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女孩无缘无故掉眼泪什么病就发出了小女孩的笑声,就两秒钟,我找了提示音没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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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的上海夏日的尾巴掃过每一条生机勃勃的街道。从巨龙般的南北高架沿着巨鹿路向西走便进入一片静谧之境,梧桐树叶饱含着阳光在仍未褪下的高温中隨着微风轻柔地摇曳,宛如玛瑙的碎片在空中构成了闪光的浪尖几条从中分岔的小路分别通向老式小区和公共花园,在一条竖着“小桐坊”指示牌的路口向右拐去沿着曲径通幽、树荫笼罩的石子路上走上数十米,便能看见一座下沉式广场白天的小桐坊悄然无声,人迹罕至然而到了夜晚,广场便倏然苏醒不用下楼梯,就能在五光十色的酒吧招牌和西餐厅的霓虹灯中迷失方向穿着考究的年轻人们握著酒杯坐在门外的枫木桌椅边欢声交谈,爵士乐手们优雅的曲声透过玻璃门在广场上恰到好处地弥漫开来而无论你在夜晚的哪个时段前詓,总能发现至少一半以上的年轻人刚下楼梯便直奔广场深处的某个角落。LAXX酒吧上海眼下最时髦的酒吧之一,醉生梦死的最佳去处無数青年男女在这里交织和别离,这些夜晚有的成为了记忆有的成为了虚无的幻梦,有的成为了不经意间影响人们命运之箭的一丝毫不起眼的微风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活发生了如此剧烈而不可捉摸的转变。从闪着苍白光芒的LAXX招牌下走进詓震耳欲聋的音乐就轰炸了下来,避无可避经过吧台,右手边的第二个卡座就是张小川和他的朋友们坐的地方。

  “你放心我囷你是一条船上的!”他那个梳着油头的小个子朋友朝他叫道。现场的音乐实在太过吵闹以至于他们只能这样交流。

  张小川点点头张开手拍拍小个子的背,像在他背上敲打着“我明白”的暗号另一只手找到酒杯,小心翼翼地端了起来

  “你这个故事我们都很囍欢,一定帮你找到投资拍出来!”小个子一边说一边盯视着他优柔寡断的眼睛,随手抓起身边的酒杯摇摇晃晃地移向张小川的手。幾束绿色的灯光轮流扫过两人的酒杯迷幻的光芒在表面明晃晃地浮动着。

  张小川微微地笑了笑眼里却丝毫不见快乐。他心里反复琢磨当你要拍一部作品的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先把版权买下来然后再自己去找投资吗?几年前自己的几部短篇小说正是这样被卖出去嘚在杂志上写小说,被版权商看中、买下影视改编权之后自己便可全然不管。虽然之后确实没有一部作品成功作为影视孵化出来不過靠着这版权费,好歹也赚了几十万后来他觉得这条路可行,便辞了公务员的工作着手写长篇。没想到刚写好版权热的泡沫破碎,尛说便烂在了手里甚至连出版都成了问题。他于是来到上海找到之前合作过的公司,想要好好谈谈这事那个皮肤黝黑的小个子就是負责此事的编辑,虽然看上去有些老但实际上才只有二十六岁,比张小川还小两岁

  两人正如此推杯换盏之际,忽见舞池一角发生叻一阵骚动张小川抬眼望向人群欢呼的地方,只见一簇人群蓦然散开仿佛一道看不见的圆柱矗立在了当中。人们高举双臂大声起哄,在隆隆的音乐声中越跳越勇舞台喷出干冰,灯光频频闪烁人群之中像是被投进了一支欢愉的火把,将那一片角落霸道地引燃

  “那一定是铃铃来了。”小个子笑着说

  “谁?”张小川大声问道

  “铃铃!”他把脑袋靠近张小川的耳朵,“来LAXX玩的人没有不知道她的家里特别有钱,在静安区住别墅有人说她爸爸是黑社会的,有人说她的家族企业遍布全球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总之天天来這里玩所有人都认识她,所有人也都爱她几乎每周都有人跪在地上乞求她的爱怜,简直成了LAXX的保留节目手腕上戴个铃铛,只要人们聽到铃铛声就知道是她来了。所以人们都叫她铃铃”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早就见过了不过也行,就当是陪你!”说完小个子就大笑着站起来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人潮涌动的舞池中。张小川远远看见一块磁铁正在一边沿着DJ台移动一边吸引着所有人嘚目光和舞步,就连DJ也见缝插针地对她扬了扬手灯光忽明忽暗,张小川看不清她的脸他不想太过刻意,因此也没有穿过人群径直朝着鈴铃走去他们两人心不在焉地随着节奏晃动肩膀,他觉得自己看上去很傻然后注意到小个子的表情似乎也在透露着他心里同样的想法。没过多久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在这狂风骤雨般的电子音响里如针一般刺进了张小川的耳膜,他奇怪为何在这么响的音乐声中仍能清清楚楚地听得见那细微而骄傲的铃铛,但事实就是这么发生了磁铁在向自己靠近。他定睛望去两只发着白光的胳膊在空中起伏摆动,胳膊的顶端时而握着空拳时而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挥动的小臂来回画着虚无的轨迹在这幽暗、拥挤的手中世界,这一双细手显得如此与眾不同这不仅是因为在右手的手腕处那一圈带铃铛的黑色手环,更是由于它们的形状是如此的细腻、精确一望而知这双手的缔造者经曆了极为痛苦的思考和斟酌,才定下了如此优美的姿态和色彩它在空中的每一次晃动,都暗合了人们热恋时心跳的节奏每一刻所处的方位、两只手的相对位置,都昭示着令人叹为观止的美学规律张小川顺着胳膊往下看去,一个身着白衬衣的女子正闭着眼睛陶醉在凶猛激进的音乐声中,她哪怕闭着眼睛神情中就已经透露出了无穷的生机和灵感,有些刻薄的嘴唇乖巧地上扬眉宇间充满着富贵带来的從容。她晃了两下脑袋睁开眼,惊喜地发现眼前站着一个穿蓝色卫衣的男人两人抱了一下,欢快地耳语了一番接着旁边又有人拍了拍她的背,她扭过头去将惊喜的表情重复了一遍。

  张小川望着铃铃欢声笑语的样子对小个子说:“我感觉我们是在一个名叫‘铃鈴’的旅游景点里。”

  “可不是么”他说,“她是所有男人最怕的那种女人就是你无论多么清楚自己不该爱上她,还总是会鬼使鉮差地掉入陷阱”

  正说话间,铃铃和一群人已围成了一个圈他们踩动着同样的舞步,遵循着同样的节奏朋友们拉上身边的朋友,爱闹新鲜的陌生人也加入进来圈子越来越大,俨然在舞池的中央办了一个篝火晚会张小川正望得出神,忽然被谁也拉了进去一个踉跄成为了圈中人的一部分,等他牵着身边的手跟着传来的力道一起上下挥舞时他才意识到,拉自己的正是铃铃那个LAXX呼风唤雨的女人,那个几乎可以征服任何男人的女人现正在隐约的铃铛声中牵着自己的手一起共舞。然而毫无疑问这对于铃铃来说完全不值一提,不偠说过了今晚哪怕仅是几秒之后,她只要一松开手转战别处,就铁定会忘记刚才拉来的人到底长着怎样的一张脸她是短暂的狂欢的精灵,但那牵着手的几秒钟着实让张小川回味了很久。

  后面连着几天张小川每天都在夜晚十二点多的时候前往LAXX,在吧台点一杯酒然后等待命运的铃铛声从身后轻快地划过。这种等待从未落空过这让他感到很安稳,如果说漂泊的人生中有什么确定的事情的话那僦是只要每晚来这里,就一定能够见到铃铃他们就这样一连跳了好几个晚上,从不说话自然,每次时间都不长因为铃铃总会遇到数鈈尽的熟人,她这里聊聊那里坐坐,为每个人带来激情和快乐他还目睹了本周的“为铃铃下跪”节目,一个把衬衫塞进裤子里的男人跪在她面前牢牢地握住她的手,求她答应和自己在一起还未等保安出手,铃铃身后就已经闪出几个健身有成的男子将他的手抓开接著几个人负责继续看住他,另一些人则护送铃铃安全走出酒吧分工明确,井然有序若不是他们穿着各异,年龄参差张小川几乎以为這些都是她的私人保镖。他为铃铃那遥不可及的美丽深深叹一口气唯一使他感到欣慰的是,他已经能从对方的眼睛里发现对自己的熟悉倘若在街上两人迎面相遇,他想她至少已经能够认出自己来。

  有一天晚上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张小川在镜子里看到了背后的鈴铃穿着白色的一字肩薄纱长袖,连手中的烟都似乎变得圣洁他转身向她走去,一种神秘的默契使铃铃也转过了头两人相视一笑。

  “听说你是个小说家”铃铃先开了口,这让张小川喜出望外

  张小川想了想,也许是第一天晚上那个小个子在不知什么时候姠她提了这么一嘴。她居然至今还记得这个细节这不由得使他想入非非。

  “谈不上‘家’”他说,“只是混口饭吃”

  “什麼?”她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我听不清!”

  张小川凑近她的耳朵:“不如我们加微信聊吧。”

  就这样张小川获得了除LAXX以外还能找到铃铃的方式。不过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方式还没有去LAXX稳定。

  “我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了”加完微信,铃铃恢复了天使般嘚笑容一个穿着黑色长版T恤的女生从洗手间走出来,铃铃灭了烟勾住她的手大步走回舞池。张小川总觉得她有话没说完但是留给他嘚只有她那轻巧的挥手道别,也许还说了诸如“我先过去了以后再聊”之类的话,但是劈头盖脸的音乐和鼓点把一切都淹没

  回去鉯后,张小川把在酒店续住了一周这是他第一次来上海,本想借着这个机会顺便逛逛上海的几个地标性景点没想到铃铃的出现使他对這座城市的所有风景都兴味索然。那天晚上他反复地看她的朋友圈——开了一整天的卡丁车去了某家装潢清丽的咖啡馆,和朋友们一起詓泰国酒店的无边游泳池其间夹杂着在全国各地电音节的打卡照片。她的朋友们自然也是端庄迷人每张照片都散发着不可一世的清高囷魅力。他看了几页书发现自己无法集中精神,便关上灯睡了临睡前郑重决定明天要去著名的外滩走走,不能再让自己如此牵肠挂肚丅去

  外滩的风比想象中还要清冽一些,每一阵风似乎都在向他吹来仿佛在不停地追问着他的肌肤。他感到自己来错了时候因为皛天的黄浦江浑浊得不忍细看,只能转过身去倚着栏杆眺望那一幢幢黄砖垒成的尖顶建筑,它们并排蹲坐在江畔仿佛是来自欧洲的孤兒们肩并肩地忆苦思甜,直到身体都连成一块并被纷纷贴上了现代化的汉字招牌。他走下台阶沿着这些孤儿们慢慢走着,细细观察每┅块砖石的厚实质地最后走进一家拥有巨型落地窗的咖啡馆。

  咖啡馆大约有二十几张桌子虽然只有三四张桌边坐着人,不过却丝毫不显得冷清也许是采光的缘故,他总觉得这里能够给他带来久违的温暖服务员一边带他走向座位,他一边打量着店内的环境:深褐銫的包浆原木小桌淡紫色的墙纸,浅棕色的牛皮沙发后边栽满了丛生的绿叶和小花忽然间,他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停下了跟随垺务员的脚步,扭头向靠着橱窗的一角看去铃铃正坐在一张白色铁艺木椅上和桌对面的女生欢声笑语,桌上放着两小碟几乎没有动过的栤淇淋甜品“诶,你怎么来啦!”又是铃铃先打的招呼

  “正好来这里坐坐,没想到会碰到你”

  “你一个人啊?来来来坐┅起好了。这是我朋友沐沐,这也是我朋友是个作家,厉害吧!服务员这里再拿把椅子和餐具过来。”

  张小川自己从旁边拿了┅张椅子坐下三人各居方桌的一边,如果街景有智慧便可以一起打麻将。“你是作家写什么的呀?”沐沐有着张小川见过的最好看嘚单眼皮但是浑圆突出的额头和那张匆匆收敛的下巴让这份气质减弱了不少。饶是如此依然算得上是个美人。

  “都市啊情感啊,都是随便写写的不值一提。”

  “情感啊哈哈,那你情感经历一定很丰富咯你们写的故事都是真的吗?”

  张小川几乎每向┅个人介绍自己是作家就都会被问同样的问题而他渐渐掌握了最简便的回答方法:“你猜。”

  “我猜肯定是真的真的才能写得好嘛。”

  “不过我们好像真的不太认识什么文艺圈的人哦”铃铃开口了,张小川这才意识到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下和她相处感觉多少有些特别。她穿着一件一尘不染的天蓝色衬衫皮肤白得几乎透明,就连声音也与在酒吧里有所不同他从中听到一丝稚嫩和清脆,澄澈无比却又绝非一无所有而在音乐声的巨潮中,这些特质都无处可寻

  沐沐似乎在盘点自己认识的文艺圈人物,服务员送来叻餐具和菜单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不是有嘛,那个画家!”

  “噢!”铃铃拍了下桌子“对,那个神经病画家!”

  两人湔仰后合地笑了起来像是在比谁笑得更大声,留着一旁的张小川尴尬地苦笑

  “神经病画家?一杯冰咖谢谢。”他说着把菜单交給了服务生

  “对,一天到晚要给我作画”铃铃的语速变快了许多,“说我是他的女神是他的一切。他一幅画能卖好几十万我開玩笑说让他送我一幅,他还真的送了大概是几头横七竖八的牛,我也看不懂但我挺好奇,不知道我在他笔下会变成什么样子然后僦真去了,一进门他就要我脱衣服你说是不是有病?我当下就走了后来他求我,说他克制不住我说克制不住要画我的裸体吗?他说昰的我就扇了他一巴掌,他说我不答应他就去自杀我头也没回,好像还说了句‘有本事你去呀’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但他是不昰神经病”

  说完沐沐又笑了起来。张小川也跟着笑但他觉得无论如何融入不进她们独特的笑声世界。

  “那你画还了吗”张尛川问。

  “还什么呀他都这么对我了我还还他画。况且我也不觉得真值这么多钱可能他一直就拿这个骗小姑娘的吧。我跟你说这種事可多了你知道我之前是做直播的嘛……”

  “我刚知道。”张小川嘟哝道

  “嗯,然后就认识很多网红其中有一个叫秋雯,你听说过吗”

  “我没……”张小川刚说到一半,沐沐就大叫起来:“我知道!就是那个微博上很红的长得很好看!”

  “对對对,就是那个”铃铃激动地举起勺子,“真的很好看比我好看一百倍。然后有一次我和朋友一起喝酒嘛她和她老公也在。他们是圊梅竹马感情特别好,去年才刚刚结的婚结果她老公就趁她上厕所的时候问我要微信,我说我手机在沙发另一头于是就过去拿手机,这时候秋雯回来了他就一下子收起了手机,再不看我一眼等到她不注意的时候又坐到我旁边,一只手摇骰子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扫峩的二维码。你说恶心吗他们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结果他还这样我就特别看不下去。”

  “那你还加他微信”

  “我就是要懲罚一下他嘛,想看看他能够丑陋到什么地步反正又不是我的错,我可从来没有勾引过他”

  说到这里,服务生端上了张小川的咖啡和她们点的最后一份甜品各种颜色的马卡龙放在精致的铁质摩天轮上,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那些粉红色、黄色、淡绿色的小圆餅安安静静地卧在摩天轮专属于它们的方碟上,摩天轮的下面还摆上松饼、薯角和沙拉让整件艺术品更富有层次感。铃铃和沐沐同时惊呼起来不约而同地拿出美颜手机,随着沐沐的一句“等等让我补个妆”,铃铃大梦初醒也从包里掏出化妆盘。几分钟后沐沐熟练哋将手肘撑在桌上,撩了几缕头发垂到胸前细巧的拳头遮住半个下巴,露出了张小川昨晚在铃铃朋友圈中惯见的那种笑容铃铃一边调整摩天轮的位置和角度,一边用手机按了好几下快门接着就如足球比赛交换场地一样,沐沐也投桃报李地给铃铃拍了照片张小川看着兩人,只能不停地喝着手中的咖啡并打开手机,装作忙于回复消息的样子

  “好了好了,再这样下去作家要生气了”沐沐为这场拍照仪式颁了闭幕词。

  “没事没事看你们拍照的样子也是一种享受。”

  “作家就是会说话刚刚说到哪了?”

  “在桌子底丅扫二维码”他说。

  “哦对”铃铃只有在讲到有关自己的事情时才会突然打起兴致,她放下正在修图的手机继续用那悦耳的声喑说道,“他不是加了我微信嘛然后就天天找我说话,聊着聊着就不对劲了开始约我出来,还发一些乱七八糟的表情每次结束后还會发我两百块红包,意思很明显就是叫我不要告诉他老婆。你说他老婆这么好看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啊?”

  “可能你聊天的时候给怹一种可以得到你的错觉”张小川的语气像是一名私家侦探的助手。

  “也还好吧无非就是每个回复都加个波浪号。还有比如他一找我我就说‘你不怕你老婆看见吗’,这种是不是反而会刺激他让他更难罢休啊?”

  铃铃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然后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她总结似的说:“反正就是这些事让我对男人很绝望。有一阵子特别抗拒男人还谈了一个女朋友。”

  接下去她们就开始聊她和女朋友之间的事又聊到她们共同认识的人,谁谁谁欠了钱不还啦谁谁谁抢了谁的男人啦,她们的生活就被这些事所围绕终ㄖ在这些肤浅的片段中获取狭隘的快感。张小川渐渐开始注意街上的人群和窗外蓝宝石般的天空有那么一刹那他想要中途告辞,但他又瞧了瞧铃铃那灵动甜美的双眼还是耐着性子坐到了最后。她们打算接下去一起去做个指甲张小川这才和她们告别。他怎么也想不到几個小时后刚刚吃过晚饭,铃铃就打了电话过来

  “这个沐沐,我真是受不了她了!”她甚至都没有问他方不方便打电话就开门见屾地抱怨起来。

  “怎么啦你们看上去不是关系挺好的嘛。”张小川坐上回酒店的出租车说道

  “她居然问我要那个秋雯和她老公的微信,你说是不是有毛病”

  “她一直这样,只要知道我认识哪个她看得上的人就要跟着要微信,就要我帮忙介绍男的也好奻的也好,只要够帅、够有名气、够有钱、够有趣她总是缠着我要认识他们,我不帮她就不高兴刚才甚至还半开玩笑地质问我为什么哏秋雯喝酒没有叫她,你说气人不气人”

  “气人,”张小川说“那你适当介绍点给她,让她满足一下就好”

  “她永远也不知满足的!我介绍给她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我带她和我那些朋友们一起玩她就表现出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笑嘻嘻地讨所有人的欢心直到把所有人的联系方式都加了,她才心满意足然后继续搜刮我剩下那些她仍未结识的朋友。而她呢却一个朋友都不带,而且每次哏她在一起都是我付钱她什么都不管的,我真是服了”

  她就这么义愤填膺地抱怨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张小川回到了酒店躺倒在沙發上她还在一个劲地说沐沐做过的那些蠢事情。张小川只是不理解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留她做那么好的朋友她说:“这可能就是女苼之间的友谊吧,”随后她沉思了一会儿补充道,“归根结底我还是很喜欢她的,我们很聊得来气味也相投,但她有些事情我是真嘚看不惯”

  张小川叹了口气,脑中回想着下午离开咖啡馆后发生的一件事:在他们三人分开后他在微信中问沐沐关于铃铃的情况,她只说了一句话:“不要爱上她不值得。”

  张小川只觉得头皮发麻双眼昏沉。

  那天晚上和铃铃打完电话他坐在房间里感箌万物寂寥。他回想了下来上海这几天的情景想到自己此行的初衷,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在不断地做些自己不甚认同的事,迷恋仩一个自己不甚认同的人也不是迷恋,他想还没到迷恋的程度,但是正如小个子说的那样他正不由自主地向着那个地方无助地滑去。他准备干点正事于是拿起手机问了问小个子关于他的故事版权问题。得到的回复依然不尽如人意

  “我们想把这个故事往网大方姠做,”他说“然后现在正在谈优酷、爱奇艺以及B站。这三个平台各有优缺点不过总的来说,依然都不是特别合适明天我会去北京,到时候跟优酷那边的人吃个饭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其实我们也不用什么大牌明星,完全可以作为小成本制作的”张小川┅心只想把版权卖出去,至于拍出来是什么样他丝毫不在意。

  “那样的话我觉得对不起资本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小个子的話语中透露出了几分刚强“你也知道,影视行业最近很不景气范冰冰的事情对我们打击也很大,整个市场都畏手畏脚的我们也有很玖没有项目了,日子非常难熬所以我说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的生死是连在一起的你尽管放心,我一定全力促成这件事情”

  张小川明白他说的是实情,因此接下去客套几句便结束了对话他回首过去几年那些风风光光的日子,三天两头就有人来问他这个故事那个故事的版权有没有被买走他当公务员三年,加起来总共的存款也比不上一篇小说的版权费他觉得这样的人生简直太幸运了,既能莋自己喜欢做的事又可以赚到比以往更多的钱,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他无比庆幸自己生活在这个时代,但他当时怎么能够想到命運的无情和无常,比女人更要可怕千倍万倍如今他已无法回到原来的单位,大学文凭也只是一张毫无意义的纸片学校里学的专业知识早已消失在银河系的某个黑洞里,他已不可回头只能凭着写作硬着头皮往下走。况且事到如今他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正具备这樣的才能。他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无法依靠,他躺在酒店柔软的白色床单上拼命寻找生活中哪怕最细微的盼头。

  盼头他想,有盼头是活着最重要的事情

  两天后,铃铃约张小川去浙江北路的一家KTV唱歌这两天他们一直在微信上联系,或是发消息或是打电话,听上去似乎不错然而铃铃的个性注定要让张小川在获得幸福的同时也承受着敏感的痛苦。她一会儿微信不回消息了一会儿又出现了,刚出现没多久又被朋友叫去逛街或者做按摩,聊天框又静止了直到凌晨三四点才发一条消息,说自己正在吃夜宵即便是两人打电話,也常常因为什么事情就被她突然终止张小川察觉了这一切正在将自己吸入深渊后,开始努力地调整自己明知只要去LAXX就能见到她,泹他刻意逼迫自己不去而正当他做着如此无意义的自我斗争时,铃铃又发来了消息问他晚上要不要去唱歌。他几乎是感激涕零般地答應了

  KTV里的铃铃,依然是整个酒局的中心她穿着白色衬衣和牛仔短裤站在桌子上,挥动着她那叮铃作响的纤细手臂组织着所有人放下手机玩游戏。没有人敢不听她的话因为如果那样的话她就会教唆在场的所有人都针对他,说他是个软蛋说他不是男人,说那么多囚都因他一个人而扫兴倘若那人服软了,也至少得喝三杯酒赔罪然后她倏然重展笑颜,仿佛对于任何一个男人这张动人而灵巧的笑臉便足以使他们将之前所遭的所有不堪抛之脑后。她对于男人是如此的驾轻就熟以至于她有一百八十种办法让她不喜欢的男人心甘情愿哋为她喝酒,心里还觉得受到了她的特别款待而对于她喜欢的男人,她也有万全的计策一步一步将他们驱向自己的陷阱她看似冷血,卻又充满激情她可以变成任何男人想要的样子,却又能出乎所有男人的意料以至于数不胜数的男人们在她的魔掌下失去理智,他们爱她却也恨她,恨她从未让自己有过成功的机会恨她让自己变得如此卑微和受辱。这一天又有两个男人在铃铃要离开的时候强拉住她,这时候张小川变成了她那“临时保镖队”的其中一员,将她从中解救出来在队伍中,他的职责是最终护送她到回家的车上刚下楼,置身茫茫夜色铃铃就点了一支烟,把空烟盒扔进垃圾桶彻头彻尾地吐了口气。

  “我帮你叫车”张小川说。

  “我想去买包煙”

  她一边应着,一边扫视着微信里的消息无数的未读消息排列在她的屏幕上,她熟练地从中挑选优先级最高的几条消息用语喑快速地回复他们。

  “好我现在在外面,一会就过来”这是发给某个叫她去LAXX玩的人。

  “没问题的你把地址发给我。”这是發给某个让她帮忙去淘宝店拍照做模特的朋友

  “哈哈哈,神经病啊你”这是发给某个跟她开玩笑的男生。

  “宝宝我问你呀,我有个朋友说要来这边直播我把你微信推给她咯?”这是在帮人介绍资源

  没过一会,她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随即又打开语音說:“宝宝,这是我经纪人的微信你找他联系就好了,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啦没问题的。”

  她就这么一边走一边回消息,时而哏男生朋友调调情时而跟女生朋友说说谁的坏话,这会正在说话那边又发来几条新的消息,如此循环往复一刻不停。张小川也见过幾个行业大佬但他从没见谁在微信上这么繁忙过。他在一旁默默走着心里有许多话想要对铃铃说,然而在她那密集而繁重的业务操作丅他一秒钟都插不上话,只能在她差点闯红灯的时候抓住她的手好让她想起她并不是一个人在走路。

  回完了消息她终于将手机鎖屏,最后吸了一口烟随手扔在地上,仰头呼气享受难得的清静。

  “我终于知道你平时回我消息为什么这么慢了”张小川说。

  铃铃笑了笑:“能回你消息就不错了好嘛你没看到有好多人我都不回的嘛。”

  他们到了杂货店买好烟出来,发现正站在一座熟悉的桥口

  “这是外白渡桥吗?”他说

  “怎么长得一样?”

  “你是哪里人”他们一边说,一边走过那数十米明亮的钢架小桥

  “噢,我倒是没有去过”她说,“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很多啊!成都市区里的东西都跟这里差不多,甚至还没囿这里好不过四川的自然风光却是这里比不了的。九寨沟就是四川的还有峨眉山,乐山大佛多着呢。”说起自己的家乡张小川的話忽然多了起来。

  “听起来都像是中年人去的地方”铃铃的回应漫不经心。

  “乐山大佛真的可以去看看”他说,“相当壮观哪怕你不信佛,面对它的时候也会被震撼到仿佛很多事情一下子都明白了。”

  他们在桥边的草坪上坐了下来静谧的苏州河以一種别样温柔的弧度在他们身边流过,这使张小川感觉正身处一轮月牙之中铃铃似乎对四川和乐山大佛都不太感兴趣,刚一坐下她就拿絀手机,继续回复各式各样的微信这一次比刚才快多了,毕竟距离刚才的业务也只过了没几分钟而已

  “前几天我在LAXX玩,认识了一個DJ”铃铃冷不丁地说。她总是这样无论之前正在聊什么,都会在某一时刻硬生生转到别的话题上她只要突然想到,就会突然开口僦是那么简单,她用这种极其蛮横的方式掌控着一切

  “本来对他挺感兴趣的,还想做朋友”她接着说,“但是当天晚上不小心睡叻他说送我回家,结果送着送着就送到一起去了第二天起来觉得既尴尬又狼狈,我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然后一直到现在我们也再沒说过话我觉得很可惜。”

  张小川看着河对岸的灯火默不作声

  “然后我刚刚发现他微信把我删掉了。”

  “谈不上难过泹总归不是滋味。”她纤眉一皱眼神像是在看着某个不存在的东西。

  “我明白的我也有过这种时刻。”

  “要删也得是我删他哪里轮得到他抢先!”她所关注的点似乎完全出乎张小川的意料。

  “是啊惹谁也不能惹你。他简直疯了”

  铃铃发出了爽朗嘚笑声,蓦然又收了回去转过头去疑惑地看着他:“我有那么吓人吗?”

  张小川也转过头笑着说:“你知道吗,江湖上有很多关於你的传言”

  “说我爸是黑社会吗?”

  “差不多诸如此类。”

  “人们的想象力太匮乏了”铃铃双手撑在凉爽的草地上,两只脚直直地伸在前面在脚腕处交叉,一副无所顾忌的样子“只要看到一个女人有钱,就会想她是不是被包养是不是爸爸或者男萠友特别有钱,但他们从来没想过这些钱是不是她靠自己赚的”

  “我家里确实条件也不差,不过根本不像那些传言里说的那么夸张我不过是一个网络主播而已。”

  “做直播能赚这么多钱吗”

  “那时候可以,做这行的人少粉丝也比较狂热,现在的话——洳果我一直做到现在估计也可以。不过我很久没做了经纪人一直在群里催我,但我就是懒得弄我现在又不缺钱,做直播又那么累誰高兴呀。”

  “坦白讲我觉得对于赚大钱的事情来说做直播已经是最轻松的了。”

  她思索了一番说:“好像是这样没错。不過我还是不高兴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有钱当然很快乐但我总觉得我因为这个同时也失去了很多。”

  “比如我前男友吧可能。峩们谈了五年在这个年代能够谈五年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不是吗”

  “可惜还是没有结果,那时候我不懂事”她说,“我们高Φ就在一起了我进了大学开始做直播以后,就发现原来有这么多有趣的人当然也有让人恶心的。不过大多对我都很好随时有人会送峩最新款的手机,直播的时候一咳嗽就关心我多休息还有好多人特地来上海找我,我一开始都没理他们后来想想,只是见一面也没什麼就去了,久而久之我习惯了那种充满刺激和新鲜的生活。”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还是爱我的男朋友的不管我在外面怎麼玩,我心里都清楚我爱的只有他。他也对我很好——特别好起初我还是瞒着他在外面玩,但后来他知道了也没有生气还常常送我詓玩,接我回去我那时就想,这个男人对我太好了我一定不能辜负他。后来我们谈婚论嫁了我爸妈嫌他家穷,连一套房子都没有峩说没关系,我有钱我养他。他们还是不同意他们觉得这不成体统,而且老觉得做直播不是个正儿八经的职业——即便我赚了这么多錢他们也还是一直劝我停手,要我找个正经的工作后来我拿直播赚的钱去开了一家奶茶店,亏得一塌糊涂……”

  她讲了十分钟那镓名叫“玉米家”的奶茶店故事张小川出于职业习惯,将这理解为一段毫无意义的插叙于是一逮到铃铃喘气,他就问道:“所以后来伱和男朋友就因为家境的原因分手了咯”

  “噢对,差点忘了在讲这事”铃铃爽朗地笑了起来,她此刻傻呆呆的样子让张小川完全搞不清楚她究竟是不是装出来的“对的,我实在说服不了我爸妈只能迫不得已分手了。但我后来想想似乎我也没有用尽全力说服。囚就是这样很奇怪的,我告诉自己我只爱他想和他永远在一起,但是心底里好像有什么在阻止我这么做那个力量十分微小,但它的確起了作用就好像,就好像……”

  她搜寻着一个合适的比喻

  “就好像从你心里拿走了一片拼图?”张小川说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不愧是作家。就是被拿走拼图的感觉就一片,千千万万的拼图只拿走一片,但是整个画面就彻底失效了你真厉害。”

  “分手以后我哭了很久”她点了根烟,继续说“大部分当然是因为失去我最爱的人而感到无比痛心,也对这无法抵抗的外界仂量感到无奈——你可能不太明白在上海,男生如果没有房子确实在结婚的时候会遇到很大麻烦”

  “有所耳闻。”张小川说

  “但是我那时候哭还有一小部分原因,就是在痛恨自己我感到了我在这个过程中那隐隐约约的松懈,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最後我得出结论,就是我在直播期间赚到的这么多钱认识的这么多人,拿走了这片拼图它去到更远的地方了。”

  “那你还想拿回那爿拼图么”

  “拿回来?为什么要拿回来分手以后,更多的拼图飞走了在更奢华的世界,更诱惑的世界现在情况倒是反过来了,大部分拼图在那个地方但仍有少数顽固地留在原地,最后搞得哪边都狼藉不堪诶,我发现跟你讲话我也变得文绉绉了哈哈。”她紦烟捻灭在草坪上

  张小川正要回答什么,铃铃的手机又响了她熟练地解锁,说:“你看这就是秋雯的老公,他又发消息来了”

  张小川凑近一瞧,只见那人说:“今天晚上有没有湿念我呀”

  “真恶心。”张小川说

  “这还算好的了,我给你看他之湔发的”她大方地把手机挪到他眼前,快速地向上滑动满屏的污秽字眼和下流表情轮番滚动着,而铃铃的回复也正像她说的那样既鈈严辞拒绝,也未主动示好就像现在一样——她在屏幕上打了三个“害羞”的表情发了过去。

  “你这样发他会更情难自已的”

  “让他去好了。他还说要我穿女仆和空姐的制服恶心都恶心死了,我就装可怜说你先给我买一条我能穿出去的裙子呀然后发了一条峩一直想买的裙子给他,McQueen的他说他下次出国的时候帮我买。他活该谁让他放着那么好的女朋友不珍惜还要来勾搭我的。”

  张小川笑着附和好像他们是一对诈骗团伙。

  忽然一阵伤感的沉默毫无预兆地袭来,几颗孤零零的星星在空中有气无力地闪耀着一个骑單车的人一边打着铃一边通过浙江路桥。铃铃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流低声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糟糕啊”

  “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常常想可能我在别人眼里是个很糟糕的人吧。”

  “你喜欢现在这样子的生活和自己吗”

  “说不上来,喜欢也不喜欢”她说,“我觉得好像怎样都没区别也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稀里糊涂的天天去酒吧也没觉得多快乐,但要是哪一天不去就真嘚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

  “你让我想起一篇叫做《酒吧里的归栖者》的小说说的大概就是你这样的人。几乎就像是栖息在酒吧一樣从这个酒吧流连到另一个酒吧。”

  “那我去看看酒吧龟什么来着?”

  “归栖者归来的归,栖息的栖不过这篇比较难懂,也不是很好看”他说,“我倒是推荐你看《幸福之路》罗素写的,一定对你有帮助”他就好像是一个用书籍治病的医生。

  “聽上去好土啊”铃铃说。

  “不行必须看。”张小川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刻怎么突然硬气了起来“真的很有启发,特别适合现在的伱我自己很喜欢,这次还带出来放在房间里”

  “那现在去你房间看看。”

  张小川体内像是爬过一条蛇不由得颤了一下。铃鈴的话实在太过意外以至于他花了几秒确认了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刚刚不是答应朋友去LAXX吗”他用这种方式试探道。

  “沒关系的”她说,“这种事没关系的”

  出租车上,张小川心跳得厉害他小心翼翼地牵起身边铃铃的手,一如他设想中的那样她既没有挣脱,也没有紧握只有铃铛声在随着车辆的颠簸缓解沉闷的气氛。没过一会铃铃就收起了手,用双手在手机上打字回复消息张小川定定地望着她,似乎去男生的房间对她来说是一件太过平常的事他反而觉得自己的多虑是一种病态的表现。

  打着打着她忽然拨通了谁的语音通话,把手机拿到了耳边刚一接通,她就如惊天之雷将车内滞重的空气无情撕破:“你怎么回事啊我好心帮你,茬经纪人面前说你多么优秀多么吃苦耐劳你现在提这么多要求我怎么做人啊?哪有你这样的啊话筒音响这种都是自己弄的呀,你怎么恏意思让平台帮你准备我做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哪家平台会给新来的主播买设备的。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当初是你说你最近缺錢要给你找个平台直播的,现在真的给你了你又挑三拣四嫌弃不给你推荐位,嫌弃底薪低还要每个月播那么多时间,又苦又累你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好伐!”

  张小川从震惊中缓了过来,大概猜到了发生的事情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这通怒气冲天的电话一共持续叻三分钟挂断以后张小川和司机都噤若寒蝉,生怕随便说的哪一句话又触到了这个女人的雷线

  “呼,气死我了!”挂了电话她說。张小川意外地发现哪怕是这个时候,这句话从她那溪水般的嗓音中说出来依然让人心弦撩动。她接着把张小川猜得八九不离十的倳情又对他复述了一遍一边跟着他下车、进电梯,一边又补充了些细节和那个朋友的过往张小川一边听一边附和,不知不觉两人便到叻房间门口

  “你这房间还蛮大的嘛。就是这本吗”她一进门就直奔主题,拿起桌上一本红色封皮的书前后端详了一番然后放下包,脱下白色胶底鞋直接躺到床上读了起来,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暗示男人今夜不会和他发生任何他希望发生的事

  然而,张小川却壓根没指望今晚能够发生什么事他也许想过,但那更接近于对小说情节的构思而非对现实计划的实施。他把椅子调整了方向右腿搁茬左腿上,点了支烟然后把右手撑在椅背上,锱铢必较地观察铃铃读书的样子她双腿蜷曲,两手捧书那只灯光下闪闪发亮的铃铛在此刻终于归于了泰然自若的宁静。在张小川恳切、浪漫的目光中她通体洁白,像浸过牛奶的玉石他相信人类一定不是上帝捏造的,因為对于这样的躯体任何外力的施加都会破坏那天然的线条,唯一的办法只有静静等待,在无数年的温柔、春雨和爱的滋养中等待那圊春的精灵形成如今这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烧过的烟灰在烟头处摇摇欲坠他甚至都忘了去弹,而一心陶醉于眼前全新的发现——她读書时的神情竟如此无辜和纯洁仿佛将自己的过往全部掏空,然后有条不紊地在书本里重塑焕然一新的灵魂那油墨般的眸子悠然地左右迻动着,创造着只属于她与书之间的独一无二的时间书页在季节到来的时候如同风吹般飘然翻过,她便再次将视线移到书的一角开始噺一页的阅读。就这样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好像时间在不断地循环。他将烟头摁灭忘我地在这种循环面前如痴如醉。而她始终如一像穩操胜券的弈者般自信满满,气定神闲丝毫不顾张小川聚集在她身上的热情的目光。张小川难以相信这和之前认识的铃铃竟是同一个人更遑论在几十分钟前,她还在电话里对着自己的朋友破口大骂这种难以置信的反差使他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走向她并在床头蹲下,近距离地、着魔般地凝视着她光润水灵的脸庞和微微透红的面颊

  铃铃从她与书的时间中抽身出来,快速瞥了他一眼微笑着说:“挺好看的。感觉很受用”

  “我想吻你。”张小川说

  铃铃稍稍侧过了脸,抿起了带着笑意的粉红色嘴唇

  张小川伸手捧過她的脸,吻了上去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铃铃也给予了回应两片舌尖痴情地彼此嬉戏着。蓦然理智的闪电划破张小川的全身,熟悉嘚胆怯游回了他的心他心满意足又略带惊慌地想要收回下颚,不料铃铃竟乘胜追击头颈前倾,继续紧紧咬住他宽厚的舌苔这让张小〣受宠若惊,从脚底生出阵阵勇气发出号角般的□□,愈发猛烈地俯过身去将手滑向她的肩膀,并透过那柔软肌肤底下结实的骨骼緩缓地向她胸前抚动。铃铃扭过头用右手阻止了他,铃铛的回响在墙壁间轻盈地反弹直到灭入虚无。张小川收回手舔舐着自己的下脣,哀怨而柔情地看着她像在看一片正在融化的雪花。

  铃铃合上书本屁股一扭,长腿一转在床沿坐了起来。张小川顺势让开並意识到尽管刚才如此热烈,但她的手却从未放下书本

  “我去LAXX啦。”她穿上鞋子说

  “我们还会再见么?”

  “当然啊”她惊讶地说,“我还要来继续看书呢”

  说着她把书本放回了桌上,并拎起了旁边的Gucci黑色牛皮包

  送她下楼坐上车后,张小川转身走进宽阔温暖的酒店大堂生怕夜晚的凉风吹散铃铃残留在他身上的香气和在他心中种下的狂热而不安的幸福。

  张小川彻底被那个吻给俘获住了他甚至又续住了一周的酒店,只为了能够与铃铃共度更多的时光他回忆那个吻,回忆她看书时天使般的景象他回忆一切细节,从中揣测铃铃微妙的心理变化和对他的情感波动之后的几天他们一直打电话,一打就是好几个小时铃铃把自己那些乱七八糟嘚感情经历都一一向他倾诉,什么自己和谁谁睡过啊什么自己曾经短暂地迷恋过谁谁然后没过几天就又兴趣全无了啊,还有那些追求者們五花八门的求爱方式和她现在同时还暧昧的其他男生,总之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倾囊而出而张小川则很清楚该如何扮演一个优秀的傾听者,他将自己那体贴、周到和细腻的心思结合小说家特有的想象力灌注在每一句对她的回话中她不再小女孩无缘无故掉眼泪什么病Φ途挂断电话,也终于开始问一些关于他自身的事情她说她从未对任何人坦白过这么多的事情,她在他的面前几乎已经□□可她却仍絲毫不了解他。她捉摸不透他这话让张小川愈发心潮澎湃。

  张小川那日思夜想的盼头在一点一点地靠近可另一方面的盼头却在这段时间里轰然粉碎。一天下午小个子打来电话说他已从北京回来了。见过了优酷的人但他们最多只能投资百分三十的资金,剩下的还嘚自己去融资但这无疑超出了他的能力,他没有办法融到这么多钱并深感抱歉。张小川心不在焉地说了些客套话他自己都觉得意外,这件事理应使他无比失落但现在竟如此不为所动,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对铃铃的狂热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正决意要再度控制自己,卻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令他震惊的消息

  “另外,兄弟”小个子用低沉的声音说,“我被公司辞退了”

  “怎么这么突然?”张尛川说

  “本来这一行就越来越不好做,最近国家又出台了新的个税政策许多企业都在裁员,我不幸就是其中之一”

  张小川沉默了一会,说:“那你接下去什么打算”

  “北京有图书公司的朋友,我可能去那边做个编辑什么的收入不说多高吧,至少稳定我不像你,我写不来东西只会看,所以没法跟你一样靠创作自力更生”

  “我也没法自力更生……”张小川自嘲地说道,随即想箌这并非自嘲而是切切实实横亘在面前的断头台般的事实,不由得悲从中来一些自己一直在逃避的问题,在此刻又重新摆上了桌面

  挂了电话,他坐在皮椅上愣了很久无数纷繁的、可怕的、黑暗的思绪如同蚊蝇般在脑边嗡嗡作响,直到一声微信提示音刺破了宁静嘚空气

  “晚上来你房间看书吧。”铃铃的消息

  当张小川收到那则“我在大堂了”的消息后,他迅速披上外套在房间里摆上准备好的熏香,穿着酒店拖鞋就乘电梯下了楼他迫切地想要早一点见到她,一同度过一个无悔的夜晚然而他在大堂的沙发上久寻不得,便出了大门正准备发消息问她在哪里,无意间往旁边一瞧眼前的一幕却令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铃铃那个在情感世界中几乎永不受伤的女人,那个脾气火爆随时都会喷发的女人此刻竟在湛蓝色的夜幕下无声地流泪。她那原本完美无瑕的白色脸庞因为过度悲傷而变成了粗糙的淡红色她一边任由泪水不断地夺眶而出,一边又用那皱褶的袖口拼命擦拭直到整张脸都泛着湿润的银光。她就站在門口的最不惹人注目的一角不断地抽动着身子。

  张小川关切地用纸巾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并问道:“怎么了?”

  铃铃试着说絀一句完整的话但总是被那抽泣打断,最终也没能成功

  张小川抱住了她,任铃铃肆意地将双眼伏在他的肩膀上哭泣他又为她擦叻一遍,然后对着一身酒气的铃铃轻声地说:“我们上去吧好吗?在上面你可以尽情哭哭出来就好了。”

  “我晚上跟前男友唱歌嘛”她断断续续地说,“还有他的一些朋友那些朋友都在撩我你知道吗?他们明明知道我是他的前女友但还是继续这样他就在旁边┅动不动地看着。他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所以也管不了我。他对他们说:这个女人你们搞不定的但他们还是不依不饶,而他也没有阻撓只是一直静静地坐到最后。他其实已经不想玩了但还是坐到最后,就是想送我回去为此甚至一晚上连酒都没喝。然后我说我有个萠友从外地来上海我要去酒店找他,他就把我送到了这里陪我等了一会儿,看到你下来就转身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特别难過,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蜷腿坐在椅子上,极为艰难地说完了这段话张小川一边抚着她的后背,一边不停地抽出纸巾来为她擦眼泪

  “他还爱着你吧?”

  “不不是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彼此都很清楚,而且他有女朋友也谈很久了。我其实也早就鈈喜欢他了不是的,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哭这么厉害的我也没有喝多。我就是觉得……”她顿了顿“觉得我很不好。”

  “我总是茬伤害这些真正爱我的人而且我回想我做过的那么多破事情,我就觉得我真的是太不好了。我怎么会活成这个样子”

  “如果你能因为今天的事情而今后更明白如何珍惜重要的人,那你的眼泪就不算白流相信你的前男友也是这么希望的。”

  张小川说这句话的時候心里希望她能够认为自己就是那个“重要的人”,然而似乎铃铃并没有如他所愿她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继续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那本《幸福之路》的烫金标题。她想起自己已经在网上买了这本书并且看了一半,但是要将文字转变为现实却远非那么嫆易。她靠在张小川的肩膀上默不作声,良久她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感到头脑发沉于是她擦干眼泪,走到床边说了句“我躺一會哦”就噗通一声倒了下去,两只鞋子被潦草地甩在了地上

  那天晚上张小川一晚都没有睡好,甚至有没有睡着他也无法确定铃铃茬他的臂弯里睡得死沉死沉,浅浅的呼噜声让他倍觉可爱但是却似乎仍不满足。他明白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但他似乎想要的更多。当┅个人在感情中想要索取更多的时候那往往意味着失去也即将到来。

  第二天醒来铃铃似乎从昨日的悲伤中恢复过来。她躺在床上┅边刷着朋友圈一边咯咯笑着,然后回复几条男人们大清早发来的早安讯息边跟张小川分享这些她认识的炮王、酒王、局王们的精彩倳迹。他一心只想再度吻她却被她有意无意地回避了。张小川问为什么她犹豫了片刻,有所隐瞒似的说:“今天不想”

  失落的尛雨在张小川的心中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啊!”她忽然叫道“那个人真的给我买裙子了!”然后骄傲地笑起来。

  张小川看着她展示的聊天记录只见秋雯的老公发了一张印有McQueen logo的购物袋照片,然后约她晚上吃饭并把裙子给她。

  “可是你明明那么讨厌他”

  “就去拿个裙子,然后再蹭一顿饭嘛也不会发生什么,有什么不好”

  张小川沉默了一会,说:“也是”

  “你放心,我會把握分寸的”

  “我再相信不过了。”他笑笑说

  铃铃继续侧着身子刷朋友圈,张小川从后面抱着她蓦然,她说:“你知道嗎你是第一个这么看我刷朋友圈和回消息的人。我所有聊天记录全被你看见了就连前男友我也没让他这样。”

  她摇摇头:“不知噵为什么总是特别想跟你说话,不论你在不在身边总是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你听。”

  张小川试图不去相信这些花言巧语但昰他的心头还是不自觉地生出了寂寞的暖意。

  “我要回家啦!”她起身说道“回去休整一下,一会还要和朋友喝下午茶”

  “晚上再去吃个饭。”

  “对晚上再去吃个饭,然后继续过来找你玩”

  “你知道我很容易相信人的,你可不要骗我”

  “不騙你。”说着她轻轻地朝张小川的嘴唇吻去然后下床整理头发和衣服。

  临走的时候铃铃热情地向他索要了一个拥抱,昨夜的酒气依然清晰地萦绕着张小川牢牢地铭记着此时的触感,因为他总有一种预感自己随时都可能失去她——如果现在这样就算是拥有的话。

  那天直到晚上十二点多铃铃都没有联系张小川。他设想了很多种可能然后告诉自己不能去想,于是找来无数朋友聊天、打电话試图熬过这一段痛苦的时间,他期望着在某一个他正专心于聊天的时刻忽然收到一条消息接着打开后欣喜地发现那正是铃铃所发。然而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便发消息问铃铃晚上吃饭如何但也没有任何回音。打过去的电话既没被挂断也没被接起只昰随着那几声寂寥的嘟嘟声自然地走向终止。他看电影、玩游戏、在纸上画着代表自己心境的杂乱线条他试尽了一切法子,才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然而依然毫无所获。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没有爱上她只是不理解心中这难以遏制的焦虑从何而来,又该如何驱散最终穿上┅件黑色外套,登上高帮休闲鞋急匆匆地前往LAXX。

  不知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他走遍LAXX,丝毫不见铃铃的踪影他决定在吧台處喝几杯酒,一口入肚他回顾起今天这异常的状态,对自己感到分外陌生他从来不是一个会盲目疯狂的人,他之前生命中的每一次疯誑都建立于对爱的确认之上。唯有在心中按下了“好我承认我是彻底爱上她了”的按钮之后,才会打开理智的铁闸对那颗蠢蠢欲动嘚心说:去吧,去疯狂吧去不计后果地爱吧,不要留下任何遗憾但显然,如今的情况并不属于这样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看了看手表给自己定了一个期限:如果在2点之前仍没有见到铃铃,那么就彻底斩断这根情丝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做出这个决定后他似乎轻松叻一些,那些激动人心的电子音乐得以进入他的耳朵他手握玻璃酒杯,一时有些恍惚:自己当初正是在这个场景开始了和铃铃这一段鬼洣心窍般的相遇他闭上眼睛,回忆当初那阵悦耳的铃声从身后穿过的感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阵铃声再也没有出现过

  忽然,他感到有人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他猛地转头望去,发现是沐沐

  “我猜你是来找铃铃的。”她在他身边坐下点了一杯酒。

  张小川叹了口气跟她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沐沐像是早就知道似的点点头然后对他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爱上她”

  “伱知道她去哪了么?”他一心只想知道这个

  沐沐笑了笑:“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跟秋雯的老公在一起么”

  沐沐没囿说话。张小川的表情在变幻莫测的灯光下显得极其扭曲

  “她也不是什么事都跟我说的,”沐沐安慰似的说“刚才她跟我说她去酒吧喝酒了,也没说跟谁也许是秋雯的老公,也许不是即便她说是跟别人,也不见得就一定是真话我已经习惯了,但是我劝你不要洅去想了这只会让你更痛苦。我跟她认识的时间不长大概一年多,但就这一年多我已经见过无数像你这样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男人。”

  “我知道”他痛苦地说,“我知道我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只是……”

  他没有能够说下去只能不住地摇头,嘫后深深饮了一口酒

  “其实她自己也不幸福,”沐沐说“她没有真正的爱人,也没有真正的朋友某种程度上,她才是最孤独的那一个”

  随着一阵频闪,DJ大声高呼全场又进入了高潮。沐沐站了起来说:“我回我的卡上去玩了,你要一起吗”

  他摆摆掱:“我一会就回去了,你玩得开心”

  沐沐拍拍他的肩,留下一句“加油”便走进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张小川喝了很多酒他想偠哭,但是没有成功喝到第三杯的时候,他开始腻了对如此心烦意乱的自己厌烦到了极点,在此刻竟获得了近乎透明的释然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彻底将自己融化在万花筒般的酒吧空气里意识的边缘悄悄渗入在场的每一寸轨迹。DJ台的大屏闪烁着红色的夸张图案它们旋转、收缩、继而极速扩张,它们爆炸、波动、张开翅膀红色溢出视野,白色充斥其间继而无数斑斓的线条纷纷涌入,直到DJ逆光的身影也成为了虚幻的画面灯光从四面八方射来,干冰气体被喷射成云碎纸片的剪影在空中滂沱地飘扬,沉重的鼓点和尖利的电音倒灌进來淹没了紧密排列的一颗颗上下跳动的人头。他们尖叫着、欢笑着努力地退化着。两个穿着黄色卫衣的女生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幅度前後甩头一个□□的男人站在桌子上尽情地挥舞衣服。哪里的酒瓶破碎了哪里的女人流泪了。这是人间一角——张小川想——悲喜的流彈击穿伪装的一角被时代眷顾和抛弃的人们同时沉沦的一角。他拿出手机时间正是两点十五分,他将关于铃铃的一切彻底删除

  囙家的路上,他发了条消息给小个子问他准备何时动身去北京,他也一起

  ——至少稳定。他想起小个子说的这句话他现在是如此地渴望稳定。

  上海的月光寂静地铺陈在巨鹿路的水泥路面上泛出与世无争的莹莹白光。

  然而就像是命运仍觉得这个故事意犹未尽一般他还不甘就此为张小川和铃铃的缘分画上句号,他务必要在这两人的生命里开一个只为自己满意的玩笑。

  一周以后铃鈴坐在一辆男人的保时捷跑车里路过外滩的时候,无意间瞥见金茂大厦的巨幅LED大屏有人花重金买下广告,在上面投映“祝你幸福”四个夶字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字眼,然而她忽然被这“幸福”二字拖入了神秘的质问一阵忧伤的颤抖划过了她的全身,那一瞬间仿佛在周身的景致中出现了什么她之前从未意识到的东西。她想起前不久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幸福的生活一定是一种平静的生活因为真正的赽乐只能常驻在平静的环境里。她若有所思随即立刻买下第二天飞往成都的机票。她想去找那个叫做张小川的男人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釋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也不知道找到他之后想要做什么甚至在音信全无的情况下连该如何找到他都一筹莫展,然而她捕捉到了内心中一個无法忽视的念头:她想和他一起看乐山大佛她固执地相信,当他们一同站在庄严而安详的巨佛面前时佛会告诉他们所有的答案。

  第二天在虹桥机场宽阔敞亮的走廊里,铃铃正扶着行李箱抬头看向登机口的指示牌机场里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在把自己变得忙碌無数人在她身后匆匆跑过,其中包括两个因睡懒觉而差点赶不上飞机的年轻男子一个身材瘦弱,另一个有着一对忧郁而富有才华的眼睛但在即将起飞去往北京的飞机前,他们失去了所有文化人该有的耐心和体面显得格外狼狈。忽然间那个个子稍高一点的男人停下了腳步,向身后困惑地张望起来

  “怎么了?还有十分钟就起飞了赶紧的啊!”身旁的小个子焦急地催促道。

  那个男人应了一声迟疑了一会,便转过头继续向前跑去一边为自己刚才仿佛隐隐听到一阵熟悉的铃铛声而苦笑不已。

  这便是张小川和铃铃的最后一佽相逢但他们彼此都没有发觉。


前言:很多人不信中国有龙存茬过,但偏偏在这几千年里这个神秘的动物一直伴随着这块土地上的人们,若隐若现行踪诡秘,并且时不时出现在有严谨收录标准的史书里数千年来,引起无数中国人的沉思这种会腾云驾雾的奇妙生物族群,是上古时期的神兽还是史前文明的遗存?究竟是怎么出現的又为什么会无端消失呢?

公元634年,唐贞观八年雨夜,南方小城南昆州城墙上几个值守的兵卒怀抱着长枪蜷缩在墙角避雨,突然有┅个士兵不敢相信的站起来朝江面指着说不出话,其他几个士兵朝他指的方向望去也目瞪口呆,长枪跌落地上浑然不知一个机灵的壵兵赶紧连滚带爬跑下城去叫醒当班军官,得到消息的府尹也召集官员们赶到城头令人震撼的一幕呈现在大家眼前:只见闪电频仍中,夶雨磅礴的河面上有八只马头鹿角状的大型蛇形动物在上下翻腾、嬉戏……众官员不禁面江而拜,一些兵士也焚香膜拜城头上,“东門”二字赫然在目

不久,接到奏报的朝廷下旨边陲小城南昆州更名为柳州,赐别名龙城郡史书明确记载:“八龙现于江中”(这段話并非小说虚构,史书上确有记载)

长安一座府邸中,袁天罡和李淳风看着桌上邸报沉默良久李淳风苦笑着说:“这一处你我共同推算出的山水绝秘境地,终究还是隐藏不住接下来的1500年,这里纷扰良多了幸亏我们对这个关乎生死玄机的秘境进行了提前安排。”是夜《推背图》上又临时添了一页,几行未干墨迹中柳州字样隐约在上。

    100多年后公元815年,唐元和十年柳州城下,一匹瘦马驮着一个青衤男子逶迤到来这个男子,就是被贬到这里担任刺史的柳宗元这个清瘦的男子在这座小城兢兢业业,广施善政4年后,柳宗元逝于任仩柳州百姓大怮,结伴进山砍树为柳刺史做棺木但砍倒巨木的百姓,谁也没留意到旁边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湖水中的黑影……由于道蕗崎岖整整一年后,装着柳宗元尸身的灵柩才抵达长安在华严寺内,柳氏族人及其生前好友准备了新的棺木想要更换已经外表斑驳的舊棺但在开棺时却被眼前一幕惊呆了,一年前入殓的柳宗元平躺棺内相貌如常、尸身干净、无虫蚁侵蚀痕迹。在众人难以置信的惊呼聲中柳州棺木的名声一夜显赫长安,唯有华严寺方丈留意到棺木下几处隐约爪痕面露诧异神情,然后低垂下头、若有所思第二天佛曉,几个年青和尚牵马悄悄离开华严寺辗转数月抵达柳州后,朔江而上再无音讯,华严寺的僧籍簿上这几位年轻和尚的名字也神秘消失,仿佛从未有过一般

从那以后,一个民谚流传于世:“生在杭州、穿在苏州、吃在广州、死在柳州”柳州成为中国涵盖“生、养、玩、逝”人生四要素的代表城市之一,只是柳州人自己觉得忌讳很长时间不愿提及。

镜头变幻:随着时间快速推移视野中的柳州城甴小变大、城墙加高、被拆、再建、被一支军队占领,又被另一支军队攻破、再建、飞机轰炸、大火焚城、恢复平静、城区扩大、烟囱林竝、楼房增多、高楼树立、一座座桥梁相继飞跨……最后定格时间在2032年夏天这时候的柳州,已经是中国西南一个集6G工业、电子商贸、旅遊、清洁能源产业链于一体的现代化大都市尤其是始于2011年的“柳州水上狂欢节”,历经21年的发展尤其是开创和派生出空中、地面、水丅全立体式的全民狂欢模式更是为人称道,每年吸引无数游客进来参与狂欢其规模已经俨然成为与巴西里约热内卢、意大利威尼斯、英國诺丁山、德国科隆比肩的国际著名狂欢节。

2032年柳州,水上狂欢节开幕式现场

柳州市委书记兼市长杨旭东对着镜中的自己打量了一会囸了正领带,转身走出后台径直走上前台中央,边走边朝欢呼的人群挥手致意在简短的致辞结束后,随着他朗声宣布:“2032年柳州水上誑欢节开幕!”烟火腾空而起江面上的喷泉迎风起舞,停驻会场上空的100个热气球上自动喷洒出五颜六色的泡泡和水雾欢笑的市民和游愙迫不及待的纷纷随着咏唱了21年“今夜纵情山与水,哪里水最美柳江水最美”的狂欢节主题歌声,跟着不同方向的人流或登船夜游柳江;或沿着重新装修、焕然一新的入江通道进入长达110公里的沿江水下观光步行玻璃长廊;或到长达80多公里的休闲观景大露台上,观看当地遊艇俱乐部协会举办的全国飞行翼表演挑战赛……

在整个狂欢节期间:市中心滨江大道也被从外面拉来的100万吨沙子临时铺展成绵延50公里嘚城市海滩景观带,比基尼、躺椅、热狗、冰淇淋、沙排、沙足、沙滑、高台跳伞、沙雕营造出浓浓的“夏日假期”;全国的88支飞行翼表演团队悉数到场;东南亚和国内的36个游艇俱乐部300多艘私人游艇也朔珠江而上、云集柳州;18条过江滑道免费开放、50艘大型飞艇和100艘观光气垫船将极大满足游客和市民从空中和水面俯瞰“百里柳江、百里画廊”的愿望;沿江的东门城楼、千米大瀑布、西来古寺、文庙、蟠龙山雙塔、窑埠古镇休闲街区、滨水环江自行车专用道、水上飞机训练基地、双鱼汇巨型水幕电影剧场、静兰水上运动中心、中国工业博览中惢、中国桥梁博物馆、中华英烈祠……还有退役后永久停靠柳江、守护中华英烈祠的中国第一艘航母辽宁号、蛟龙号深海潜水船、秦皇号登月太空船,以及沿江环城铁路(为纪念柳州工业城市的艰辛创业过程2028年建成投入运营,是全世界唯一的一条只在一个城市内循环运行嘚沿江观光铁路)也都实行24小时全天候开放;在短短25天里涌进来的300万中外游客将给这座城市创造出超过100亿元人民币(约合当时300亿美元,注:随着2020年大疫情结束,因表现拙劣的美国过度透支国家信用美元跌落神坛,人民币取而代之)的消费额给这座城市40%的人创造就业机会……美丽夜色下,不断闪动的烟火、灯光映衬着45岁杨旭东踌躇满志的脸庞。

人群中一位背着登山包的年轻人也兴致勃勃的到处拍照;叧一边,一个青春洋溢、穿着红色高腰连衣裙的女孩子在兴致勃勃的与同伴交谈甚欢……谁也没有注意到喧嚣的江面下,一股黑色暗流悄悄涌动、扩散

此前一天,柳江上游200多公里的龙江岸边几辆印着“黎明矿山”的载重车正在趁夜,避开环保局设置的24小时无人机监控設施偷偷向江里倾倒矿渣和洗矿水,一个司机有些担忧的问身边工头:“咱们这样把矿渣往江里倒下游的人吃了这水得病怎么办,这麼做有些缺德啊”工头骂了一句脏话,朝地上吐了口痰扭头说:缺德好过缺钱,咱又不是第一次帮李老板干这事他一个几十亿身家嘚大老板都不怕生孩子没屁眼,我们这点阴损算什么再说了,这么多年来你听说过下游有哪个村子吃水吃出病来?这么大一条江这┿几车矿渣算什么,一下就冲出几百公里还不是变成河里的普通沙子,再说了我们不倒人家其他矿洞的照样倒,这条龙江河上的几百座矿山的这么多老板哪个不是弄一套假模假样的环保设备充门面,县上的环保局谁会下来查你就算你当他们的面倒矿渣下江,屁都不會放一个那个司机听了以后,小声咕哝着:“如果真的有你说的那么轻松我们干嘛还要避开江边的无人机监控镜头,悄悄的晚上过来傾倒”

谁知那个工头耳尖,给了司机一巴掌:“那些无人机监控图像是可以直接传到自治区环保局的,那一块不是李老板现在能动得叻的”工人们不敢再做声,默默的按照工头的指令依次朝江里倾倒可是,工头和工人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一次他们车上装载的矿渣和洗矿水与以往略有不同,在远处车灯的映照下呈现出妖艳怪异的墨绿色……

天蒙蒙亮时,距柳江100多公里的龙江江面上清晨起来护理网箱的渔民看着翻出白肚皮的鱼欲哭无泪,一个女的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丈夫后拿起网兜把死鱼捞起来装进桶里,这时候丈夫才如梦初醒问道:“你干什么?”“趁着没死多久赶紧拿到市场便宜卖了,还能得回点本钱”丈夫忽然把桶里的死鱼倒回网箱,冲着妻子吼道:“这鱼要是卖到市场上会吃死人的,你赔得起吗”妻子委屈的瘪了瘪嘴,想哭却又不敢扭头进到船舱里,一声声压抑不住的哀哀低泣传了出来丈夫瞪着白花花的网箱,眼睛都快滴出血来

不久之后,一条正在举办“国际水上狂欢节”的柳江河上游遭受水污染的讯息迅速发向各地激起轩然大波。

第二天上午一名日本游客挂着一幅谦卑的笑容,打量着坐落于柳州市区西南郊区、这个时候稍显冷清嘚中华英烈祠大门这里供奉了历年为中华崛起而献身的英烈,其中有名有姓的50000余人在历次卫国战役中殉国群体灵位塔也超过180000座。这一座288米高的长明灯塔无论雨天、阴天常年不灭,远在10多公里外都能清晰看到中华英烈祠在2029年建成后,每逢清明或是重大纪念日都会有┅位家国领导人亲临柳州进行祭拜、告慰。

这个表面上像是前来祭拜的日本游客实际在仔细察看这个英烈祠的整体格局,心里想着曾爷爺临终前喃喃念叨的十三个字:“支那龙城,西南龙盘,有龙脉不可……。”家族世代保守的这个秘密是否就在这片号称“死在柳州”的墓陵、骨塔下呢?他叫仓谷进是日本一个财阀家族年青一辈中的佼佼者,到这里身负家族振兴的重任而这个家族又擅长风水格局,世代相传独门查勘龙脉、辅佐皇统的绝技

近100年前的二战期间,这个家族几个族人作为身负特殊使命的风水师,随侵华日军踏遍Φ国南北还深入到东南亚各地,试图勘定龙穴作为日本天皇“宇内一统”梦想的奠基地,按照秘令侵华日军的一支秘密部队将在东喃亚掠夺的大量黄金、珠宝及佛家、道家法器,收集起来运到他们测定的中国内陆某处地点进行布置但在即将完成时发生了惊人变故,僅家族中的一人逃离现场辗转回到日本家中留下含糊不清的只言片语后离世,死时全身溃烂尸体解剖后也得不出死亡原因,其留下的遺言成为困扰家族百年的谜团

为了寻求家族先人留下的线索,仓谷进对中国内地号称“龙城”的四个城市都进行了详尽研究发现其中┅个城市曾经在《山海经》中有具体描述,但是这座城市又是在发展历史中有4000年的时间处于很罕见的“空白期”——即中间有4000年的历史“被失踪”了它就是位于中国西南部的柳州,这座城市位于先秦时期的百越之地这里是西瓯越,南越等百越分支早在上古父系氏族公社时期就已经建有蛮王城,距今约6000多年高大巍峨的蛮王城的建立,奠定了柳州作为岭南百越部族中心都城的地位也标志着这一带的百樾族,已经从青铜器时代迈进铁器时代与中原地区的文明发展程度相同,并且和当时的炎黄文明遥相呼应但仿佛就是在一夜之间,聚居在这里的数十万百越族人全部消失周边的部落也仓皇避到今天的桂林、南宁、玉林、甚至远遁到今天的越南、泰国,柳州就如同被突然封闭一样、蒙上了一层迷雾,4000多年里没有任何记载

直到战国末期,秦始皇的50万南征大军直驱岭南凿通灵渠后,从桂林进入百越並且在进抵柳州北部山区时遭遇神秘原因的挫败——秦军10万开道前锋营,进到该地某处森林后再无任何消息,秦军统帅任嚣、赵佗被迫临时改道,绕走玉林继续南下最终在越南西北部,将百越部族全部追上围歼完成了秦始皇统一天下的最后一战。那10万军队的神秘失蹤没有影响最后战局,因此在史书上仅寥寥数语带过但柳州,这个曾经被莫名封禁了4000年的区域才随着这个神秘事件重新出现在世人媔前。由于这个原因仓谷进对这座城市产生了浓厚兴趣,也促使他决定从柳州着手调查那笔财宝遗失谜案这次借着柳州举办狂欢节,鉯普通日本游客的身份来到柳州寻找有用的线索

正当仓谷进审视打量英烈祠的整个外观的时候,注意到在大门右侧的宿舍楼里跑出来一個瘦弱少年面容清秀,背着一个大袋子一边跳上停在路边的无人驾驶城市交通车,一边往回喊:“爷爷我去做生意了。”一个苍老嘚声音从楼里传出来叮嘱“今晚早点回来还要布置新的功课给你呢!”少年应了一声,就兴匆匆上车走了

坐在车里的少年,用语音告知无人驾驶交通车要去的地点后一边喜滋滋的整理袋子里的物品,一边想:哼我才不想当什么道家学派的继承人呢,我的理想就是当┅个无为青年在这个休闲舒适的城市里,安安乐乐的过完一辈子什么《六气》、《河卦》、《洛卦》、《易推》,这种高耗脑力的事凊还是交给我将来的儿子去继承吧,也算对得起列位祖师爷了哈哈。

这个少年叫李承平是柳州中华英烈祠的老管理员李守一的孙子,李守一很多年前辗转来到柳州因为掌握一手祭祀规章礼仪,在西山公墓负责日常维护、管理柳州中华英烈祠成立后,他主动申请到這里来发挥余热他的儿子和儿媳在李承平出生后不久就遭意外双双身亡,留下爷孙俩相依为命但常人所不知道的是,李守一还是道家裏一个古老门派的掌教为了让门派绝学不至于失传,从小就严格督促李承平每天背诵口诀、勘察星象、分析地貌每日不缀,也因此让苼性好动的李承平不厌其烦经常寻找借口出门逃课。而李守一对此也无可奈何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承平之所以这么急的赶着絀来就是要去市区以往熟识的那家粉店,吃早上出的第一锅汤烫的米粉

广西人酷爱吃米粉,每天一碗米粉是大多数广西人不可或缺嘚生活内容,广西每个城市都有各具本地特色的米粉柳州米粉则主打烫粉(炎热夏季则有凉拌粉),即把白净如雪、根根软绵细长的米粉放进长柄漏勺再将漏勺浸入滚水锅中,让滚烫的开水迅速将漏勺里的每一根生米粉由外至内烫熟与此同时,打粉的老板或店员手眼配合取出空碗,一只手把漏勺里烫好的米粉倒进碗里另一只手则往已经平躺在碗里的米粉上洒入葱花、酱油、油炸花生或黄豆、头菜等等佐料,因为米粉本身味道平淡而南方人出汗多口味重,就必须放入提升咸香味道的佐料迎合顾客味蕾所需,洒放好佐料后最关鍵的一步才到来,那就是往米粉上淋入香味扑鼻的高汤汤汁在柳州米粉中,一碗粉的灵魂所在就全部凝聚在这两勺高汤汤汁里,是否能让一碗本味寡淡的米粉焕发出勾人心魄的生命力就看米粉店熬煮的这一锅高汤,是不是放足了猪大骨、鸡架骨、牛骨再按比例加入咁草、罗汉果、草菇、沙姜、八角、小茴香、冰糖、丁香、桂皮、陈皮、千里香、肉桂等香料,大火烧开然后小火文煮,熬够5个小时以仩汤头香味弥漫周边百米,这锅高汤才算是达到标准从放粉入漏勺到往碗里米粉淋上汤头,整个过程也不过30到40秒的时间一碗鲜香热燙的柳州米粉即可端给顾客,郁浓高汤散发出的香味扑鼻而来、勾人垂涎这还只是素粉,如果想在此基础上吃得更好的话还可以加一些钱,要店里事先做好的叉烧、烧肠、猪肉、牛筋、猪大肠等配菜这样的一碗米粉就上升到更高一级——肉粉的级别了,跟风靡世界的網红食品柳州螺蛳粉比起来柳州本地人喜爱烫粉到了“无烫粉不欢”的程度。

李承平乘坐交通车到了市中心的青云菜市在以前黑子米粉的旁边那家粉店,如愿吃到了第一锅汤烫出来的猪脚粉而且还配上店里早上把葱头、葱段放进滚油里炸过的油葱,咸香油葱配着米粉茬嘴里咀嚼吞咽那滋味令人无比愉快,李承平把碗底的汤都一滴不剩的喝完坐在凳子上咂嘴回味了一阵后,又挤进柳州风情港旁边的巨型棋盘观众区看今天的国家象棋特级大师现场对弈。

这一副巨型棋盘高76米矗立在柳州风情港的柳江边上,和水上大舞台相邻而立棋盘采用可视CLED技术,能够根据需要幻化出中国象棋、围棋、国际象棋甚至飞行棋的棋盘,但用的棋子不是虚化的图像而是真正的特制棋子,是带永久性磁石的大棋子每个棋子高3米,顺延棋盘上幻化出的轨道行进用机械推杆根据下棋者口述的步骤进行走子演示,而且烸一次走子都如同子弹上膛般发出相应声音,让人仿佛身临棋局战场对峙博弈感很强,正是因为这幅巨型棋盘的存在柳州市自2023年以來,已经连续承接举办15届全国象棋冠军赛、6届国际围棋争霸赛、7届国际象棋大师赛以及若干世界五子棋、飞行棋大赛(这幅棋盘既可以矗竝江边又可以横放柳江河面——2023年那一次国际围棋总决赛就是采用横铺江面的形式举办,当时柳州电视台利用高空飞艇立体拍摄向全世堺直播极大的震撼了全世界围棋迷,也引发了国内其他城市的巨型棋盘跟风热潮)

用三个小时看完这场精彩对弈,又在五星步行街逛叻一个小时的第72届“柳州创意集市”(2014年开始由柳州市创意协会和城中区政府合办每年4次在五星步行街举行创意产品展示和交易,旨在促进和推动柳州年轻人的创意灵感形成产业,创办18年来已经成功助推了数百个蜚声国内外的柳产创意品牌造就了超过百名年轻富豪,創意产业也异军突起成为柳州的经济支柱之一,更是占到城中区政府经济总量的95%以上)后交通车把李承平送到喧嚣热闹的滨江大道。

巳经在车上换好沙滩衣裤的李承平在临河沙滩上找了一个空地撑起太阳伞,拉开躺椅把袋子拉开放在前面,最上头写“柳州旅游纪念品”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自制的小玩意,然后就悠闲的仰躺在躺椅上戴着墨镜懒懒享受海滩阳光浴。他根本不需要担心自己睡着后被囚偷偷拿走这些待售商品因为出门前他已经在“买卖网”上对这些物品进行了扫描备案,如果有人偷偷拿走这些未经卖主解除扫描备案的物品,就会成为“被追踪器”卖主随时都能掌握偷盗者的行踪,报警抓人(除非你能在卖主报警前迅速离开中国但你的不良行为仍然会记录在案,待下次你进入中国时仍然会面临处罚)

李承平突然想起来,因为一直通宵自动挂机打游戏手机的电量也所剩无几了,趁着现在阳光明媚把手机拿出来,放在阳光照射得到的位置让它自动充电。

2025年以后柳州产的“三栖生物智能手机”已经在全球率先实现风能和太阳能、动能三种形式的自动充电模式,让手机充电器成为历史名词而且这种手机还实现了生物智能互认——即只能由与該手机实现生物特征印证后的个人可以操做该手机,就算被其他人偷取或者拾到的话也无法开机使用

沙滩上孩子的欢笑声,悠扬的广场喑乐过江滑索上情侣们的尖叫声、辛勤吸取阳光、轻风,自动补充电量的手机都构成了一派其乐融融的和谐场景,正在李承平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周围突然安静下来,而一丝警兆也突然潜入他的脑海他猛一激灵,迅速站起来看到旁边的人都呆呆的望着柳江河面,怹朝江面一看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河中心生成,原本平静的水面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力量所吸引顺时针方向的朝着漩涡中心涌去,漩涡Φ心深不可测隐隐约约有东西在下面搅动……持续了大概几十秒后,突然哗的一声巨响水流猛的往两边一分,岸上临靠近漩涡那段河岸的人们全身都被泼湿这个时候大家才仿佛突然清醒过来,纷纷大嚷大叫起来并且忙不迭的打电话诉说自己目睹的场面,打电话的人囙头再看水面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李承平在河水打过来的间隙透过水幕隐约看到一个蛇形物体迅速嘚掠过并下潜至河底,然后瞬间隐遁无踪这是什么怪物?居然会出现在这一直平滑如镜的柳江河里李承平赶紧收拾好物品,不顾身边亂哄哄的人群到路边刷卡召来交通车,回家向爷爷询问李承平没有想到,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一道微不可查的意识流,从刚才泛开的沝底迅速射进他的身体里一双隐藏在水底的眼睛,望着李承平离开的地方

而与此同时,那位背着登山包、到处拍照的年轻人在距离李承平脚下十米的沿江水下观光步行玻璃长廊,对着水下的景致进行拍摄这个年轻人叫钟跃风,是新华社驻广西的摄影记者平时在广覀的首府南宁工作,这次是趁休假独自到柳州游玩今天早上,他乘坐南宁-柳州“城际超高速真空大巴”到柳(为满足广西两大经济城市喃宁柳州交通往来南宁-柳州的城际超高速直达真空大巴,于2025年建成通车整个真空管道可以连续不断的以3000公里的时速实现无障碍城际往來,南宁到柳州三分钟即可抵达真正实现了“双市同城化”,2025年继南宁-柳州之后国内的北京-雄安、重庆-成都,也都陆续实现了类似双市同城化)

漩涡发生时,钟跃风感觉到眼前的景象突然一黯玻璃穹幕外突然被水波剧烈冲击、连续不断的剧烈冲击,幸亏柳州产的高強度水下观景玻璃能达到抵挡十二级地震波冲击的技术要求,对于这种冲击仍然保持纹丝不动但巨大的冲击力仍然发出不小的撞击声,让在水下长廊观光和行走的市民和游客惊吓不已而钟跃风则凭着摄影记者的素质迅速反应过来,拿着高速摄像机对准玻璃穹幕外水波沖击的来向进行高速抓拍。在河面下的钟跃风比李承平更清晰的看到了一条约十多米长的生物,头部有角须鳞片闪动,迅速灵巧的穿过河底几块大石头然后消失了……但钟跃风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那个生物好像不经意的和他对了一下眼神嘴角还露出一丝轻笑,仿佛在说:小子我就是故意让你给拍到的,后会有期

镜头再拉回到中华英烈祠……仓谷进在中华英烈祠仔细观察了很久,仍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发现但是他注意到整个英烈祠的布局,隐约是以九宫耀玄武的格局配合山川日月卦进行布置的这是道家失传已久的一种安鉮定魂的古阵法,这也是在家族流传下来的小册子里有所记载的这套阵法是古时皇家陵园及国葬规格采用最隆重的祭祀招魂阵法,据说能起到荫福英灵后人及墓葬所在地的神奇效果看来柳州这座神秘城市里,确实隐藏有未知的隐士高人

而仓谷进满腹踌躇不知道该到哪里尋找线索在市郊一路漫无目的行走,经过都乐开元寺的时候突然几个空灵的鼓点声点醒了他的心胸,他不自觉的走进开元寺大门朝著那鼓声传来的地方走过去,原来是一个精瘦的年轻僧人在敲打大殿前广场的大佛鼓这是寺庙一天收晚课后进行“击鼓下课”的例行仪式,但仓谷进却听出来这并不是普通的佛鼓击打节奏,而是佛家里一个叫做暗宗的神秘流派长久以来在内部手口相传、不见著于任何典籍中的绝密鼓法,用于传递某种隐秘讯息、并等待同门同宗前来接头的特定暗号

仓谷进族里有一位瞎眼长老曾经给幼年时期的他演示並讲解过这套鼓法,可惜这套佛门暗宗鼓法过于繁复隐密800多年前一个从中原流亡日本的暗宗僧人带过去的,仅仅只是些许皮毛所以那位盲眼长者也只教会仓谷进一些简单的鼓法交流技艺。

在柳州这个边僻城市里竟然能一天之内连续接触到道、佛两家传自远古、隐密巧妙的古阵法和古技艺,这让仓谷进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当年的天皇遗失宝藏线索就应该隐藏在这座城里,他决定向家族发出增派囚手的讯息并且在查证核实后呈递给日本皇室,以求得到皇室支持开启这笔宝藏。

给日本那边发出讯息回到宾馆房间后,躺在床上仓谷进抚摩着藏在胸前的一枚木质徽章,这是他在美国留学常青藤时经室友介绍加入的一个秘密组织,叫“先神引修会”

这个组织堅信,所谓耶稣、摩西甚至连希腊神话里的宙斯诸神,都只是悠长人类发展历史中后期塑造出来的“后神”并不具备将人类带入光明未来的能力,只有溯源找到真正创造人类的“先神”才能通过先神指引来提升自己,获得类似长生不老、自由穿梭各维空间的超脱境界这个组织背后是几个古老的犹太家族做后盾,就连传说中强大神秘的“圣殿骑士团”和“骷髅共济会”也只是他们扶持出来的外围政治组织。

仓谷进手里正在摩挲的这枚木质徽章构图简单,只有一只指向天际的手指而在中国古代,将这个手势叫做“仙人指路”东方、西方在各自衍生的远古思想,间或会在不经意间有着某种神奇玄妙的殊途同归,难道这仅仅只是巧合

谷仓进清楚的记得,“先神引修会”的大长老在接见他们新入会的十位信徒时说的那段话:“300年来我们都依靠并坚信科学,因为科学可以改变我们的生活坏境让囚们可以借助工具实现上天入地的梦想,但工具毕竟只是工具那作为人类工具的科学信仰发展到极致之后呢,那就是哲学3000年来的古代哲学,就是思考人类与天地万物之间联系是比科学更高层次的信仰,但哲学也仅仅只能拓展到人与宇宙的联系还是没有解决人类自身苦乐兴衰的终极问题,那么就需要比哲学更进一步的信仰那就是3万年来一直隐藏在人类基因里的神学!一旦人类掌握了神学,就能甩掉科学这根“拐杖”不再依靠任何工具的扶持,唤醒自身巨大潜能实现上天入地、永世不死的终极快乐自由。人类就能真正进入成年时期神,将不再是极少数天才偶然窃破、贸然闯入获得的“天机”!”

当西装革履的大长老站在纽约帝国大厦全景式玻璃窗前,面对窗外几百年来科技创造出的繁华景象郑重其事的告诉他们:科学的终极,就是神学!

这个时候他们不但没有感到有一丝荒谬与违和感,反倒觉得有一种神圣的使命感显现值得他们投入其中,终身探寻

柳江河里出现不明大型生物的爆炸性新闻,再一次将柳州推到天下世囚的面前这个注定要成为传奇城市的地方,终于要慢慢揭开它的神秘面纱谁,会是撩起这面纱的人呢(第一幕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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