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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婚宠季少追妻不要停是讲了季城舒冷念的感情,讲了本年度最悲催的事情就是被哥哥联全男友一背叛,对于这样的打击,冷念是无法接受,而她又迷糊给大金主生下了孩子,那么季城舒冷念之间会有着什么样的感情?

男人骨节分明的双手抚上她精致小巧的下巴,他低下头来,菲薄的双唇封住她的,毫不犹豫的开始攻城掠地。

冷念紧闭双眼,嘴角溢出一丝嘤咛。她柔弱无骨的双手攀上男人的胸膛,努力的迎合着男人的动作,颤抖的睫毛在此刻看来竟然是如此的动人。

“小姐,冷小姐?您怎么睡在这儿了?”

有人在推搡自己,冷念脑海里的东西突然消失不见,等她彻底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是在庭院里,而佣人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清凉的晨风吹来,吹乱她鬓角的长发,她抬手将长发捋向耳后,想起刚才的做的梦,脸颊微红。

“是下午四点,您要去医院吗?”

佣人低头,恭敬的回道。

“嗯,我去叫上哥哥一起。”

冷念起身,因为肚子里有个孩子,所以她小心翼翼的起身,缓步朝楼上走去。

“对了小姐,李律师来了,在楼上和少爷说话呢。”

佣人小心的搀扶,冷念却皱了皱眉头。李律师来了?难道是爸爸他——

想到这儿,冷念抬脚,加快速度往楼上走去。到了冷傲门前,她叫佣人先下去,刚想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的对话。

“冷少,我今天去探过医生的口风,董事长他,怕是不行了。”

听到这里,冷念的心一紧,爸爸不行了?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哦?”冷傲缓缓转过身来,一张俊朗的脸庞上此刻却露出一种得逞的笑容,“终于不行了,李峰,你知道这天我等了多久。”

“我明白冷少的意思,不过有些话,我还是希望冷少能够明白。您是董事长的私生子,按理说遗产的首要继承人应该是大小姐,所以——”

“哼,私生子?如果冷念死了,我是不是就是唯一的继承人了?”

“轰”的一声,如同五雷轰顶,冷念整个人石化在原地。她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冷傲,她最信任的哥哥,居然想要她死?

心脏突然收紧,冷念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迅速转身回到自己房间,想给沈墨宁打个电话。

沈墨宁是她的未婚夫,他们即将结婚。虽然这场婚姻是父亲安排的,但是她对他的印象也极好,所以并不排斥。

三个月前,他们在一次家庭酒会上不小心发生关系,她有了他的孩子。

柔弱无骨的右手覆在微微隆起的小肚上,冷念居然觉得十分紧张。

“墨宁,是你吗?我——”

“我现在很忙,待会儿找你。”

话还未说完,对方已经将电话挂断。冷念心生焦虑,想要重拨,身后的房门却突然被人推开。

“念念,你在干嘛呢?”

听见来人的声音,冷念的瞳孔猛然放大,她慌乱的将电话藏在身后,看向冷傲的神情也十分的不自然。

“我来看看我的乖妹妹在干什么。”冷傲笑着靠近冷念,他用极其温柔的目光看向冷念,一双宽厚的手掌落在冷念身上,说话的语气极好,“怎么样,最近孕吐严重吗?”

“还好,谢谢哥的关心。”

冷念低着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但是冷傲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她紧张到身躯都觉得僵硬。

“走吧,墨宁在楼下,准备接你去医院呢。”

话锋一转,冷念惊喜的抬头,“真的吗?墨宁在楼下?”

太好了,墨宁在楼下就好了,她要告诉墨宁,冷傲想要她死。

“你看你,听见他来了,比看见哥哥还要高兴。”

冷傲嗔怪她,冷念却只能敷衍的笑笑,“没有啦,我看见哥哥也很高兴,那我就先下去了。”

移动的车厢里,沈墨宁神情专注的开着车,坐在一旁的冷念不安的搅动着双手,她想开口,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墨宁,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沈墨宁的语气里有些许的不耐烦,但是冷念却什么也没听出来,她焦急的说道:“我哥哥想置我于死地,他想要拿到冷氏的股份,想要爸爸所有的遗产。”

她的话音刚落,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沈墨宁显然是一脸惊诧的看向冷念。该死的,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我亲耳听到的,墨宁,你一定要帮我,我——啊——小心车——”

一辆车子迎面而来,直直的撞向沈墨宁的车。“砰”的一声,车身受到巨大的撞击,刺眼的灯光亮起。

冷念脸色惨白的抓住身上的安全带,她想提醒沈墨宁小心,但是迎面而来的车子根本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而是后退几步后继续猛然撞击她们的车身。

冷念迅速反应过来,这是冷傲安排的,他居然真的这么绝情。

沈墨宁用力握住方向盘,想要躲过直面而来的车子,但是车子的攻势太猛,他根本躲不掉。死死咬住牙根,车子很快失去控制。

这个冷傲可真狠毒,居然想连自己一起杀!

一声凄厉的尖叫,强劲的力道袭来,车子不受控制的撞上一旁的防护栏。一阵昏天黑地,沈墨宁彻底晕了过去。而冷念的头部也受到了重击,她逐渐失去所有意识。

再次醒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只知道全身都痛,空气中满是消毒药水的味道。她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却看见一个男人背光而立。

她动了动干涩的嘴唇,想要开口说话。

站在窗边的男人虽然背着光,但是从冷念的角度看去,却能看见他刀锋般棱角分明的眉眼,他身形修长,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息。

冷念知道,这个男人她并不认识。

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肚子里的孩子,冷念满脸惊恐,生怕孩子没了。

“放心,你的孩子还在。”

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响起,他终于转过身来,一张精致挺立的五官完完整整的展现在冷念眼前。

呼吸一窒,冷念看着眼前的男人,呆滞了半晌。

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人,她以为沈墨宁是她见过最好的男人,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好看的有些过分了。

对了,墨宁呢?沈墨宁在哪里?

“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他在哪里?”

菲薄的双唇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似乎那个人的生死与他无关,所以他显得十分冷漠。

但是这样的冷漠对她来说,却像是在用刀子狠狠的剜割着她的心。

“死了?你说他死了?”

她惊恐的看着他,原本有些血色的脸庞瞬间苍白如纸。她摇头,眼泪夺眶而出,“不,他怎么会死?我和孩子都没死,他怎么会死?该死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他怎么能死?”

她的身子因为伤心欲绝抽泣到不断抖动,她哭的动容,他站窗边的神情却冰冷到了极点。似乎不喜欢她为别的男人哭泣,所以他冷硬的转身,沉声道:“冷小姐,你的身体还没恢复,我劝你最好不要太过激动。”

她悲怆的躺在那里,眼角的泪水逐渐停止,泪水凝固在眼角。而她朦胧的双眼也逐渐失去焦点。

“他死了,是我害死了他,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死。”

她开始喃喃自语,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沈墨宁死了,她现在该怎么办?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哭着哭着就累了,她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季城舒看着在床上熟睡的女人,好看的眉头紧拧。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想去将她眼角的泪痕擦尽。

但是还未接触她干涸的泪水,身后便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咳咳——到现在为止,我还没看见季大少爷对哪个女人这么温柔。怎样,看上她了?”

上官霖修长的身子倚在门边,看着季城舒的眼神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犀利的眼神睥睨了身后的男人一眼,季城舒起身,低声道:“我让你问过医生,她的情况如何?”

见季城舒认真起来,上官霖也不再开玩笑,而是严肃起来。

“没什么大碍,都是一些皮外伤。她的命还挺大的,出了这么大的车祸,居然毫发无损。”

季城舒点头,凛冽的脸庞上蒙上一层冰霜。

如果不是刚好路过看见这场车祸,他大概也见不到她。冷念,三个月前和他发生关系的女人。

对他来说,她给他的印象深刻。

“那个冷傲可真狠,这可是他的亲妹妹,他也下得去手。听说她爸爸也死了,这件事情估计她还不知道呢。”

上官霖“啧啧”叹息,现在的人太可怕,为了荣华富贵,可真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冷氏的董事长死了,最大的继承人也消失了,冷傲应该很快便有所行动。”

“嗯,你猜对了。”上官霖走近季城舒,点头道:“我刚刚看的新闻,他已经在媒体上宣布了冷念的死亡。”

“那辆车,你处理干净了吗?”深沉的目光扫过上官霖俊朗的面容,季城舒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冰冷如铁。

“你交给我的事情,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上官霖抿唇,眉头微皱,“不过,沈墨宁的尸体我没有看见,我想他应该还没死。”

季城舒闷哼一声,看了看床上的女人后,他突然心生烦躁,准备出门。

“喂,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上官霖将他叫住,他很好奇啊,季城舒居然对一个怀孕的女人如此温柔,难道说,这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噗!”差点没被自己呛死,上官霖不敢相信的看向季城舒,“你不是开玩笑的吧,你什么时候?”

“三个月前的事情了,是个意外。”季城舒转身,眯起眸子看向上官霖,眸底尽是威胁的气息。“我还没问你,三个月前冷氏举办聚会,你在哪,我被人下药,你都不知道?”

上官霖瞪大了眼睛,却只能无奈摇摇头,“太戏剧化了。”

“她的肚子刚好三个月,不出意外就是我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季城舒冰冻般的脸色突然柔软下来,他低头看向床上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等她醒过来,大概会有一场仗要打。”

上官霖点点头,跟着季城舒走出房间。

一觉醒来,已是黑夜。冷念睁开干涩的眼眸,双眸动了动,看向窗外。

窗外月色明亮,隐隐有水光波动,楼下大概有个泳池。微风拂过,窗边的树影摇动,在落地窗上投下阵阵剪影。

忍着身上的疼痛,冷念径自下了床。

她站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脑袋里一片空白,她很难受,很想哭,泪水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滑下脸庞。

她蹲坐在地上,双手抚上自己肚子,一想到沈墨宁,她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怎么会这样?明明昨天他们还在商量婚礼的事情,为什么今天他就不在了?为什么原本对她那么好的哥哥却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竟然狠心的想要她死。

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冷念低声抽泣,双手环住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

她好冷,她也好累,她好想跟着沈墨宁一起,就这么去了。

昏暗的房间里,有人推门而入,一阵光亮偷跑进来。紧接着便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冷小姐,您醒了吗?少爷让我来请您下去吃饭。”

头顶的水晶吊灯被人打开,整个房间陷入一片光亮之中,冷念抬起头,巴掌大小的脸庞上满是泪水。

“呀,冷小姐,您的身体还没好,怎么能光着脚坐在地上呢?”

佣人匆忙将冷念搀扶起来,顺手拿了件外套给她披上。

“冷小姐,我们家少爷在等您吃饭呢。”

说着,就想搀扶冷念下楼。冷念将眼角的泪水擦尽,一脸茫然的跟着佣人往楼下走。

她知道,佣人口中的少爷,应该就是今天早上她看见的那个男人。

他是谁?他们并不认识,为什么他会救她?

“现在感觉好些了没有?”

面前的男人不动声色的用着餐,说话的时候也并没有抬眼看冷念一眼。

对于眼前的美食,冷念食之无味。

“谢谢,已经好多了。”

回答的同时,她将手中的餐具放了下来。从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吃下一口东西。心里像是有什么堵住了似的,她没有胃口。

似乎看见了她的动作,一双狭长的双眼扫视过来,深沉如海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剑眉紧拧,他沉声开口:“如果不吃饭,怎么会有力气报仇?”

被他深邃的眸子震撼,冷念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

优雅的端起一杯水,季城舒转身,视线落在被佣人打开的液晶电视上。

“冷先生,请问您的妹妹是真的发生车祸去世了吗?”

“是的,对于这件事情我深感难过,我妹妹还那么年轻,就这么去世了,我真的——”

电视上的男人低头抽泣着,看起来是那么的难过悲伤。

而坐在椅子上的冷念却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她死死咬住唇瓣,激动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如果不是冷傲,沈墨宁又怎么会死?

“那请问冷氏集团的继承人是不是只剩下您一个人了,也就是冷氏即将由您接手?”

记者抓紧机会发问,冷傲眼底闪过一抹得逞之意,虽然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但是冷念还是观察的一清二楚。

“我父亲和妹妹刚去世,这些事情我暂时不想提,但是冷氏集团不能一日无主,所以我会暂时接手冷氏集团的一切事务。”

“他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她死死的盯着电视屏幕里的那个人,眼神里充满失望与无助。

“怎么样,冷小姐看到这一幕,作何感想?”

看着她无助的眼神,季城舒的心里升起一丝怜爱之意。不知为何,他对别的女人都无兴趣,但是唯独眼前的这个女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弦,他想他大概是入了魔怔。

“我能作何感想?呵,这位先生,感谢你的照顾,我想我是时候离开了。”

从椅子上失了魂似的起身,冷念心若死灰的转身,想要离开这里。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什么好值得她留恋的了,她想离开,立刻离开。

“就这样?你难道打算看着你那手段狠毒的哥哥霸占原本属于你的家产?”

季城舒薄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冷念的背影怔了怔,却未转身。

“我帮你,夺回原本属于你的一切,如何?”

无尽的冷意袭来,冷念缓缓转过身来,与他对视。

“你说什么?你要帮我?”

“我帮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呵,果然,没有谁会对谁好,没有目的,不求回报。

“我什么都没了,又能答应给你什么呢?”

嘴角勾起一抹惨淡的笑,冷念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她现在有的,也只剩下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了吧。

“嫁给我,我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一切,你知道,这是你唯一的选择。想要重新夺回属于你的一切,你需要一个比冷氏还要高的靠山。”

季城舒上前一步,妖治的面容蒙上一抹优雅的笑容。

“比冷氏还要高的靠山?”看着眼前胸有成竹的男人,冷念的脑海里咻的闪过什么似的,她立刻反应过来这个男人的身份。“你是季城舒?”

季城舒,季家唯一的一个少爷。敦煌娱乐公司的总裁,娱乐界的天才少年,不过才二十八岁的年纪,却早就已经成了娱乐圈的风云人物。

冷念的睫毛微颤,看向眼前的男人,突觉有些熟悉。

她记得,三个月前的家庭聚会,父亲说过,他请了季少爷。她记得好像看见过他,但是印象不深了。

“我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冷念皱眉,仔细思索着这个无论如何他都会吃亏的生意。她想不明白,为何这个男人要帮她。

“我不会打掉这个孩子。”

“那就生下来,我养。”

“季少爷,你经常和别人开这样的玩笑吗?”

冷念退后一步,和眼前的男人拉开距离。

她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能看透她的一切。

“我季城舒,从不开玩笑。你户口本在哪里,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看着男人的眸子,冷念的大脑飞快的转动着。她不知道后面会遇见什么样的事情,但是她承认,他提的建议不容她拒绝。

如果可以报仇,那她愿意嫁给他。

像是下定了决心,冷念点头,冷声道:“好。”

领了证,两人算是结婚了。

除了晚上见面,其余时间,冷念几乎看不见季城舒。不过这样也好,她面对他,多少都会觉得有些压力。

清晨的微风轻拂面庞,她坐在树下乘凉,身旁的佣人时不时的替她扇扇子。

这样的生活,过着倒也自在。

直到这天,她看到桌上的几份报纸,报纸上的新闻吸引了她的视线。

季城舒与眼下最红的明星安妮一起进出酒店,姿势暧昧?

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其实她心里是无感的,但是佣人似乎是十分紧张。

“少奶奶,这都是那些记者瞎写的,我们家少爷从来都不和外面的女人往来的,这只是因为少爷的工作需要这样的新闻罢了。”

佣人一边解释着,一边立刻将报纸给收了起来。

冷念笑着摇摇头,这与她何干?她本来就和季城舒没有任何感情,他的生活,她也不会去干涉。

“没事。”冷念起身,本想上楼,佣人却将她叫住。

“少奶奶,今天少爷派了林少来接你去逛逛,您在家里闷了这么久了,待会儿出去一趟吧。”

早就听闻季城舒手下有个了不得娱乐总监,林旭,听说是个厉害的人物,好啊,她也想见识见识。

“少奶奶,你想逛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站在偌大的商场里,冷念并无购物的欲望。身后的男人一脸纨绔子弟的模样,冷念并无看出半分厉害来。

“嗯,你别叫我少奶奶了,叫我冷念就行了。”

林旭双手环肩,见冷念这么说,他也不客气,直接喊道:“行吧,冷念,想多了解了解季总的话,可以去三楼的原创设计首饰店看看。”

“我为什么要多了解他?”

冷念扭头,一脸郁闷的看了看林旭。

“额。”被问的哑口无言,林旭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当我没说。”

话说所有女人对季城舒,那可是绞尽脑汁想要对上他的爱好啊。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对季城舒的事情特别冷淡,难道说——

“不过,我现在觉得无聊,倒是可以去看看。”

说完,冷念已经径自上了电梯。看着她的背影,林旭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女人啊,口是心非的动物!

这个商场的三楼是原创区域,她知道一般只有销量极好的设计作品才会在这个商场里展出。这儿放的是能够了解季城舒的作品,难道说这些饰品都是季城舒设计的?

冷念扫视了一圈橱窗内展览的东西,的确都很不错,精致而又细腻,看不出来是出自一个男人的手。

逛了一会,冷念的目光落在一串细小的手链上,手链的设计独特,通体纯银,干净简单,只有接合处有一颗圆形水晶。

冷念一向偏爱简约东西,所以也特别爱好这条手链。

“小姐的眼光可真好,这是季总亲自设计的哦,而且是唯一一条,卖完就不再有了呢。而且,这条手链很配小姐。”

售货员看见冷念的气质与这条手链很配,便立刻开口夸赞起来。

她笑着低头,刚想拿起来的时候,却有一双白皙的手掌伸了过来,将那条手链给夺了过去。

“嗯,这条手链不错,我要了。”

一阵浓郁且稍有些刺鼻的香水味袭来,冷念立刻皱起眉头,后退几步,看见来人时,才微微挑了挑眉。

这不是今早在报纸上看见的安妮?当红的大明星?

眼前的女人穿着暴露,身材火辣,化着浓妆,但是却依稀可见她姣好的面容。烈焰红唇上扬,得意洋洋的抓着手中的战利品,用鄙夷的眼光扫视着穿着简洁,却气质卓然的冷念。

“你好,这位小姐,这是我先看中的。”

“哦?”安妮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看向冷念,“你付钱了吗?”

冷念淡然的摇头,“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不是你的。”安妮挺直身躯,将手中的手链随手扔给站在一旁的售货员,用极其高傲的声音说道:“给我包起来,刷卡。”

“安妮小姐,可是这条手链,是这位小姐先看中的。而且——”

售货员低着头,一脸紧张的看向安妮,她想说这条手链不符合安妮的气质,但是她已经做过安妮很多次生意了,深知她不好惹,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

“给我闭嘴!我说包起来,听不懂吗?”

眉头一皱,安妮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好几个度。

冷念摇了摇头,没想到季城舒喜欢这样的女人。看来,她高估了他的品味。

看着转身要走的冷念,安妮瞬间来火。她抬手扯住冷念的胳膊,满脸怒气的吼道:“你刚刚说什么?让给我?我安妮是什么人?需要你让吗?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居然也敢这样跟我说话。”

胳膊被人拉住,冷念的脸庞瞬间冷却下来。她抬眸,一个冰冷的目光斜睨过去,冷声道:“安妮小姐,我劝你最好松手。”

“哟,居然还敢瞪我?”安妮的脾气也上来了,她本来这几天心情就不好,这下子逮到一个出气筒,肯定想要狠狠地整一下。

白眼一翻,安妮便一个用力,将冷念狠狠地推倒在地。

店员没想到安妮会这么做,吓得要死,立刻上前去扶冷念。

“小姐,您没事吧,您赶紧起来。”

身子被猛烈的推倒在地,冷念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自己的肚子,见没什么事情变立刻抬眸去瞪眼前的女人。

“哼,我推你怎么了?”

安妮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双手环肩冷傲道:“行了,不跟你在这里耽误时间,我得走了。”

在店员的搀扶下起身,冷念冷冷的看向安妮。

“怎么了怎么了?这么吵?”

林旭去完厕所出来,一看见眼前的这一幕瞬间凌乱了。

“林总监?您怎么在这里啊!”

安妮眼尖,一眼就看见了林旭,她立刻扭着身子过去,整个人都贴在了林旭身上,然后撒娇道:“我被人欺负了,你看,就是这个女人,她居然敢跟我抢东西!”

眼看着安妮贴上了林旭,冷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倒想看看林旭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看见冷念的白眼,林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立刻推开了黏在自己身上的安妮,恭敬道:“少奶奶,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奶奶?”眼看着林旭将自己推开,又对冷念如此恭敬,安妮嗓门立刻高了好几个度,“你叫她什么?”

“安妮,我劝你赶紧道歉,这是季总的夫人。”

林旭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向安妮,都说这个女人的智商低,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

“不,不可能,怎么会呢?季总怎么会结婚?”

安妮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冷念也懒得理会那么多,直接抬手,右手搭上林旭的肩膀,语气温柔道:“既然是林总的人,那我就直说了,她刚刚抢了我喜欢的东西就不说了,她还将我推倒在地上了。你也知道,我肚子里怀的是什么,这件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处理吧。”

“肚子?”安妮瞬间崩溃了,她低头看向冷念的腹部,整个人连着后退了几步。

季城舒结婚了?还有了孩子?完了,她没有机会了。

“她推了你?”林旭一脸懵,额头上的冷汗瞬间直冒。天,如果冷念在被自己带出来的时候出了什么事,那他就别想活下去了。

安妮也慌乱了,她想解释,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求饶,毕竟刚刚自己真的推了她。

冷念不经意间的开头,让林旭忍不住颤了颤身子。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林旭皱眉,瞪向一旁的安妮,“接下来几个月的通告全都推了,全都让给南黛。”

“什么?”安妮显然不满意这样的决定,想要反驳,却被林旭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你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想在敦煌混下去,就给我闭嘴。”

“好吧。”安妮委屈的点头,眼底却闪过一抹恨意。

“嗯,处理的不错,回去吧。”

冷念挺直身躯,瞥了安妮一眼后转身离开。林旭连忙跟上她的步伐,离开时还偷偷捏了一把汗。

这个女人,也蛮可怕的。

回到家里,冷念已经累到不行。她刚换好鞋子,头顶便出现一抹巨大的阴影。

她怔住了,然后抬眸,一张倾国倾城的妖治脸庞在自己眼前出现。

冷念的心猛然一紧,这个林旭,嘴巴这么靠不住。

“嗯。”淡然的回应了一声,冷念皱眉道:“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季城舒眉头狠狠地皱起,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庞上如同蒙了一层寒气。冷念见他这样,心里不禁来气,“是你派人带我出去的。”

“好,是我错,以后都不会再派人来带你出去。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孩子生下来。”季城舒的眸子动了动,他盯着冷念看了半晌后低声道:“最近我有些忙,要经常出差,无论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冷念看着他冷硬的面庞,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微的点头。

他很忙,她知道,她也没有奢望过什么。只是,她的复仇计划,不知何时开始。

似乎知道冷念在想什么,季城舒抬手,将她耳边的鬓发捋向耳后。

“一切,都必须要等到你的孩子平安的生下来,懂吗?”

他的动作温柔,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温暖。冷念抬眸,看着眼前这张绝美的脸庞,微微的点头。

冷念站在门边,看着院子里黑色的迈巴赫逐渐远去后,她才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季城舒要对她这么好呢?

为什么,他比自己还要关心肚子里的孩子?

为什么,她有时候会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是如此的熟悉,似乎在哪里闻过?

还有,她似乎已经渐渐忘了沈墨宁,似乎对他也从未排斥过。

心里乱成一团,冷念摇摇头,转身进屋,算了她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季城舒说的没错,所有的一切,要等孩子平安的出生。

接下来的几个月,她过的也算是快活,每日吃吃喝喝,偶尔会有人到别墅里来教她插花画画。偶尔佣人也会搀扶着她去花园里走走。

虽然日子过的无聊,但是倒也算安稳。季城舒虽然一直在外忙碌,没怎么回来过,但是她们会经常打电话,会说一些有的没的。

对于季城舒,冷念发现,她逐渐变得有些依赖。

就这样,过了六个月。六个月后,冷念的孩子即将出生。

医院幽暗的长廊里,季城舒从国外匆匆赶来,他坐在长椅上,眸子眯起,剑眉紧皱。

他盯着手术室的大门,目光片刻都没有移开过。

“别紧张,她和孩子一定都没问题。”

上官霖还是第一次看见季城舒如此紧张的模样,他上前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轻声安慰。

“孩子生下来之后,你知道要做什么。”

长椅上的男人忽然抬眸,一双凛冽的眸子直直的射向上官霖。

“你是想要我去验你们的DNA?”

上官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季城舒的意思。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些困惑,既然季城舒相信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为什么还要去验?

“嗯。”季城舒点头,不再说话,他将双手搭成塔状,薄唇紧抿。

“对了,冷氏最近发展的还不错,没想到冷傲这小子有几把刷子。”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上官霖的表情严肃起来。

“是吗?”挑了挑眉,季城舒起身,修长的身影在地上投下巨大的剪影,“我让你查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沈墨宁的下落呢?”

“被你猜对了,没死,被冷傲藏起来了。这个冷傲真他妈不是人,连沈墨宁都救,居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去死!”

说到这里,上官霖的情绪激动起来,“沈墨宁在暗地里帮冷傲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等你的孩子生下来,我们行动起来就方便多了。”

季城舒看了上官霖一眼,紧皱的眉头从未松开过。

“没想到季大少爷居然还会跟我说辛苦。”上官霖笑着摇摇头,刚准备说些什么,手术室的大门突然打开,一阵孩童的哭声破空而出。

“季少,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恭喜恭喜。”

“真的吗?孩子在哪里呢?让我去看看!”

季城舒看着手术室,站在原地未动一步,他冷硬的脸庞上流露出几丝柔软,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喂,傻了?你的孩子啊,季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当了爸爸了,哈哈!走,咱们去看看孩子去!”

上官霖见季城舒待在原地,不禁嘲讽了他一番,然后赶紧拉着他走到病房去了。

病房的房门紧闭,季城舒透过门边的窗户能看见病床上紧闭双眼的女人。她的脸色苍白,似乎刚刚的经历消耗了她毕生的力气,而她的孩子,正安稳的躺在她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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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的第一场雪在纷纷扬扬的下着,在红楼的最顶层,她推开窗户看着银装素裹的听雪楼,侧着头、静静的仿佛在倾听什么。

  作为天下武林的中枢,眼前的这片大院落、是一个杀气极重的地方,每一寸的土地都浸过了血,她甚至想象过地底下、有森然的白骨支离。

  然而雪落无声,慢慢覆盖了整个听雪楼。一片洁白无暇,甚至掩饰了曾有过的血腥。

  她倚在窗边,任凭冷冽的北风吹在脸上,目光空空的看着院落。那里,树丛的叶子都掉尽了,只留下灰暗色的枝干,仿佛一把把利剑刺向苍白的天空。

  多久了?……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已经快一年了罢?

  “红尘”这个名字的诞生,也快满一年了。手下的亡灵,又多了多少呢?

  “红儿…要做个好人,好好活着。”恍惚间,母亲的手仿佛穿过了光阴,慢慢抚摸着她的脸,哼着童年时候哄她入睡的歌谣,微弱的笑着叮嘱。她的手、冰冷的如同天边飘的雪。

  她站在窗口,手中抱着满怀刚刚折回来的白梅,痴痴听着,风里隐约有童年时候那一首熟悉的曲调。

  许久许久。她才明白过来,脸上冰冷的并不是母亲的手、而只是融化在她脸上的雪。

  忽然间,迎着风雪,她哭了起来。

  听雪楼的四护法之一、一向以暗杀毒药名震江湖的红尘,这个被外界传为毒蝎般的女杀手,居然就这样小女孩般的哭了起来。

  忽然,她听到风雪中有熟悉的琴音,从隔壁院落中传来,扩撒到风里。洒脱温柔,慢慢随风雪飘入窗内,触到脸上,然后、仿佛融进了她心里。带着淡淡的悲伤和回忆,却也含着对于生命的热爱与希翼,满怀安慰。

  《紫竹调》……那曲子,居然是江南民间的歌谣《紫竹调》。

  她全身一怔,抬眼望去――

  隔壁种满了梅花的院落里,长廊下,风铃在雪中击响。

  廊下坐着一个青衣长衫的男子,膝头横放着一架古琴。她看不清弹琴人的模样,因为青衫的男子半低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的

轮廓,又被纷繁的飞雪模糊。然而他的琴声便如这飘雪一般,淡漠又感伤,温柔又悲凉,几乎让听得人痴了。

  同为四护法、又居住在邻近的院落,在每一日的黄昏时分,天天能看见他坐在房檐的风铃下弹琴,风雪不误。

  他弹琴的时候目不旁视,她知道、他是弹给另一个不知在何处的女子听的。隐约听说,碧落护法有一个失去了踪迹的心上人,加入听雪楼以来,他没有一刻停止过对那个女孩的思念与寻找。

  他们在听雪楼里比邻而居已经半年多,然而,她不认识他,也不曾留心听过他的曲子。

  这里的人,都有过不同的往事和经历,往往都变得冷淡和戒备,她也不例外。

  这么长时间内,她没有和碧落在听雪楼议事之外说过话。

  那一刹那,她忘了对方是听雪楼中的护法,忘了在那把琴底下的暗格中、藏着一柄让武林颤栗的利剑……也忘记了虽然此刻是效忠同一组织的同僚,但明日便也可能是你死我活的对手――她只是痴痴的听着那梦中依稀的歌谣,脸上的泪慢慢凝结成冰。

  紫竹调……紫竹调――那样熟悉的旋律!

  他们本不相识,本无意牵扯到什么。然而在一刹那转瞬即逝的飘雪黄昏,一刹那她回顾往日的时候,那琴声传来了。

  初雪、冷风和白梅的香气,轻而易举地打开了红尘心里深闭的门。

  只是一刹那,然后,门又阖上。在她回过神之前,弹琴的人已归去,檐下只有风铃在雪中寂寞的击响,雪也只是静静地继续飘落,灰白色的天际透出夕阳惨淡的桔黄。

  可是她心里的门已经开过了,有些东西便留在里面,一些远远近近的模糊形象。

  这一刻听琴的感受,红尘一直不曾再忘记过。

  六个月以后,他们两人被一起派去滇南参与拜月教之战。

  临行的时候,他们从先一批跟随靖姑娘去的人那里就得知,那是什么样凶险莫测的前途――要不然,楼主也不会一口气派出了靖姑娘后、再遣出听雪楼的两位护法。

  术法。到了那里,红尘不禁苦笑――这一次,他们面对的不是武林高手,居然是术士和祭司!生平杀人从不知畏惧的她,第一次有了心中忐忑的感觉。

  一场恶战下来,随行的听雪楼其他子弟都已经伤亡殆尽,她和碧落都

伤的不轻――然而,神坛上那个诡异的白衣祭司却依然没有灵力消耗的样子。

  全身而退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吧?――她想着,暗自打算着后路。然而,侧过头时,她看见同来的碧落仍然在不顾自身的攻击着,对着神坛上那个白衣长发的大祭司拔剑挥出……不要命了……她叹息了一声。

  她明白同伴这样不顾性命的原因――两个月以前,听雪楼攻破了泉州的幻花宫――在那里,碧落仍然没有寻到那个女孩……本来,在那里找到她,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听碧落在傍晚时分弹起过那首《紫竹调》。

  实在不愿意以人力去对抗那样可怕的术法,她此时已经移动到了圣殿的门口……然而,在看见碧落用必死的神色拔剑攻击伽若的刹那,她的脚步顿住了。

  解下了束发的黄金璎珞,手一抖,化为长鞭从右路进攻,缓解了同伴的危机。

  在大祭司分血大法的咒语落在身侧同僚身上那一刹间,她鬼使神差般的冲了过去,不顾一切发出了身上最后几枚暗器,伸开手挡在了碧落前面。

  不能让他死……他不能死……她不愿意看见他死……

  那一刹间,她的脑子里只有同样一个念头。

  伽若的血咒重重的落在她身上,虚幻的光之剑居然直刺入她的胸腹,破开了血肉之躯。然而她不退反进,整个身子扑上剑锋,让那把光剑透体而过,合身直扑神坛上那个施法者!

  在伽若的下一个咒语发出前,她的长鞭阻止了他,左手上长不盈尺的匕首在祭司肩上划出了血痕。因为喂了剧毒,即使是拜月教接近天人一般的大祭司,都捂住伤口,动作迟缓下来,他亦是血肉之躯,要分心抗毒。

  然而,随着身子越来越缓慢的移动,她的血泼洒在神坛上,到处一片殷红。

  她恍惚的对惊呆在一边的碧落笑了一下,碧落的身形在这片刻是静止的――他根本没有料到、这个冷漠的同僚居然会以死相救!

  肩上背着琴,手中持着剑,他却怔在了一边。为什么?为什么……

  “快走吧……”红尘最后轻轻说了一声,却不知道这样低的声音能否让他听见,她只是尽了全力运起了燃灯血咒,将从身体中流出的鲜血在掌间用内力化为雾气――剧毒的血雾蜿蜒升起,宛如赤色的帷幕,将伽

  那是她师傅传授给她的舍身之法,用她体内本身含着剧毒的血液为武器――一旦施用,那便无异于在燃烧生命。

  震惊的神色慢慢从碧落的眼睛里褪去,他握紧了剑,眼睛里面忽然焕发出了凌厉的惊人的杀气!甚至片刻前死灰色的黯淡,都已经消失无影。

  “一起杀出去,红尘!”他恢复了斗志,闪电般的掠过来,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形,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同时,右手一剑斜封隔开了伽若的袭击,扶着她往圣殿外退去。

  虽然片刻之间还无法突破红尘的血障,但是伽若却腾出了那只捂住肩膀的手,驱动着咒语,滴着血的指尖上有雾气缓缓凝结,幻化出异兽凶猛的姿式――式神!祭司已经开始召唤式神了!

  “别管。……我、我不成了……”生死关头对于情势的冷静判断、让她迅速推开了他,神智在转眼间的涣散。眼前恍然浮现出母亲安详慈爱的笑容,她微微的笑了。

  此刻,一袭绯红色的衣服已经出现在圣殿的门外,风一样迅速的掠过来。

  恍惚间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焦急与关切,然而却仿佛在极远的地方。她用力想睁开眼睛看到一些什么,然而,什么都看不见。

  耳边是不断的汩汩的声音,仿佛有急流涌动――然而,她知道那是自己血液急速流出身体的声音,伴随着扩大得可怕的缓慢心跳。有人握着她的手,不断地轻轻叫着她,正是由于那个声音、让她恍惚间回复了一些意识。

  “靖姑娘……”她恍惚笑了一笑,听出了那个声音――虽然由于加入了过多的感情、而让那个向来冷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陌生。两年前、正是因为靖姑娘、她才决定加入听雪楼,舍弃了她十年来在江湖独来独往的生活。

  她是感激那个绯衣女子的……不惜为她、向着听雪楼献上了所有的个人力量。

  然而,今天一切都要结束了吧?

  “红尘…红尘没有希望了么?靖姑娘,什么药能治好她?”忽然,她听到了另一个急切的声音:碧落。血还在不停的流出她的身体,带走她的生命,然而红尘却欣慰的笑了:

  他活着……他活着就好。

  他依然可以弹《紫竹调》,或许现在不行,但很久很久以后,他依然可以弹给另外一位女子听,依然可以

用曲调中哀伤温柔的意味、来安慰另外一个孤独的人。

  那个时候,不管她已是在何处。

  她与他相交不深,也谈不上爱恋什么,只是很简单的、不愿意看见他死去……因为他会弹那一首她梦中的歌谣,母亲在她童年时唱过无数次的歌谣。

  爱与恨、或者生与死的理由,有时候就那么简单。

  她对于最早年没有记忆,所能记得的一切,都是从五岁与母亲搬到永阳坊开始。

  永阳坊在长安城西,偏僻的贫穷人家居住的地方。

  她的记忆中,坊四周全是高高的围墙,一到了晚上,那个肥胖的里正就不许任何人出去。高高的围墙,挡的里坊中似乎长久没有阳光――永阳坊,居然还叫永阳坊?

  母亲告诉她,父亲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做生意,要很久才回来。然而一直到她离开那个永阳坊时,都没有收到任何父亲的信笺或消息。长大以后她才无意间知道,其实母亲是一个当朝高官的下堂妾,没有生儿子,宠爱过去了以后就被遗弃。

  而她,从出生以来就是被遗弃的……她从来没有过父亲。

  坊里的土路是漫长的,两旁是凄凉阴郁的小土房。坊里的邻居都是穷人。她家也是。

  她和母亲在一个房间里做饭,吃饭和睡眠。那间房子是抹着的墙壁抹着黄土、屋顶上只是茅草,夏热而冬寒――然而为了能住这样的房子,母亲依然没日没夜的纺线和做女红。

  五岁的她没有事情可做,母亲便打发她去和邻家那些孩子玩,然而没有父亲的她总是被那群孩子作弄,其中里正家那个胖胖的庆宝更是每天都非要把她弄哭才罢休。

  “不要欺负我家红儿,一起好好玩吧!”每次听到她在外面的哭声,母亲总是慌慌张张的放下纺锤奔出门来,将她搂在怀里,对她那些玩伴说。那群孩子则很有些敬畏的看着母亲,不说话,然后会老实上几天。

  即使是孩子们,也隐约能感受到母亲的美貌。在这个黄土墙壁黄土路的贫穷的地方,母亲的美就像是掩饰不住的阳光,从一切破败颓唐的阴影中散发出来,引得坊里很多男人暗地里注目。

  也许是以往富裕的生活所遗留下来的习惯吧,母亲爱打扮。尽管清贫,每天她都要蘸着水,将头发梳的光滑无比,再用墙角里自己栽的晚香玉戴在鬓角。

有时候叫她囡囡――那种江南水乡的称呼。那里,是母亲的家乡。

  然而,清贫的日子也没能支持多久。母亲一个人赚来的微薄收入很快不够家里用了,甚至不够租那个小房子的钱,何况那个肥猪一样的里正还经常要上门来收各种各样的税款。母亲依旧没日没夜的缝纫针指,然而还是不够。

  那一段时间她长大后一直不忘。很多个晚上,母亲总是抱着她空着肚子上床睡觉,在她饿得受不了的哭起来时候,母亲便也流着泪、哼着小曲儿哄她入睡。

  那支曲子叫做《紫竹调》,也是母亲江南故乡那边的歌谣。

  母亲总是说,她明天就能赚到钱来,然后就买很多烧饼母女大吃一顿。她就咬着手指头,装作乖乖的入睡――其实孩子心里明白的很,明天是没有烧饼的,明天的明天也不会有――就像她那个“出门做生意”的父亲,是永远也不会回家的。

  但是过了不久,家里居然真的开始有吃的了。或者是几片咸肉,或者是一叠烧饼,总之,虽然说不上是大吃一顿,然而她再也不用挨饿。

  吃的东西是那些陌生叔叔带来的,母亲和她说,那些是来买她纺出来线的客商。八岁的她点了点头,但是眼睛里却是不信任的神色。她知道母亲欺骗了她,她再也不信任母亲。

  母亲这几天根本没有纺线。而且每次那些陌生的客人来到时,母亲就要将她从那间小房子里赶出来,在她衣襟里放上一些吃的,让她自己出去玩。

  坊里有一间小小的土地庙,庙里有个老眼昏花的庙祝,平日里没人去,她便一个人跑到那里去,对着空荡荡的庙发呆,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八岁的她不了解母亲为什么这么做,只知道坊里所有邻居看她们的眼光都再也不是善意的了。她还太不懂世上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的态度会有如此地变化。她只希望自己能远远离开所有的人,包括母亲,呆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娘是个婊子。”尽管她尽量避开和里正儿子那帮浑小子碰见,然而有一日从土地庙出来,那群孩子还是缠上了她,堵住了她回家的去路。庆宝劈头就说了一句,然后不怀好意的大笑起来。

  她不知道这种字眼的含义,然而那些坏小子的眼神、让她知道那是恶毒的嘲笑。

  “我爹昨天晚上从你家里出来,结果我娘今天和他

吵架了!”庆宝挑衅的说,一边咧着嘴笑,“只值五个烧饼……你娘真是贱啊!”

  她的手一哆嗦,怀中揣着的烧饼掉到了地上,然后忽然尖叫着,疯了一样的冲过去一头撞倒了那个胖胖的庆宝。她咬他,踢他,用尽了能用的所有手段。然而那一群孩子怔了一下之后反应了过来,开始围殴她。

  “红儿、红儿,怎么了?”

  回家已经天黑了,母亲在台阶上倚门而望,看见她头破血流的样子,连忙冲了下来,抓住她的肩膀问,声音未落已经哽咽了起来。

  “没什么,娘。我摔了一跤。”她憎恶的扯开母亲的手,冷淡的回答。母亲身上有淡淡的香气,母亲脸上擦着胭脂,母亲穿着亮丽的衣服――

  很久前,她是为母亲出众的美丽感到骄傲的。然而,如今她恨母亲,恨她的美丽夺目,恨她为什么不同邻居家大婶一般穿着黯淡、素净的衣服――她不要母亲和别人不一样。

  她恨母亲,恨那些到她家里来的陌生人,也恨那些同龄的孩子们。

  就是从那一天起,她学会了恨。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们母女在坊中吃喝不愁,然而境遇却越来越坏。

  那一日,庆宝他们又来到土地庙,打了她一顿,抢走了母亲为她准备的午饭,然后嘲笑着扔到了水沟里:“脏东西就该到那个地方去!”

  庙祝只是老眼昏花的看看,然后继续瞌睡。她知道告诉母亲也是没有用的――母亲那些客人每日的进出,都要经过坊中里正的允许――母亲是不能得罪庆宝他爹的。

  那末,既然母亲不管她,她却是不会这样忍耐的。

  十一岁的她,眼睛里忽然闪现出了冷漠恶毒的光,哼了一声,擦着头上的血走出了庙门。老庙祝被她那一声冷哼惊动,蓦然抬头。眼睛里也有惊讶的光芒。

  她在庙外那片荒草地上蹲下来,开始用小手拉出长草的叶子,理顺了,然后细细的和旁边的草打了一个结,她打结的很仔细,让坚韧的草叶子形成一个索套。然后在旁边放了一颗石头作为记号,就跳出去找那一群孩子。

  片刻后,土地庙门外热闹了起来,一群孩子追打着一个小女孩跑过来。她从来不在打架中逃跑,然而这一次她只是一边用尖刻的言语回骂着、一边直往土地庙方向奔来。在经过那个地方的时候她跳了过去,轻巧而不露痕迹

,听到了身后有人重重栽倒的声音。

  她一口气跑到土地庙门廊下,才停住身转过来看了一下自己的成果――然而出乎她意料,那一群孩子却没有追上来,只是围着地上躺倒地胖胖的庆宝慌了神。

  摔一下就站不起来了么?真是娇贵的小子……她冷笑。

  然而,在看到青草中蔓延出的鲜血时,她才有些慌了起来――有石头――有尖利的石头放在她设下的圈套附近,正好是一个孩子横倒的距离,深深的磕入了庆宝的额头。那个可恶的家伙当时就昏了过去。

  她只是微微一惊,然后却跑进庙里偷偷的笑,越笑越畅快。

  许久,她惊觉到有人在看着她。那个老庙祝不知何时已经从桌上醒了过来,坐在那里看她,眼睛里的光让她有些害怕起来:“嘿嘿,丫头,要做就要做的彻底一点!”

  她这时才忽然想起来:那草地上的石头,是谁放上去的?

  看着老庙祝昏花眼睛里透出的冷光,孩子的心里忽然一颤。

  “怎么,孩子,要不要我来教你、怎样让他们再也不欺负你?”庙祝笑着,向她伸出了枯瘦的手,“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可塑之材啊。”

  庆宝的伤足足一个多月才好,还落下了一个头痛的根子。然而,谁也没有怀疑过孩子们的胡闹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何况一向以来,她都是挨打的角色。

  她母亲只是由此非常担心的告诫她,和那群人打闹是危险的,以后宁可让着人家一点。

  她只是笑笑,然后不和母亲说话,自顾自的睡了。她回家越来越少,每天都呆在那个土地庙里面,似乎也越来越孤僻。

  然而她清楚地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半年以后,庆宝死了。他的死状很惨,脸色发黑,七窍内流出血来,带着腥臭的异味。大夫说:糟了,那是瘟疫的症状。

  坊中引起了恐慌――没有人不害怕瘟疫的蔓延,特别是在贫民聚居的地方。在当天晚上,里正一家,便按照惯例被一把火烧掉了,门被封上钉死,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火中断断续续的传来那些被封在门中人临死前的惨叫。

  她在家里,对着火光微笑。火光中,她稚气的脸上有令人胆颤的冷酷。

  孩子是可怕的,因为年幼,因为对善恶的不在乎与不明确,在他们恨一个人的时候,甚至比任何成年人都要恶毒。

  没有人知道那个老庙祝是做什么的,自然也没有人知道她这些天一直躲在那个破庙里做些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为了配出这种类似瘟疫症状的毒药,她费了多少心力。

  随着懂事,她对于母亲的恨与日俱增,她知道母亲的所从事究竟是怎样低贱的职业。

  然而,她无法对母亲做出什么,就如对其他那些得罪她的人一样。

  老庙祝在她十四岁那年死了,在他死之前,她已经差不多学会了他所能教给她的一切。那就是如何用毒药和暗器,将其他人不露痕迹的杀死。

  很多次,在听到里坊们对母亲的辱骂和看到那无所不在的白眼以后,她都忍不住在坊中那口井边徘徊――母亲吓坏了,以为女儿是看不开,然而她根本不知道,十四岁女儿手心里捏着的一包毒药,足以让全坊的人死去!

  她毕竟还不敢那样做……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不了手。

  或许只是因为邻居王大婶曾经在她饿的时候给过她一个鸡蛋?或许,只因为在她被同伴欺负的时候,坊口上的张裁缝曾经探出头喝止过一次?

  不知道为了什么,虽然每次受到歧视后,气的浑身发抖的她都有将毒药投入井中的冲动,但是,在最后一刻,她都改变了决定。

  母亲的风华渐渐老去,上门的客人也渐渐少了,剩下几个常来的,都是固定的恩客了。其中有一个来的特别频繁,母亲似乎很畏惧那个人,因为据说那个叫“马叔”的中年人是在长安的衙门里当差的。

  他的脾气不好,母亲小心的侍侯着,每次他一来母亲就紧张的打发她快点出去。然而,有时候她晚上回家,还能看见母亲流着泪打扫着被砸过的房间。

  有时候,她真想杀了那个马叔……

  那一天马叔来得特别早,喝得醉醺醺的。母亲还没来得及打发她出去,那个满脸麻子的中年人就走了进来,上下打量着她,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呦,你的女儿是个美人胚子啊!”一边说着一边走近来,拿出一个银锞子塞到她手心里,摸着她的头笑起来。

  “出去,红儿!”母亲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连忙推她。

  然而她站着没有动,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异常的笑了起来:“为什么要我出去?我不能留在房子里么?”她溜了马叔一眼,眼角带着笑意,手心里却握上了一根毒刺。

 该死的家伙……满嘴的酒气,肮脏的手……用那样肮脏的手来碰母亲和她……她今天就要用失心针插到他脊椎里去,让他永远都不能再动!

  “好好,那么小妞你留在这里,”马叔被她一瞟,立刻眉花眼笑,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母亲,“我们把你娘赶出去,你留下来陪我,如何?”

  “好啊……”她笑着,心里忽然有一种胜利的感觉:母亲,毕竟老了,已经不如她了。她笑着走过去,慢慢伸出雪白的小手去拉那个满脸麻子的大叔――手心里握着那支毒针。在对方几乎没有察觉的瞬间,她用毒刺轻轻在马叔手腕上刺了一下。

  “贱!给我滚出去!”忽然间,脸上热辣辣的挨了一下,她惊恐地抬头,看见母亲苍白扭曲的脸就在眼前,恶狠狠的看着她,一把将她推出,重重关上了门。

  她呆住了――从小到现在,母亲还是第一次打她!

  贱……母亲居然骂她贱!她才下贱!她才下贱!

  十四岁的她哭着跑了出去,沿着坊里唯一的一条路远远跑了开去,心里充满了憎恨。她、她今天,本来只是想帮母亲对付那个马叔的啊!一阵阵的委屈和痛苦撕扯着她,她捂住肿起来的脸颊,极力忍住不让眼泪从眼里掉出来,在心里发誓、永远也不要再见到母亲。

  身后的房间里有激烈的争吵声音,伴随着母亲的哭叫――她知道,马叔又在殴打母亲了,不过中了失心针的毒,虽然她没有多扎几下,他也神气不了多久……她无动于衷的站在路边的土坡上,听着母亲的哭叫,然后继续往前跑了出去。

  贱人!……她自己找的!……活该她被打!

  要不然,今天、她很乐意替母亲当场解决掉这个欺负她的叔叔。

  抹着眼泪,她却只是跑,跑,跑……正午的太阳在头顶白花花的照耀,黄土筑就四壁的永阳坊是那样的大而无边,她的脚步空旷的回响在土路上――

  片刻间,她似乎有一种错觉:她永远都跑不出这个自小囚禁她的地方。

  在江湖闯荡了很多年,她再也没有回到过永阳坊。然而,她的确永远都走不出那个地方。

  不止一次,她梦见永阳坊,梦见母亲苍白的脸,有时候是温柔的哼着《紫竹调》哄她入睡,有时候却是恶狠狠的,骂:“贱!给我滚出去!”……然后劈手将她推出门去,让她一惊而醒。

那个时候,她在江湖上已经闯出了名号:红蝎。她残忍,放荡,冷漠,独来独往,谁也琢磨不透她的踪迹与心思,只知道她是一个毒辣阴险的暗杀高手而已。

  然而没有人知道她其实是懦弱的――很多次,她都想回到永阳坊去看一看,然而,不知为何,却始终没有勇气。

  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是在沧州的大狱里。

  她用迷香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守卫,偷偷地潜入到关押犯人的地方。

  在最靠里那一间牢房里,她终于找到了母亲。费了那么长时间的原因,是因为她已经认不出那是她的母亲了……躺在一片肮脏的枯草里面,母亲的眼里没有了昔日的光彩,头发也变成了枯燥的脆黄色,颧骨高高凸起,身上散发着异味,整个人就像一个没有生命力的木偶。因为得了重病,所以狱方将她单独关在一间里。

  她惊呆住,许久,才轻轻用看守身上拿来的钥匙打开了牢门,走了进去。

  “娘?娘?”她在昏迷的母亲身边跪下,低低呼唤,小心翼翼地推推那个憔悴的妇人,生怕,母亲已经再也不能回答她的话。

  母亲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看着她,费了半天的力气,昏暗的眼神才忽然亮了起来:“红儿?!”

  母亲颤抖着伸出手,想拥抱女儿,然而她僵在那里,瞬间,她耳朵里响起的是当年母亲那一句“滚出去!”,母亲那一巴掌似乎还在脸上火辣辣的痛。她一瞬间有些退缩不前。

  “娘!娘!”泪水从她眼中涌出来,她扑了过去,抱住了奄奄一息的母亲,哽咽,“红儿不好……红儿对不起你……马叔、那个家伙是我用毒针扎死的啊!”

  “什么对不起…小孩子莫乱说话……”母亲驳斥着她、将手放在她头顶上,慈爱的摩挲着,“让我看看你……红儿,你、你真漂亮……比娘当年都漂亮多了……”

  “娘,我们回家去,好不好?”她抱起了母亲,仿佛童年母亲哄她一样轻轻柔柔的说着。母亲病的只剩骨头,轻的如同一片叶子。她哽咽着,背起了母亲:“我们回家去吧……你再给我唱那首曲儿,好不好?”

  她要回永阳坊去,母女两个人团聚,再过以前那样平静的生活――她再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来伤害她的母亲。她已经有足够的力量,维护她想要保护的。

  她不顾一切的背起了母亲,掠出了关押她的沧州大狱

  然,她再也回不到从前。

  三天之后,母亲病逝在途中――那里,离长安还有一千多里。

  她再也没有机会对母亲说她其实一直都深爱着她,因为爱母亲、所以年幼的心才因为不理解产生那样强烈的恨意。那时的她不了解生活的艰辛和贫穷女子的悲哀……她还太小,还不懂得。

  即使在江湖上漂泊了那么多年,执扭的她还一直没有悟出这一点,一直到有人对她说――

  “你居然看不出来?在当时、你母亲是用她唯一能做的方式、一直用尽了全力在保护你啊。”

  是那句话在瞬间点破了她感情的死结。说话的时候,绯衣女子的眼角有闪亮的光芒。

  她顿悟,然后终于有勇气赶回永阳坊。

  近乡情怯,仍然鼓起了勇气打听母亲下落。然而,人事全非。

  坊门口的张裁缝也已经认不出她是谁,听她打听,只是叹息着,说:“这一家么?以前的住的女人是个暗娼,怪可怜的……拉扯着一个女儿,为了不饿死又能怎么样?”

  “本来她老老实实的接客挣钱也罢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这个女人居然敢和恩客争吵起来,而且还下毒害了那个倒霉鬼。啧啧……那个人死相实在恐怖啊……”

  “本来是判了秋后问斩,只是后来运气好,碰到了大赦,才改为流刑,被压到了沧州大狱里。”

  “她女儿本来就不懂事,对娘说话没大没小的。那一天她和她娘吵了一架,居然就跑的不知踪影了……唉唉,后来有街坊说,在什么窑子里看见过她,或者说在大户人家看见她当婢女――你说说,一个小女孩自个跑出去能有什么活路――”

  张裁缝的话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半,蓦然想起眼前这个打听消息的旅客也是一个女子,连忙顿住了话语。然后有些惊疑的悄悄打量来人……似乎,似乎有些眼熟呢。

  就在他偷看那个漂亮女孩子的时候,看见旅客美丽的眼睛里滚落出了一串的泪珠。那个佩着剑的厉害女子,就这样忽然掩着面哭了起来。

  她忽然明白了当日母亲为什么要打她、为什么要让她滚出去――惊惧交加的母亲,已经感觉到了那个人投注在年幼女儿身上不怀好意的目光,她,只有用唯一的方法尽快让女儿脱离危险――

  “贱!给我滚出去!”

她恨着母亲、逃离永阳坊时,母亲为了保护她、而承担了杀人的罪名。

  在她怀着绝技,在江湖中飘荡时,母亲却一直被关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

  而在她因为悔恨而回去找母亲的时候,母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她再也回不到从前。

  安葬完母亲以后,她加入了听雪楼,改名字为“红尘”。

  在十丈软红里面奔走了那么久,却仿佛跑不出昨日那个黄土坊。十年了,回头乍一看,在人群中走过,居然连一些些的人气都没有沾上,仍然是飘摇无依。

  如今名动江湖了,有人惧怕了,反而不如童年――那个时候,至少还有母亲是真正关怀她的。

  她来到听雪楼,并且稳定了下来――那是因为靖姑娘――那个曾经用一句话点破了她心中魔障的人。如果不是绯衣女子那样冷静而犀利的话语,她或许连和母亲最后的一面都来不及见到。

  听雪楼里的每一个人都敬畏靖姑娘,甚至连楼主都对她相当敬重。而那个绯衣女子面纱下的眼睛,从来也都是冷如冰雪。她知道,靖姑娘的童年,只怕比自己更加惨烈。

  然而,只有她想过,靖姑娘的内心某处,一定有一个柔软而善感的地方――要不然,她又怎能明白母亲当年的心境。

  “靖姑娘……”红尘恍惚笑了一笑,想伸手拉住那个绯衣女子的手,告诉她,自己一直是多么的感激她,同时,也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为什么对于旁人的内心能一眼看到底的她,对于自己的内心却一直都无法正视?

  然而,神智又在一点点的消失。

  “紫竹调……紫竹调……”在恍惚中,她只是下意识的喃喃自语,母亲哼唱的旋律萦绕在耳边,一重又一重。阿靖握着她渐渐冰冷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低着头,对一直守在病榻旁边的碧落道:“请你将那曲子弹给她听,好么?”

  听雪楼女领主的话,第一次那样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的祈求之意。

  碧落微微一怔,却没有立刻回答,仿佛在挣扎着。许久许久,他不再说话,只是低下了头,静静坐到了案后,摆开了古琴。

  在指尖碰到弦的时刻,他发觉自己心中似乎有什么屏障在片片破碎――曾经,他在内心发过誓,只为那个人弹奏这首曲子而已……如今他终于明白,世事,从来没有绝对。

  就像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竟然会有人能不顾性命的也要他活下去一般。

  柔和的曲调从他手指底下渗出,慢慢扩散,碧落的思绪也慢慢延展开来……那样的细雨,那样的笑靥,那样的往日……

  忽然间,他的手指震了一下:寂静的房间里面,居然有人轻轻的唱起了那首歌谣。

  拉着垂死的人的手,阿靖俯下了身,轻轻用手指理顺红尘的头发,一边低低的和着碧落的琴声、哼起了那首《紫竹调》。没有人听过靖姑娘唱歌、甚至没有人想象过、这个平日冷漠的女子居然还会这样歌唱,然而,碧落却真真切切的听见了。

  那一瞬间,他一向冷静稳定的手指顿在了弦上,微微颤抖――

  “靖姑娘,请用这个给红尘治伤罢。”他起身推开琴,走到了绯衣女子身前,从怀中拿出一只玉匣递给了她,然后转身就走。

  阿靖打开了那个白玉匣子,即使冷静如她、竟然忍不住低低惊呼了一声:

  一朵浅碧色的花,在匣中凝固的怒放。

  竟然是碧落视为生命的那朵踯躅花?!……

  碧落走出门去,生怕自己一回头,便会改变主意。

  那一朵花,就让它永远的绽放在自己的梦里吧!

  小妗、小妗……苍茫海里的踯躅花已经开了一年又一年,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寻找,可是你又在何方?恐怕,我们是再也相见无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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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阳台上,凝视着漆黑的夜空,心里却是失落与不安。沉闷的钟声在黑夜中回荡。我似乎期待着钟声响起,但那一刻,或许有事发生。

我慢慢走回卧室,倚着墙。旁边是包装很精美的礼物。痕逝送的是一只黑色的小猫娃娃,綮纾送的是笔记本,她知道我最喜欢漂亮的笔记本,粉色的透明盒子里是一株蓝色玻璃玫瑰,是萸菜偷模邓鼙榱巳遣耪业健6鄙洗鞯男⌒茏棺拥南盍词擒屋嗡偷摹

午夜最后的钟声响起了。16年前我出生在这一刻,是注定我属于午夜的凄美吗?塔罗牌的显示是命运之轮,却没有牌译。

钟声悄然散去时,我听到了鸟的啼叫,好象是夜莺。忽然间,我感觉自己不停地往下掉,眼前不断地显现着城堡、樱花、鲜血,还有一些穿着奇怪但似曾相似的人一直在对我说话,又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黑暗中,我推开了铁门。我听到了铁锈与地面的摩擦声,沉重而孤寂。

我想起了父王和母后,想起了我的臣民,我的王国。那个落英缤纷的季节,金碧耀眼的宫殿里,父王微笑着对我说,S冰,从现在起,你就是qa国的王。母后浅浅地笑,眼里是说不出的忧伤。殿下的大臣们眼里却写着惊慌。不是因为我是女子――多年前就有女子统率天下了。他们反对我,就如当年反对母后一样。当年轻英俊的父王牵着母后的手步入殿堂时,大臣们被母后那一头海蓝色的长发惊呆了。父王高兴地宣布,这便是我的妻子,母仪天下的王后。大臣们极力地反对着,他们说,可是王,这,这是要被诅咒的……父亲平静地说,我知道。然后对着母亲微笑,他血红的头发在宫殿里显得格外好看……这些是母后给我讲的。她总是不厌其烦地讲,我也总是不厌其烦地听。但每当我问,我的头发为什么是紫色时,母亲总是泪流满面地叹息。

父王宣布我为王的那个晚上,母后搂着我,说,冰儿,有些事应该告诉你了。我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我相信,是让父王母后不安的事,或许也会让我不安。你知道那条禁令吧。母后缓缓地说。嗯。我点了点头。母后继续说,月族和星

族不能相往来,否则将受到诅咒。可我,是星族的。我吃了一惊,随即又平静下来,问,母后,星族的人都是蓝色的头发吗?母后点点头。可为什么我……母亲笑笑,你出生时,被一团淡紫色的光包围着,额上印着一颗天狼星。幻灵师支支吾吾地,不敢占卜。你父王急了,说,快给我占星,胆敢有一点隐瞒,立即处死。当幻灵师说出结果时,我和你父王都吓了一跳。我急忙问,他说了什么?母后流着泪说,他说,你的灵力会超过所有人。母后顿了顿,又说,可你的星象显示,你19岁时必遭一场大难,而后面的星象则是混乱的一片。

一年后,qa国成了一片火海。火光中,我看到了惊慌失措的臣子们,还有父王和母后。母后说,他们是冲我来的,只要我出去,你和冰儿,还有整个qa国,都会得救的。我知道,母后所谓的“他们”是指星族。母后说,从她跟父王来到qa国的那刻起,她就知道,总有一天,星族的人会进攻的。只因为父王和母后违背了禁令。母后哭着对父王说,让我出去。母后还是挣脱了父王的手,跑了出去。父王想要追出去,却被大臣们拉着,离开了熊熊的火海。痕逝说,王,你要离开。我看着母后冲出的方向,紧咬着嘴唇。王。痕逝把我往安全的地方拽。我冷冷地甩开他的手,一动不动地站着。痕逝看看我,站在我身后。用法杖设出结界,不让火烧到我们。

母后出去没多久,大火就渐渐熄灭了。

我想要出去,出去找母后。痕逝拦着我说,王,火还没有完全熄灭,你不能……她是我娘啊!我竭斯底里冲他喊。他愣了愣,说,我和你一起出去。

我跑出了宫殿,痕逝跟在我后面。

母后躺在离宫殿百来米的樱花树下,那棵我最喜爱的樱花树。我一边叫着母后,一边跑过去。母后含笑流泪,血和泪染满了衣襟。母后是被幻术杀死的。是一种叫“血玉”的幻术,让人五脏六腑全裂,经脉自断。

母后死在了樱花飞舞的季节。

我抱着母后柔软冰冷的身体,在樱花树下,望着几乎烧成废墟的宫殿和失去光泽的铁门,突然泪流满面。

我犹豫了一会,走了进去。四周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我呆在有淡淡月光的地方,不敢轻举妄

动。忽的,一个黑影从我面前飞快地蹿过,两颗红宝石般的东西明亮地闪烁 着。我冷吸一口气,屏息凝神,将一朵能使人七日之内血流身亡的樱花用幻术向黑影掷去,只是很奇怪,黑影竟巧妙地躲过了。是个怎样的高手呢?我纳闷。

那对如红宝石的东西一点一点向我靠近……

月光下,一只黑猫站在我面前,红色的眼睛一闪一闪。

它摇摇尾巴,尾尖上顿时多了一小团蓝幽幽的火光,然后它头也不回的朝黑暗的城堡里走。我紧紧尾随着它。

它带我到了殿上。令我惊讶的是,这里灯火通明,而从窗户往里看,却没有一丝光亮。这是种叫“q影”的幻术,只有皇族的人才会。等我再打量这儿时,发现猫已经不见了。

你是谁?一个头上戴着发套的男孩从屏风后走出,他身上散发着一种香味. 怀里抱着那只猫。

我没有回答他,问,你怎么会皇族的幻术?

学的。他朝我走近了一些。他的目光变得木然,愣愣地看着我,我也愣了。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呢?

哥……我出神地喊。不,不会的,离殇哥已经死了,在我9岁时就死了。我亲眼看见他躺在qa国的海岸边,静静地躺着,母后流着泪说,哥在海边中了幻术,一种叫“血玉”的幻术。

男孩的目光转到了我的紫头发上,他缓缓地取下发套,一头闪着紫光的头发露了出来。

你,是皇族的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你就住走廊里紫色门的那间屋子吧。还有,走廊尽头那扇蓝色门的房间你不要进去。他说完,带着猫走了。

我顺着走廊一边走一边看。紫色……就是这间了。我推门进去,立即被紫色包围了。紫色的地毯,紫色的墙,紫色的窗,紫色的水晶寒冰床……所有一切都是紫色。

我躺在床上,感觉像是回到了家一样。

我6岁生日那年,父王说,冰儿,我为你和你哥你娘打造了水晶寒冰床,睡在上面,能增强灵力。那时,宫殿被我们的欢乐所感染

我抚着冰一样刺骨的床,泪流满面。如果我们只是最普通的人类,一家人摆脱了皇族的包袱,没有那该死的诅咒,开开心心的在一起该多好。为什么总是要这么残忍地……

窗外一轮皎皎的孤月,淡淡的光照着脸颊上的泪痕。

我取下胳膊上的蓝色臂环,将它恢复成“沧月戒”。这是我为王的那天,父王给我的,他说,冰儿,这是月族里王的象征,你一定要小心保护,不能让它离开你

沧月戒可以任意变换模样,但,除了颜色。它永远是蓝色的,一望无际的蓝。父王说,很多年以前,天空中出现了月食,不同的是,这月食持续了一个多月。等月亮再次升起时,这枚戒指奇迹般地出现在了月族第一任王的手中,而那天,是族人们祭月的“沧月节”。

我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是黑猫吗?不会,猫走路时没有声音的。但那脚步声清清楚楚,平稳,又似乎有些忧虑。我贴着门,静静地听门外的动静。依旧是脚步声。

我轻轻推开门,离殇不停地徘徊在走廊上。我倚着门问,你干什么呢?

他一愣,说,没想到还是把你给吵醒了。本想给你一个惊喜,又怕睡过了头,所以……

所以,一直没睡?我看着他黑黑的,些许发肿的眼圈,想笑,却有一种涩涩的感觉让我想哭。

啊……不,没有。我背对着他,悄悄抹去滴下的泪。对了,你刚说什么惊喜啊?

走吧。他很神秘地笑了笑,拉着我穿过走廊,到了后院。

令我吃惊的是,这儿有许多花,而且不是那种浓妆艳抹、俗不可耐的花。我仔细看了看,血色的百合,凄美却不妖娆;紫色的茉莉,雅致却不平淡;蓝色的月季,妩媚却不庸俗……还有几株未开的樱树立在一旁.我忽然记起,这都是qa国种过的那些花啊。

泪,没有预告地涌了出来。

离殇慌了,忙问,怎么,不喜欢吗?

我摇摇头说不是,我太喜欢了。真的,太喜欢了。

那,你为什么……他不太相信。

我说没事,我天生泪就多。你让我哭一会吧,别管我。

他喃喃地说,樱花该开了。

离母后的死已经快一年了,燃烧的宫殿,飘落的樱花,母后轻柔的身体.

我忽然问他,你为什么从不问我的名字呢?

如果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啊。他苦涩地笑了笑,然后轻得不留痕迹地说了句什么。

你,好象有心事?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说,我想忘记一个人。

你只是想要逃避,逃避那些无法面对的事实。

我哥说,想要忘记一个人是很残忍的事。你要不停地想着你所知道的关于他的事,等你一件件想完,你对他的所有记忆都被删除了。很难,也很简单。

我?我苦笑。试过。我一件件地想,就在快要想完时,我突然意识到,这样就永远失去他了。太残忍了。我不忍心。

我哥。我看着他惊异的表情,说,他死了。

离殇颤抖了一下,茫然的眼里掠过一缕失落。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尽量使自己平静,念道,春浅,红怨,掩双环。微雨花间,昼闲。无言暗将红泪弹。阑珊,香销轻梦还。

我笑了,是流着泪的笑。

这段日子,我好像总是在笑,是因为离殇吗?

我又去了后院, 樱花似乎等不及,想要开花了.离殇没来.他一直把自己关在那间不让我进入的房间里,黑猫也和他在一起.我独自漫步在冷清的城堡里,一抬头,墙壁横在我面前,而旁边,散发着蓝色的诱惑.

房门半掩着,我悄悄往里瞟了瞟,离殇不在,黑猫也不在.我踌躇着,推开了门.

屋里一片蓝色,中间放着一只圆桌,上面有一个小匣子.我犹豫着,拿起匣子,轻轻打开,一团蓝色的光刺得我眼睛生疼.光芒消失后,匣子里剩下一朵蓝色的玻璃花.我吃惊地往后退了几步.

很小的时候,父王就告诉我,蓝色玻璃花是星族的人给杀手传递命令用的,也是杀手的标志.

我拿着花,放在耳边.一个冰冷的女声说,虽然不知道她

的名字,但你得记住,你的任务是杀了她.因为她是qa国的王,她有沧月戒.

我关上门那一刻,走廊那头闪着宝石一样的红.

离殇坐在殿堂里,黑猫蜷在他身边.他平静地说,埋在樱花树下的酒,味道一定不错.他起身,走去后院,不一会儿,手里多了两坛酒.

他,是不是想,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我笑笑,接过一坛,问,要用杯吗?

他摇摇头,眼神很复杂.

那好吧.我把坛子递给他,随手拿起另一坛,仰头喝着.

他把坛子送到嘴边时,犹豫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笑着喝掉.

坛子摔在地上,血一滴一滴地溅在碎片上.

聪明.只是警惕性差了点.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从我见到你时,我便开始怀疑你.

我走近他,冷冷地说,你身上有种香味,可我一直想不起是什么.直到我进了那间屋子,在匣子的夹层里找到了镜蔓花.本来我不再怀疑你了,但这种剧毒的花和蓝色玻璃花提醒了我.

你是在把酒坛递给我时下的毒?

你现在知道已经晚了.这种毒没有解药.

地上的血越来越多,他悲哀地望了我一眼.

倒下时,他说,冰儿,我的妹妹.谢……

我紧咬着嘴唇,不说话.

我叫你别说了!我竭斯底里地吼道.你的B术不错啊……黑猫……

他,是我哥?我颤抖着问.

你们都骗我对不对?什么都瞒着我.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为什么啊?

王,你冷静点.痕逝给我一颗红色水晶球.

我双手捧着,放在耳边,我听到了离殇温柔的声音.

殇,是杀手.王说,发现我时,我晕倒在海边,是她把我带了回来.可是对于以前的事,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来.我是星族的人,星族的对面是海,海的对面是山,山的对面又是海,而海的对面,是月族.

我们翻山过海,点燃了月族的城堡.在王的命令下,我要用王教的血玉杀了月族的王后.我犹豫着,王后似曾相识的脸让我不忍心下手,可是耳边不停响起王的话,杀手决不能心慈手软.我最终还是杀了她,因为这是我的任务.但在她倒下时,我却莫名其妙的心痛.

王又派我去杀月族的王.

路上,我遇见了痕逝,他说他是月族的幻灵师,他叫我王子.他说,你亲手杀了你母后,你不会再杀你妹妹的.我说我没有母后也没有妹妹.他说,王子,你的记忆被埋没了.

他带我去了一座古堡,用B术把自己变成了一只黑猫.他说,qa国的王会来的.

终于,我等的人来了.她愣愣地看着我,问我的名字.我忽然想了起来,我是qa国的王子,而她,是我的妹妹.

10岁那年,为了送妹妹最美的贝壳,我在海边找了很久,当我拿着一个很美的贝壳准备回家时,剧烈的疼痛袭遍我的全身,我的身体像是被人撕开一样.我记起这是一种叫血玉的幻术,让人五脏六腑全裂,筋脉自断.庆幸的是,我的心没有裂开.我想要爬回去,疼痛却让我昏倒了.醒来后,我已经在星族了.

我杀了母后,我有罪.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妹妹为母后报仇.我用尽办法让妹妹怀疑我,她一定会进那个房间.为了让自己早日解脱,我常常待在房间里,希望引起她的好奇心.终于,痕逝告诉我,她进去了.他问,王子,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真的要这么做吗?我不知道.妹妹进入那个房间,就会知道我是星族的人.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我们之间有一个人必须死,而那个人决不能是妹妹.

我拿出早已备好的两坛酒.我知道妹妹肯定会下毒的,她以前说过,如果她有仇人,她一定要用毒.而现在,我就是她的仇人.

她一边把酒坛递给我,一边把镜蔓花放在里面.一切都该结束了.

喝时,我停顿了一会儿,我不

是后悔,我是怕妹妹知道后会怪我太残忍.

妹妹,希望你不会恨我……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很轻很轻地问痕逝,泪无声地滴在地上。

痕逝跪下,他说,王,有些事,我们无能为力。

我跪在哥身旁,抚开他眼前的紫色头发,我看见他眼角的泪很慢很慢地滴了下来。

我把房里的水晶寒冰床弄成了棺。我没有用B术,是用在后院找到的铁铲一点一点挖的,然后把哥抱了进去。看他静静地躺着,像一个酣睡的婴儿。心抽搐着,一阵一阵地疼痛。

痕逝在旁边目睹着一切。他几次想要帮我,都被我拦住了。

我竭尽全力想把寒冰床抬到后院,但我的力气几乎耗尽。星逝很轻地叹口气,帮我把床搬到了后院。

樱花开了,蓝蓝的,压满了枝头。蓝色的樱花压抑得可怕。

我和痕逝把哥葬在了一株开得最美的樱树下。尘土夹杂着飘落的花瓣慢慢将哥的脸掩盖。我转过身,天蓝得透明,又那般遥不可及,让我想逃避,想毁灭。

我流着泪,一字一句地说,哥。

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雪,覆盖了樱花。

我闭着眼,雪从我脸颊滑落,圣洁但冰冷。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上,背后传来痕逝的声音,王,qa国需要你。

我哭着说,需要我?我是受诅咒的人,我娘死了我哥死了,难道你也想死吗?只要我死了,就不会让更多的人因为我而死。

是啊,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对不对?我害死了哥……我不小心跌在雪地上。雪软软的,我却感到疼痛。

痕逝过来扶我。我推开他说,求你了,别管我。

我慢慢收拾着东西。其实除了一两件衣服之外,也没什么东西。我想把与哥有关的一切都留在身边,可是我只拥有回忆。

我问痕逝,这是哥的诅咒吗?

痕逝点点头说,王子今年19岁。王,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上路。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梦里,母后、哥和痕逝一直在我眼前晃动,他们不断地对我说,小心,不要轻易就相信一个人。外表和言论不能代表任何人。你要处处提防着,特别是你身边的人。他们消失后,我看见了一个背对着我的女子,她有着和母后一样的蓝头发。

她冷笑着说,S冰,月族的王。哼。我会让qa国和整个月族都毁在你手上。

我茫然地问,你是什么人?

你会知道的。我要让你亲眼看见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最后一个,就是你。她冰冷的语气像是一把利刃,刺得我遍体鳞伤。然后我看见一个又一个人在我身边倒下,父王、痕逝,还有许多不认识的人。血一点一点覆盖了地面。

我挣扎着坐起来。窗外划过夜莺的啼叫,剩下一轮冷冷清清的月牙。

剩下一轮冷冷清清的月牙。

我会离开所有人吗?或者,所有人会离开我。

痕逝,我的诅咒也快来了吧?

为什么问这个,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没有。我摇摇头,没告诉他做梦的事。

那就好。王,我们先去沐城。痕逝接过我的包袱,让我拿着吧。

痕逝没有回答,只是问,王,如果你的诅咒来了,你会怕吗?

到那时,你会帮我吗?我看着他问。

我惊讶地看着他。痕逝缓缓地说,那时,也许只剩下,你一人了。

王,该来的总会来,我们逃不掉。痕逝的眼神很坚定。

沐城很美,但和qa国比起来,是另一种美。沐城里没有樱花,也许它不曾感受过寒冷吧。这个城镇里,有的,是那温暖的杨柳。

痕逝举着法杖,凝视着从法杖顶端的天狼星里射出的光。那些光慢慢凝聚成六个字――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光芒很暗淡的名字:芸夕

我们要找的人。痕逝收回法杖,取下天狼星,说,跟我走吧,王。

他说,王,你休息吧。我去找那四个人。

我把包袱放在床上,将窗打开透气。我一边斟着茶,一边想着早上痕逝说过的话。什么叫做“那时,也许只剩下,你一人了”?

我看看手指上的沧月戒,很轻很轻地叹气。

忽然,我像是被谁抽去了什么,头脑里一片空白。女子飘渺的声音柔柔地传到我耳朵里:你娘死了……你哥又被你亲手杀死了……以后……你父王是不是也会因你而死呢……还有…痕逝……你活着就会有很多人因你而死……或者被你杀死……你还不明白吗……?我不由自主地起身,从包袱里拿出我常用的“焚香匕首”,缓缓走到窗前,木然地向下望。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我可以思想,只是身体像是被谁控制住了。但一种念头占据了我的脑海:只要我死了,就不会害死更多人,我还能见到娘和哥了……我又向下望了望。我看见一女子,穿着雪白的长裙,裙子很美丽地飘动,风吹乱了她蓝色的长发,她抬起头对我笑,又挥手唤来了一男子,紫色的头发被风摆弄得有些凌乱。他们一起朝我挥手,我听见他们温柔地说:冰儿,来吧……我昏沉沉地拿着匕首,对准自己,一点一点地接近,冰冷的匕首触到皮肤时,我恍惚意识到:我不能死,qa国还需要我。我急忙放下匕首。

可那种声音再一次传来:你还想害更多的人吗?我又握紧匕首。不,不能……我挣扎着把手放下,可有一种强大的力量促使我把匕首刺进身体,我的挣扎似乎毫无作用。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想到了父王和痕逝,还有我的子民。我用尽全力扔掉了匕首。那种力量消失了。我趴在桌上大口喘气,突然又跑到窗前向下望,人群、房屋、青石板铺的路。我有些失落,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倒在床上。好累。

眼前又出现了那个蓝头发的女子,她依然背对着我,用很冷的口气说,你根本不懂怎样使用沧月戒,不如拿出来,我们一起研究研究。我说,你

休想。女子笑了笑,说,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你等着吧……

睁开眼睛,发现天已有了几分暮色。我起身,在桌旁坐下,正欲倒茶时,忽见桌上稳稳地插着一支独角兽骨针,我惊诧极了,刚走至门边,痕逝就进来了。我说,我正想去找你。说罢我指着那支骨针,问,你可知这是什么?痕逝细想了一阵子,问我,下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细细说了来,他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说,我找到了那四个人,只不过她们不肯轻易合作,说是要给我们三个考验,每过一次,她们就会给我们指示。那么说……我顿了顿,痕逝说,没错,这应该是“凝魂师”芸夕给你的考验吧。

可是,我不解地问,我的包袱里有两把匕首,一把是普通的,一把是“焚香”,只要被焚香刺进皮肤一寸,都会丧命,并化作轻烟与花瓣。为什么会用焚香来考验我呢?万一我抵挡不了,岂不是……痕逝说,我也不知道。但至少我们已经通过了一个考验,你应该高兴才对。我苦笑道,我几乎忘记了什么叫高兴。痕逝笑了笑道,那就早点休息吧。下一个考验指不定什么时候来……我点点头。

还没有。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门开了,一女子身着绿色长裙,款款走进。

綮纾看了看我,笑道,我是来给你第二个考验的。

不。我,还有萸病t扃K低辏忠换樱种涑鱿至艘患芄徘伲5玄。琴是黑色,玄是白色。

她说,我是琴师,萸琳是乐神。所以,我们用音乐考验你。

现在闭上眼,默念你记忆最深刻的事。真正的事。

闭上眼,我看见了哥哥和母后,还有盛开得很旺很旺的樱花。泪在黑暗中弥漫开来。

恍惚中看见了许多蝴蝶的翅膀,在空中伴着樱花飞舞。还有翅膀被折断的声音。

睁开眼,屋里残留着蝴蝶的余香。痕逝微笑着看我,綮纾则显得很惊讶。

她说,你是唯一能把“蝶琴”弹断的人。我

们会帮助你的。因为你很善良,而且,感情真挚。

还有,这几天,你不能碰水。弹过蝶琴的人,在两天之内碰到水会受内伤的

綮纾走后,痕逝没等我问就说,王,你很不错。那是一首很美的曲子。

因为蝶琴,是靠意念弹奏的琴。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芪菸了。

吃过饭,痕逝陪我在沐城里闲逛。城里很热闹,商贩、妇人、孩子,以及小桥、流水。一些小孩子跳着笑着放风筝。我突然想起春天来了。

有孩子放着风筝,不小心掉进了河里。而周围的人依旧匆匆走动,似乎没注意到孩子。

痕逝说,王,你不能碰水的。

难道眼睁睁看他死吗?我说着跑了过去,跳进河里把孩子拉了上来。

那孩子对我笑笑,转眼不见了。

痕逝说,王,那是芪菸。那个孩子是水幻。

现在,我们可以去找她们了。

痕逝领着我穿过一条胡同,拐过一条小巷,在一户宅院门前停了下来。透过缝隙,似乎能看到深掩的重门。痕逝推开门走进去。里面坐着四个女子,穿绿衣的是綮纾。

她对我笑笑,向我一一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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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佣兵,一个没有过去,没有记忆的佣兵,当半年前我被弗雷德大叔从一个大坑中救起我的那刻起,我的名字就叫做---无名。

  弗雷德大叔是一名老资格的佣兵,当我醒来发现失去了一切的记忆之后,他就留下我在他所属的佣兵团中当了一名佣兵,并传授我剑技和佣兵的知识。

  我所身处的是一个小型佣兵团,总共仅有五十余人,叫做“玫瑰兵团”,名字虽然有点不伦不类,但在圣魔大陆上却极有名气,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们的正副团长。

  “玫瑰兵团”的团长乌兰娜莎乃是圣魔大陆十大美女之一,人称“战地玫瑰”,自幼就生长在战场上,不论剑术还是用兵都是第一流的,曾率部下从莱因哈特王国数万军队的包围中救出人质,可见其厉害。

  副团长莹也是圣魔大陆十大美女之一,她是一名优秀至极的召唤法师,能召唤出许多的高阶魔兽,若非在圣魔大陆七大魔法师中亦有一位精通召唤魔法的大贤者林卡,她一定能同那传说中的“冰雪圣女”冰清影一样成为七大魔法师之一。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有了两个这样的团长,再加上所属佣兵俱是精锐的高手,“玫瑰兵团”不想出名也难。

  近半年来,已和平了百余年的圣魔大陆又陷入了战火之中。

  据说在半年前,天界和魔界发生了一场激战,魔界的一位被称为“魔神王”的大人物翘掉了,从而使战况更加激烈,甚至波及了圣魔大陆。

  如今,圣魔大陆上的国家和种族已分为两派:巴布尼卡王国。蕾因公国和冰雪王国与魔界结盟;莱因哈特王国和兽人族则同天界站在一边,连一向团结和平的精灵族都分成了两边,水精灵。风精灵和雷精灵站在魔界一边,火精灵和土精灵站在了天界一边。

  双方之间相互攻城略地,征战不休,此种情形对我们佣兵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起码不用担心失业。

  不过,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国家甚至是精灵都站到了代表着邪恶的魔界一边?

  但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反正对我们佣兵而言他们是越乱越好,这样才有我们的用武之地。

  我看了一眼左手食指上的黑色戒指,又摸了摸胸口,在里面戴着一条漆黑的项链,这两件看起来毫无价值的烂饰物是弗雷德大叔见到我时我身上仅有的两件东西,可能与我的

身份有关(戴着这么不值钱的饰物,看来我以前一定很穷,恢不恢复记忆都没什么关系了)。

  “无名,出来,快出来……”

  弗雷德大叔那粗豪的嗓音从帐外传来,我忙停下胡思乱想钻出了小帐幕。

  只见身材粗壮的弗雷德大叔手中提着一柄狭长漆黑的长剑正站在帐外,见我走出,他嘟哝道:“无名,你要的墨钢剑已经打造好了。我真搞不懂你,以你那强壮的体格,使用大剑才是最适合的,可你偏偏要这种古怪的狭锋剑,还要用墨钢铸造,这柄剑可花去了你半年的薪水啊。”

  我没有理会弗雷德大叔的唠叨,欣喜的从他手中接过那柄狭锋黑剑把玩着。

  不知为什么,在这半年的佣兵生涯中我用过许多种兵器,可都不顺手,在我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一柄漆黑狭长的怪剑的影子,于是我在数日前按照脑中的形象画出图形,将其同半年的血汗所得一起交给弗雷德大叔,请他代我到铁匠铺请工匠用墨钢(一种颜色漆黑的金属,硬度是普通钢的三倍,很是昂贵)给我打造一柄。

  握着墨钢剑把玩了一阵子,我忍不住挥剑使出了弗雷德大叔教给我的剑术,只觉气剑合一,极为畅快顺手。

  一声异响突然从身后传来,正沉浸在剑术中的我本能的反手一剑刺出,只听一声清脆的娇叱声响起,疾刺如风的墨钢剑竟被两根青葱般的纤纤玉指给夹住了。

  我心中大惊,转身看去却见一位美丽娇艳绝伦中又带着几分野玫瑰般的傲然洒脱气质的绝色美女正站在我身后,我的墨钢剑正被她的右手玉指紧紧夹着。

  她正是“玫瑰兵团”的团长---“战地玫瑰”乌兰娜莎,我一直暗恋着的人。

  乌兰娜莎微微一笑,道:“无名,你这柄剑的样子很怪,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我忙松开了紧握着剑柄的手,乌兰娜莎把玩了墨钢剑一阵,道:“样子好独特的剑,哪里来的?”

  弗雷德大叔插嘴道:“是无名画出了图纸要我找工匠铸造的,他还特别交待一定要用墨钢,结果这柄怪剑花去了他半年的薪水。”

  乌兰娜莎意外的看了我一眼,道:“无名,真看不出来,你居然还会设计兵刃,或许你以前是个铸剑工匠也说不定。”

  我搔了搔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柄狭锋墨剑的影子一直浮现在我脑海中,好象这才是我该用的兵刃,所以我才画出

请弗雷德大叔找工匠铸造。”

  乌兰娜莎挥舞墨钢剑使了几个剑式,每一招一式都那么幽雅美丽而又杀气凛然,不由让我和弗雷德大叔看呆了眼。

  持剑收势,乌兰娜莎道:“好剑,无名,你的设计还真不错。对了,这么独特的剑应该取个名字才对,你为它取名字了吗?”

  不假思索的,我脱口而出道:“‘亚夜’,我叫它‘亚夜’。”

  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呆住了,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突发奇想,为墨钢剑取这么一个名字。

  乌兰娜莎柳眉一皱,道:“‘亚夜’?这比较像是一个人的名字。算了,反正这剑是你设计的,怎么叫都是你的自由。”

  她将亚夜剑掷回给我,又从怀中取出一袋金币递给弗雷德大叔道:“无名设计的亚夜剑我很喜欢,你再去找那名工匠依原样为我铸造一柄,我们还要在这里留上几天,时间应该是来得及。”

  耶?我心中一奇,弗雷德大叔则应了声“是”,拿着金币找工匠去了。

  乌兰娜莎微笑着向我道:“无名,你的剑法是弗雷德教你的吧?他的剑术简单直接,以力克敌,在战场上还具威力但并不是什么精湛剑术,也不适合你设计的亚夜剑,不如我教你一套剑术吧。”

  我顿时大喜过望,我的身体极为强壮,学起弗雷德大叔的那种处于实战的剑术十分容易,这半年来我也是靠它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但我总觉得它已没有什么发展余地,不论我再怎么刻苦修炼也极难再进一步了。

  乌兰娜莎的剑术是真正的上乘剑术,就像是一门艺术一样,她在战场上的时候姿态幽雅绝美,毫无一丝杀气外泄,但却从来无人是她的三合之敌。

  如今,她竟要亲自传授我剑术,我自然是欣喜若狂了。

  乌兰娜莎道:“如今我们刚完成了雇主的任务,会在这里休整七八天,你每天晚上都到营地外的那片森林中去,里面有一块空地,我会在那里等你。”

  说完,她向我嫣然一笑,娇躯一转离开了。

  耶,太棒了,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我兴奋极了,在亚夜剑冰冷的剑脊上连亲了几口,全靠它给我带来了好运气。

  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佣兵的生活是极为自由的,想干什么都行,营地中没有几个人,显得有点冷冷清清。

  好不容易熬到夜色降临,我匆匆吃过晚餐后就径直出营奔向

营外的森林,看的弗雷德大叔大惑不解。

  漆黑的森林中静悄悄的,偶尔响起虫鸣之声,我来到了林中的空地,并未见到乌兰娜莎的倩影(废话,天才刚刚黑,乌兰娜莎会来就怪了)。

  在一棵大树下静坐了一会儿,我委实觉得无聊,就爬到树上找了一根粗大的枝桠躺下,抱着亚夜剑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不觉间,我竟睡着了,待我醒来时只见明月已升到夜空当中,看来已是半夜了。

  我心中一急,忙挣扎欲起,想不到树枝却在这一刻“喀嚓”断裂,我顿时头下脚上的摔了下去。

  就在我准备承受巨痛之时,一股柔和的力道突然将我托住,令我平稳落地。

  只见美若天仙的乌兰娜莎正含着绝美的微笑俏立在我身前,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轻甲,内忖紫色劲装,美丽绝伦而又蕴涵野性,令我一下子无法移开目光。

  乌兰娜莎玉容上笑容一收,详嗔道:“无名,你在看什么?”

  我身躯一震,尴尬的干笑了一声,道:“团长,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我不知怎么就在树上睡着了。”

  乌兰娜莎道:“你不用道歉,我也是才来,见你睡的正香就没有打扰你。好了,你该学习了。”

  我心知她没有说实话,因为在她那红色的轻甲上沾满了夜露水珠,分明已在这里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我心中一阵愧疚,真挚地道:“团长,谢谢你,我会用心学习的,决不会辜负你的赏识。”

  乌兰娜莎露出了赞赏的神情,道:“你从弗雷德那里虽未学到上乘剑术,但基本功却已打的极为扎实,这是学习上乘剑术所不可或缺的。练剑先练气,气乃剑术的基础,今夜我先教你一套基本的练气心法,帮你打好根基。”

  我当然知道气的修炼才是武学的精髓,但练气之法是极为珍贵的,像我这样的普通佣兵想都不用想。

  我大喜过望地道:“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团长。”

  乌兰娜莎微微一笑,走到我身前开始向我讲解人身上的各处经脉的位置,传授我初步的练气之法。

  她不时伸出玉手在我身上的各处经脉上点击示范着,阵阵醉人的幽香直传入我鼻中,我顿时心头狂跳,十分激动。

  乌兰娜莎像是知晓了我在想些什么,白了我一眼,道:“不要胡思乱想,仔细听我的讲解,小心走火入魔。”

  我尴尬的一笑,忙强自镇定下狂

跳的心,依照乌兰娜莎的引导开始第一次凝聚体内的力量,逐渐形成一丝如游丝般的微弱真气,顺着经脉流动了起来。

  一切都很顺利,同乌兰娜莎所说的情形一模一样,但我隐约觉得体内除了这股新生的微弱真气外竟好似还有一种十分怪异的能量潜伏其中,而且这种能量令我丝毫不能测出深浅,只是这怪异的能量根本不受我意志的制约,自成一体,仿佛与我无关一般。

  我本想将这种怪异的感觉告诉乌兰娜莎,但又怕是庸人自扰,犹豫了一下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或许是我太敏感了吧。

  过了片刻,我体内新生的微弱真气在全身经脉中运行了一周后回归丹田之中,我睁开了紧闭的双目,只觉神清气爽,精神好极了。

  乌兰娜莎惊讶地道:“无名,你真是让我吃惊,想不到这么轻易就踏出了练气的第一步,当初我可是用了几乎一天的时间才完成第一次真气循环的。”

  她抬头看了一下天空中月亮的位置,道:“时候已经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白天好好修炼一下这练气之法,晚上再来这里,我教你几个剑术的起手式。”

  我心中十分兴奋,壮着胆子突然抓住她那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道:“团长,谢谢你。”

  话一说罢,我马上转身飞奔而出,那种温暖柔软的感觉仍深深的留在我手中,嘻嘻,我决定以后都不洗手了。

  乌兰娜莎没想到无名会有这么一手,一时不由怔住了,直至无名从她视线中消失她才反应过来,轻轻揉弄了一下被捏痛了的玉手,樱唇边荡起一个妩媚绝丽的笑容。

  自从半年前无名被弗雷德救起,她第一眼见到了这名失去所有记忆的男子的时候,她那颗十余年来从未对任何男人动心过的芳心竟轻轻颤动了起来,在又惊又异之下她于是决定将其留在佣兵团里。

  “玫瑰兵团”虽仅有五十余人,但人人身怀绝技,不是超卓的战士就是高明的魔法师,若非乌兰娜莎的芳心中对无名产生了异样的感觉,哪里会收留他这么一个没有过去,又没有一点本领的无能之人。

  这半年来,无名的一举一动她都暗自留心着,每当有危险的任务的时候也总是尽量让他远离危险,否则凭无名那几手三脚猫的功夫,早就死翘翘了。

  直到最近,她见无名随弗雷德已练好了剑术的基本功,才决定正式传授他练气之法和上乘剑术。

 不过,对于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无名,连她自己都不明白。

  倒是无名练气的速度让她大吃一惊,连被称为武学奇才的她在第一次练气之时也耗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完成第一个循环,可无名仅用了几刻钟,快的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静思了片刻,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头绪,乌兰娜莎娇躯一闪,消失了。

我回到营地,轻手轻脚的走回帐幕。

  弗雷德大叔早已在帐中呼呼大睡,对我的归来一无所知,丝毫也没有战场上那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狂战士”的风范(弗雷德大叔是‘狂战士’一族的后裔,一旦狂性大发进入‘暴走’状态,就会变得力大无穷悍不畏死,是战场上最令人头疼的对手)。

  我躺回床上但始终无法入睡,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让人兴奋了,而且方才的练气令我精神饱满,无法睡着自是在情理之中。

  天很快就亮了,我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随即又想到了乌兰娜莎的叮嘱,于是就坐回床上依照昨日学到的练气之法练习了起来。

  微弱的真气在我体内的经脉中开始了循环,一周又一周,我也不知道循环了多少次,只是全心全意的催运着真气,直至产生头晕的感觉,真气运行也十分迟滞的时候方始罢手,因为据乌兰娜莎所说,出现此中现象就代表着身体对真气的承受力此时已至极限,若再强练下去是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我刚一睁开眼睛就见到弗雷德大叔的大脸正在我面前三分处,吓了我一大跳,忙道:

  “大叔,你在干什么啊?”

  弗雷德大叔又惊又喜地道:“无名,想不到你竟学会了练气,这实在是太好了,是谁教你的?”

  我略一犹豫,觉得不应在救命恩人而又待我如晚辈一般疼爱的弗雷德大叔面前保密,就道:“是乌兰娜莎团长传授给我的。大叔,你可不能告诉旁人啊。”

  弗雷德大叔先是一惊,随即又明白了什么似的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着我,看的我心中直发麻。

  我跳下床走出帐幕,才发现时间居然已是下午了,想不到一次练气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以我只需几刻钟就可进行一次循环的速度来推算,我至少已循环了几十次,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

  团中的几名佣兵战友正在营地中闲逛着,见到我出来,一名身材格外高大魁梧的三十岁左右的大

汉笑着走了过来,道:“无名,你今天怎么到现在才起床?你一向可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啊。”

  他叫雷斯,人称“黑衣死神”,拥有不弱于圣骑士和大剑士的强横实力,是“玫瑰兵团”中的顶尖高手,连乌兰娜莎都不一定能胜得了他。

  我笑了笑,道:“昨晚睡的晚了,所以今天也起的晚了。”

  雷斯的目光凝视了我一阵,道:“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错了,你小子同昨天相比可是有了一些改变,气势沉凝坚韧多了。”

  我心知自己的变化绝逃不过他这种级数的高手的法眼,只好坦白道:“是这样的,团长昨天传授了我一套初步的练气之法,我一直练习到现在才出来。”

  雷斯双目中神光一闪,拍着我的肩膀笑道:“难怪难怪,原来是美女垂青啊,乌兰这丫头总算有一点像女儿家了。”

  他比乌兰娜莎年长十余岁,是乌兰娜莎父亲的部下,在乌兰娜莎的父亲去世后就一直辅佐她,对她的感情就像兄长和父亲一般。

  我感到脸上一热,忙道:“雷前辈你误会了,团长只是看我还可堪造就罢了,你可别多想。”

  雷斯哈哈狂笑了一阵,饶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他对乌兰娜莎这个小妮子的性情可是十分了解,她会感到谁可堪造就?骗鬼去吧,百分之百,她看上了这个忘记了所有过去的傻小子了。

  无名虽然失去了记忆,剑术也仅会一两手三脚猫的功夫,但他的身上却隐约透出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是那么的尊贵高伟,隐有王者之风,仿佛是一位曾统帅过千军万马的领袖一般。

  反正他对无名是颇为欣赏的,若能好好教导,前途想必是不可限量,乌兰娜莎还挺有眼光的嘛。

  一时兴起,雷斯道:“来,无名,我现在教你几招剑术,晚上让乌兰那妮子大吃一惊。”

  我心中大喜,乌兰娜莎的剑术虽然精绝之极,但我总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跟她学这些有如舞蹈般姿态优美曼妙的剑术总有点不伦不类,雷斯的剑术我可是见过的,大巧不工杀气腾腾,每一招一式都直来直去却又威力无匹,那才是男子汉的剑术。

  我忙行了个大礼,道:“多谢雷斯前辈教导。”

  看来雷斯也知晓营地外林中空地的存在,他取出了自己的巨剑就带着我径直走向那里。

  雷斯的巨剑是名副其实的一柄巨剑,奇长奇阔又奇重,足有百余斤重,几乎和我的

身躯一样高,这柄巨剑可是“黑衣死神”的标志,一上战场就令敌人望风而逃。

  带着我来到林中空地,雷斯拄剑于地,道:“我的剑术是我从这几十年的血火佣兵生涯中总结起来的,讲究一招制敌,没有多余的花巧,使用者的力量越强,剑招的威力也就越大,但它对用剑者的基本功要求极高,你随弗雷德这半年的练习我都看在眼里,你已打下了十分牢固的根基,可以随我学这‘战诀’剑术了,不过练气之法你还是要跟乌兰丫头学下去,这是她祖传的绝学,比我的要好的多。”

  原来,他也早在半年前救起我的时候就注意到我了,和乌兰娜莎心思相同,让我先随弗雷德大叔打好基础后再好好教导我。

  “战诀”,一听这个名字就令我心潮澎湃热血沸腾,“锵”的一声我拔出了亚夜剑,一脸虔诚的等待着雷斯的教导。

  亚夜剑的独特造型令雷斯忍不住看了几眼,但他并没有说什么,提起巨剑喝道:“无名,看着,这是‘战诀’第一式---‘挺进疆场’。”

  喝声一落,他手中的巨剑猛然直刺而出,毫无花巧朴实无华,但却生出了一股有如千军万马纵横疆场般的惨烈气势,巨剑上劲气嘶啸,前方十几米外的数棵大树“喀嚓”

  一声竟然被剑身透出的剑气撞断。

  大树倒地,灰尘满天,我不由看呆了。

  这实在是太……太厉害了,同乌兰娜莎的剑术的那种精致无伦的秀美相比较,它是完全不同但又毫无逊色的另一种美,一种粗犷阳刚之美。

  一击既出,雷斯在刹那间又收剑归原,仿佛他根本就未动过一般。

  我闭上眼睛在脑海中一点一点的重复着雷斯方才使出这招“挺进疆场”的动作,最终双目一睁,轻喝一声挺动亚夜剑依样画葫芦的直刺而出。

  没有劲气,没有剑啸,没有气势,在我手中这只是普通的一式直刺,毫无威力可言。

  雷斯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赞赏的光芒,道:“你还真是学剑的天才,把我的动作模仿的一点不差,真是难得。不过,这是没有用的,‘战诀’的精髓在于出剑时体内气的运用,剑招本身并没有什么威力。”

  他开始仔细的将这式“挺进疆场”使用时应如何凝气。发气的方法讲解给我听。

  想不到看似简单的这一式直刺中竟蕴涵着如此复杂的气的运用,我在雷斯的引导

下将体内那丝若有若无的细微真气贯注到了亚夜剑上,轻喝一声又一次挺刺而出。

  这一次同上一次不同了,虽然极为微弱,但在剑刃刺出时的确响起了“嘶”的一声轻响,我也感觉到体内那一丝微弱的真气顺着亚夜剑直射而出。

  成功了,我还未来的及欢呼,一阵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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