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戴书钱是清代钱币中的一朵奇葩,被人们称为咸丰钱中的瘦金体。咸丰戴书钱,钱文虽为楷书,却有行书笔意,借鉴了瘦金体的精髓,书体挥洒自如,极为灵动,钱币钱文横画甚多多,但横细竖粗却搭配和谐,笔笔偃仰有致无一雷同。尤以“咸”字写法最具有特色,“咸”字戈钩如拉弦之弓,十分夺目,真可谓铁画银钩。可与大观、崇宁钱媲美。观其戴书咸丰钱,钱币币文四字皆骨体端庄,静中有飞动之势,生龙活虎。可谓咸丰钱中之佳品。而这种书法特点,在整个清代钱币中仍然是凤毛麟角。
从收藏角度而言,咸丰戴书钱属咸丰铁钱系列,铜钱基本为铁母,有小平、小平大样、当五、当十四种。其中除去咸丰通宝小平铁钱存世较多外,其余无论是铜钱还是铁钱均难得一见,在几乎是浩如烟海的古钱币中,戴书钱也是凤毛麟角。
其中最为难得的是戴书折十“咸丰重宝”当十钱。而戴书咸丰钱在钱币收藏史中也是出现较晚的钱币,这里笔者根据有关资料,结合本人对戴书钱的收藏经历,对咸丰戴书钱进行一些考证,以餐泉友。
最早收藏有戴书钱应该是清廷内府,在《故宫清钱谱》记载有两枚戴书咸丰通宝小平铁钱。一枚咸丰重宝戴书当五铁钱:
书中指出,“一号特大当系试铸。”这就是所谓戴书咸丰通宝大样。《故宫清钱谱》说明了戴书咸丰钱系铁钱系列,故宫收藏的样钱,均为铁钱。应该属于清朝咸丰年间铸造的最早一批铁钱、
在存世的戴书钱中,戴书小平铁钱是比较常见的,而大样除去马定祥先生的《咸丰泉汇》的大型样钱取自《故宫清钱谱》外,尚记录有几枚不同版别的大样铁钱。而现在尚无收藏大样铁钱的记录。同样,戴书咸丰重宝当五铁钱,除去《泉汇》上所载,也无存世的记录。
戴书咸丰钱出现在国内钱谱中,是在丁福保先生的《钱币大辞典》(1938年)中,其后在《历代古钱图说》中,又加入了咸丰重宝当五钱
马定祥先生在批注中写到,“俗称戴书咸丰(小平钱),有铁钱,此为铁母,有大中小三类,版别甚多,所见铁母均极精。”,“戴书咸丰当五,已见数枚,版异,珍。”,
“戴书咸丰当十者,铁钱见二、三枚,近有铁母发现。”。
几乎与《古钱大辞典》出版的同时,王荫嘉先生在《泉币》杂志第7卷第三期上发表文章《戴书咸丰钱质疑》,文中谈到,“不佞癖钱垂二十年,所集咸丰各省小平,寥寥不过数十品,戴书一种,仅获二品,如图(一)为阔缘,(二)为细缘。阔缘者面文“宝”字长大,背满文较狭小。细缘则反之。此大较也。”
在1942年《泉币》第12期上,王先生又发表了一篇关于戴书咸丰钱的文章《戴书咸丰大样铁钱》,介绍了友人收藏的一枚戴书咸丰通宝大样铁钱。
而发现戴书咸丰当十铁母是近年来的事情,在添寿的文章咸丰《戴书当十铁母赏析》提到,
“当十钱少见出世,直到1945年,始由马定祥先生于北京首获当十铁钱,马先生曾讲“他日或再有铜母泉发现”的预言,果于40年后,1986,
1989年陆续发现几枚戴书咸丰当十铜质母钱,即《古钱币图解》、《咸丰泉汇》和《无锡钱币》1991年第2期所刊,引起泉界关注。”
以下为在《中国历代货币大系—清钱币》中刊载了添寿文章中提到的三枚戴书咸丰当十钱的拓片:
在添寿的文章中,作者介绍了上世纪90年代初,山东泉友朱怀津、朱纯勇父子从沂蒙山区临沂城南集得的一枚“咸丰重宝”宝泉当十戴书大钱:
(钱币照片来自朱氏父子的《珍泉录》一书)
钱文劲逸秀丽,字划挺峻,字口如斩。书体极像瘦金,人称“戴书”盖指戴熙摹宋徽宗书体之谓。此钱黄褐色氧化层包裹,色泽古旧,包浆完好,地章犹见绿锈,内孔四壁隆起如虬脊,阔缘周边呈斜削,精工磨制,通体无气眼,显示精制铁母,初视“修痕化尽”,细审“刀痕宛在”,且较《咸丰泉汇》1一3一77图相同版式的黄铜母钱大而厚重,总的看来是:精铜细料,制作精致,形体硕大,高度光洁,是一枚绝佳的精铜铁母,此钱存世极罕。”
38.7,面背径37.7,穿8.5,孔径7.4,中厚3.5,边厚3毫米;重
泉界前辈曾评议“戴书咸丰在清钱中为最美,其书法之佳,铸造之精视宋徽宗崇宁、大观未见逊色”。今观此泉,果然不同反响!
在《收藏》(2001年第5期)上刊登周少华的文章《戴书咸丰当十铁母》,介绍一枚戴书咸丰当十钱:
此钱“钱径37毫米,穿8.5毫米,厚3.5毫米,重23.5克”,作者称,“这枚铁母为传世古.,从形制和风格上看、符合清朝咸丰钱的造型结构和时代特征.是具有一定规范化而制作精美的钱币。从币材方看,铜色古润精好.色泽金黄、又历经一百多年春秋,铜质渐趋熟旧。从工艺水平看铸造精良,字口峻深、钱幕平整,有一层黑褐色的包浆,从钱币的文字看.是颇为闻名的戴照书体,骨秀格清、赏心悦目,令人遗憾的是遗不知缘何被人锤卷了钱币的边廓,尽管如此,但仍不为一品珍泉也。”
在此文的编后语中写到,“此钱未见实物.以图片看铜色熟旧.书体自然韶秀,但穿部粗糙。似未经精工打磨。坎坷不平、以铁母要求、尚显欠缺、故整体鉴定应以实物为准。”
在近年来的拍卖市场,偶有这样的钱币拍卖,上海崇源在2013年春拍艺术品拍卖会拍卖了一枚这样的钱币,直径38.2mm,厚2.8mm。
台湾陈氏父子编著的《清钱珍稀四百种》中刊载一种铁钱、两种铁母:
铁钱直径38.9、郭厚3.1毫米、重20.9克。两种铜钱数据分别为直径38.8、郭厚3.0毫米、重21.8克和直径38.8、郭厚3.0毫米、重21.8克。
戴书咸丰当十钱,是极为珍稀的钱币,即使是铁钱,也是难得一见,早些年报国寺一位熟悉的钱贩赠与一枚腐蚀严重的北京出土的铁钱,经过除锈,仅仅能够看出大致的模样,可以看出为“戴书咸丰当十铁钱”,后据这位朋友说,他在报国寺多年,没有听说过出现“戴书咸丰当十铁钱”,此钱一直为笔者珍藏:
此钱现在的直径不足35毫米,郭厚2.6毫米,重量仅剩下不足13克。估计原来直径最多37毫米左右,重量也就20克左右。
戴书咸丰当十钱,真品极为少见,而仿品也不多,笔者收藏有一枚仿品:
此钱直径36.25毫米、郭厚2.6毫米,重量19.41克,从包浆等方面考察,应该为老彷。
仿品从照片上看,似乎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过手实物,亲眼所见,就会发现钱文谈不上峻深,钱文好像纤细,但是笔画不甚连贯,忽粗忽细,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特别是“宝”总感觉“拖泥带水”的感觉。
笔者最近在一位熟悉摊贩手中得到了两枚戴书咸丰当十钱,初见这种钱币,给人眼前一亮,一种飘逸、灵动感觉犹然而生,“咸丰重宝”四个字,可谓铁画银钩,静中有飞动之势,显示出一种生机勃勃的气质,尤以“咸”字的戈钩如拉弦之弓,十分夺目,这不就是戴书当十钱吗?
美中不足的是,钱币表面上都有一种似乎为麻点的东西,其实这些正是翻砂铸造后,未经精磨修整留下的痕迹。而这些未经精磨修整留下的翻砂铸造痕迹,恰恰是钱币为真品的标志。
仿品与这枚钱币对比:
我们仔细观察钱币的背文:
我们可以发现,背面实际为一种所谓“木刻板”的钱币,即地章无钱币的部分凸起,所谓“凸起”,并非是真正的“凸起”,只是相对钱币与地章相邻的部分,为刻制钱文,钱文与地章连接的部分,形成一个凹处。而没有钱文的地章部分,在视觉上似乎“凸起”,实际上这些“凸起”部分与钱文在一个平面上,或略低于钱文所在平面。
钱文与地章之间形成一定的拔度,钱文纤细,笔画之间无粘连,钱币为一种精黄铜,表面无沙眼与流铜,而那些麻点,并非流铜,而是翻砂留下的痕迹。
钱屿先生在《钱样、雕母、母钱与样钱》一文中指出:
“清代祖钱以铜质为主,它们由宝泉、宝源局专业雕工按颁定的象牙质钱样,用金黄色上等铜料精工雕凿而成,所以文字秀挺,字口、内外郭深峻,交笔阴陷处呈楔状,地章上有四个弧状隆凸。钱体表面琢磨光洁,形制精整。因非钱局人不能凿“金口”,故有部份祖钱的穿口未开凿,仅留一圆穿。祖钱的钱重也超过由其翻铸的母钱,如祖钱“复成重二钱二分者”,而母钱“重一钱六、七分不等者”。母钱是宝泉、宝源局据祖钱翻铸而成,主要要是铜质。在文字秀挺、字口和内外郭深峻等方面不及祖钱。有些在翻砂痕迹下还隐约可见祖钱留下的雕凿痕迹,个别的母钱在地章上仍有弧状隆突。钱重要轻于祖钱,但重于同版别的流通货币。”
从以上观点看,这两枚钱币的钱文类似“□”的部分呈楔状交汇初似乎形成一个焦点,地章上有四个弧状隆凸,不正是翻砂痕迹下还隐约可见祖钱留下的雕凿痕迹吗?
这才是真正的清代母钱——宝泉戴书“咸丰重宝”当十铁母,只是没有经过最后一道工序—磨砺精修。
这两枚钱币直径约37毫米多,郭厚3毫米,重量在21.4克上下。与已知这种钱币的数据差不多。
这种钱币为京坑钱币,流入市场上可能经过简单的清洗,与这种钱币同时流入市场的一种宝伊“同治重宝”当十部颁样钱。至于这种钱币的由来,如同流入市场的京坑钱币一样,就是一个故事!如同在北京出土的京坑咸丰钱一样,这些钱币基本为宝泉、宝源二局,笔者曾经在报国寺一个摊位上看到一些折十宝泉咸丰当十钱,为“珍字”宝铁钱,为积水潭旧房维修时候出土。上世纪八十年代,在北京大兴一个清代兵营旧址出土过一缸数百公斤窖藏咸丰铁钱,包括了除去戴书钱之外的几乎宝泉局当十咸丰铁钱,就有不少“珍字”宝铁钱,这批钱币可能为军官贪墨的军饷,可能是主人出征阵亡,这些钱币成为无主之物,静静地保存在地下百年。在宣武区的旧房改造,在一个旧房下曾经出土数株宝源咸丰当五钱的钱树,种种故事,在大动土木的工程随时可能发生。这些未经最后修整戴书咸丰钱和同治钱究竟来自何处,可能永远是个不解之谜,也就是个故事,但是这些戴书“咸丰重宝”当十钱出土可能近七十年来戴书咸丰钱收藏的最大发现,而且这些未经最后一道铸钱程序的半成品铁母钱的发现,恰恰证明了清代母钱是翻砂铸造的,其过程与《天工开物》所刊载的铸钱过程一致,也与历史资料上记录的铸钱过程一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