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将军在上加番外txt下载家的小娇娘txt完结+番外 女王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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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烟告别了燕王后,径自来到了书院最大的院落,百讲堂前,那里比试玩诗文的女学生们正三五成群往外走着,有人脸上光彩照人,也有人失意落寞。    年轻的姑娘们,到底见识少,除了后院里那一方天地,便是书院这么巴掌大的地方。平时攀比些裙摆钗黛,攀比些谁家父亲位高权重,当然更是会攀比文采诗文。于是这么一场比试,若是输了这么一下,便仿佛低人一截般。    阿烟刚走过来,便被何霏霏拉过去说话。    “今日那个李明悦做出的诗,竟然连山长都夸奖了呢!可是一点不像平日里的她呢。”    何霏霏实在是有点想不通,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素日里只会奉迎巴结,在这女子书院不过是最最平庸之流,怎么今日个竟然惊采绝艳了呢?    阿烟对这小姑娘家家的写词作赋的行径实在是没有了兴趣,不过是些风花雪月罢了,当不得吃当不得喝的,当下只是笑道:“许是人家平日里便藏着呢,就是要今日一鸣惊人。”    可是孙雅蔚也蹙着眉,喃喃道:“她今日写得确实好呢,尤其是那句‘笑之王差,佩玉之傩。淇水悠悠,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尤’,可真是看不出竟是出自她手呢!”    阿烟原本是毫无不在意的,听到这话,顿时一愣,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诧异地问道:“这是她写的?”    何霏霏见自己的疑惑终于引起了好友的注意,忙道:“可不是么,你也觉得诡异吧?”    阿烟听着这个,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当下便回首朝讲堂内走去:“我去找山长,看看她今日这诗作全文。”    何霏霏没想到阿烟竟然是这么大反应,忙跟过去,一时两个人去寻了山长,道明了来意。    山长也觉得纳罕:“万没想到,这李姑娘竟是此等才华,平日里倒是小看了去。”    说着,便将那诗作找出递给了阿烟,口中还赞赏道:“虽说这篇文章也有不足之处,可有些句子实在是金玉一般,让人眼前一亮。可真是世有佳句,妙手偶得!”    阿烟摊开来后,只草草一过,便已明了。    她深吸了口气,闭眸片刻,再睁开眼来,已经是冷静无比。    当下对山长淡笑,夸赞了一番这李明悦后,便告辞而去。    走出书院,是蓝庭亲自来接的,他等在那里,见阿烟神思异样,忙迎上去:“姑娘可是有所不适?”    阿烟依旧笑,不过眸中却清冷疏远,仿佛在看着一个望不到边际的地方。    蓝庭微怔,见她这般,忽觉得不知说什么,只是担忧地从旁望着她。    阿烟上了轿子后,半靠在引枕上,想着今日的事情。    今日那几个句子,是自己上辈子所写的,当时写出来后,自己也是沾沾自喜,后来山长见了,赞叹之余,还曾传阅众位女院学生观摩,是以这李明悦能记得这句子,并不奇怪。    她能写出来这个,必然是记得上一世的事情了。    没想到有这般奇遇的并不只有自己,竟还有这李明悦。    回想之前的种种疑惑,此时阿烟也已经想明白,为何今日她会前去勾搭那齐王,定然是知道齐王日后会荣登大宝,南面而称帝,是以她觉得应该早作盘算,提前交结了。    她又想起适才在后山所见的那魁伟挺拔的男子,那样的男子,将来是要征战南北的所向披靡的,他的威名将传遍天下,他的战绩将载入史册,他是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平西侯,权倾朝野的大将军。    这样的一个人,他未来的夫人竟然是一个见风使舵之辈,竟然想着去勾搭他未来效忠的君王    阿烟眸中泛起鄙薄的冷意。    她这个人,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要对别人好十分。    她与那平西侯虽然并没有什么交情,可是这个人在她最落魄的时候给与一饭之恩,在自己拒绝留在他府中后,又以银两衣服相赠。    她欣赏并感激这个男人。    这样的一个男子,不该拥有那样一个夫人。    想到这里,她又皱起了眉头,想着假如李明悦拥有上一辈子的记忆,那么为什么现在目光不是盯着那个即将成为自己夫君的人,而是看着齐王呢?    只稍一思考,她便想到,或许这李明悦上辈子当侯夫人当得不如意,总觉得当皇后才更好吗?    想到这个,她越发不喜那李明悦了。    同时也有些担心起来,这人生际遇实在是难说,若是萧正峰这一次不是娶的李明悦,那么他以后的人生会不会就此改变呢?    不过她脑中浮现起那个魁梧英挺气势如山的男子,想着这样的男子,无论是怎么样的际遇,最后都注定不会被埋没,会活出他自己的光彩吧!    只要那位李明悦不要再勾搭了齐王后,反而去踩自己前世的夫君,那就足够了。    这一日,重生而来后,她还是第一次开始操心起家人之外一个不过有过一饭之恩的男子的命运。    *************************    这边阿烟的轿子刚拐进小翔凤胡同,那边一行人等,骑着高头大马过来了。    若是以往,这定然是住在小翔凤胡同二号的燕王了,可是今日却并不是,而是那个素日文雅从容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骑马来到阿烟轿子前,温声笑道:“阿烟,怎么今日个早早地回来了?”    阿烟透过轿子,淡道:“阿烟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听出她语气中的生分,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不过依然笑着道:“今日个远远地看到阿烟,原本想过去和阿烟说话的,不曾想被人围住说话,就这么不见了阿烟。再一转眼,阿烟竟然回家了,没奈何,本殿下只好亲自追过来了。”    阿烟只略一沉吟,便笑道:“殿下,如今既已到了顾府门前,父亲恰好也在府中,何不进府一叙?”    太子听她话语,一时便觉得自己方才的感觉怕只是错觉,阿烟并没有对自己冷淡下来,忙笑着点头:“极好,这一次顾左前去边疆督军,本殿下原本就有许多事情要向左相大人请教,如今倒是恰好。”    正说着呢,只听得一个声音凉凉地道:“殿下既要去向左相大人讨教,怎么可以撇下我呢?”    太子望过去,说话的人正是燕王。    这燕王也应是刚骑马要回府,如今就这么斜靠在自己大门前的石狮子旁,紫金玉冠,一身红得仿佛要飞起来的袍子,艳丽洒脱,风流蕴藉。    阿烟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只觉得头发都仿佛不舒服起来。    太子见是自己的弟弟燕王,自然不好说什么拒绝的话,只好点头笑道:“皇弟这是说哪里的话,平日里你和左相大人为邻,但凡要去,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眸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神采。    原本是想借机和顾左相提起婚事的事,如今竟然跟来了这么一个搅局的,太子深知,怕是此事又不好提起了。    搅了自己太子皇兄的局,可是燕王却依然兴致不高,他黯然地扫了那轿子一眼,好看的薄唇勾起一个略带嘲讽的笑意。    “太子哥哥,请吧。”    就这么着,阿烟重生回来后头一次去女子书院,回来屁股后头便跟了两个门神,一个当今太子,一个是最受皇上宠爱的燕王。    她神情疏冷,目光凉淡,小心藏起心中万般无奈,恭敬而客气地将这两尊门神请回了家,由自己父亲亲自在正堂招待,而她自己,则是一声告辞,赶紧溜回西厢房去了。    如果说上辈子的她年少之时对这男子慕艾之心还有些一知半解,那现在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无非是这两个男人都想娶自己罢了,燕王是男孩子心性故意逗弄自己引起注意,而太子则是沉稳儒雅步步为营。    阿烟在青峰的服侍下卸下钗环,她望着铜镜中那个姿容精致的人儿,不由微蹙眉,问道:“青峰,你觉得姑娘我长得如何?”    青峰不曾想阿烟忽然问起这个,当下一边为阿烟梳理一头秀发,一边答道:“姑娘天姿国色,燕京城里怕是无人能及的。”    阿烟听了,却并无欢喜,而只是怔怔地望着那绝代姿容,想着绝世之姿,有时候其实是个拖累。一时百转千回,又回想着燕王那风流艳丽中带着落寞的容颜,以及太子儒雅含蓄的目光。    两个男人,各有千秋,上一辈子的她其实都曾有过朦胧而模糊的好感。    然而,这是两个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注定不能活得太长的短命帝王。    即使抛却这些不提,这两个男人原本也都不是良人。    燕王上一辈子对自己的或许有些情意,可是当年自己父亲被问责,自己匆忙下嫁威远侯府,他不是只能袖手旁观吗?    心中对自己有情,但那情意自然抵不过他心中的万里江山。    当他坐在高位俯视众人的时候,身边早已经有了后宫佳丽三千,而自己不过是一个跪在那里的普通妇人罢了。    阿烟抿了抿唇,抬起纤细柔软的手,轻轻抚着自己如墨一般的长发。    这世间男儿有千千万,可是这两位,却不是她该碰的。    如今,只求着他们不要来招惹自己。    (注:诗居原作乃许穆夫人,这里写成是阿烟所作,因为作者不会写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诗给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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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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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烟知道,虽然萧南山现在不过是个三等武将,可是将来却是要封侯的,位极人臣,权倾朝野,那是谁也想不到的风光。
她是没想到这一世,这人竟然来自己府中求亲。
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阿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可是也记得,上一世,萧南山娶的是户部侍郎家的庶女,听说那姑娘,入了洞房,第二天都没能起床!
不是吧……她还真有点怕呢……
(有一天,作者在晋江广告上看到一个淘宝图,一下子就被那美丽的裙子——下面的柔软婀娜小身材给吸引了!作者恨不得伸手去揉揉那模特的小屁股啊!于是就想写一个“男主第一次见到女主就恨不得上前狠狠地揉女主小屁股”的文,于是,就是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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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家的小娇娘
作者:女王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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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将军家的小娇娘
作者:女王不在家
阿烟知道,虽然萧正峰现在不过是个三等武将,可是将来却是要封侯的,位极人臣,权倾朝野,那是谁也想不到的风光。
她是没想到这一世,这人竟然来自己府中求亲。
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阿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可是也记得,上一世,萧正峰娶的是户部侍郎家的庶女,听说那姑娘,入了洞房,第二天都没能起床!
不是吧……她还真有点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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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京城最繁华的东十四街道上,一座宏伟的宅院。一个阔气的朱红色大门,两个昂然挺首的大狮子。
  阿烟望着这朱红色的大门上尚还算新鲜的喜色,立在门前一座昂然挺首的大狮子旁,安静地等待在那里。
  寒风萧瑟,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
  她低下头,把皴裂的双手藏进打着补丁的袖子里。
  实在是太冷了,她身上的衣衫单薄。
  抬头看向一旁的守门的小厮,那小厮是一脸的嫌弃和防备。
  阿烟笑了下,并没有在意。自从十年前夫君亡去,她因了那一张拥有绝世容颜的脸蛋而屡屡惹来麻烦,以至于一刀下去自毁容貌后,这种眼光,她见多了。
  她仰起脸,望向那朱红色的大门。
  这是她夫君侄子沈越的府邸,他殿试当了探花,金榜题名,又被当朝长公主榜下捉婿,就此当了驸马,不知道羡煞多少人也。
  可惜他这般风光后,就再也没有回去看过她一眼。
  今年收成并不好,出去做点零碎活儿也没人要,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她只好千里跋涉来到这里,投奔她的侄子。
  十年的时间,她供奉这个侄子读书,如今他算是飞黄腾达了,也没指望他能如何孝敬自己这个婶子,不过是求着能有一个照应罢了。
  可是她已经等在这里半天的功夫了。
  就在阿烟轻轻跺着脚以抵御寒冷的时候,那大门终于开了,一个婆子探头出来,眯着一双探究的眼睛望着阿烟。
  这个婆子,阿烟是认识的,那是侄子的母亲身边的第一心腹人儿。
  她怎么在这里?
  阿烟笑了下,想着这侄子终究是和那自小分离将他抛弃的母亲相认了吧?
  那婆子也认出了阿烟,一双势力的眼睛尖酸地望着阿烟,笑道:“哎呦,这不是二少奶奶么,怎么如今落到这个天地,这脸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要说起来,满燕京城里,如今谁还能认出这是昔日那个威远侯府的二少奶奶啊!”
  阿烟并没在意,淡淡地问道:“越儿还没回来吗?”
  婆子跨出大门,居高临下地站在台阶上:“你还是别来了,虽说你养了少爷那么些年,可是如今我们夫人过来认了儿子,今日少爷是不敢见你了。”
  阿烟挑眉,轻轻问道:“为何不敢见我?我是他的婶母,难不成他认了亲娘,就可以不认养了他十年供他读书的婶母了?”
  婆子冷哼一声:“如今这府里是住着公主的,堂堂驸马府,不是一般的门第,自然不是什么叫花子丑八怪都能进去的。”
  阿烟仰起脸:“这就是沈越的意思吧?”
  婆子连正眼都懒得看阿烟了:“我说二少奶奶,您还是赶紧走吧,您如今这个样子,进了咱们这府门,要是传出去,实在是丢人现眼。别说吓坏了那娇贵的公主,便是我这老婆子见了你这脸,都怕晚上做噩梦呢!”
  阿烟沉默了许久,最后终于点头:“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
  说完这个,她转身,昂头离开,临走之前,扔下最后一句:“告诉沈越,今生今世,我顾烟绝对不会再踏上他的门槛半步。”
  婆子站在门槛上,见那昔日风光娇美的二少奶奶穿着破旧补丁的麻袄儿,就这么挺着腰杆一步步走了,走起来腰臀微摆,如同杨柳摇曳在风中,竟然还隐约有昔日的风采。
  她不由得“呸”出一声:“小贱蹄子,都这副德行了,还浪给谁看!”
  阿烟知道自己的脸难免引起别人的惊怕,于是干脆低着头,抄小道顺着这个大街走。
  她这一路过来,其实是半乞讨走过来的。
  原想着投奔沈越,结果他是不想见自己了,一时她望着这冬日里依旧透着繁华气息的燕京城,怔怔看着那挑起的酒旗子,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
  其实燕京城里,昔日的闺中好友或者其他相知,倒是认识一些,如今她便是厚着脸皮用昔日交情来求得一个收留,也未尝不可。
  可是顾烟是何许人也,她自然不会去打这种秋风。
  今日她便是低到了尘埃里,那她也要在尘埃里自己爬。
  她还有手有脚,也有一张嘴,便是揽不来零活挣不来银子,她可以低下头去祈求陌生人的怜悯。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厮鬼鬼祟祟地出现了,怀里捂着一包东西,他追上了阿烟后,忙看看四周,小心翼翼地道:“今日少爷实在是不好见你,不过他知道你今日的难处,便说让我偷偷地把这个交给你。”
  说着,他把怀里的一包东西往阿烟手里一塞,又硬着头皮道:“少爷还说,你以后就不要再到府门前来了,外人看到不好!”
  说完这个,他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阿烟低头看过去,却见手里的是一个破旧的青皮包袱,那还是昔日他上京来赶考时,自己给他做的,当时里面是细细地包了各样小吃,还有自己辛苦多年积攒的银子。
  如今打开这往昔的青皮包袱,却见里面是一件棉衣,还有十两银子。
  阿烟笑了下,心道这就是她十年辛苦换来的,一件棉衣,十两银子。
  该说沈越这孩子是个贴心的吧,知道她冷,知道她穷,也知道她饿。
  阿烟没有扔掉这些东西,而是将那棉衣裹在身上,又将那十两银子塞到自己的包袱里了。
  那棉衣是个锦缎的,和她如今这一身破旧的麻衣很不相称,甚至还是有几分滑稽,不过她如今不过是半乞讨的落魄妇人罢了,也就不讲究这些了。
  正走着时,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飘来,伴随着那股肉香,阿烟仿佛看到了肥而不腻的猪手炖在色泽浓郁的汤汁中,冒着热气,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她麻木地转首,看向香味飘来的院子,却见那里有袅烟升起,隐约仿佛还听到小孩子的笑闹声。
  想来那院子里,一定是一个温暖舒适,充满了欢笑和肉香的所在吧。
  阿烟怔怔地望着那袅烟,忽而想到,自己名字中是占了一个烟字的,是不是也就如同这烟雾一般,转瞬即逝?
  正想着间,忽而听到后面马蹄声响,她忙要躲到一旁,谁知道那骏马来势汹汹,就这么险些踩到她,她一个趔趄,狼狈地摔倒在地上了。
  腊月里的燕京城,青石板的地面混合着些许被冻得僵硬的泥土,她这一摔,只觉得自己骨头都散架了。
  这十年操劳,她没日没夜地忙碌,做着各种活计,虽则其实也只有二十六岁,这身子骨其实已经不行了。
  她耳边嗡嗡嗡响着,便听到有吆喝声有呵斥声,还有骏马被制服后的嘶鸣声。
  最后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位嬷嬷,你没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凌晨时分存稿箱它静悄悄地绽放。从2日起,每天晚上21点21分21秒,存稿箱不见不散。
  请不要让存稿箱君太寂寞,来点花花和响应,让我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寂静无声。
  紧接着就听到另一个声音恭敬地向什么人禀报:“侯爷,无忌刚才窜入了一条巷子,险些撞上了一位老嬷嬷,幸好看起来并无大碍。”
  然后呢,一个威严的声音低沉地响起:“过去问问吧,莫要伤了无辜之人。”
  阿烟勉强起身,努力地笑了下,摇头道:“我没事的,不过是吓了一下,然后自己跌倒了。”
  那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侍卫,此时见她抬头,看到她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倒是有些诧异,不过并没有露出什么嫌弃或者惊惧,只是有些疑惑她的年纪,看起来竟然不是自己以为的老嬷嬷吧?
  阿烟低下头,知道自己虽然只有二十六岁,可是别人看着,怕都是已经三四十岁了吧。
  女人的容貌是最娇艳的花朵,原本需要精心呵护,卖命操劳,她老得快。
  而就在她说着这话的时候,那侯爷凌厉的眸子直射过来,一时眸光微动,拧眉淡道:“去把刚才那位老嬷嬷带过来,本侯要亲自问话。”
  他的耳力目力一向惊人,堪称过耳不忘过目不忘,纵然是十年前偶尔听到的一点声音,在十年后他依然能够记得。
  如果他并没有听错,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分明是十一年前燕京城里那个左相家的三姑娘——顾烟。
  十年前,他还只是一介武将,远没有今日权倾朝野的威势。
  那时候的顾家三**对于他来说,高不可攀。
  不过因缘际会,他见过她的。
  于是他眯了下眸子,吩咐道:“请她过来一下。”
  他用了一个“请”字。
  尽管世人皆知这位不过位高权重的平西侯一向谦和低调,不过能在他面前,被他用一个“请”字的人,普天之下并没有多少了。
  很快,一身狼狈的阿烟就被请到了平西侯的马前,她跪在那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并没敢抬头看。
  平西侯低首望着面前的女人,头发中已经掺着银丝,打着补丁的麻衣裹着一个锦袄,看起来极为滑稽可笑。
  她低着头,他看不到她的脸,却能看到她因为跪在那里而伏在地上的手。
  那是一双经历过多年操劳而粗糙不堪的手。
  平西侯的喉头有些发热,心里竟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其实他和这个女人并不熟,只是因缘际会下的几面之缘而已。
  可是,他也曾默默地关注过这个女人,一直到她嫁为人妇。
  在后来的戎马生涯之中,在被风沙侵蚀的城墙和一望不到边际的黄沙中,他偶尔会想起,那个站在粉润的桃花树下,身段曼妙捏着一枝桃花的姑娘。
  此时,已经权倾朝野的他,踏过了刀光血影,骑着高头大马,背对着燕京城这十里繁华,低头望着地上跪着的形色狼狈的妇人。
  “你——可否抬起头来?”
  跪在那里的阿烟其实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平西侯,不过她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便抬起了头。
  抬头望过去时,一个身穿玄袍的男子,魁梧奇伟,内敛沉稳,就那么威严而矜贵地立在皮毛光亮的骏马上。
  他带着高冠,穿着锦袍,一个缀着珠宝的腰封——象征了他尊贵的身份。
  平西侯眸间微动,尽管这个女人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不过他依然认出来了,这是昔日那个娇美无双的三姑娘。
  他喉咙微动,沉吟了片刻,才哑声道:“你是顾家的三姑娘吧,为何出现在这里?”
  阿烟抬头凝视着眼前这人,却见他一张脸庞刚毅坚硬,眉如刀裁,眸如寒星,一时她竟记不起,自己认识他吗?
  至于他问的问题,自己又该如何作答?
  左相顾家的衰败,威远侯府的陨落,一**人等四散零落,她带着重病的夫君,领着十几岁的侄子,经历了多少磨难,最后她孤身一人,穿着这一身荒谬而可笑的衣着,如同一个老妪一般跪在这里,惶恐地回答着一个位高权重的王侯的问题。
  平西侯见她良久不作答,淡淡地命道:“适才本侯治下不严,这才使得惊马冲撞了夫人,如今请夫人随本侯回府,本侯自会请大夫为夫人检查身体。”
  ************
  阿烟被带到了侯府,经大夫诊脉后,并无异样,只是说平日太多操劳,身子亏空得厉害。
  此时有侍女奉上了驱寒的热茶,还有侍女提上了食盒,里面是丰盛的饭菜。
  这时候的阿烟已经没有了任何矜持。
  她饿。
  她低着头,吃了起来。
  平西侯透过窗棂,静静地凝视着屋子里这个形容憔悴一身狼狈的妇人。
  看了许久,一直等到她终于吃饱了,这才走进来。
  阿烟见到这平西侯走了进来,忙跪在了地上。
  此时此刻,她已经知道,这个人就是那位权倾朝野的平西侯,燕京城里,无人不忌惮。
  他的威名远播,以至于当日她在穷乡僻壤的小镇,也曾听到他的大名。
  隐约中她也记起,这个人昔年自己也是见过的。
  就是在昔日未嫁之时,那个时候他还年轻,只是一个刚刚打了胜仗的武将,不成什么气候,跟在当日的齐王身后,并没几个人会多看几眼。
  平西侯望着地上跪着的女人,沉吟片刻,想着该怎么称呼她,最后还是道:“沈夫人。”
  阿烟手指头颤动了下,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称呼过她了。
  她那病重的夫君去了,临走前留下遗言,要她照顾好他的侄子。
  一把刀割下去,她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妇人,蓬头垢面,灰头土脸,默默地坐着零活供奉着侄子。
  人们通常随意呼唤她一声“顾婆子”或者“顾阿婶”。
  沈夫人这个词,太过遥远,以至于她几乎忘记了。
  平西侯见她如此,忙命她起身,勉强低笑了声:
  “夫人不必紧张,本侯虽然素日与你并不相识,可是却和夫人的父亲顾左相有过几面之缘。如今既然夫人落难,本侯冒昧地问一句,夫人如何沦落到这燕京城街头,若是可以,本侯或许能帮夫人一二。”
  阿烟听着这话,心中微暖,她也看出,这平西侯倒是一个仁厚之人。
  当下她笑了下,低头将自己平生用三句话轻描淡写地说来,最后道:“世事沧桑,万不曾想今日阿烟得侯爷救助,感谢侯爷一饭之恩,只可惜,阿烟身无长物,无以为报。”
  平西侯拧着眉,打量着她道:“夫人,那沈越承受你十年抚养之恩,如今金榜题名,为皇家乘龙快婿,竟然将你拒之门外,实在是忘恩负义之辈。若是夫人愿意,本侯自然向皇上禀明此事,还夫人一个公道。”
  阿烟听此,却摇头淡道:
  “侯爷,沈越纵然不孝,纵然忘恩负义,可也是人之常情。世间知恩图报者本为少数,是以才能传颂千古。再者阿烟十年辛苦将他抚养,原本不是求他知恩图报,而是我家夫君临死嘱咐。今日阿烟见他住大宅,封高官,认了母亲,娶了公主,也算是春风得意,阿烟也算不负夫君临终所托。”
  平西侯越发拧眉:“夫人看着这等忘恩负义之辈飞黄腾达,难道心中不还有怨恨?难道不曾为自己十年付出而后悔?”
  阿烟依旧笑,笑得淡漠:“阿烟相信,恶人终究有恶报之时,他既我亲手抚养,我却不愿意他因我而毁。世事多变,将来总有一天,他会得到自己应有的报应吧。我顾烟,却只要问心无愧便是了。”
  平西侯听此话,从旁静静地望着这个带有狰狞伤疤的女子,削瘦憔悴的她立在那里,竟隐隐有几分恬静淡定的释然。
  他轻叹一声,深深地望着她,试探着道:“不知道夫人离开燕京城后,打算前往何处?”
  阿烟低头:“无根之萍,随风漂泊罢了,去了哪里,便是哪里。”
  平西侯略一沉吟,终于道:“夫人,我府中有东书房,至今无人打理,若是夫人不嫌弃,可否留在府中,为我操持那东书房之事?”
  听到这话,阿烟笑了,一笑间眸中仿若有流星划过,灿灿生辉。
  她笑望着平西侯,摇头道:“多谢侯爷美意,可是阿烟十年为市井妇,如今已经目不识丁,怕是有负侯爷所托。”
  平西侯听此,微皱眉,道:“侯府之中还有一跨院,院中一直杂乱不堪,无人管理,若是夫人不觉得折辱,冒昧问一句,可否——”
  阿烟已经明白这平西侯的意思,他也是小心翼翼,既不愿伤了自己的自尊体面,又想着能够对自己有所照拂,她眸中泛出感激,不过她还是笑着摇头:
  “侯爷,阿烟如今一个人在外头习惯了,这侯府里规矩大院子大,怕是住不习惯。”
  平西侯听此,坚毅的唇轻轻抿着,就这么望着她。
  阿烟却别过脸去,透过雕花窗棂,望向外面的天色,淡道:“如今天色已晚,阿烟该离开了。”
  平西侯垂下眸子,语音暗哑:“夫人,本侯命人送你出去吧。”
  一时阿烟迈出门时,平西侯望着她那虽然穿着极为滑稽,可是依稀能见昔日娇美婀娜的身段,心间微动,轻轻握了握拳,忽而沉声问道:
  “夫人,若是一切能够重来,你是否依旧会选择今日今时的路?”
  阿烟听到这话,身形顿住,微愣。
  今日今时的路,是什么路?
  她的人生有许多的岔路口,譬如选择嫁给她的夫君沈从晖,譬如拒绝那些求她为妾的众多男子,譬如选择十年寒窗供养沈越苦读。
  无论是哪一个岔路口,她但凡选择另一条路,都不会走到今日的地步。
  她怔怔站在那里,闭眸良久后,再次睁开眼,落日的余晖映到了她的眼眸中。
  曾经清澈的眼眸中,都是余晖的昏红。
  她唇边绽开一个凄凉而无奈的笑容,缓慢而决绝地道:“若有来世,我自然再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纵然不悔今生,可是若有来世,她却是再也不要为他人做嫁衣裳,再也不要付出所有只为了一个忘恩负义之辈,再也不要去嫁给那个临终前将一个沉重的担子放到自己肩上的男人,再也不要十年的孤身守候,到头来看到的只是一个飘落在风中的可笑谎言。
  说完这个,她不再回头,快步走出了这花厅。
  走廊之中,有一阵香风吹过,远远地,一个凤钗云鬓华衣丽服的夫人在众侍女的拥簇下走来。
  阿烟见了,忙低头,恭敬地候在一旁,一直等着这夫人从面前经过。
  低头间,那绣有精致花纹的裙摆在青石板路上摇曳出动人的姿态,脂粉的香气儿弥漫在鼻端,这是来自燕京城最尊贵的侯夫人的气息。
  其实曾经的阿烟,也是那个当自己行过,众侍女婆子都要低头让路的那个人。
  曾经也是那个香风鬓影,被人高高仰视的女人。
  不过现在,阿烟淡定地站在那里,耐心地等待着这位夫人从面前经过。
  一直到侯夫人走到了回廊拐角处,她才抬起头。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那位侯夫人问左右:“今日个侯爷招的是哪个小妖精伺候?”
  一旁侍女忙回禀道:“今日不曾招哪个伺候,倒是一直和一个外面带回来的婆子说话。”
  “婆子?”听到这话的人显然有些诧异。
  侍女小声道:“原是今日侯爷在街道上,惊马冲撞了一个婆子,于是便把那婆子带府里来了,就是刚才夫人看到的那个,已经命人送出府去了。”
  那侯夫人仿佛了然,淡道:“那个婆子?穿着实在是怪异。”
  一时她语气中有些不悦:“只是一个婆子罢了,在二门外放着也就罢了,竟然还带到这书房里。”
  阿烟远远地看过去,隐约可见那位侯夫人的容貌。
  这个女人她却是认识的。
  是当年御史大人李家庶出的四姑娘。
  阿烟记得,当时她嫁给了武将萧正峰,传闻那萧正峰乃是粗鲁之人,这李四姑娘嫁了的第二日,都没起来床。
  不曾想,如今竟来是这般富贵加身了。
  阿烟心底不免一个轻叹。
  世事沧桑,就是这般弄人。
  这李四姑娘怕是永远也不会认出,那个狼狈的婆子就是昔日她一脸羡慕地望着的顾家三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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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了平西侯府后,阿烟背着沉甸甸的包袱,走在稀冷的街道上。
  如今是快要过年了,许多店铺都开始关门,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影。
  走出城后,她漫无目的地在这官道上踏着积雪而行,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却见来到了大名山下,山下有一个茅屋。
  踏入这个茅屋,却见茅屋破败不堪,里面有一个炕,还有一个灶台,靠着墙壁的地方放着一个古老而陈旧的红木箱子,不过那箱子上早已挂满了蜘蛛网。
  看起来是废弃已久的,今晚她倒是可以在那里落脚。
  包袱里有平西侯府的侍女给她放进去的吃食和衣服。
  今晚她只需要烧一堆火,将吃食烤一下,便能在那茅屋里安度一晚了。
  她这个打算原本是极好的,可是谁知道,刚走进茅屋,便觉得眼前有人影闪过。
  紧接着,后背那里感到一股沁凉,她僵硬地立在那里,低头看过去时,却见血红色的剑尖从前胸刺过来。
  看到那血后,她才慢慢地意识到疼痛,撕心裂肺的刺痛,从中剑之处蔓延全身。
  浑身无力,她僵硬地倒在那里,脸朝下。
  她想,自己是要死了。
  临死之前,她在冰冷而坚硬的泥土中,努力地睁大眼睛,想去看看那个杀了她的人。
  可是她拼尽所有的力气,只能看到一个袍角,和一双靴子。
  那是一双男人的朱靴。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忍不住去想,到底是谁,要对她这样一个穷途末路的穷婆子施以毒手?
  可是这一切,仿佛都和她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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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阿烟所不知道的是,她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穷婆子的死,却在这燕京城中,激起了千层浪,并引起了其后十年的朝廷纷争。
  从知道她死讯的那一刻起,权倾天下的平西侯萧正峰矢志将长公主的驸马沈越绳之于法。
  可是那一日她死后,大雪将一切证据掩盖,想要取证竟然艰难万分。纵然他手握重权,可是对方却是长公主的驸马,他若要指责对方罪状,必须有证据。
  而就在此时,沈越竟然鼓动翰林院学子,联名上书,谴责萧正峰戕害民妇,而证据则是,那一日萧正峰的贴身侍卫一直远远地跟随在那个妇人之后。
  大昭国多年以来,一直重文轻武,是以朝中武官备受冷落,文官权势熏天,然而自萧正峰以来,他一改前风,武将大有力压文臣之势。
  也是因为这个,其实翰林院学子对萧正峰颇有不满,如今恰好借机闹事,将此事渲染得纷纷扬扬,大街小巷无人不知。
  可是若指责萧正峰派侍卫杀人,也仿佛并没有确凿证据,一切不过是捕风捉影罢了。
  因为此事涉及朝廷重臣以及长公主驸马,且又搞得大街小巷无人不知,影响极大,当今文成帝大怒,命大理寺定要查出真相,捉拿真凶。
  这几乎是兴业年间一大疑案了,其涉及到的嫌犯位高权重,牵扯的人物又纷繁复杂,最后大理寺审查十年无果,一直到十年之后,一代神探成洑溪插手此案,才终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然而结果,却让大家都觉得有些无法承受。
  顾烟重新睁开了双眸。
  她僵硬地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间闺房,自己所躺的罗汉床旁是一个金丝楠木梳妆柜,并金式风格底箱柜,旁边放着一个双拼六角圆椅桌,而墙上挂着丝绸卷轴四条屏纯手工绣花鸟绣画,一旁则另有一张甲骨文图,那甲骨文图赫然写的便是‘玉不琢,不成器’。
  此时应是晨间时分,浓郁的红光从翠纱糊着的窗棂上投射过来,把屋子折射上一层斑斓的光彩。
  这厢房是朝东的,是西厢房。
  而屋子里的各样布置,恰是她少女之时闺房的模样,就连那甲骨文图上的字迹,都是那么清晰而熟悉。
  熟悉到让人心颤。
  午夜梦回,多少次,她重新回到少女的光阴里,无忧无虑地在顾府过着闲适而自在的日子,又有多少次,醒来之时面对着穷困和艰难,将梦中落下的泪悄悄拭去。
  如今,眼见着这番情景,她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脸颊,那脸上细腻幼滑,并没有沧桑岁月留给她的痕迹,更没有那道自己亲手割下的伤疤。
  她踉跄着起身,跌跌撞撞来到了梳妆柜前,对着那面半人高的铜镜细看。只见铜镜里的人儿,乌发如云一般流淌在胸前,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细白精致,一双眸子犹如盈盈秋水,带着丝不敢置信,就那么望着自己。
  这是一个姿容绝美的及笄少女,犹如带着朝露的一朵牡丹,正徐徐绽放,鲜嫩得隔着铜镜都能感觉到那蓬勃稚美的气息。
  这不是那个经历了世间沧桑困苦地流落街头的妇人,而是十一年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父亲尚在,自己未嫁,顾府正是风光兴盛之时,能够踏进顾府门槛为花厅坐上客的,那都是燕京城里有头面的人物。
  阿烟就在这惊疑之际,忽而听到一个爽朗响亮的声音。
  “姑娘怎么自个儿起来了?”说着这话时,门前的帘子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绿袄的女孩儿走进来。
  女孩儿约莫十四五岁,浓眉大眼,梳着双髻,行动间倒是颇有几分干练爽快。
  阿烟喃喃地道:“绿绮……”
  这是自小跟着她的丫鬟,在她十三岁那年提为一等丫鬟,后来她嫁了,也就跟着她陪嫁了。
  绿绮见阿烟神情有些不对,忙走过去扶着她:“姑娘,今日个风寒才好,怎么就这么起来了,竟是连个鞋袜都不曾穿。”
  被绿绮这么一说,阿烟低头看过去,这才见自己正赤着一双脚踩在地上。
  那双脚小巧精致,十个指甲用凤仙花染成了粉红色,犹如十个精美的小贝壳一般,十分好看。
  此时阿烟心里已经隐约明白了,自己重新回到了少女之时。
  不管这是不是一场梦,在这梦未醒时,她总是要好好回味这久远时光里那点点的悠闲和幸福。
  当下绿绮扶着阿烟重新上了罗汉床,又盖上了锦被,正要歇下的时候,便听到外面一阵喧嚷。
  这绿绮一听,便皱起了眉头,不高兴地道:“一天到晚,也不分个时候,真不知道又在闹腾什么!”
  阿烟躺在那里,让冰冷的脚趾感受着锦被中的温暖,随口问绿绮道:“外面这是怎么了?”
  绿绮颇有些无奈:“还不是王嬷嬷家的狗儿,真不知道又惹了什么事儿呢!”
  阿烟听到这个,静静地躺在那里,脑中便渐渐回想起来了。
  记得当年她刚及笄的时候,自己奶妈王嬷嬷的儿子狗儿,据说是沾染上了赌瘾,偷偷地拿了王嬷嬷的体己钱出去。后来这狗儿输了个精光,被外面的人逼着追债,王嬷嬷没办法,便拿了自己的首饰出去变卖,为狗儿还债。
  她素日是不操心那金银之物的,对于些许首饰也并不放在心上,又因早年受母亲教诲,知道从小要待下人和善宽容,这王嬷嬷是自己奶妈,素来敬重的,是以竟然听之任之,只训说两句也就罢了。
  如今回想起来,这竟然是开了她偷鸡摸狗的先河,因了自己纵容,后来她真是无法无天。
  先是狗儿因贪财,中下别人的圈套,从而被人收买帮人做事,以至于吃里扒外,间接导致了父亲仕途上的不幸,后来晋江侯府没落后,自己和沈从晖带着体己金银赶往老家,谁知道半路却被这王嬷嬷偷走了家底,之后又遇到了盗贼将余下财务家什洗劫一空,从此后自己和夫君落得一个困苦下场。
  想到这里,她唇边不免泛起笑来,当下也不再休息,吩咐绿绮道:“伺候我穿衣吧。”
  绿绮听了,倒是微惊:“姑娘,你这是要亲自去过问这事儿吗?”
  绿绮也是知道,姑娘对那王嬷嬷极为敬重,尽管这王嬷嬷总爱倚老卖老,可是平日里姑娘也多是忍让宽容。
  阿烟心中泛起一个冷笑,挑眉,淡道:“家里出了这档子事儿,姑娘我总是要去看一看的。”
  绿绮见她那绝色的小脸儿显出几分坚定的清冷,不免越发诧异,想着姑娘病了一场,倒是变了一个性子。
  穿戴齐整,走出西厢房,迎面见到的便是少女之时顾府的院子。
  顾府这座宅院也是前朝便留下来的了,至今也有数百年了,府内房舍古朴简约,而错落有致地分布于院内各处角落的汉白玉雕件,则为这个古老的宅院增添了几分富丽清贵之气。
  院子靠近大门之处有一个参天枣树,据说已经有五百年了,这枣树每到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必是挂满一树甜枣,那果子饱满红润,清脆甘甜,有仙果之称。往年当今永和皇帝也曾亲自莅临顾府,品尝着顾府的仙果。
  因了这个,每年中秋佳节,燕京城权贵,朝中百官,两只眼睛都会盯着这颗枣树的果子,端看这顾左相的果子都会送给哪些人家,以此推断朝中的动向。
  而此时,就在这参天枣树之下的几口大缸旁,王嬷嬷正和一个妇人争吵着,一旁站着狗儿,并有几个没梳头的小丫鬟在看着热闹。
  那妇人正是周姨娘,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容长脸儿,穿着一身锦缎,乱着一头的乌丝,此时正和那王嬷嬷吵闹个不停。
  “谁家偷了我的东西,谁心里有数,老娘骂得就是你!不要以为这一家子都是傻了,看不出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老东西!”
  王嬷嬷哪里是个省事的,气得老脸都红了,指着那周姨娘骂道:“你当你是谁,也敢在老娘面前叫嚣,当日夫人在的时候,是谁天天跑过来端茶递水,一口一个王姐姐地叫着,如今倒是好,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竟然把自己当做主子来了,真以为生了一个姑娘,你就是主子了吗?我呸!”
  如今她们两个这一闹腾,声音嚣张得紧,一时之间,有耳房里洒扫的小厮和丫鬟也都看过来,探头探脑,好不热闹。
  阿烟见此,已经蹙紧了眉。
  她往年只知道王嬷嬷素来嚣张,且和这周姨娘分外不对眼,不曾想,这两个人竟然吵成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一时阿烟想起父亲,便问一旁的绿绮:“老爷不在府里?”
  绿绮听了,不免叹道:“姑娘,你怎么忘了,上个月老爷亲自过去边境督军并运送军饷过去,一时半刻不会回来的。”
  一时看着那两个人,绿绮撇嘴道:“若不是老爷不在,她们两个敢吵成这样?还不是山寨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阿烟听闻,点头笑了下,却是想起那北狄人扰边的事儿来。
  近一二十年来,北狄的珝虓继承父业,登上北狄王之位,然而此人野心勃勃,不愿偏安一隅,矢志一统天下,这几年因他休养生息,兵强马壮,便时常派人骚扰边境,借机试探。
  而在永和六年,也就是如今阿烟十四岁的时候,北狄王珝虓派人北狄大将军沄狨攻打大昭,永和帝大怒,便派了自己的皇子齐王边疆为帅,前去迎敌。这一场仗约莫打了一年之久,恰当时齐王吃了一场败仗,当时朝中便有风声传出来,说是齐王勾结外敌。
  虽则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永和帝到底有几个儿子呢,对于这位平日里最为寡言且和自己疏远的齐王,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当时太子也是不安,便过来府中找了一向信任的顾左相。
  如此一番商议后,永和帝便派了顾左相前去督军,并运送军饷前去边疆。
  也是凑巧了,因这军饷及时到达,边疆众军军心大振,几场大战打下来,这北狄的铁骑军算是撤了。
  听说齐王原本上了奏本想要反击攻向北狄的,可是永和帝却来了一句“穷寇莫追”,就此将士气正旺的大昭军给拦在那里,不许进发了。
  因了这事,朝中当时也有所议论的。
  不过阿烟却是想起来那后来的平西侯,当初不就是因为这一场和北狄的大战,当时只是一个校尉的萧正峰带领一个十八人的小队,偷袭了北狄军一个营,并斩杀北狄王子比烖,立下大功。从此后,这位年仅二十四岁的青年开始了他在沙场之中所向披靡的战绩,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开始了大昭国一段名将的传奇。
  阿烟回忆往事,想着此时此刻,或许父亲也在边疆,或许那位日后将威名赫赫的平西侯,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初现锋芒的年轻人吧?
  当下望着眼前争吵的二人,她淡笑着,也不说什么,就这么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作者有话要说:  大好的艳阳天,美丽的女主重生了,你说你不来点评论,都仿佛错过了什么,是吧?
  感谢地雷,大家好热情啊,好爱你们哦!!真恨不得把你们全都压在那里,使劲地疼爱!
  = ̄ω ̄=
掌家  周围的小丫鬟并小厮们见三姑娘过来了,不免心中顾忌,也有些怕了,便不敢明目张胆地去看,只低着头继续洒扫,或者偷偷摸摸躲到一旁看。
  王嬷嬷和这周姨娘正吵着的时候,忽觉得不对劲,周围很是安静,再转身一看,竟是顾烟立在那里呢。
  这周姨娘见此,顿时一惊,她知道三姑娘顾烟素来是个宽厚的,敬重王嬷嬷哺乳之恩,并不会责备她,怕是今日自己和这王嬷嬷吵架,倒是要得她不喜了。
  当下忙上前,赔笑着道:“原来姑娘病好了呢,原还想着,带着阿云过去看看姑娘呢。”
  与周姨娘完全不同的是,王嬷嬷一见顾烟,面上便露出喜色:“姑娘啊,你快些看看,也就是这几日你病着,我这把老骨头竟然被欺压到这个份上了!”
  说着,便亲自过去扶着顾烟,竟是要顾烟帮她说话的样子。
  可是顾烟手轻轻一动,便将她躲开了,那王嬷嬷的手讪讪地僵在那里,一时有些不解。
  顾烟此时,终于轻启红唇,凉淡地问道:“这一大早的,也不怕冷,就站在这风口上吵?”
  周姨娘见此,忙上前道:“原不是要吵,只是今日个阿云的一个耳坠丢了,我这不是心急嘛,便多问了几句,谁知道竟然惊扰了姑娘!”
  顾烟点头,淡道:“二姐姐的东西既然丢了,那必然要找。别说是一个耳坠,便是一块布头,主子的东西丢了,哪里有不找的道理,不然没得纵容了刁奴。”
  这一行话说出去,犹如金石相击,清脆淡定,只听得王嬷嬷心中泛凉,小心瞥了眼自己旁边那兀自跪在那里的儿子,想着今日个姑娘莫不是转了性子?
  顾烟清凌凌的水眸瞥向一旁的绿绮,吩咐道:“绿绮,扶本姑娘回房,今日的事儿,总是要细细盘问一番。”
  回到西厢房,顾烟一边坐在那里品着茶,一边瞥向一旁恭敬低头立着的王嬷嬷和周姨娘。
  那狗儿并没敢进屋,只在屋外静候着。
  顾烟一盏茶品了几口,这才云淡风轻地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一时王嬷嬷和周姨娘争先恐后地说起来,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渐渐地把事情说清楚了。
  府里的二姑娘顾云乃是周姨娘所出,今年是二八年华,虽则订下了亲事,但还未曾出阁。今日个早晨,周姨娘发现顾云的一对儿翠玉耳坠儿,竟然只剩下了一个。
  当下便问了房中的丫鬟,却都说没见的。周姨娘原本也是疑心房中丫鬟摘下来放在哪个角落忘记了,可是若说忘记,总不能只剩下一只啊?
  因想着或许是丢在哪个角落,便将房中翻箱倒柜找了一番,却是并不见半个踪影的。
  周姨娘讲到这里,便哭诉道;“三姑娘啊,您也知道,那翠玉耳坠儿,还是去岁二姑娘及笄之时,老爷命人给做的头面中的一对儿,不曾想才不过一年的功夫,竟然这么丢了,若是老爷以后问起来,可怎么是好!”
  顾烟自然是知道那翠玉耳坠的,那翠玉上等极品,因得了两个雨滴那么大,只做了一对儿翠玉耳坠,父亲原本说是要留给自己的。可当时恰逢姐姐及笄之时,于是顾烟便提议送给了姐姐顾云。
  上一世的时候,她就记得那翠玉耳坠先是丢了一个,后来剩下的那个也在顾家败亡之后,不知所踪了。
  王嬷嬷此时已经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姑娘,你可要为我这把老骨头做主,不过是昨日个去过二姑娘房中,怎么就把这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呢?难道姑娘房中出来的人,竟是像个做贼的样子吗?”
  周姨娘一听这话,也是急了,指着王嬷嬷道:“你自己做了贼,可不要东扯西扯,没得牵扯姑娘做什么。”
  说着,又急忙对顾烟辩解道:“姑娘,我可没有什么意思,并不敢冤枉姑娘房中的人儿,只是我房里,原本不过那几个人罢了,又不曾出过府,如今搜个底朝天,总不能是她们做的,而这几日前去二姑娘房中的,也只有王嬷嬷了。”
  顾烟见此,垂眸,略一沉吟,便道:“今日晨间,你们二人在院中大声喧嚷叫嚣,扰了主子清梦,如今先出去站两个时辰吧。”
  周姨娘不曾想到顾烟不提那翠玉耳坠的事儿,反倒提起晨间撕打之事,不由急了:“三姑娘啊,等老爷回来,总是要问起那翠玉耳坠的……”
  顾烟手中的茶盏,轻轻扣在金丝楠木桌上,发出不轻不重地清脆一声。
  这一声,虽然并不响,可是因了她那清冷的神情,却隐隐有几分威仪。
  于是周姨娘顿时不敢说什么了,白着脸,不甘心地出去了。
  王嬷嬷见此,自然是高兴了,只以为今日这事儿算是揭过去,想着姑娘到底是向着自己的,当下高高兴兴地出去站着受罚。
  待这二人都出去后,顾烟命绿绮道:“去二门外找你的哥哥蓝庭,命他不许声张,速速去东二街的胡家当铺,问问昨日个可曾有人典当过一只翠玉耳坠,若是有,便把那掌柜叫过来当个见证。”
  绿绮母亲本是顾烟那逝去母亲的陪嫁丫鬟,后来生下了蓝庭和绿绮后,因病去了。这些年绿绮一直陪在顾烟身边,而那蓝庭则是在府里当差,平日里管着几个小厮,出行之时为顾左相鞍前马后地伺候。
  别看这蓝庭不过十七八岁,可是生得清俊,做事稳妥,是一向得顾左相倚重的。
  只是这次顾左相前去边疆犒军,因不放心家里,倒是把蓝庭留在府中帮着照看。
  绿绮得了姑娘的命令,当下忙点头,急匆匆出门去了。
  而周姨娘和王嬷嬷,一个满心欢喜得意,一个沮丧不甘,就那么站立在屋檐前。
  此时也该是用早膳的时候了,房中的两个三等小丫鬟烟锁和云封去了厨房,取了早膳过来,却是象眼小馒头、鸭子馅提褶包子、摊鸡蛋,几个爽口腌菜。除此,还有一碗鸡蛋牛乳羹。
  那牛乳羹,要说起来也是顾左相心疼女儿,知道女儿一向体弱,又想起那早早离世的夫人,听人说牛乳补人,便特意命人养了一头乳牛,每日里让女儿喝上一盏牛乳羹。
  顾烟此时也是饿了,便在大丫环青峰的服侍下,净了手,开始用起早膳。
  顾左相是一个讲究的人,别看如今住着不过一个三进的宅院,比不得豪门显贵钟鸣鼎食之家,可是到底身份在那里摆着呢,权倾朝野,他要什么没有呢?
  如今府里灶房的厨子,那本是一代名厨,便是宫里的都未必及得上呢。昔年圣上来府里用膳,还直夸府里的小腌菜别有一番滋味,不是宫里的能比的呢。
  顾烟十年奔波劳累,过得是下层粗实仆妇的日子,如今喝了一口牛乳羹,品着那连圣上都夸赞过的独家小腌菜,不免感慨,想着这若是梦,未免太过真实了。
  那牛乳羹香甜绵软,喝在口中,是浓郁的舒畅,顾烟一边品着,一边忽而开始想念起了父亲。
  她努力回忆了下,隐约记起,自己未出嫁时的父亲,正当壮年时的模样。
  一时用完早膳,眼看着也大半个时辰过去了,顾烟不疾不徐地漱口净手了,又命人取来了自己的古琴,临窗抚弄。虽则数年不曾碰过,可这琴技不是记在脑中心里,而是铭刻在手中,流淌在血液中的,当下长指轻轻拨动,悠扬动听的琴声便从西厢房中缓缓流淌而出。
  而屋外,游廊上的王嬷嬷和周姨娘,面上都有些疲倦起来。一早上,还未曾用膳呢,就这么站在这里,来往的丫鬟也竟然不敢过来送件披风衣衫。这刚刚入秋,天都凉了,若是走动着也就罢了,可是一直站在这里,只站得两只脚都发冷。
  她们彼此看了对方一眼,王嬷嬷面上有了愠怒,瞪着一旁走过的小丫鬟烟锁,想着这小丫头也忒不识好歹,平日里对她也还算看照,小嘴儿吵嚷着还要认干娘的,如今倒好,竟然是看都不曾看一眼了。
  也就在这时,绿绮回来了,走过西厢房这边的时候,面上绷着,看不出什么来。待到一进了屋,她就忙将刚才哥哥所汇报的都一一回禀了顾烟。
  果然,昨日个府里的狗儿是去过胡家当铺的,还曾典当了一个东西。
  “姑娘放心,哥哥已经把那胡家当铺的掌柜,以及亲自接待了狗儿的伙计,还有那翠玉坠儿,典当底票,统统都带了过来,断没有让他赖账的道理。”
  绿绮干成了这件事,眉飞色舞的。
  顾烟闻听,轻轻点头,不过眸中却是泛冷,想着这狗儿都不曾掩饰,便明目张胆地去胡家当铺前去典当,可真真是胆大包天,也不过是是仗着自己平日里宽和性软,有恃无恐罢了。
  当下顾烟起身,走出房门。
  站在那里的王嬷嬷和周姨娘见了顾烟总算出来,忙都上前赔笑见礼。
  顾烟正眼都不曾看一眼,只是吩咐道:“随本姑娘前去二门外。”
  说着这话时,便已抬脚而去了,徒留下一抹香影。
  王嬷嬷和周姨娘都不知道这其中是什么古怪,当下也就忙跟随上了。
  此时顾烟径自来到了二门外,那蓝庭已经领了当铺掌柜并伙计在那里候着。
  这大昭朝因曾有三朝帝王皆是女帝的历史,绵延几乎百年间大力推行女官制度,并设立了女子学院,培养并选拔文武女官,以至于自这女帝开始,对女子禁锢束缚之礼日渐松动,女子并不拘囿于深闺之中,也因为这个,顾烟当下也并不顾忌,径自接见外男。
  蓝庭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正候在那里,见了顾烟盈盈袅袅地走来,眸中微动,忙上前见了礼。
  顾烟目光扫过蓝庭,却见那十七八岁的少年,脸庞上有着少年老成的稚嫩,想起后来的种种,不免心中感慨,当下微点头。
  这边蓝庭见顾烟脸上清冷而苍白,秋日的阳光映过来,绝色的容颜仿佛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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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花上的露珠般。
  一时他竟有些恍惚,莫名想着当日头炙热时,她会不会随之化作一缕轻烟,就此消失在眼前?
  不过蓝庭到底是处事沉稳的,当下忙挥去脑中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恭敬地上前禀道:“姑娘,这是胡记当铺的掌柜,并当日的伙计,如今都在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自从开了新文,我就犯了一个毛病,开始没事刷刷文下看看有小天使给我留言不~~~
嘤嘤嘤别让人家太孤独,冒泡说说话啊~~
听说这个时候得卖萌,所以让我们卖一个吧:= ̄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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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江已经完结了,LZ还会更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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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豆渣和猪手
  一旁的那掌柜和伙计知道这是顾左相家的千金,忙点头哈腰见过了。
  此时顾烟身后尾随着的王嬷嬷和狗儿,见了那典当铺的掌柜,已经是有些心惊,不免面面相觑。
  这边蓝庭便吩咐那掌柜道:“昨日个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当着府里姑娘的面,你尽可道来。”
  胡记掌柜听此,忙取出那翠玉耳坠,呈献到了顾烟面前,又将昨日个有人前去他胡记当铺当了这个翠玉耳坠的事儿说了。
  最后说完,那伙计也帮腔,指着王嬷嬷旁边的狗儿道:“昨日个过去的,便是这位公子!”
  那狗儿听了,当下一惊,忙噗通跪在顾烟面前:“姑娘,莫要听他胡说!”
  王嬷嬷也忙从旁求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
  顾烟冷笑,吩咐道:“周姨娘,你过来看看,这个翠玉耳坠可是二姐姐丢失的那个?”
  周姨娘从掌柜手中接过来,仔细看了,连连点头:“可不就是二姑娘那个么!”
  顾烟当下点头,对那掌柜道:“掌柜,这耳坠乃是顾府之物,因故流落出府,还望掌柜行个方便,到底多少银两,我们自会赎了出来。”
  这胡记掌柜也知道顾左相在朝中的地位的,忙摇头道:“既是府中失落之物,小的自然是原物奉还,哪里敢要左相爷府中的赎金呢!”
  顾烟此时已经不是府中不知人间苦楚的千金**,在外面漂泊数年,深知这些平头百姓生活不易,自然不愿意让人家亏了本钱,于是便命蓝庭,拿了足够的赎金送给这胡记掌柜。
  待一切处理妥当,她才冷眼走向跪在一旁抹泪的王嬷嬷。
  只怪自己少女性子太过柔弱,以至于将这刁奴纵容得无法无天,前前后后不知道侵吞了她多少私房,最后甚至卷了自己和沈从晖的所有财物,抛主叛逃。
  以后将发生的这一切,顾烟不会记到如今这个王嬷嬷头上,不过呢——
  她既回来了,总是要查一查,如今的她手脚是否干净!
  当下顾烟命蓝庭道:“将这狗儿和王嬷嬷分别关起来。”
  王嬷嬷本是昔日顾夫人陪房,后来奶大了顾烟,在府中是何等的地位,比说周姨娘这种生了姑娘的半个主子,或者顾左相的续弦李夫人,平日里因忌惮着顾烟,那都是要给这王嬷嬷几分脸面的。
  不曾想,如今竟因为区区一个翠绿耳坠,竟是要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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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嬷嬷跪着挪向顾烟,口里嘶声哭道:
  “姑娘如今是大了,自然再也不用吃我的奶!只可怜我那苦命的夫人啊,昔日临走之前,千叮嘱万嘱咐,说是一定要我好生照料着姑娘,我原本发誓,要拼了这一把老骨头护姑娘周全!不曾想,如今我不中用了,姑娘竟也是用不上我了吗?”
  顾烟听王嬷嬷提起自己的母亲,想着自己昔日对她诸般忍让,还不是因为此?不曾想如今偷盗被逮个正着,她却还敢挟昔日情义。
  顾烟也懒得与她分辨,只是轻笑一声,眸光扫向蓝庭。
  蓝庭被顾烟这一看,只觉得顾烟那笑里似冷非冷,仿佛带着看尽世间的淡定从容。
  那区区王嬷嬷的一点言语把戏,丝毫不曾被她放在心中。
  当下蓝庭忙道:“是。”
  一时王嬷嬷和狗儿被带下去了,顾烟将蓝庭叫到近前,又吩咐道:“你亲自过去,分开去审讯她们母子二人,总是要诈上一诈,将他们平日所做得勾当都查个清楚。”
  蓝庭此时已经察觉到姑娘自从病了这一场后,和往时大不一样,如今听着这话,依然是一愣,想着这法子倒是好的,难为她一个姑娘家能够想到。
  这边顾烟吩咐妥当了,带了身边几个丫鬟并周姨娘,径自回去后院了。
  回到屋中,青峰是个细心的,已经准备妥当茶水,并准备了一个描金攒盒,里面放了蜜饯、杏仁佛手、香酥苹果等果子。
  顾烟原本就是风寒刚刚痊愈,身子本就虚弱,如今贸然出去说了这么一会子话,只觉得口干舌燥,当下取了那茶水来,缓缓品下了。
  茶是产自阳羡的紫笋,香气清高,色泽绿润,品在口中,齿间生香。
  她命人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窗棂前,望着窗外。
  西厢房的窗外抄手游廊旁种着几枝翠竹,映衬着那房舍间偶见的汉白玉,为西厢房这一片院落增添了几分盎然生机。
  折腾了这半日,若说顾烟之前还以为自己在梦中,那么此时,梦也该醒了。
  梦醒来后,她竟依然是十五岁的年纪,如同一朵花儿般正徐徐绽放。
  她依然是那个顾府里娇生惯养的三姑娘,是爹爹捧在手心的明珠。
  顾烟唇边绽开一个甜蜜的笑容,眸底泛起惬意。
  既然这一切不是一场梦,她越发应该好生经营这一辈子了。
  脑中忽而想起,在平西侯府中,那位充满威仪的平西侯问起,若是能够重来一次,是不是不会选择今日今时的路。
  那时候的她,只觉得一切都是痴人说梦,万不曾想,转瞬之间,一切成真。
  此时恰好小丫鬟云封过来,见她心情正好着,便凑过去问:“姑娘,今日晌午用什么?”
  因顾烟自小体弱,顾左相为了调养她的身体,可是没少下工夫,虽则她如今长大成人,早不是昔日体弱的模样,可是厨房里总是会顾及她的喜好,凡事总是以她为先的。
  顾烟原本也并不饿的,如今被这么一问,便回忆了下,想着晌午该吃什么呢?
  心中一动,却是想起那一日在离开沈越的驸马府后,正在她饥肠辘辘之时,闻到的那股浓郁的炖肉香味,她是那么清晰而深刻地感觉到,那肉香其实是炖猪手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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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她指尖微动,淡淡地吩咐道:“今日倒是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便来几个黄豆炖猪手吧。”
  小丫鬟云封不解地道:“姑娘,你往日并不喜欢那物的,只说不雅,怎么今日忽然要吃?”
  顾烟眸光扫向云封:“怎么,今日个姑娘病了后,口味有些许变化,不可以吗?”
  云封见此,差点把自己舌头吞下去,忙点头:“自然是可以的,是可以的!这就让厨房去炖猪手!”
  顾烟却又吩咐道:“再来一份炒豆渣。”
  炒豆渣?
  云封这次已经呆了:“姑娘,你真想吃那个?”
  所谓豆渣,其实就是豆腐渣,时制作豆腐或豆浆时滤去浆汁后所剩的渣滓,一般大户人家,因嫌这个口感粗糙,便把这个扔了的,只有那小门小户的,才会拿起这个渣滓去做些吃食。
  别说顾家的千金**了,便是云封这个三等丫鬟,处在顾府,也不曾吃过这个的。
  可是顾烟呢,她以前穷困之时,最爱去豆腐坊里花上几文钱要了那大桶的豆腐渣来做各种吃食,可以炒着吃,也可以做豆渣菜饼,豆渣窝头等。当时沈越已经十七八岁了,每天读书熬夜很是辛苦,她就把个豆渣变着花样地做了给他当点心。
  沈越一边读书,一边吃着那豆渣饼,还是连连夸赞的,直说此饼便是黄金饼,香味堪比天上物。
  那么多年下来,顾烟竟爱上了那豆渣中的清香,一日不可无它了。
  一旁的青峰过来了,到底是比云封大两岁的,笑着道:“姑娘大病初愈,口味变了也是有的,既要吃,你便过去命厨房里做了来。”
  云封此时不过十二三岁的孩子罢了,听着青峰这么说,颇觉得有道理,当下忙出去吩咐厨房了。
  这边云封刚走,便见沿着那院子内的甬道,三两个人从正屋方向走了过来。顾烟望过去,却见正是住在正屋的李氏。
  当年母亲去后,父亲伤心欲绝,本不欲再娶的,可是顾念到顾烟不过七八岁,到底年幼,他又公务繁忙,家中诸事无人操持,于是便续了一房,便是如今的李氏。
  因顾左相怕续房不肯善待顾烟,是以千挑万选,找了这出身于小户的李氏。
  其实顾烟是父亲的掌心宝,家里的人谁敢委屈了她半分呢,这李氏自入了门,遵守本份,对顾烟小心谨慎,又细心地主持着家中诸事,唯恐得咎。
  这些日子,因她自己也是缠绵病榻,又怕得罪了那王嬷嬷让顾烟不快,这才不及时料理,不曾想竟把这事儿闹成这般,让顾烟亲自办了此事。
  当下她可真是诚惶诚恐,跑过来对着这继女笑道:“难为三姑娘了,小小年纪,竟片刻之间料理得如此妥当,便是三个我都及不上的,也难怪往日里老爷最疼你了。”
  一时又把旁边个七八岁的男童推往跟前:“清儿,你平时总是要多跟你三姐姐学的。”
  那男童其实今年七岁了,比顾烟小八岁,是李氏进门后生下的,也算是顾左相唯一的儿子了。
  其实顾烟的母亲昔日生下长女,不幸夭折,之后一直无出,成亲十年,顾左相已经三十有三,顾夫人便让一直坚辞纳妾的顾左相纳了周姨娘。后来周姨娘生出了顾云,也就是如今的二姑娘。
  顾云出生后,或许是府里沾了这喜气吧,随后顾夫人也就怀上了顾烟。
  虽则也是一个姑娘,可到底是成活下来的嫡女,顾左相视若珍宝,从此后有女便万事足,也就不说再要儿子了。
  及到顾夫人去了,顾左相又娶了李氏做填房,李氏生下这小少爷顾清,顾左相虽则心里喜欢,可是此时已经是不惑之年,经历了丧妻之痛后,这中年得子的喜悦也竟然只是淡淡的一层。
  又因这顾清被李氏溺爱,生得极为肥胖,又自小胆怯,是以越发为顾左相所不喜。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吧,本就性情柔顺的李氏在这顾府之中,更是胆小谨慎,深知便是自己生了个儿子,也未必及得上顾烟在老爷心中的地位。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先把家里的事料理下,就会出门去上学了,然后就能碰到楠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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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驱逐刁奴
  阿烟垂首望向那躲在李氏身旁的小男孩,却见他生得眉清目秀,一双眼睛晶亮犹如宝石一般,乍看之间倒是有几分像自己。只是他生得有些太过肥胖,横着老大 的一坨,人也有些胆怯,如今站在李氏身旁,怯生生地望着自己。
  其实上一世,阿烟对这唯一的弟弟倒也不差,只是每日里要进学的,也不曾关注过这个弟弟。而父亲呢,公务繁忙,只以为李氏总会尽心照顾,以至于倒把这唯一的儿子给疏忽了。
  如今阿烟见这顾清分明已经七八岁了,可是却全然没有左相家公子爷的气度,反而畏畏缩缩,实在是没有半分体面,当下心中不免叹息。
  一时想起,后来顾家凋零,这李氏被她娘家舅领了回去,带着顾清改嫁离开,临走之前,这顾清还频频回首望向自己,眸中有些许泪花,竟是恋恋不舍之意。
  想到这里,阿烟心中泛起暖意,当下请李氏坐了,自己将顾清招呼到了跟前,露出温柔的笑意,牵着他的手问起近日的功课来。
  顾清当下将近日东席所教的都一一告诉了阿烟,口齿也极为伶俐。
  阿烟心里越发喜欢,抬手抚摸着顾清柔然的发丝,笑道:“清儿小小年纪,倒是个聪明的,改明日父亲回来了,知道清儿如此长进,一定会喜欢的。”
  顾清听到这话,眼前一亮,抬眸望着阿烟道:“父亲真得会喜欢吗?”
  若是昔日十几岁的阿烟,未必能看出顾清眸中那一片渴望和慕孺之情,不过此时此刻的她,自然了然,当下想着父亲对这孩子的冷落,不免心疼,对他越发怜爱。
  “那是自然,等父亲回来,姐姐便带你过去,让父亲看看清儿的长进,可好?”
  这一下子,顾清高兴起来了,歪头笑着,眸子璀璨得犹如放着光。
  李氏从旁看着,倒是有些狐疑地审视着顾烟。
  只因平日里顾清在老爷面前太过得宠了,但凡什么好东西,都是先想着她的。虽则这顾烟不是嚣张跋扈之辈,偶尔间也会记得礼让姐姐弟弟,可到底老爷偏心,李氏对顾烟就多有提防。
  阿烟何等人也,自然感觉到了李氏目光的异样,不过她也并没说什么,只是抬头对着李氏坦然地一笑。
  她对这个继母,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当日父亲不得不娶了这填房的时候,她已经七八岁了,对李氏不会有任何母女之情,可是倒也对她还算礼让。
  虽则后来她在顾家败亡后就那么改嫁了,可是那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当下复又低头和顾清说话,又把刚才丫鬟摆上来的果子拿给顾清吃。
  顾清刚才听着阿烟那么说,一个惊喜,也就渐渐地不再拘束了,和阿烟有说有笑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顾云也过来了,她那翠玉耳坠失而复得,是特意过来向阿烟道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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