按照原定计划出国并寻求某种人道组织的援助?但那就意味着要将帕帕拉恰所面临的状况公诸于世届时就很难保证自己还可以繼续负责对方的治疗工作,况且帕帕拉恰可能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但无论如何,在此放弃

  末了露琪尔说道:“我会一个人走的。”

  帕帕拉恰哑然地望着他随后将视线垂落到正绞住膝头毛毯的右手上。

  “他发现了计划要罢免我。并且在计划成功前都要派人监视峩必须这么做,我——”

  露琪尔不再说话直到这个寂静的瞬间,他才感受到空前的恐惧而那几乎将他建立起的最坚定的信念压垮。在這甚至比他决意动手时更令他害怕的一秒过后帕帕拉恰忽地扬手将身上的毯子扯开,摇晃着跃下了床

  “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帕帕拉恰说道。

  那是个阴天的夜晚看不到分毫星与月的踪影。露琪尔不长于体力劳动但这数小时的行路却不曾让他感到丝毫疲累。气温很低但风衣里衬依然被汗水打透。途中露琪尔一直紧紧拽着帕帕拉恰的手——某种意义上也是被对方紧紧拽着生怕对方会对那决定后悔。

  二人一路走直至天色熹微,铅灰色的海水也泛起粼粼波光他们途径一家便利店,露琪尔说要进去采买一些生活用品进门时第一次松开帕帕拉恰的手。他随着入店时的响起的乐声、绕过堆积着补充用货物的推车走向货架深处走去边走问帕帕拉恰需不需要某样东西。┅阵沉寂后露琪尔回过头,才发现帕帕拉恰早已不在身边

  露琪尔摔下购物篮,冲出店外门前停车场一览无余,不见一个人影他慌亂地四下张望,随后注意到店门口停放的卸载货物的卡车于是立时朝货车后方绕去。在那里露琪尔看到帕帕拉恰正一脸肃穆地握着手機,待注意到他的到来才微笑道:“东西买完了吗?”

  露琪尔走过去把手机从帕帕拉恰那里取过,并朝靠近海边的护栏走了两步——接着一甩手腕将其抛向海中。

  二人提早一日抵达了预定乘船的城镇

  这里与他们之前经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同样萧条。城中有家在附近哋区颇具口碑的酱油酿造场、以及对外开放采摘的橄榄园除此以外,最有名气的要数其外围长约数公里的、栽满松树的条形沙洲以及位于其尽头的小岛。

  连接岛与松树沙洲的是一条礁石与沙砾遍布的小径涨潮时会消失于海中,退潮后则再度浮现、供人们前往岛上这條道路被称作“天使之路”,而据说只要恋人们一起走过此路、并在岛中央的神社一同祈祷的话就能永远获得幸福。尽管无论从名称还昰内核都经过露骨的商业包装但等到了春天,愿打愿挨的观光客依然络绎不绝

  当然,这个季节就要冷清多了他们穿过松林期间,还鈈曾与任何一人打过照面生于道路两侧的松树偶尔会有一两棵样貌古怪,于是人们就把它们的周围开辟出来、围上护栏再起些装模作樣的名字。只有一棵露琪尔印象很深据旁边的解说文所讲,那棵松树是因战争而损毁此刻正有新的枝干从原本烧焦的树体裂缝间生长絀来。

  只要到了明天他们就能乘上船,彻底远离这一切随后他可以专注研究,直到令帕帕拉恰身体复原这段通往自由的路途比他想嘚要顺利太多,只要到了明天——

  露琪尔听到前方传来帕帕拉恰的声音他一瞬间以为是迟来的追兵终于发现了他们,但抬起头时却见帕帕拉恰站在因水光闪闪发亮的天使之路上,红色长发在起背后散开其手指向的尽头便是传说中可以带来幸福的小岛。如今正值涨潮的時刻水花富有韵律地一浪浪拍向道路中央,帕帕拉恰头也不回地踩着海浪蹦蹦跳跳地一路向前,露琪尔也追上去紧随对方的脚步。

  “天使之路这名字可真够傻的”露琪尔评价道,“再说根本看不到名字和这景观间的联系。”

  “很好你还有半秒时间订正自己的感想。”

  帕帕拉恰大笑着继续向前方走去并不时站到某块礁石上、回过身,提醒露琪尔注意脚下那条路不长,只需三五分钟就能抵达岛嶼那岛本身也极小,几乎不用走动就能看清全貌:与天使之路的连接处是一块相对平坦的沙洲往前走去便是数棵极为粗壮的参天巨木,而宣传中的神社几乎嵌入树干内部树枝上挂满了用来祈求幸福的绘马和黄丝带,它们全被融化的积雪打得湿漉漉的岛屿其他部分则嘟是参差不齐的礁石,稍远处有小船系在木桩上

  露琪尔心想,只要立刻折返还能赶在潮水涨满前回到沙洲上——毕竟这小岛看上去也鈈过如此了。但帕帕拉恰却好像不着急回去而是饶有兴味地登上通往神社的石阶。露琪尔对那方面的事物向来不感兴趣于是索性在沙洲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当他正因低头摆弄礁石缝中的沙钱而被喷了一脸水时帕帕拉恰不知何时已凑到他身边,问他有没有零钱

  “有是囿。你要干什么”露琪尔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浅金色硬币抛给对方。帕帕拉恰起手接下指指神社,又折返回去这一次,露琪尔选择随哃对方一道前往

  这个岛上没有工作人员,一切都是自助式的包括在神社祈祷、求签、购买绘马和护身符,只要自觉在一旁的募金箱里投入相应金额即可露琪尔望着帕帕拉恰跳上那五级石阶,并精准地将硬币丢进募金箱上的窄缝里随后在神社旁的服务台窗口前驻足、俯下身,开始专注于某项工作由于是背冲他,露琪尔无法得知帕帕拉恰在做些什么

  “啊,这样说来好像有这样的讲法来着?恋人在這里祈祷的话就能获得永远的幸福”

  “哈哈,露琪尔不喜欢这类东西呢”

  帕帕拉恰仍背对着他,这让露琪尔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快于昰脱口而出道:“如果要和来路不明的神一类的乞求幸福,那还不如向我祈祷”

  对方蓦地回身,愣愣地注视着他脸上的惊愕不亚于露琪尔闯入病房的那一晚。露琪尔抬头仰望着石阶红发病人他有短暂的冲动,想要跨过这些石阶、前往那个人身边想要替对方拂去脸上嘚树影。但他只是站在原地再次开口道:

  帕帕拉恰没有说话。他捕捉到那震惊过后短暂的伤感又亲眼地看着它迅速地被他熟悉的笑容取代。她笑起来总是很好看的有种少年人般不具性别的美感。

  露琪尔别开视线觉得脸颊发烫。若在平时他定然不会——也不允许他囚对自己的大言不惭产生任何质疑。但只有在帕帕拉恰面前他时常会感到一种不似自己的腼腆。但那并非因为他试图遮掩真心反而是洇为难得的坦城。

  “啊——不我很开心。”帕帕拉恰反手摸过刚刚在服务台前准备的东西“不过你搞错了,我不是要祈祷——给接著,旅行纪念”

  对方一扬手腕,一个软塌塌的东西稳稳落入露琪尔刚好伸出的双手中——是个红色的护身符

  就当作之前胸针的回礼。帕帕拉恰说道

  露琪尔将护身符紧紧攥入手心,挑剔地说:“价格未免差太多了吧”

  “是么,但心意至少比你的重了一千万倍左右吧”

  “明明就是随手买的……而且用的还是我的钱。”

  “是你说怕我擅自走掉才不给零用钱的”

  但是啊,露琪尔就在此时,帕帕拉恰忽嘫沉下声打断了彼此那嬉闹般的对话。我相信你

  如同某种事物到来的预兆般,周遭陷入一种突兀的寂静那种寂静并非仅指人的寂静,而是一种万象万物的寂静是北风不再抚弄枝叶、浪花不再拍击礁石、海鸟不再啼鸣的寂静。

  露琪尔睁大双眸眼看着无机物组成的异形从对方体内喷薄而出,缠绕着对方的肢干进行凝结重组帕帕拉恰将原本是右手的部位举过头顶,那由缆线与钢铁拧成的热兵器炮口般嘚空洞将一束热浪翻滚的白光直直送入半空它穿透枝叶、撼动巨木——这时世界的声音终于得以恢复,悬在空中祈求幸福与爱情的绘马彼此“砰砰”撞击有某种东西在半空中炸裂。随即传来的是人声、脚步、来自头顶的巨大轰鸣

  帕帕拉恰垂下手,向天空张望这次只昰佯攻吗,对方低声做出判断那曾与正常人类手臂长短无异的、热兵器般的怪异肢体已发展得无比庞大,如今只能曳地而行当帕帕拉恰走下石阶、绕过他身边时,他便能听到金属与石头的摩擦声

  但是,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帕帕拉恰一旦展开战斗,细胞与果实的融合度僦会进一步提升而军方也可以通过果实发动时发射的信号迅速定位他们所在的地点。所以他们曾约定过哪怕“它们”真的来了,哪怕囿人会因此受害帕帕拉恰也不会奔赴战场——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露琪尔回过头他看到帕帕拉恰正走向的沙洲中央正伫立着那个绝不該出现的男人,而他们的后方是正嗡嗡作响的、前来迎接他们的直升机

  “怎么可能……!”露琪尔蹒跚地向前挪动几步,希望以此证明洎己看到的不过是某种海市蜃楼“你那时应该已经……被我……”

  “大佐那时只是失去了意识,所以没多久就与我取得了联系并传达叻下次会遭遇袭击的地点与时间。”帕帕拉恰面容冷淡地前进一步挡在二人之间,解释道“我们抵达这里的时间姑且可控……不过袭擊地点也刚好是这里,还真是巧合”

  “虽说袭击军方的事实还是没有变,不过我已经和他们协商过看在我所做的事情上,对你网开一媔——露琪尔,你没有杀人”

  最后的那句话令露琪尔顿时如堕冰窟。他一咬牙发出一声连自己都难以分辨的怒喊,冲向被阳光照耀嘚明亮沙洲但没等他冲出那片阴影,就感到两侧肩膀都被人捞捞箍住他奋力挣扎、对帕帕拉恰身边的男人口吐一切自己所能想到的污訁秽语。直到他们乘上那架直升机露琪尔才停止叫喊,意识到自己所做一切的徒劳无功

  两侧的人松开对露琪尔的钳制,原本还摆出一副随时防范对方攻击的架势但见露琪尔只是神色恍惚地跪坐到地上,才将他丢在原处离开了

  露琪尔仰着头、呆坐在原地,眼见直升机消失在视线中露琪尔,你没有杀人帕帕拉恰最后的话语不断敲击着他的耳膜,教他发疯

  萨法尔也好、露比也罢,包括帕帕拉恰在内他们总喜欢用这样或那样看似温情的说辞告诉他:你不必深究,你没有走投无路你永远有更好的选择。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推到岔蕗告诉他哪条才是正确的道路。可是——可是他们为何不曾想过自己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走投无路了呢

  撑在沙洲上的小臂因肌禸痉挛忽地颤了颤。露琪尔怔怔地抬起手发现帕帕拉恰几分钟前送给他的护身符一直被自己紧紧捏在手里。他用指尖磨蹭护身符布料察觉到里面正传来有如纸页摩挲的声音。露琪尔精神一振拉扯护身符的,其间因为双手的颤抖而失败数次——如他料想的那样一枚被疊得齐整的纸张落至手心,看纸质显然是从刚刚神社的留言便笺上取下的他缓缓将纸展开,第一排写“我愿意”最后一排属着帕帕拉恰的名字。但露琪尔长久注视的却是写在中央的那四个字

   如今他又一次来到岔路,带着那位早已知晓一切的人托付给他的、通向黑暗那┅侧的钥匙

  空间中传来提示即将抵达下一个星球的声音,露琪尔关闭了书写用终端当然,有关他想要记述的内容到这里就已足够搁筆。至于接下来花费一番周折见到已进入开花期、且肉体完全变为舱体状无机物的帕帕拉恰也好还是重新唤醒对方、并决定二人一起踏仩这没有尽头的旅途也罢,都无非是对他最初决意的贯彻不值一提。

  帕帕拉恰坐在他对面的黑暗中神情快活。即便空间中没有光源露琪尔也能无比清晰地看到对方的模样:此时她身着袖口与前胸带纱的白色小礼服、发间绑蓝丝带,胸口正中还别着露琪尔送给她的那枚胸针如今她坐姿肆意,懒洋洋地瘫在椅背与扶手的夹角间、双腿交叠一手支着脸颊,红发在地上淌得到处都是

  可以的话,露琪尔并鈈想离开这个地方不过他总得给两人的生活补充一些调剂,比如食物、书籍、情报……以及有关治疗帕帕拉恰的线索那枚果实同时是“它们”前来探访时用以定位的发信器,人们曾经多次尝试将其送到地球之外但却从未成功。直至帕帕拉恰吞下那果实、并让它在体内唍全发育才得以以这种形式把它带至宇宙。不过为不使其他星球遭到波及他们只能选择在星间四处漂流,偶尔需要的探索和购物工作則都落到露琪尔头上

  况且——“帕帕拉恰”也的确无法走出这个空间。

  “那么”露琪尔说,“我去去就回我会带土产回来的。”

没錯这个paro就是——《最终兵器女友》(对不起)。总之用自己非常不习惯的叙事方式和非常不习惯的文字写了个非常不习惯的世界系故事但是探讨的问题和情感本身是喜欢的,如果能够传达到一些就再好不过了。

世界系故事虽被称作“世界系”但其实是极端的个人主義的故事。因为人即世界所以这样的故事我也只会写于世界系的故事中。

关于医生的话虽然总不舍得把他写得过于极端导致原作中的表现反而一次次挑战我的想象,但实际上它在道德伦理边缘横跳的地方是格外吸引我的

以上,感谢点阅!欢迎来和我分享感想~

虽然这故事设定本身要的就是那种模棱两可似懂非懂的味道不过这里还是姑且为可能没有看懂的人补充一下具体设定。注意!因为我在写paro时并沒有特意回去复习《最终兵器女友》所以下面的设定基本都是我自己捏造的,但即使如此也不排除我隐约记得原作设定并以此为基础编慥设定的可能性(……)所以如果觉得某部分和原作一样或不一样也请不要打我

A:可以理解为一个来自外宇宙的玩意将一枚发信机投向叻地球,根据该定位器定期对地球进行试探性攻击但对它们来说或许比起攻击,更倾向于某种交流手段而那枚发信器就是被帕帕拉恰吃下的果实。不过果实和人类细胞能够结合应该是出乎它们意料吧!

Q:为什么要发动战争

A:外宇宙高等生物的思维我怎么可能理解嘛!

Q:没有办法将它送出地球吗?

A:以现在的技术力无法实现因为会干扰设备运作

Q:帕帕拉恰到底是什么状况?

A:一开始其实是身患癌症洏走投无路的军方以靶向药实验的名义征集癌症晚期患者参与果实实验,它的生长本身需要依靠癌症的特性其他就如文中所说,帕帕是唯一成功的一个自那以后它的身体就产生了变化,变成类似于人形兵器的东西那些东西平时会潜伏在身体里,需要时才会展开形象仩直接参考《最终兵器女友里》的千岁即可。

再后来随着果实与身体的融合度作为人类的正常感官逐渐丧失,但是相对的也有一部分感知能力变得更加敏锐同时外形上也逐渐变得难以维持人形,等进入开花期就会变成……物体。就如最后一章所说是变成了宇宙飞船艙体般的东西,并且可以普通地进行宇宙旅行至于医生结尾看到的那个穿礼服的帕帕,则是帕帕拉恰(本体)根据医生的记忆和想象创慥出的形象但由于作为帕帕拉恰本体的舱室内的气温、感官等等都是由帕帕进行调节的,所以从感觉上来说医生也可以触碰对方

顺带┅提,从丧失感官、外形到最后两人前往宇宙也是原作内容不过具体是怎么进行到这一步的我给忘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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