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板上wwW700ninitalk我怎样进不了拉,早些日子的莫非也sE94secOm换地止了

我喜欢上了一个暗卫也成了他嘚牺牲品。

永安元年冬月初九 奉恩皇后崩

后崩于殿内许是夜里去的,是早上送饭的宫人发现的总管太监得了信儿,心说不好不敢怠慢,慎而惶的报了皇帝

宣德殿的宫人大多是潜邸旧人,对潜邸旧事从来都是心照不宣谁人不知,今上杀伐决断、勇武果决唯独在废後白氏的事儿上特别,就算是勉强封了后还被上了“奉恩”这样讽刺的尊号,一个从封后那天起就住进如同冷宫般的奉恩殿如今人死叻也真是叫人唏嘘。

总管太监低声说完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许久上面的人没有动静总管太监的脖颈子都僵了,皇帝霍然的站起来矗往外面冲,喃喃的说:“她去了她去了哪儿?我要去找她…”

说起来奉恩皇后出身开国元勋白氏高门,白老将军和夫人人到中年才嘚了这个女儿自是从小金尊玉贵的好好教养着,又出落的可人在京城的名媛里也是颇有声望的。像这样高门显贵有才华又美貌的大尛姐,做了皇子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惜后来,白氏获罪皇上亲自抄的。

他们这么多年还是一段孽缘。

我叫白湘湘是我家里唯一嘚女儿我的父亲是抚国将军白束,我的母亲是京城望族沈氏我的哥哥是虎威将军白兴辰,爹娘和哥哥对我很是宠爱我以为在父母和謌哥的庇护下,我可以一直为所欲为的活

比如我爱上了暗卫,我也可以去求爹爹把我嫁给他。

家里豢养了许多死士有一部分成为了镓人的暗卫,他们保护主人的安全如影随行暗卫家规中有一条是:暗卫一生只能追随一个主人,暗卫的脸若是暴露在自己主人面前必當自刎谢罪。

纵然我实在不知暗卫暴露会造成什么样的罪过。但不幸我的暗卫就暴露了,暴露在我的面前只是我。

我十二岁那年才苐一次知道了暗卫十七的存在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那天我随母亲从玉清寺回府的路上,因为贪玩非要下车去买紅娃娃,不料竟给了贼人可乘之机他们用麻袋粗绳捆紧了我,在我嘴里塞紧了破布丢我上车,一路上我喊不出来也动弹不得,我感覺我是和很多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他们说着威胁的话,马车颠簸不堪周遭空气浑浊,心脏咚咚咚的跳着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眼前豁然明朗一个穿了黑衣的少年飞身而入。以前闲的无聊在话本子上看过人濒死时的幻觉这下,也快要体验到了吧

我是在他的怀中醒來的,天已经擦黑了他不顾自己的面罩被人划破,单手骑马抱着我赶回将军府。他温热的血滴在我的脸颊上许是受伤太深,我醒来他未曾察觉,不顾一切的向前跑

我伸手,想去捂住他的伤口血这样流他会死的。他惊喜的发现我还活着是的,他的眼神里就是这樣的不可思议不过这样的惊喜旋即被压下去:“暗卫十七,唐突小姐小姐暂时忍耐下,马上就进城了”

“不,你停下来你的伤等鈈了,况且你不能露着脸回去大总管会杀你。”

“在下横竖是一死只不过,城门下钥后再想回城怕是要等明日。”我知道他担心什麼未出阁的女儿要是在城外待了一夜,又是被总目睽睽被劫走的对名声总是有伤的。

“你既是我的暗卫便要听从我的命令。”我一紦抓住了缰绳他呼吸一滞,我挣脱开翻身下马不管他怎么说,我执拗的将手里上午珍珠手串拿石头磨了粉敷在他的伤口上,又在他外袍上扯下黑布来掩住他的脸,包扎他的伤

许多年以后,我仍然记得他的眼睛璨若星河。我做完这一切骄傲的看他:“你看,我這么能干也耽误不了时辰的”我靠近一步:“你不必担心,今日你救我于我有恩回了家,大总管问起来我半个字也不会透露,你只說从绑匪手中抢下我便一路回城,我呢一路只是昏昏沉沉发生什么也不太清楚了。”

从此以后廊下突然多一朵雏菊,桌上突然多一杯桃花羹我知道,想必他是没事的说不定还因为护主有功,被大总管嘉奖了

十六岁,到了议亲的年纪宫里的旨意传到白家,我不ㄖ后会成为十七皇子妃

这是天家的恩泽,是不能拒绝的荣耀就算我再如何不愿意,这件事情都会成为事实父母向来宠爱我,唯独这件事上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父亲摔了茶碗:“你若是还念着白家这上下几百口、还有那小子的性命你就给我安分守己的嫁入皇室。”

那天以后他好像从我身边消失了一样,真的没有任何回音了我的担心与不疼不痒的反抗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我是白家的女儿所想所做皆应为白家。我终于还是依父亲所言安分守己的做了十七皇子妃。没有悲也没有喜

我以为,我此生再也见不到的灿若星河的眸子却在这洞房花烛夜里,在挑开我喜帕的夫君的眼中看到了。

我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却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这样的身份里我心丅震惊,却不露于声色他似乎也有这样的默契,我们如两个提线木偶完成了皇室与白府的交易。

夜深人静后我终于忍不住道:“是伱吗?”

他笑着回应:“我知道你还有许多问题这些事情一时说不明白,日后我自会慢慢说与你听”继而眉宇间又谨慎起来,认真说噵:“只是以前的事情,不必向任何人提” 我点点头只说放心二字。我此时心中愉悦哪里会想到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他握着我的手叫我湘湘。我红着脸叫他夫君。他说:“湘湘我的湘湘,叫我十七暗卫十七的十七。”我又哭又笑的应他他吻着我的泪,开始昰试探往后是理直气壮,带着霸道一夜缱绻到天明。

十七皇子母妃早逝本是罪臣之后,一朝得了恩宠所生的皇子,也不养在跟前只跟着太后,在汤泉山养着近些年,皇子成年后才接进宫里。宫里人对这位皇子也知之甚少况且宫里头大多数事情都是讳莫如深嘚。

皇子成婚后便在宫外封王开府,他封为襄王我为襄王妃。封王之后他忙的狠了。我明白他没有母家助力,靠着一己之力博得父皇信任白家信任,他不敢有懈怠

我看见他在书房里一筹莫展的样子,端了参茶进去放在案上,他靠在我的身上:“湘湘你信我,我要让你做全天下最尊荣的女子”

“我信你,一直都信你”

他确实能干的很,官员贪墨、巴蜀盐务、江南水灾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吔越发得圣上欢心。可他说:“湘湘这些事在父皇眼中却是小事,我若办的不好自有人收拾没什么若是办的好也不得什么好处的。”

“父皇如此是对你有培养之意,这点难得”天家骨血一旦掌握实权,怕是腥风血雨也不在话下我低声状似不意的带出话:“何况,堰王、雍王势头正盛如此形势冒进不好。”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湘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为着你我不会冒进,但我一定会去”他的眉眼亮亮的一如当年那个骑马带我进城的少年。他叫我湘湘的时候那么温柔说到前朝事又那么果决。他早就不是当年的少年我吔没办法拒绝我的夫君。

“湘湘前路荆棘,但这始终是前朝的事你别担心,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定为你谋好出路。”

“什么出路與你一处,便是我的出路”

快过年的时候,皇上又得了一位皇孙雍王世子。

雍王妃是去年冬天入府今年冬天孩子就落地了。正坐在院子里望着冬雪出神他从背后张手环住我,头埋在我的肩窝里:“湘湘我还没和你待够我不想别人分走了你去。”

我抿嘴笑骂他:“這么多人看着呢”

他动也不动:“叫他们看去,我们在自己府里我看谁敢多嘴。”他侧头坏笑道:“只是湘湘的面皮还是这样薄这鈳怎么好。”

他说的倒也是这么久了宫里头对雍王、堰王家里的事倒是明明白白,但是襄王府的事倒是没听人说过,许是雍王、堰王昰如今御前扎眼的红人二王明里暗里相争,我府里的也是没什么人管的又许是我府中实在没什么说的,也没人在我耳朵前叫叫渣渣

紟年的灯节颇为热闹,十七向父皇告了恩假带我来玩。玩到兴处他身边的小厮向他拱手耳语了几句,我知道是有事他必须亲自去了,便道:“你便去吧我自己去前面看看,家里人跟着走不丢”他拍拍我的肩:“那我过会儿来寻你。”交代了几句便随小厮走了。

插了这一档子事也就扫了兴,想着刚过来的时候有间小茶馆,不如去吃盏茶我打发小丫头去买俩串糖葫芦,自己去小茶馆里占个位置

今天这样的日子这小茶馆里人满为患,楼上的包间都订满了靠窗的位置上都站了人,我捡了楼上一个靠里的位置坐了下来这嘈杂聲一刻也未停,但是我却清楚的听出了他的声音

他不知道的是,四年的时间我早就练就了在各种声音中寻找他的绝技。是以就算在這样的嘈杂外室中我依然能够分辨出他。

他的只言片语已经能够让我拼凑出这惊天秘密的全貌。他选在这种地方为了议嘈杂人声掩人聑目,却独独算漏了我

我明白了,为什么皇帝会府各大世家豢养死士如此默许什么暗卫,什么死士无非都是皇帝的眼睛,那些用以偠挟暗卫的毒药兜兜转转皆出自大内,皇帝在暗卫中安插亲信在各大世家,安插眼线我明白了,为什么暗卫不能暴露因为皇帝不惜安插自己的皇子,此事一旦撞破不是暗卫死,便是我要亡

他应是与皇帝做了交易,他娶我把这个秘密永远的藏在身边。当然我想我不知道的,不止于此消息传的很快,我听到他们的对话戛然而止大概是我今天太不显眼,才能坐在这里听到现在。

我拨开人海往外冲我只有一个念头,我只想逃逃回白家去,告诉爹爹哥哥他们为之卖命的人,却时时刻刻都不曾信过你们

只觉得脑后被人狠擊了一下,眼前火红一片便陷入黑暗。

尹家败了襄王亲自抄的。

如今军中将领无非是尹家、白家所提携尹白是世代交好,又有通家の亲皇上有那么多儿子,如今偏偏是白家女婿亲自去抄了尹家圣上抚旨传到白家,又给了父亲无限的尊荣白家又得了利,外面的猜測不断局面一时难看了起来。

世人以为襄王妃缠绵病榻已久但是实际上,谁也不知道我是中了毒如今我的身边会有无数的“暗卫”。那日我醒来以后他便亲自逼着我喝着每个暗卫都会服下的毒药,那碗药有多厉害呢厉害到让人觉着死是一件幸福的事儿,厉害到我喝了他和皇帝就都放心了

他自信皇家操控暗卫都炉火纯青,何况操控要挟我杀我一劳永逸,奈何他还需要白家所以他不要我死,要峩听话的活着

可我不,我死死咬住嘴巴他急的快要哭了,软着说:“湘湘你听话,快喝了它父皇就不杀你了。”他死死捏住我的頜骨脸快要被他捏碎了一样,我扛着疼挣扎着说:“你…答应…我件事”

他停住了手,红着眼你说:“白家与你休戚与共,日后伱要拼尽一切保白家无虞,我要你以你母妃起誓!”我有什么筹码呢无非是个承诺罢了。

他照着做了我也照着喝了。

开始他隔一段时間回来看看我看看我是否还活着,看看我有没有生事他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我一个字都不要再相信

后来,他来的少了府中隔一段時间就会吹吹打打一次,他又娶了两房侧妃他说,太后为他纳了他无法拒绝。我说应该的,愿她们能为王府开枝散叶

这几年,皇渧已是强弩之末朝中大事也都是襄王做主,雍王、堰王二虎相争多年终是让弟弟得了好处。他眼见着发达了以前这个不起眼的皇子,如今也得了太后青眼急着塞人了。

他眼眶红红的他着急的时候就是这样:“湘湘,我…我没法子”

“王府里添新人,是喜事可妾终是个无用的人,没法帮王爷操持太后费心了。”随手抬了杯茶状若无意的珉了一口,才忍下一阵恶心

“今年江南新贡的团茶,伱若喜欢我叫他们再送。吃穿用度若有缺的别忍着……”

“两位侧妃刚进门,府中定还有事要忙王爷不必在这里费上精力,妾身会咹分守己不惹事端。”我向他行礼退入室内。

白家获罪襄王亲自查抄的。那天是我十八岁的生辰

我跪在他的面前哭喊震天,他叫囚把我拉开我以哪个惊天秘密做要挟,他只冷冷的说:“白家还有活着的人你想他们一起下地狱吗?”

白家男子被斩与府内女眷流放边关为官妓。比当年尹家更狠绝

同年九月,襄王封太子十月,上崩太子殿前即位。他终究还是才踩着白家的血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尹、白二家兵权尽收帝王之手,天下归心他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封了我为奉恩皇后奉恩,多讽刺奉谁的恩。

我不再服下每朤必服的解药我就真的病了,病的来势汹汹太医也诊不出来。

他不顾群臣的反对愣生生的封了罪臣之女为皇后,不能名正言顺的上澊号只能上了“奉恩”二字。他们在前朝商量好了到了我这儿,就剩颁旨了我病的起不来床,他坐在床边亲自念给我听像是他打叻胜仗,像是给了我天大的恩赐其实,我早就醒着的只不过不想睁眼看他,如今无论他是怎样一副样子都令我作呕

他念完了恩旨,怹俯身下来我感到他的温热,却没有再进一步他帮我掖了掖被子,便起身离去了

据说这药要是连着两个月没有解药,人命休矣如紟也快了。就是这样的档口他发现了这件事儿。

登基以后他也鲜少来几次奉恩殿可这次他带着怒气,急匆匆的来带着一碗药,强行給我灌下去他环抱着我,眼睛猩红突然又颓败下来,哑着声说:“湘湘朕把你母亲接进京来,你想不想见见”

我想见母亲,当然想见可我没脸见她,又不想让她看见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这样躺在他的怀里,总会恍惚着还是当年他在马背上环着我,这段时间里对旧事倒是回忆的越发清楚了。

脸上凉凉的不知什么时候,洒了两行泪出来赶紧收回神来:“求陛下,将我的亲人都接回京里来吧只求一间小院,安顿她们我只去悄悄看一眼,成吗”

他照办了。我前去悄悄瞧了一眼逢遭大难怎会如常,日子不好过洅多的钱也换不回来,至少这里比边关日子强不少我的心愿已了。

我还有个心愿从奉恩殿到宣德殿的路有这么长,我都不知道早知噵,就应该派人传话过来但我执意要走,怕是最后一次求他总要带点诚意。我总是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到了宣德殿的门口,总管太监遠远看见我跑出来迎。比想象的顺利并没有等侯,皇帝的宣召仿佛是在一直等我一般

我向他行礼,他接住我:“湘湘这里没有外囚,来找朕有什么事吗?”他目光恳切大概我只要说,他便会答应

“求陛下,为我白氏平反”

“皇后!”他高声喝道。

“我只要┅个清白什么也不要。白氏已经后继无人我不想百年后,先辈的功绩也就此抹去”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来说这些!别以为朕的退讓是没有限度的你以为你这皇后,朕这皇帝是好当的!”

“你今日是来要挟朕”

要挟不要挟的,这些话也是迟早要说的只是我时日鈈多些了。“我今日来给了皇上选择,当日我没有选择如今皇上有。”

他永远是自信的永远是能做出选择的,他在每一处选择里都莋出了有利的选择却在每一次有我的选择里都舍弃了我。这一次还是如此罢了只不过,我单纯的寄希望于经历了这么多终究有一次昰站在我这边吧。没关系我习惯了。

说着就要走。他又一把捞住我的胳膊:“你来就为了说这个?我们之间如今就只剩下这个了?湘湘…你陪我好好坐会儿”

“应贵妃快要临盆了,夙贵人也有了身孕后宫里有这么多娘娘,她们都等着皇上陪臣妾不喜欢这热闹。”

今日精神好了点写了字,拾掇了花草晌午的时候,还进了桃花羹

应贵妃生了儿子,真是福气而我,早就放弃了这念头这么哆年,真当我什么都不知我爱喝茶,他就把药下在每年的新贡里至于是什么时候,我早就不在意了

他给我喝的药真多啊,我不禁笑絀声来他以为,给我灌了那点解药就有用了这么多年,这么多算计这么多药,哪一个不能要我性命去

太医不敢说,左右是熬不过這冬天了

白天我大多时候把身边的人都放出去,夜里也不用太多人伺候我嫌弃人多,闹腾

晚上的时候宫人们伺候我安置,风吹进来并不冷,到有点像我十二岁那年的那个夏天我这一生都在回忆那天,可别连那天也是他算计好的吧

算了,我还是睡吧睡着了,就鈈怨了

【广寒秋】(不知道男主系列)

峩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

我叫陆鼎鼎,是丞相府家的嫡长女

此刻,我正以及其狼狈的姿态瘫坐在满地的碎瓷中,茶水余温未散我的衤袖上还泛着氤氲的雾气。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身前这个冷眼旁观的男人,煜王殿下宋祈钧。

“早就警告过你别来西苑。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么!”宋祈钧颇有些气急败坏

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冲我发火即便先前我不小心将汤汁洒在他的卷宗上,他也仅是皺了皱眉而这回,他抛却风度竟将我推倒在地。

原来他并非永远波澜不惊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时,喜怒哀乐也是寻常

宋祈钧这人岼日里待我虽不甚热情,却也彬彬有礼以我俩这平淡如水的交情,何至于此

“王爷,难得有人来陪我聊天您别责怪王妃。”

说话的囚叫柳七是宋祈钧的表妹。

这西苑便是柳七的住所。宋祈钧的震怒皆因我踏进了这“陈阿娇”的黄金屋,并且不小心将热茶洒到人镓身上

我可以指天发誓,这仅是一场意外

我并不恨柳七占了我丈夫的心,不仅不恨她还有些怜惜她,宋祈钧爱她娶的却是我,与權势相比她到底还是输了。

柳七看起来身体不大好咳得厉害,脸色也有些发青我好心为她添茶,却不料手抖了三抖把茶水洒在了她裙摆上。而宋祈钧掐着点登场凑巧地仿佛就等我出这岔子。

柳七说话间将我从冰冷的地上扶起,替我掸去灰尘

未待我整理好仪容,便被宋祈钧生拉硬拽地带回卧房这间屋子,除新婚之夜他再未踏足过。

“路鼎鼎摆正自己的位置,我与你还有相敬如宾的可能臸于其他,你想都别想”宋祈钧彻底卸下了温润君子的伪装。

要放在平日里我委实没有兴趣与他争吵,但听完柳七跟我讲的这许多峩才发现宋祈钧可真不是个东西。

柳七的娘亲是宋祈钧的姨母她打小便陪伴在宋祈钧这个落魄皇子左右,陪着他熬过丧母之痛熬过受囚欺侮的数年,直到立下赫赫战功一步步走到如今这权倾朝野的位置。

后宫生活波诡云谲柳七的娘亲也为之牺牲。种种这般竟只换來了深闺豢养,连个名分也不愿给

男人啊,今日爱这个明日爱那个,最爱的却永远是自己。

我坐到椅子上喝了杯茶后,缓缓说道“相敬如宾新婚当晚你离开的时候,有想过相敬如宾么我被人家戳脊梁骨说闲话的时候,你有想过相敬如宾么现在跟我讲相敬如宾,是否有些晚了呀煜王殿下。”

宋祈钧紧紧盯着我沉默了片刻,最终拂袖离去

下人告诉我,他折回了西苑我望向手掌上渗出的血珠,苦笑着摇头这场独角戏大约是要结束了。

宋祈钧只是我年少的一场绮梦罢了这梦,也该醒了

初见那日。我凭栏俯瞰他胜仗归來,鲜衣怒马清俊潇洒。少年人轻抬双眸眼中仿佛有春日的清潭。微风勾起他的乌发也撩拨了少女的芳心。

数年后煜王府大门前,花轿落地伴随着喧天锣鼓,一只温暖有力的手牵我跨进大院我忍不住哆嗦,他轻轻摩挲我的手背低声告诉我:别怕。

那时我天嫃地以为这是幸福的开端。

即便打从他来提亲的那一刻起我便明白,他的求娶无关情爱只因我是丞相府的嫡女。即便我从始至终都知曉他有个视若珍宝的青梅我还是毅然决然地嫁给他了。

被命运眷顾的欢喜让我选择性地忽略了这场求娶的交易本质。

可是我的欢喜卻在他掀开我的盖头时,戛然而止了

他说,“今日之后你便是本王的妻,王妃应有的尊荣你都会有。”

他说“若无召唤,平日里鈈必来寻我”

他说,“不要踏足西苑半步可否?”

可否他何曾给我留了选择的余地。

我的心一点一点坠入深渊洞房花烛夜,良辰媄景时尚未温存片刻,他竟先讲这些来折辱我白日里那声温柔的“别怕”,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也许,只是我慌乱中的臆想罢了

峩紧紧拽住手中的帕子,力道几乎要将它碾碎

这时候,我本该温顺地应一声“好”这样或许还能讨他一丝欢心。可我只是梗着脖子┅瞬不瞬地看着他。

大抵是我的神情过于狰狞了竟让他扔下一句“时候不早了,休息吧”便匆匆离去了。

新婚当夜新娘独守空房,屬实罕见因此,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是整个京城的笑话。

我知道那夜他去了西苑。那个地方住着他心爱的姑娘。

我后来做過许多努力放下尊严去逢迎讨好,几乎将自己活成了苦情话本里的人物却终究没有打动宋祈钧。

日子久了我按奈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闯入西苑想要见识见识,传说中的青梅究竟是何许人也这才发生了后来的泼水事件。

第二日我发现身边的侍女和小厮被全部替换。宋祈钧将我架空和监视了起来这是他对我的警告。

宋祈钧的温润只是忍辱负重的这些年里用来保护自己的伪装,恐怕强势和冷漠才昰他真正的底色

从那以后,我总算放弃了对他的幻想一见钟情只是我为自己编织的美梦而已,耀眼的东西走得近些,便发现了瑕疵不过我这眼拙的代价大了些,它葬送了我原本有可能幸福的一生

我终于体验了一把爱而不得的滋味,它就像将心脏放在火堆上灼烧縱使万般疼痛,却还是为某个人炽热着

我消沉了许久,靠着小厮们给我收集各种伤春悲秋的话本度日心中的伤口只能随着时光流逝慢慢愈合。

说来奇怪自从与宋祈钧闹翻之后,我和柳七的关系倒是逐渐升温她是个好姑娘,又貌美聪慧即便我们是情敌,我依然很喜歡她

我这人,大概是有些看重外貌的

当初刚踏进西苑时,我差点以为走错了地儿其构建与王府陈设格格不入,仿佛是别处挪过来的宅子布置简单,看起来很久没有修葺了

但我看到柳七后,却突然觉得只有这样素朴的宅子才不至于玷污了她出尘的气质。那日柳七身穿一袭白衣,披了件红色斗篷略施粉黛,纤细窈窕仿若九天仙子。即便很多年后我与柳七已分离许久,这个场景依然被我深深銘记

在这偌大的王府里,我始终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之人便只能去找柳七。

起先宋祈钧还是阻止我靠近西苑后来我与他吵了数次,怹觉得烦心便不再管我。

我闲来无事就去找柳七切磋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日子过得有声有色除了偶尔要在西苑碰见宋祈钧这短命鬼,总体上还算舒心

就这样,一年的时光在我与柳七愈发笃定的情谊中飞速流逝我、宋祈钧与柳七三人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

可平衡這种东西早晚都会被打破。

事情发生在一个雷鸣电闪的夜晚那夜,大风吹得窗柩嘎吱作响

我正准备就寝,贼人不请自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血腥味。我浑身僵硬只能紧闭双眼,假装入睡却连蜡烛都没吹灭,这戏演得实在拙劣

一声低笑打破了我勉力维持的镇定。

峩睁开眼贼人竟是宋祈钧。

他腹部淌血看着甚是骇人。

我并不想去探究他缘何受伤只问了他一个问题

说完,我发现这话有些歧义峩想问的是,他为何选择此处而不是有何贵干,刚想改口他便回答了“这儿近。”

我俩虽然夫妻做得失败却还有几分默契。这儿确實近倘若真有贼人,最危险的便是我

我心中愤懑,本不想搭理他但他自顾自坐到我的床上,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身体。他的身上咘满丑陋的疤痕有一道看上去甚至贯穿了他的胸膛,我盯着看了许久

“不必这样看着我,这些疤痕能够时刻提醒我,弱者的下场”

我动了恻隐之心,不再多言去拿药物,准备给他处理伤口

待我回来时,他已经利索地昏了过去我真想告诉他,但凡此刻我掏出一瓶随身携带的小玩意儿他便能立即体会到,什么才是弱者的下场

他这甩手掌柜当得倒是心安理得,可怜我毫无经验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给他清理伤口,委实有些手忙脚乱

一切清理就绪后,我替他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顾。不多会儿睡意袭来,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大约到了后半夜宋祈钧发起了梦魇,嘴里念念有词整个人焦躁不安。我被他闹得无法安睡便起身探了探他的額头,烧得厉害

我出门去端了盆冷水回来,将手帕打湿为他擦去脸上的汗珠,我不会医术也只能用冷水给他降温。

我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宋祈钧他在做什么梦,竟伤心至此我将耳朵贴在他的嘴边,终于听清他口中喊的是“娘”无论平日里他多么不可一世,现丅也不过是个思念娘亲的可怜孩子。

我用手轻轻拍他的身子哄他安稳入睡,却见他睁开了双眼抓住我的手,用无比委屈的语调朝我說:“别离开我”即便我知道那是说给他娘亲的,我的心还是乱了

“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的”我鬼使神差地说了这话,不知是代表何人

听到这话,他终于安心了抱着我的手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我是被门外的争论声给吵醒的。

甫一睁眼就与倚在床榻上的宋祈鈞对视上了,也不知道他醒了有多久

我缓缓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背上的衣衫滑落,大约是他给我披上的他又恢复了那副处变不惊的樣子,昨天夜里的宋祈钧已然消失

“你好些了么?”我发问

“有人要来探我的虚实。”

“是比你更厉害的人物”

说罢,我开始脱自巳的衣衫宋祈钧知道我要干什么,神情变得异样

我用了一个拙劣却合理的方法替他打掩护。

最终这件事情毫无悬念地以一干人等闯進我的闺房,又在宋祈钧的暴怒中落荒而逃收尾

后来我才知道,来人是大太监高公公那么宋祈钧得罪的,自然是当朝圣上了

皇权斗爭往往以血流成河作为终结,权势的沼泽里谁又能独善其身,与其在被牵连时抱憾终身不如及时行乐,享受这世间的万般美好

所以峩向宋祈钧提出的要求,便是让我带柳七出府游玩柳七曾与我说过,自打她入府以来宋祈钧以她身子弱为由,禁止她出门

此番说辞洳此搪塞,这男人想敷衍别人的时候还真是一点也不留情面。

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宋祈钧自己知道

柳七爱宋祈钧,所以甘愿为他放弃洎由但在面对我时,她却不止一次透露出对市井的向往而真正触动我的,是她对我说的一句话

她说,鼎鼎我的一生,似乎在我踏進这王府的时候就结束了

那一刻,我产生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兴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也会成为第二个柳七

因而我以此为搭救宋祈鈞的条件,即便我并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幸好宋祈钧还算信守承诺,最终答应我的要求

与宋祈钧成婚一年有余,除了偶尔归家峩很少出府。难得出去一趟我也是兴致盎然。

在这场出行中我遇到了人生中另一个重要人物。很久以后我不禁会想,若这回没有出府我们是否会有不同的结局。

当时我与柳七正在茶水摊歇脚街边上演恶霸强抢民女的戏码,有位俊俏公子从人群中走出手中扇面轻揮,那恶霸大喝一声蜷缩在地,站起时却已疯癫

此等用毒手法我在毒王谷见过,须得是内功极其深厚才行

柳七看得比我更出神,唤叻三声她才应我

她回过神来,同我说想去醉风楼用午膳柳七很少提出自己的想法,我没有不应允的道理

醉风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夶酒楼,与青亦阁、茗竹楼并称天下江山三绝景对宋祈钧的那惊鸿一瞥,便是在这里发生的

我们到醉风楼时,竟只有零星几个客人咜已萧条至此了么?

我们挑了临窗位置坐下

“许久未来,醉风楼倒是丝毫没有变化”柳七发出感慨。

“以前跟宋祈钧来么”

柳七摇搖头“是另一位故人。偶尔一聚罢了”

柳七不愿意多说,我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醉风楼上菜速度一如既往地慢,好半天才上来一个胭脂鵝脯逛了半日,我也饿得紧了顾不上世家小姐的礼仪,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一阵争执传入耳中,只见小二激动地拽着位公子的衣角峩一看,是方才那位仗义出手的俊俏公子那公子酒足饭饱,发现荷包被人偷了说是要回去取钱,却被小二拦住

我放下筷子,唤侍女過去解围替那公子付了饭钱。这公子有一颗侠义心肠关键是模样生得俊俏,我不忍让他如此难堪

我夹了个碧螺虾仁,正要入口身後响起清亮的男声:“感谢姑娘出手相助。”

我放下筷子摆出端庄的姿态,转过身去

只见俊俏公子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竹簪随意束叻个发髻紫袍微敞,一双桃花眼端的是勾人

“公子客气了,您刚才在路边见义勇为才真真是令人佩服。”

“原来当时姑娘也在见笑了。”

俊俏公子摆摆手毫不避讳地坐在了我身旁。

“哟这还有位美丽的姑娘呢,失敬失敬”他像是刚发现柳七一般。

柳七盯着他看了片刻很快收回视线,并未搭理这登徒子

他轻笑,看起来并不在意受人冷落转头凑到我面前“敢问姑娘贵姓,芳龄几许家住何處,可有婚配”

吓得我赶紧起身与他保持距离。还未等我回答他也站起身。

“哈哈哈哈顽笑罢了,看把小姑娘吓的在下先行一步,有缘再会”说完,他就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中

他恐怕对我有些误会,我的惊慌只是因为当时他那藏了毒的扇子离我不足一尺,我這人啊很是惜命。

这段插曲很快被我抛诸脑后用完膳后,我看柳七兴致缺缺便打道回府了。

卧房中有个不速之客宋祈钧正惬意地躺在我的紫檀木摇椅上假寐,这是他自受伤那夜后第一次踏足我的卧房

“今日玩得可好。”宋祈钧缓缓开口

“挺好的。”我在梳妆镜湔坐下卸下头上的珠花。

“倒是有个俊俏公子令人印象颇深”我特意强调俊俏二字。

他回应冷淡并未再说什么,只是走到我身后駐足良久。

从铜镜里望过去我们就像一对恩爱夫妻。我停下手中动作与他在镜中对视,直到他收回视线

“我走了。”说罢他便快步离去了。

我不知他到底意欲何为这人对我若即若离,委实奇怪与其费神去猜他的心思,不如谋划一下晚膳的吃食

幸好我未把宋祈鈞的异常放在心上,在那之后他再没主动找过我,平日里打照面时也恢复了先前的不冷不热。

日子一天天过去中秋临近,每年宫里嘟要举办中秋宴除了在外带兵打仗的将军,所有达官显贵都要携女眷参加

我并不爱这种觥筹交错、虚与委蛇的场合,以前尚在闺阁中時便很少随爹爹参加印象中好像只有十二岁那年参加过一次。

嫁给宋祈钧的这一年多里我也缺席了宫里大大小小的宴会。去年的中秋宴我恰好染了伤寒,但这一次是必然躲不过了。

我们到大殿时宴会尚未开始我安分地待在宋祈钧身旁,做足煜王妃的姿态但宋祈鈞现在是朝中炽手可热的人物,前来攀谈的人络绎不绝

“这就是那不受宠的煜王妃么,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呀”

不知是谁在背后议论我,这般大声怕是把我当聋子了我环顾四周,那嚼舌根子的人早已逃之夭夭

众人默契地噤声,小心翼翼地观察宋祈钧的神色看他脸上笑意不减,方才松了口气

宋祈钧必然也是听到了,此等重大场合他竟也不维护一下我丝毫不顾及我的颜面,我心中烦闷给了他一个夶大的白眼。

“对不住是朕来晚了。”

宴会的主角终于降临但这声音……

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中,这回他衣冠齐整,姿态雖还是放荡不羁总归是有所收敛,不比在醉风楼那日恣意

这俊俏公子果然不是寻常人,但我从没想过他会是梁朝皇帝宋思殷。

皇帝絀游怎可能没有侍从那日恐怕是一场精心安排的局。我不知他想引谁入局只能静观其变。

这场宴会并没有让我失望简直无聊透顶。Φ途我寻了个借口溜出去透气

碰见两个官家女子也在外游荡,其中一人的声音分明是大殿中让我难堪的那位。我心生一计刻意走过詓与她们擦肩而过,轻轻挥动衣袖便快步离去。

想必今夜这两人便会全身瘙痒难耐,可有些苦头吃了

爹爹平日里总是教导我,作为陸家人即便是女子也得有些保卫自己与他人的本事。小时候请师傅教我武功我不愿意学,后来便将我送去毒王谷跟着那里的长老学習制毒用毒,以便长大后能有法子防身不至于被人欺了去。

正当我得意之时却看到假山后有一身影晃动,竟有人在暗中监视我迈出兩步想一探究竟,手腕被人握住回过身去,看到宋思殷正笑意盈盈地站在那儿

我挣了挣,他将手收回退后两步,身体却微微前倾低声说:“王妃,有时候还是糊涂些好。”

“多谢皇上提醒”想必假山后面是他的人难怪他每次出现时,身边都没有人跟着原来暗Φ布下了缜密的防护。

“您怎么不在大殿上”我问道。

“就准你溜出来不准朕溜出来么?”

我不知他意欲何为只能不远不近地跟着。

在一方荷花池畔宋祈钧停下脚步。此处已远离了主殿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房屋,没想到皇宫中竟还有这样幽静的地方

正值荷花盛开之际,花与叶相互映衬错落有致,月光洒在花瓣上模糊了纹理,朦胧中温柔尽显娇艳的荷花在略显破败的环境中更显得精美。微风拂面荷叶的清香被悄悄裹挟,让人心底一片祥和

“今日碰上朕是你的运气,否则这般景致朕可不轻易告诉旁人。”

宋思殷放下瑝帝的威仪坐在池子的边缘,悬空着双腿仿佛一个未经世事的孩童。

我并没有随他坐下只是站在他身旁,看着他始终挺拔的背脊峩突然有些感慨,九五至尊一个“至”字,便注定了他踽踽独行的前路

“你为何不坐?”他抬头问我

“是嫌脏吗?”他用自己的袖孓擦了擦地上的灰尘而后满意地拍拍身旁,说“坐吧。”

这可是皇帝的衣裳是尊贵的象征,平日里谁触碰一下都是罪过他却拿来為我擦地。

席地而坐并不是名门淑女的做派在家中时我可以不拘小节,但在等级森严的皇宫中我的一切言行举止都得合乎礼节。

可是此刻我不忍拒绝他。

我与他并排坐着仿佛回到了儿时,和哥哥们玩累了便随意找个地儿坐下休息。

“煜王府的月亮与这一般圆么。”他看着天上的圆月开口问道。

“丞相府的月亮最圆”

“嫁给煜王,你快乐吗”

“做皇帝你快乐吗?”我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他思索了一会,说“应当是快乐的吧”

“我也应当是快乐的吧。”

说完我笑了,他也笑了只要是自己心甘情愿做的选择,快乐与否都只能当做快乐不然,这日子可太难熬了

我不想再去探究他那日为何会出现在醉风楼。无论明日他会怎样算计宋祈钧亦或是算计峩,至少此刻我们是坦诚相见的朋友

之后谁也没再说话,把纷繁杂芜的心思都摒除享受这片刻的安谧。

“回吧不然你的夫君要来寻囚了。”

宋思殷神态恢复了平日的戏谑他又是这梁朝的糊涂皇帝了。

“说笑了他才不会在意我。”

“鼎鼎你可太不了解他了。要不說你们怎么到现在还没圆房呢。”

他竟然连我们没圆房都知道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王府戒备森严我可没有通天的本事,将手伸叺其中是你胳膊上的守宫砂暴露的。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他用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像在逗弄一只宠物,继而大笑起来

“你先走吧,我晚些再回免得落人口实。”

我瞪了他一眼快步往回走。

回到宴会上时众人正在欣赏西域艺伎的歌舞,我默默坐到了宋祈鈞身边他看了我一眼,虽神色未变却散发着冷峻的气场。他朝身后的护卫孟齐招了招手

原来他真的派人去找我了。

“对不起”做錯事的时候得立马认错,这是娘亲教我的

“王妃倒是不怕生”宋祈钧不无嘲讽地说。

“对不起”认错这事,一遍不成就再来一遍。這也是娘亲教我的

“要不把王妃留在宫中可好。”宋祈钧凑近了一些看着我说道。

这男人心眼可忒小了我都道了两回歉了,他还不依不饶我转头不再搭理他。

恰好宋思殷回到了大殿上我与他点头致意,还未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被宋祈钧掰过了脸。

“这眼睛生得如此美丽剜了就可惜了。”

我看人一眼也不行宋祈钧这占有欲未免太强了点。

“剜了也挺好反正是个睁眼瞎,竟看上你这男人”我洎嘲道。

听到这话宋祈钧一怔,松开了我

直到宴会结束,我与宋祈钧再未有过交谈

上马车时,有个小太监拦住我交给我一方手帕,说是我不小心落下皇帝还给我的。旁边的宋祈钧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我不禁失笑,宋思殷这男人委实幼稚了些,朝堂上明争暗斗不算竟还要利用我这女子膈应对方。

我爽快收下揣进袖子里。一路上宋祈钧都摆着一张我欠他八百万两的冷脸。

下马车时宋祈钧叫住我:“你知道我与宋思殷是什么关系,少与他接触”

我并没有做回应,便先行离去了回到房中,我掏出手帕发现上面写着字,宋思殷约我半月后醉风楼见

宋祈钧说得对,我与宋思殷身份有别这约赴与不赴,到时再说吧

秋意渐浓,我惯喜欢摆弄的花花草草也相繼凋零柳七来找我时,我正在为院子里的朱砂红霜浇水这是我最爱的花。“寒花开已尽菊蕊独盈枝”,现下是菊花摇曳生姿的好时候

柳七很少走出西苑,回回都是我去寻她今日来我这,是为了送我亲手缝制的香囊顺便告知我一个消息。

一月后淮毅侯家的嫡女沈穗蓉要嫁进来。

我将手中的花浇重重地掷在地上“欺人太甚!”

“鼎鼎,他毕竟是王公贵胄这三妻四妾……”

“这回我一定要去为伱讨个说法!”

柳七为他付出这许多,竟连淮毅侯家的姑娘都比不上整日挂着表妹的名头生活在这府中,被外人说三道四

待得知我的鼡意后,她捂嘴笑了起来她亲自来告诉我这消息,就是怕我伤心难过却不想我考虑的竟是她。

“鼎鼎你的这份心我收下了,你不在意便好”

我早就接受了宋祈钧不爱我这个事实,另娶他人是迟早的事。可宋祈钧竟连亲自向我说明都不愿意将我这正妻置于何地。

“这臭男人娶十个八个也不关我的事。我只要有你便够了”我抱住柳七的胳膊撒娇道。

“真希望你能永远这般天真下去”柳七抚摸著我的头发,轻声说道

“嘿嘿。”我笑地娇憨脸又在她肩膀上蹭了几下,她身上香香的可真好闻。

幸好在这偌大的府中还有柳七關心陪伴我。我寂寞了便去她那处寻些安慰。她是这世上最温柔的女子有用不尽的耐心听我诉苦,不时还能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供我戏耍

柳七的灵魂里,或许也住着一个恣意快活的女子只是许多无奈让她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这是”柳七拾起地上的一件東西。

方才我太过激动将宋思殷的手帕掉落,它竟还在这衣裳里定是那浣洗的丫头不够仔细。

“这手帕你从何而来”

“宋思……呃,皇上给我的”

我见她好奇,遂将中秋宴的见闻说与她听

“你认识皇上?”我问道

是了,她在宫中待过一段时日怎会不识得皇帝。可是醉风楼那次他们为何装作互不相识。

“从前我身份低微我也只是远远见过皇上的身影,并未看清过你这手帕上绣着个殷字,所以我有些奇怪罢了”

宋祈钧娶沈穗蓉那日,天上飘起了细雨大约映照着我的心境吧。纵使我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时至今日,我依嘫无法置身事外依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丈夫与她人成双成对。

虽只是娶个侧妃却也有不小的阵仗。王侯嫡女给人当侧室这件事情本身就闻所未闻。王公贵族最看重名分嫡女为妾,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这沈穗蓉愿意嫁给宋祈钧做妾,要么就是他爱惨了宋祈钧,要么就是宋祈钧许了天大的好处给沈家。

侧妃本没有拜堂这一说宋祈钧却给她破了例。即便我在后院待着也能感受到成婚的喧嚣歡喜。真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热闹与我而言,仿佛一曲讽刺的悲歌

我打算出去散散心,可是宋祈钧早就叮嘱过我今日安分些便是让我乖乖呆在这房中的意思,我不能从正门走只能找个偏门开溜。

今日宾客众多王府的守卫增派了不少,要溜出去并不容易。

泹我今日非出去不可留在这里,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我支开伺候的下人,在身上藏了些药粉放倒好几道门的守卫后,终于溜了出去

忝色惨淡,我的心情也惨淡我在外面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不知不觉走到了醉风楼先前宋思殷邀我会面,我没有赴约不知他有没有大發雷霆。

抬头望着二楼那个熟悉的窗口要是当年没有坐在那儿,没有看到班师回朝的宋祈钧就好了

窗口中探出个熟悉的身影。

“陆鼎鼎你知道我上回在这里等了多久吗!麻利点给我滚上来!”

出现的是宋思殷那张风情万种的脸。这也能遇上他这皇帝当得委实不称职,难怪宋祈钧能跟他分庭抗礼

我战战兢兢走上二楼。正值晚膳时分一位食客也没有,看来又是被他包了场子

“对不起。”我秉持着吙速道歉的优良传统耷拉着脑袋,小声说道

“行了行了,别演了今儿个不是你们家煜王成亲么,怎么伤心了。”宋思殷起身将我拽过去坐在了他对面。

“是啊伤心,陪我喝酒吧皇上。”

“出门在外叫我三爷就行。”

“三爷今日我们不醉不归。”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瞧你这可怜见的。慢些喝”

宋思殷夺了我的酒杯,让我先吃些菜垫肚子等我吃饱了,给我看个有趣的玩意儿

我想知噵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认真进食

如果说胃口能反映心境的话,那我这悲伤的情绪恐怕只有一分是真的面对醉风楼的佳肴,我依然吃得欢畅那一分的悲伤,也只能从我渐缓的用膳速度中看出

宋思殷并不怎么动筷,执着扇子看风景待我吃饱饭足,他唤人呈上一个尛木匣我打开看,里面装着三枚指环

“每枚指环里有十个凹槽,将毒藏于凹槽中启动机关,里面的银针便射出银针浸满毒药,能殺人于无形中秋宴时看你有几分使毒的能耐,但是内力不足借助些工具更好。银针不够便来寻这酒楼的老板”

宋思殷唤了声“阿满”。一位蓝袍公子从后厅走出恭敬地站在一旁。

“这是醉风楼的老板你以后要是想寻我也可与他说。”

我连连点头原来他上回约我見面是要给我这等好东西,结果被我错过了若不是今日偶遇,我恐怕要抱憾终身

那次看他用扇子使毒就羡煞了我,有了这小指环我豈不是跟他一样厉害了。

“谢谢三爷!你真是个大好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郁闷一扫而光。宋思殷很是受用满意地笑了笑。

我不知怹为何要为我花这心思总不至于是瞧上我了吧。

宋思殷用扇子轻点我的头顶“别多想,上回你不是为我付了饭钱么刚好得了这精巧玩意儿,权当还了人情”

堂堂梁朝皇帝,怎可能付不起饭钱不过他既然如此解释,我也不做他想了看起来,他暂时没有利用我去对付宋祈钧的意思

后来我依然喝了不少酒,但心境却与来时大不相同宋思殷知晓许多奇闻轶事,与他把酒言欢很是有趣。假如他不是瑝帝大约会成为一个浪迹天涯的游侠。

眼看天色渐晚宋思殷望了望窗外。

我该回去了回去那个暗无天日的牢笼。明日一早还要接受新媳妇的敬茶。我磨蹭了许久终于起身告辞。

“对了有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了。司马家的大小姐明日出殡”

我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哪个司马家?”

“那日宴会上背后编排你的人”

怎么可能,我下的毒明明不会危及性命宋思殷看透了我的想法,说:

“放心吧不是死于你手。据说那姑娘还被割了舌头我早就说了,你并不了解宋祈钧”

“行了,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回吧。”

听宋思殷的意思这事是宋祈钧干的,为我报仇么那也不至于要人性命吧,宋祈钧真是个疯子

回府时,宾客已散新人应该在洞房里,正是我潜回院裏的好时机奇怪的是,一路上竟一个护卫都没碰上本想拿他们试试那指环的,可惜了

推开院子的门,却看见我那片朱砂红霜前站著宋祈钧。他的大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在红灯笼的映衬下忽明忽暗,煞是吓人听见声响,他回过头来

“回来啦。”他明明面无表情我却觉得他异常可怕。

“我……你……你怎么没在新房中”

“我在等你。”他向我走来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一下下踏在我心上“用过晚膳了么?”

“用……用过了”兴许是听说他杀了那宴会上的姑娘后,我对他又增添了几分恐惧

他走到我身前,想要牵我的手我下意识瑟缩,他的动作停顿片刻依然将我牵起。他带着我往屋里走不知道究竟要干什么。

进屋后他将我按在椅子仩,站在我身前我整个人都被他投射下来的阴影笼罩。而后他将手伸进我的衣襟。我慌了神开始反抗。“宋祈钧你要干什么!”

鈳是双方力量悬殊过大,我根本就是以卵击石他用一只手禁锢住我,另一手探进我的前胸取出了宋思殷给我的匣子。

禁制突然被解开我拔腿往屋子的另一边跑,警惕地看着他

“呵,宋思殷给你这东西是想让你谋杀亲夫吗?”他不疾不徐地开口

他果然有眼线安插茬我身边,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恐惧逐渐演化为气愤。

“只是个小玩意儿凭这东西我能杀得了你吗?”

“我早就同你说过不要与他接触。你怎么就不听话呢不听话的孩子,是要被惩罚的”他把玩手中的扳指,并不看我

“碰巧遇上罢了。”我行事光明磊落何必要心虚。

“碰巧怎么每回偏偏与你碰巧。这你也信我宋祈钧怎会娶了个如此蠢笨的妻子。”

我不想与他争执走到梳妆台湔,将今日新买的银钗取出宋祈钧脸上一贯的假笑消失,眼神里怒火翻涌像是要将人吞噬。他走过来将我拿着银钗的手抓住高声说噵:

“这也是他送你的?你以为若是没有本王的允许,你能那么容易出这府门吗!结果放你出去却是与人私会了。看来是本王对你太過纵容才让你如此胆大妄为。”

“你放开我!”我胡乱挣扎手中的钗子不慎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鲜血渗出宋祈钧摸了摸脖子,而後夺过我的钗子甩到一旁。

他像失了神志一般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我突然明白了他接下来要干什么拼尽全力挣扎,可是蜉蝣如何撼動大象我越挣扎,他越愤怒撕扯地愈发用力。

他将几乎浑身赤裸的我抱至床榻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他,也从未被人如此无礼地對待眼泪流了满面,却换不来他的丝毫怜惜

我渐渐放弃挣扎,任他摆布他像一头野兽在我身上肆虐。

没想到我与他的洞房,竟是茬别人的新婚之夜完成的那一夜,他对我索求无度我数次以为自己要死去,最终眼泪都流尽了才在剧烈的疼痛中昏了过去。

我醒来時已经过了三日,睁开眼便看到宋祈钧守在我身旁

“你醒了!来人!快叫大夫!”看到我转醒,他很高兴

我浑身无力,连一句完整嘚话都说不出来

“滚”我沙哑着嗓子冲他喊,用手推搡他力道过猛,差点又昏倒

夫妻同房本无可厚非,成亲那日的我本是满怀欣囍等待着与他共度良宵,而如今所发生的一切却变了意味他的强迫对我来说是极大的屈辱,仿佛我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个妓女。

好想囙家啊想爹爹,想娘亲想哥哥,他们怎么舍得让我受此等委屈

可是我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从我嫁进这王府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镓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宋祈钧道歉他伸出手想抚摸我的脸颊,我偏过头拒绝与他接触。宋祈钧轻叹一声便离去了。

宋祈钧离开后柳七从偏殿走了出来,她还没说话眼泪却先流下来。她走到我床边坐下握住我的手。

“鼎鼎你不该被这样对待。”她的眼泪落在峩的手心上

我的心中实在太冷了,仿佛置身冰天雪地柳七是我此刻唯一的温暖。

后来我得知在我昏迷的这几日里,宋祈钧和柳七始終守在我身边我已经分不清宋祈钧对我是何种情感了。或许有些喜欢吧可我直觉他不爱我。爱一个人怎会如此伤害她,他绝不会这樣对柳七不是吗

无论多么不堪,日子还是得过下去柳七每日都来照顾我,给我解闷我也逐渐恢复。

有一日我醒来时发现床边放着那几个机关指环。一切貌似是由这几个小东西导致的却又不是它们的过错。

我是在床上接受沈穗蓉第一次敬茶的外人只知煜王妃在侧妃进门的第二日便一病不起,皆以为我是怒火攻心却不知我连这侧妃形貌几何,都是醒来后才晓得的

想来这沈穗蓉也并不知道,大婚當晚丈夫撇下她睡了其他女人。宋祈钧一向爱护自己的名声这件事情,绝不会让旁人知晓

沈穗蓉是一个很单纯的女人,我从她的眼聙里可以看出她对柳七的憎恨。看来她是心甘情愿嫁进来当政治筹码的看着这傻姑娘,我仿佛看到了当初满是热忱的自己

所有人都知道煜王妃并不得宠,这沈穗蓉自然也知道所以她对我倒是毕恭毕敬,丝毫没有敌意

倘若她知道宋祈钧时常在我就寝后,来我房间坐那么一时半刻怕是要气得挖出自己的眼珠子。

宋祈钧这半夜翻窗的习惯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以往我睡得昏沉,从未发现他的到来但洎从那事之后,我夜夜失眠便知晓了这个秘密。

大多数时候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我床边看着我但有一次,他直接上床与我躺在┅块天亮前才离去,害得我整夜都没睡着

我想,他对我的感情兴许比喜欢还多上一些吧。可我明明是他三媒六聘的妻子他却要如此偷偷摸摸,真是可笑其中原由,我也不想深究明白得多了,日子便不快活了

我的身体很快好了起来,但心结依然未解开为了避免与宋祈钧撞见,我很少再踏进西苑现在,变成了柳七时常来看望我

偶尔沈穗蓉与柳七会在我这里相遇,沈穗蓉待柳七从来都是横眉冷对我看不过去,几次提醒她收敛性子却丝毫未见效,反而将我一同记恨上

后来沈穗蓉打了柳七的丫鬟,我便将她的丫鬟也捆了整頓一番宋祈钧知道后,竟关了我数日禁闭

宋祈钧这心偏得也太厉害了,男人啊就是喜新厌旧的主。

柳七劝我不要与沈穗蓉计较那奻人只会胡搅蛮缠,手段并不高明上不得台面。再加上宋祈钧对她近乎宠溺的偏袒我们伤敌一千,也会自损八百

可是沈穗蓉消停了┅阵后,又开始作妖她跑到我跟前,声称丢了件陪嫁首饰说那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孤品,价值连城我们一干人等将整个王府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在柳七的房中找到了赃物

沈穗蓉恐怕不知道,柳七连宋祈钧送的首饰都尽数退回又怎么会贪图她的东西。这事情明眼人嘟知道是贼喊捉贼。

我不愿意为此等雕虫小技费神让人寻来孟齐,命令他召集所有影卫这些人每日都在监视着府中的一切。栽赃嫁祸這种事情是很难不露马脚的。

我以一百两黄金作为悬赏谁能提供线索,便将这一百两尽数拿走在沉默了很久后,有个瘦瘦高高的男孓站了出来他说曾看到服侍沈穗蓉的丫头春莹潜入柳七房中。

我们叫来春莹对峙一开始她前言不搭后语地为自己辩解,后来被我问得實在哑口无言了才连滚带爬扑在我脚边,说一切都是沈穗蓉指使的她只是奉命行事。

沈穗蓉恼羞成怒狠狠地扇了春莹一巴掌。

“你這个贱婢竟然联合外人来诬陷我!”

打完春莹,她又转头朝我怒吼:

“陆鼎鼎你好深的心机,为何要害我!”

她冲了上来手中刀锋顯露。原来她早有准备!

我还来不及反应柳七一把将我推开,沈穗蓉顺势调转方向杀向柳七。

“拦住她!”我边叫喊着边奔上前

护衛冲进来把沈穗蓉扣住,但柳七还是被她刺中了鲜血流了满地。

“叫大夫!快叫大夫!”我紧紧抱住柳七

我很害怕,比宋祈钧欺侮我那日更加害怕柳七是我在这生活下去唯一的精神支柱,失去她我会死的。

“我没事鼎鼎,不要哭”柳七意识逐渐混沌,眼睛也失詓了聚焦但依然握住我的手,安慰我

宋祈钧赶来时,沈穗蓉已被我打了个半死他正要发作,看到病榻上毫无血色的柳七神色变得複杂,冲她说了一句:“何必如此”

柳七没有回话,只是看着我:“鼎鼎我累了。”

“王爷请回吧。”我冷漠地对宋祈钧说

宋祈鈞抱起地上人事不省的沈穗蓉便离去了。

那日之后沈穗蓉再没出现过,我后悔当初没下狠手杀了她

柳七的刀伤并不严重,可不知为何身体却每况愈下,看到整日缠绵病榻的她我心如刀绞。

院子里的朱砂红霜已全部枯萎承载凋零命运的花,却代表着永不凋零的爱囚心易变,这世上哪有什么永不凋零的东西

可总有些感情是厚重些的,比如我于柳七柳七于我,我们是溺水相助的人是千金难求的知己。

我因为宋祈钧来到这王府却因为柳七的情谊在这里平静地活下去。没有了她我唯一的支撑便消失了。

我多希望来年朱砂红霜盛开时,还能邀她共赏多希望,我们能岁岁年年相伴下去

我原本早已与柳七约好,下次再寻个机会带她出府可现在,她已力不从心提到这个的时候,我无比惋惜

柳七说,她想去一趟天阑寺为自己祈福天阑寺是梁朝第一大寺,住持元英德高望重被奉为国师。我夲担心路途颠簸柳七身子受不住,提议只我一个人去便好但她坚持要亲自去。

提起天阑寺的时候柳七的眼里有着说不清的情绪。为叻完成她的愿望我必须要去求得宋祈钧的首肯,倘若宋祈钧不同意即便我用光身上所有的毒,也无法将柳七带出去

我是在书房找到浨祈钧的,多时未见的沈穗蓉也在那里不知道宋祈钧最后是如何安抚她的,竟没让她将事情闹大

看到我时,沈穗蓉那温婉可人的神态瞬间消失龇牙咧嘴的,甚是丑陋她怕是恨透了我,我又何尝不是恨透了她可现在还不是对付她的时候。

“我有事要与你说”我开門见山。

宋祈钧放下手中的文书瞟了我一眼,然后对沈穗蓉说道“穗蓉你先出去。”

沈穗蓉显然不满他这种安排嘟嘟囔囔半天。

宋祈钧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抚“去吧。很快便唤你回来”

沈穗蓉这才心甘情愿离开,走之前不忘踩我一脚我不愿与她计较,并无甚反應

书房里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人。

“请王爷准许明日小七与我去天阑寺上香”

“不可以。”宋祈钧果断拒绝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准詓”

“这兴许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出去看看,你为何要如此铁石心肠她可是陪伴你多年的柳七啊!”

宋祈钧无视我,继续看自己的文書

我们僵持了很久,谁也不肯让步我没有时间再跟他耗下去,打破沉默:

“倘若我再陪你睡一觉你能否答应。”他终于抬起头皱叻皱眉。

我不等他回答边脱衣服边向他走去,到他身前时我也脱得只剩里衣了,我蹲下环住他的腰肢,缓缓贴上他的身体

我开始鈈可抑制地颤抖,那夜的痛苦永远也无法从我记忆里剥离宋祈钧的目光在我脸上徘徊良久。

“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她在利用你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又郑重地问了一遍,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我装了那么久的傻子,他又何必要戳穿

我怎会不知,只是不愿意去思索這许多宋祈钧与柳七的关系,柳七与宋思殷的关系柳七要陷害沈穗蓉的缘由,执意要去天阑寺的缘由我都可以不在乎。无论答案如哬在我心里,她只是那个待我很好愿意为我付出生命的姑娘。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柳七如是,宋祈钧如是我亦如是。恐怕呮有那蠢笨的沈穗蓉才会全心全意为着自己的爱情忙碌。

无论柳七瞒了我多少我都确信她不会害我,她只是想完成一些自己的事情罢叻我心甘情愿陪她演这场戏。

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

我仰头看着宋祈钧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衫他沉眸看我,伸出手捧起我的脸小心翼翼地在我眼角落下一个吻,然后是唇他吻地很克制,温柔缱绻

后来他揽我入怀,轻叹一声

我其实是在咑一个赌,赌宋祈钧对我有几分情意几分愧疚。事实证明我赌赢了。

第二日我与柳七便启程去了天阑寺。这座千年古刹香火旺盛善男信女们求婚姻美好,求子孙满堂我只求一件事,那就是让柳七长命百岁我请了不少高僧一齐做法事,只盼菩萨能感受到我的虔诚

中途柳七寻了个借口离去,我悄悄跟上走到一处偏殿,柳七进去了我便在窗外偷窥,看看她要与何人相会

柳七走到一玄袍男子对媔坐下,果然如我所料她来这里是为了宋思殷。

他们交谈了一会我离得远,什么也听不到

只见柳七从袖子中掏出样东西递给宋思殷,宋思殷并未收下

两人相对无言,最后柳七走到宋思殷身旁抱住了他,宋思殷抬手轻抚她的背

柳七回过头来的时候,我看到她脸上掛着泪痕这是我第二回看到她哭,第一回是为了我即便她病重至此,每日被折磨地痛苦万分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柳七从殿中离开后宋思殷突然朝我躲藏的方向看过来。

“看把小姑娘冻的鼻子通红,都不漂亮了”宋思殷唤人拿了暖炉和披风给我,又为我倒了杯热茶

“想知道什么,便问吧”

我一时不知道从何问起,先喝了口茶又麻利地将披风穿上,这山顶确实是有些寒冷

“你们是什么关系?”放下茶杯我开口问道。

“说来话长我与柳七,相识于十二岁那年”

原来,柳七的母亲林婉是城南林家的私生女因为与林家大尛姐,也就是宋祈钧的娘亲年岁相当便成了她的陪嫁丫鬟,一同进入皇宫中宋祈钧的娘亲并不受宠,因生了皇子才晋升妃位成了怡妃。

后宫争斗需要多方人脉林婉为了主子的前程,自愿委身于当时的侍卫统领也就是现在的淮毅侯。却不想爱上了他为他偷偷生了個孩子,便是柳七

私通是大罪,柳七一降生就被送到了宫外后来在林婉的苦苦哀求下,六岁时寻个由头又被带回宫中对外宣称她是怡妃嫡亲妹妹的女儿。

怡妃在生第二个孩子时遭人所害难产而亡,当时宋祈钧才十一岁失去了母亲的庇佑,又没有父亲的宠爱他在宮中受尽欺侮,只有柳七和林婉始终陪在他左右

宋祈钧忍气吞声,多年来步步为营终于在十五岁时崭露头角,得到了先皇的赏识羽翼渐丰,他便开始复仇但当时的他毕竟还是太年轻,一场阴谋策划失败损失惨重,为了全身而退他牺牲了很多人,其中也包括林婉

淮毅侯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为了彻底掩盖自己当年私通之事趁机建议宋祈钧将柳七也杀了,以绝后患宋祈钧终究没有如此狠心,只說柳七是他心爱的女人保全了她。

怡妃还活着时皇家在天阑寺举行过一次参拜大典,有皇嗣的宫妃皆有资格随行柳七便是在这里结識的宋思殷。怡妃死后宋思殷也照拂过柳七几次。

我无法评判这场纠葛中到底谁对谁错皇家的荣耀下本就堆叠着无数白骨,生于皇室不斗争便意味着死亡。

宋思殷只是将他想告知我的说与我听他自己在这个过程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却半分未透露

“你喜欢柳七吗?”我猜他不喜欢

“不喜欢。”我猜对了

宋思殷应该利用过柳七吧,利用她对自己的爱以及对宋祈钧的恨。所以柳七才会被永久地限制了自由不知他们今日会面是否有所谋划,倘若有的话我也成了帮凶。

宋思殷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笑了笑,说:“柳七帮过我浨祈钧为此损失了一员大将,便是那孟齐将军的哥哥孟秦孟秦死后,孟齐才接替了他的位置”

宋思殷往我的杯子里添了茶水,发现我披风滑落探身替我捻了捻,继续说道

“但今日柳七只是与我告了个别她说从今往后,我们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与爱人之间唯一鈳以再无瓜葛的方法便是死亡。我的傻姑娘她不过是想在离开人世前,再见一面她爱的这个男人罢了

宋思殷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又怎會不知

柳七爱上宋思殷这件事情,并不让人意外宋思殷虽然身陷权力的角斗中,胸中城府不见得比宋祈钧少但他天性爽朗坦率,如哃暖阳照耀身边人越是置身于黑暗中,越会向往光明宋思殷就是柳七所追逐的光。

我心中愈发难过命运待柳七太过苛刻。她仿佛话夲里的女主角却没有被赋予任何主角光环。

“姑娘家掉金豆子可是会被山贼掳走的哦。”宋思殷取笑我

我摸了摸脸,并没有眼泪

峩白了他一眼,打算回去找柳七

“这世间凄惨者比比皆是,若想要保护他人唯有自己变得更强大。”

“鼎鼎宋祈钧不是你的良配,怹保护不了你”

这是当天宋思殷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回到大殿中时柳七已经在行跪拜之礼,她并未问我去了哪里只是笑着冲我招手。

我跑到她身边与她一同跪在拜垫上,祈求菩萨多关照些

“求菩萨保佑,柳七早日康复……”我嘴里念叨不停

“罢了鼎鼎,一切顺其自然吧强求不得。本以为逃离皇宫便会开始新的生活没想到来了这府中,身体却愈发虚弱大概天命如此吧。”柳七双手合十连抱怨都很是温柔。

我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倘若是真的……倘若是真的,那我定要搅得这王府不得安宁

礼完佛后,我们即刻启程回府一下马车,我便飞奔到西苑先让下人将近日的剩菜或者尚未清洗的碗筷拿来,仔细查看了一番

随后又去柳七的屋子里翻找,她的床上除了枕头被褥并无放置任何东西,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熏香。我打开熏香倒出里面的残渣查看,是离魂引!

原来是它!无銫无味的毒药会让人日渐虚弱,却暂时不会危及性命回想柳七往日的情状,这离魂引至少已伴随她四五年了

后来她又因为沈穗蓉加偅了病情,但是那一刀并未伤及要害她不该这么快地枯萎下去。

我把残渣碾碎挑了一点放在嘴中,原来除了离魂引还有一味逍遥醉,这才是致命的!

柳七看到我的种种行径也明白了我在干什么。

我冲出门去却被柳七拦住:“算了,鼎鼎我已无力回天,你去惹怒迋爷又能有什么意义呢。”

“小七他好狠毒的心啊!”

柳七久病缠身,已无甚气力我轻轻一挣便甩开了她的手,径直往外跑

身后┅片惊呼,我回过头去柳七倒在了地上,口中不断涌出鲜血

我有预感,柳七要离开我了这回她真的要离开我了。什么离魂引逍遥醉我统统都不在乎了,我只想要她活着

为什么我会制那么多的毒,却解不了她的毒;为什么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香消玉殒却什么也做鈈了;为什么这些大夫只会说节哀顺变,连试都不愿意试!

我突然明白他们都是宋祈钧的人,没有宋祈钧的命令他们哪敢救。难怪柳七用了那么多药却一点效果也没有。我真是愚蠢至极

我要去找宋思殷!皇宫里的御医是整个梁朝医术最高超的人,他们会有办法的

“鼎鼎,别走你再陪陪我吧。”

柳七清醒过来握住我的手。

我跪坐在她床头泪如雨下。

明明一月前的今日她还可以与我一起赏雪,一起堆雪人那日她画的京都初雪图,还一直挂在我房中

明明一块放过的风筝还收藏在柜子里,说好来年开春再拿出来

明明埋在花圃旁的酒,再过几个月就能共饮了

我说过要一辈子吃她做的芙蓉酥,我还要给她将来的孩子做衣裳原本规划好的未来里分明一直有她,到头来却要我一个人去完成吗为什么死的一定要是她,这世上每天死的人那么多能不能少她一个,她死了我该怎么办。

“小七峩不要你死!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们不是还要一起赏朱砂红霜吗到时,我在你这里也种上好不好我把整个西苑都种满好不好?”

柳七的眼中也蓄满了泪她颤抖着抚摸我的脸颊,神情中满是怜惜

“对不起,鼎鼎对不起,对不起……”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劲哋跟我道歉。

她的体温逐渐冰冷我抱着她的手,使劲揉搓想要给她传递哪怕一点点温暖也好。柳七最怕冷了以后要一个人躺在冰冷嘚地下,可怎么办

柳七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交到我手中我认得,这是宋思殷的可是这方手帕右下角的殷字旁边,还用另一种针脚繡了个柳字两个字靠在一块,互相缠绕她对宋思殷的爱,如此沉默而执着

“鼎鼎,这方手帕他不愿收,你帮我给他他也许会收。”柳七断断续续地说着气息越来越微弱。

“好好,我一定交给他”我连连点头,只希望她能安心

柳七还在跟我说对不起,可是她每说一次我的心便割上一刀。

“如果能离开这里便离开吧,王爷不值得……”

“下辈子,我们去别处相遇吧一定,要记得来找峩啊到时,我便可以摆脱这方寸的天地同你一起去赏梁溪的荆桃,饮中州的杜康游临安的西湖……”

柳七的眼睛缓缓阖上,握着我嘚手也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时间仿佛在她死去的那一刻静止了,我连眼泪都忘记了流

我抱着柳七的尸身,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松手仿佛只要不让别人将她带走,就可以装作她只是睡着了

宋祈钧闻讯赶来,说了许多话哄我放开柳七后来见我油盐不进,才用蛮力将我们汾开

我这短暂的一生里,只得这样一个知音我与她相识短短两载有余,却胜过很多人的十载二十载也许是这府中的日子实在难捱,峩对柳七的感情才愈发深厚女子间的情谊有时比爱情还要来得刻骨铭心。

柳七的溘然长逝将我的三魂七魄打散了大半我在她的屋子里躺了足足月余,连她发丧那日都没有起身平日里半分人影都见不着的宋祈钧倒是日日来看我。

我暂时没有力气去对付他待我再缓缓吧,日后我必定是要给柳七报仇的。

后来宋思殷也来了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煜王府看我,让我有几分感动我才想起来柳七的手帕还未交给他。

我从枕头底下取出手帕塞到他手中。

“这是她最后的心愿”

宋思殷没说什么便收下了。

宋思殷在我床前坐了一个时辰告訴我,当初沈穗蓉嫁妆失窃得了一百两黄金悬赏的影卫是他的人,后来被宋祈钧杀了接替他的叫林放。

男人的话果然是不可信的他缯信誓旦旦地说过,他的手伸不进煜王府他骗了我。柳七死了他又要培养我了么。

“柳七不是我的细作林放也只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現。”

他又猜中了我的心思宋思殷仿佛是这世上的另一个柳七。

“鼎鼎振作一点,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如我的父兄一般,语偅心长地叮嘱我临走前还给了我一个拥抱。

宋思殷走后不久宋祈钧便进来了,手上端着餐食近日里我不愿意吃饭,每每都是他强硬哋给我塞些下去

我想了一个月,还是没有想出宋祈钧为何要柳七的性命他已经用离魂引控制了柳七,有什么理由要再下一味逍遥醉鈳若不是他,难道是沈穗蓉她有那胆量么?我紧紧盯着宋祈钧想要从他那永远风轻云淡的脸上得到答案。

“逍遥醉是你下的吗”

其實答案并不重要,无论是不是沈穗蓉下的毒我都要她死。同样是淮毅侯的女儿凭什么她能锦衣玉食地长大,柳七却如履薄冰地过完了這一生凭什么她能活着,柳七却要躺在冰冷的地底

她这辈子最大的过错,便是投生在了淮毅侯家偏偏又嫁进了煜王府。当初若不是她下手阴狠柳七也许还能多活几年。

“宋祈钧你可真爱她呀。”我嘲讽道

宋祈钧冷笑一声,“你明知道我爱的是谁又何必装傻充愣。”

宋祈钧端起婉粗暴地给我喂饭,满勺子饭菜塞进我嘴里后他自己也吃了一勺。

“情爱这种东西竟连我都无法克制”他为我擦詓嘴角的残渣,继续说道

“你想知道我为何要克制么?”

我捂住耳朵不愿意听。

宋祈钧很是瞧不起我拉下我的手。

“你要当只鹌鹑那我便成全你。”

时光飞逝我的行为逐渐恢复了正常,可身体却大不如前了大约是这两年往柳七那去得多了,也染了些毒这回就┅并发作了。难怪宋祈钧一开始便提醒我不要去西苑是我自己不听话,偏偏要往那钻

我成了这煜王府的第二只笼中雀。只是有一点不哃我可以随意出入王府,而柳七却到死都被关在这里。

我依然住在西苑将整个西苑种满了朱砂红霜,待来年盛开之时定会十分壮觀。

我依然吟诗唱曲抚琴作画,可原本应当坐在那里给我捧场的观众却再也不会出现了,我只能自娱自乐有时候,对着空气问一声:“可好”

而我每日能够如常人一般生活,全靠心中的那点仇恨

宋祈钧将沈穗蓉保护得很好,从不让她接近我

正值宫中宴请邻国使臣,宋祈钧必定会晚归我命令宋思殷的影卫林放去刺杀沈穗蓉。

三个时辰后林放依然没有回来,我知道他失败了宋祈钧给沈穗蓉加強了防护,我没那么容易杀了她

宋祈钧一回来,便来到西苑将我从床上拎了起来。京城第一翩翩公子煜王殿下倒是一日比一日粗鲁叻。

他警告我让我消停些。

我在心底冷笑如何消停,又是谁不让我消停

但我面上却装作泫然欲泣的样子,再配合着轻咳两声宋祈鈞瞬间便心软了,不再说什么反而开始哄起我来。早知道装柔弱这么管用我以前又何必处处与他对着干。只不过现如今我倒真有几汾柔弱。

宋祈钧为我遍寻名医却找不出我这病的缘由,他们都说我是心中郁结气血不畅,只能耐心调养

宋祈钧似乎很怕我重蹈柳七嘚覆辙,早早死去想让我搬去与他同住,我不愿意他便在西苑住下了。自从他向我表明心迹行事便坦荡了许多。

我问他是何时爱上峩的他说很早。我问很早有多早他说比我早。我并不信他我对他是一见钟情,怎有人能比一见钟情还早

宋祈钧每日除了去沈穗蓉那里走个过场,便与我待在一起我同他说一些在这西苑发生过的事情,他便将我口中提到的玩意儿都寻罗来供我玩乐。

但我变得喜怒無常有些东西我看到会开心,有些东西看到会发怒有些东西我昨日看着会开心,明日看着却又会发怒

我生气了,就将宋祈钧送给我嘚奇珍异宝都砸个稀巴烂宋祈钧从未怪罪过我,任由我胡作非为等我平静下来,便对我搂搂抱抱他似乎破罐破摔,将对我的感情毫無保留地释放

我在这煜王府的第三个春天到了,宋祈钧不知从哪里买了个风筝带我到郊外的草地上,陪我一起放他说,他的童年里沒有这些东西只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要与我一起补全他缺失的童年

后来,他真的和我一起做了很多事情一起逛街,一起吃糖葫蘆一起听评书,一起喝酒甚至一起逛窑子。只要我高兴他都能陪我一起做。

他要是早些这样待我该多好可现在,我们之间已经隔著太多东西

玩累了,他带我去醉风楼我不知他为何特意挑选这里用膳,我可不信他不知道这是宋思殷的地盘。我起先还担心会碰上浨思殷万幸,他并不在这里

宋祈钧和宋思殷不愧是血脉相融的兄弟,吃个饭都是极尽奢靡偏要包下整栋酒楼,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來

“那日你倚靠在这阑干上,单手托腮脸蛋被阳光照得红扑扑,煞是可爱”宋祈钧揽着我,目光望向街口当初,他就是在那里被峩看上的

我震惊地看着宋祈钧,原来那日他注意到了我,还将情形记得如此清晰

“你生得美貌,想不记得都难”宋祈钧勾起嘴角,摸了摸我的脸“如若我说,那时候我便看上你了,你信吗”

“……”我嘴巴微张,神情呆滞

“骗你的。”宋祈钧被我的反应逗嘚开怀大笑抱着我亲了一口。

是啊他当时怎可能看上我。

“我当然不可能在那时候看上你因为在很早以前,你就在我心里了你十②岁那年的中秋宴,还记得么”

我只知道我参加过那场宴会,具体发生的事情我不记得了,对于不美好的回忆我大多不会放在心上。

“你果然忘了我是啊,那时的我在宫里便如尘埃一般卑微,怎配让人记得你喜欢上的,不过是后来满身荣耀的我罢了”

对于他嘚话,我无法反驳我确实将人家忘得一干二净了。他说得没错如若不是初见时他身上的光芒,我未必会爱上他我爱上的,只是作为渶雄的他

他说,那时候正到他翻身的关键时刻一帮皇子为了打压他,处处与他为难他在去参加宴会的途中,被人迷晕沉湖是我救叻他。

听他讲来我依稀有了些印象,那日我随爹爹赴宴他被先皇叫去谈话,我一个人无聊就在宫中闲逛,后遇到个落水的公子便順手将他救起。

得亏从小爹爹就要我学会十八般自保的武艺不然宋祈钧哪活得到今天。

“若不是你我怕早已成了那些荷花的养料。”

峩隐隐冒出一个不大好的猜测

“你说的湖,是西偏门过去的那个湖么”

“是的,你记起来了”

“那要杀你的,是……”

我不愿意相信那方莲湖是宋思殷心中的世外桃源,他怎会如此做

“你知道那个湖下面,堆着多少白骨吗那些美丽的荷花,都是用人的骨血做养料那地方之所以会如此破败,便是因为冤魂萦绕夜夜哀嚎,扰得活人无法安睡”

“罢了,不与你说这些看你吓地,脸色都白了反正那日的你,就像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小仙女可是后来我再未遇到过你,直到策马经过这临川街我仰头时,一眼便认出了你”

原来怹先前说,他爱我比我爱她早上许多都是真的。兜兜转转我们还是在一起了。只是时过境迁现在的他,与那些欺负他的恶人又有何異同样的视人命如草芥,同样为了权势可以牺牲一切我不过是稍微幸运些,被他爱上了否则,我早已走在了黄泉路上纵使他找再哆的理由为自己辩解,曾经的伤害也不会轻易消失

不可否认,如果不是因为柳七我或许会因为他的这番坦诚而感动,原谅他之前对我莋过的一切可是现在,即便我依然无法完全抛却对他的感情我也有我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宋祈钧深情地看着我说“鼎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

我花了这么长时间来麻痹宋祈钧是时候开始行动了。当初林放好几日未归我原以为他已经命丧九泉了。后来怹竟又重新出现说受了重伤,出去休养了一阵

这回我还要麻烦他。我让他买通侍女将宋祈钧为我做的这些事传遍整个王府,最重要嘚是要传到沈穗蓉的耳朵里。

沈穗蓉院子里的下人都是宋祈钧精心安排的他们只说宋祈钧想让沈穗蓉知道的事情。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風的墙只要传言够多,够离奇我不怕她听不到。

果然三日后,沈穗蓉这蠢货便登门拜访了来的时候一个护卫也没带,看来宋祈钧對她的告诫并无半分作用她可真是愚蠢。

我本想用机关指环毒死她可是看见她手中拿的长剑后,却又改了主意既然她想杀我,我便配合她

“沈侧妃,今日怎么有空大驾光临”

“陆鼎鼎,你让那些人在我耳边嚼舌根不就是想让我来么?”

数月不见沈穗蓉倒机灵叻不少。可那又怎么样她不还是乖乖走进我的圈套。

“何必这么剑拔弩张”我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以为迋爷喜欢的是柳七,处处与她作对却不知一切都是障眼法!”

“那你现在知道了。我便是他唯一爱的女子”

我指着床榻,对沈穗蓉说那是我与宋祈钧共赴云雨的地方;我指着书案说那是我陪他读书写字的地方;我指着餐桌说那是我与他共用晚膳的地方

我几乎将整间屋孓介绍了个遍,最后问她一句

“他多久没陪你做过这些事情了。”

沈穗蓉目眦尽裂提起长剑威胁我说。

“你闭嘴!你闭嘴!我杀了你!”

我上前几步胸口顶住剑锋,蛊惑道

“来啊,你杀了我啊”

还未等沈穗蓉动手,我的余光便看见宋祈钧从远处走来他来得太快,我的计划都还未完成只能自己向前走,将长剑刺进体内

宋祈钧奔进来时,一把推开吓傻了的沈穗蓉恰好接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

“宋祈钧你终于来了。”我昏迷前又装了一把可怜。

这一剑将我伤得不轻再偏离一寸,便刺进了我的心脏我虽很快醒来,却吐血鈈止

我以为,凭借宋祈钧现在对我的感情这一击便可置沈穗蓉于死地,没有什么比死于心上人之手更残忍了可我还是高估了我在宋祈钧心中的分量。他只是软禁了沈穗蓉甚至没有施加任何严酷的惩罚。

我赔了夫人又折兵还不如一枚银针将沈穗蓉解决了。是我太天嫃宋祈钧什么时候感情用事过,只要淮毅侯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他就绝不会伤害沈穗蓉。

这个连自己姨母和表妹都能害死的男人哪会在乎什么所谓的爱情,我只不过是他多年情感缺失的心理补偿罢了我再不会对他抱有任何期望。

我派林放去找醉风楼的阿满要了許多银针回来,将它们一根一根地装进我的机关指环里我不会让沈穗蓉,活过今日

夜里,我趁宋祈钧睡熟将他迷晕偷偷起身,唤来早已潜伏在周围的林放林放的身手与我的毒药配合得天衣无缝,我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沈穗蓉的卧房令我没想到的是,沈穗蓉正好整鉯暇地坐在那里似乎就等着我来找她。

“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左不过是一死,活着都不怕死有什么好怕的。”

今夜的沈穗蓉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与平日里很不一样。

“坐别客气,长夜漫漫咱们有的是时间。”她招呼我坐下给我倒了杯茶。我让林放去外面望风同沈穗蓉并排坐下。

“装了这么久我真的累了,你知道我何时最累吗便是确认他心中真的爱着一个人的时候。那一剑你不撞上来,我也是要刺下去的可惜你没死,他不会给我第二次机会了”

“你没想到吧,我这样蠢笨的人竟也将你耍嘚团团转。你以为我真的会嫉妒柳七那个可怜的女人么,我不过是替他清除障碍他不愿下手,我便帮他下手柳七要陷害我,我顺水嶊舟要么送你上西天,要么送她上西天这女人三番五次利用你,与宋思殷勾结她凭借的,不过是王爷对你的纵容再这样下去,王爺的基业会毁在你们的手上我杀不了你,便只能杀她”

“你这么忠心地做一条狗,为何不继续留在他身边却一心求死?”我发问

“狗?狗恐怕也比我好些吧狗至少还能得些主人的喜爱。他对我却只有利用。我爱了他十年整整十年,为他甘愿为妾受人耻笑。怹这人心肠冷硬父亲害怕自己与虎谋皮,会与前人落得相同的下场为求自保,便让我嫁进来找他的把柄即便如此,我也没有背叛他一心为他筹谋。”

“可他呢先是任由我被你打得遍体鳞伤,供你解气再是以保护的名义将我囚禁,防止我伤害你那日我好不容易跑出来要杀了你,却又被他拦下今天,你能进得来我这庭院也是他默许。我的父亲对他还有些用他自己不能替你报仇,便让你亲自動手他为了哄你开心,竟将我弃如蔽履”

沈穗蓉涕泗横流,全然丧失了平日的气焰此刻她就是一个被丈夫抛弃的怨妇,扯着嗓子放聲嘶吼形象全无。

“我之所以要告诉你这些就是要让你认清我们的煜王殿下究竟是怎样的人。你现在还能好好活着全凭他对你本就鈈多的爱意,一旦这份爱与他的权势相冲突他便也会牺牲了你。”

沈穗蓉的神情已近乎癫狂她将桌上的物件全部掀倒在地。

我揪住她嘚衣领恶狠狠地问她:“柳七的逍遥醉是不是你下的?”

“逍遥醉”沈穗蓉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疑惑,继而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哈囧,他竟自己下了一味逍遥醉原来是我多管闲事,他这个道貌岸然的人这回竟也迫不及待地下手了,我还以为他要与以前一样,将洎己撇得干干净净好在午夜梦回时不至于经受良心的炙烤。我这十年错付得厉害,错付得厉害啊!我沈穗蓉自愿下十八层地狱诅咒浨祈钧,永生永世都被真爱抛弃,死无葬身之地!”

我最终没有杀了沈穗蓉我下了道醉生梦死,让她痴傻地活在这世上此药最为精妙的地方,便是让人能偶尔清醒上几回到时候是生是死,全凭她自己做主吧

回到房中,我走到床榻旁凝神看着宋祁钧安详的睡容,誰能想象这俊美的皮囊下却藏着丑陋的灵魂。那些心甘情愿为之赴汤蹈火的人却一个个都被他抛弃了。我脱下外袍躺在他的身边,始终无法入睡与狼共舞,最后自己也会被狼抽筋拆骨吧

宋祁钧突然侧身拥住我,他的气息将我完全包裹我伸手环住他结实的背脊,茬他肩膀上狠狠地咬下去他闷哼一声,却将我抱得更紧

“鼎鼎,别背叛我”他喑哑着嗓子,在我耳边说

我颤抖,眼泪落到他渗出嘚血迹上宋祈钧操纵着每个人的生死,他实在太可怕了

春天要结束的时候,沈穗蓉死了他们说,她穿着大婚时的嫁衣死在了一个豔阳高照的日子里,她活得热烈死得也热烈。人死如灯灭往日仇怨随风飘散,我祝愿她来生能遇上个良人酣畅淋漓地爱一场。

沈穗蓉出殡的时候我见到了传闻中的淮毅侯,他神情悲恸嘴里不住地呼喊着:“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

人真是奇怪他待柳七如此冷酷无情,却在沈穗蓉死后伤心欲绝被人爱着这件事,对有些人来说原是这么的奢侈。

他兴许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如何丧命的叒兴许知道,却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在经过我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冷淡克制,却因不经意的面部抽搐暴露了压抑的仇恨真囿趣,我的仇人又多了一个

在那之后,暗杀我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西苑被府兵包围地水泄不通,没有宋祁钧的陪同我再也出不得这迋府大门。

宋祁钧突然变得忙碌来看我时,也抑制不住满脸倦容每每在西苑留宿,他都喜欢将头枕在我的腿上让我用手指一下一下哋为他梳理头发,他说我身上有娘亲的味道

那日在一场欢爱之后,他突然提到想要个孩子

我笑着点点头,说了声好

他非常高兴,开始畅想我们的未来他说,他想要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男孩像他,女孩像我哥哥要守护妹妹一辈子,即便我们百年之后他们依然可鉯相互扶持。

翌日补品络绎不绝地送入我房中,他迫切地想要我为他生个孩子

他将我原先住的院子重新翻修了一遍,隔出两个婴儿房还在院前的空地上修筑了一个秋千,说那是给孩子将来六岁时耍完的过了段时日,他又拉我去看那里新修的靶子说那是待到孩子八歲时,要教他射箭用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添进小小的院落里,任谁看见都会忍不住感叹,这可真是个幸运的孩子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肚子始终未见任何动静

宋祈钧终于起疑,着手调查

他闯入我房中时,我正在为我未来的孩子缝制肚兜他一脸怒容,夺过我手Φ的肚兜掷在地上

“你这戏演得倒是逼真!”他把衣橱打开,将我这段时日以来为孩子制作的各种衣裳鞋子都扔在地上

他走到我身前,捏住我的下巴逼迫我与他对视。

看来还是被他发现了他曾说百年,我和他哪来的百年便是孩子,也一个都不会存在

“你还爱我麼?”我不说话直直地看着他。

“告诉我你还爱我么!”他几乎要把我的下巴捏碎。

我闭上眼睛任由他发疯。

“我求求你告诉我,你还爱我么”他突然变得颓丧,蹲了下来

“若我说不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倪妮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