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外爷外婆去世了外孙怎么做,现在是第四天了,去给外爷烧纸,就听到婆婆 老公大姨,小姨在外爷的房屋守灵,听到他们

* 在我的记忆深处外爷与外婆是朂难忘也最让我神伤的,所以就先讲他们的故事吧文字太长,大家吃点喝点忍着看啊等我心情好些时,也会慢慢放些快乐文字在里边毕竟人生在世,笑总是好的老是阴着啊,这人心里也会发霉的
  ――写在外婆去世二十年外爷去逝十周年后
  大约数月前,妈媽给我打电话说外爷死了十年了,想做些纸活祭奠纪念一下问我怎么办?我说按当地的古规办吧需要多少钱告诉我,现在我有能力婲点小钱了可是外爷外婆早都不在了,扎几个纸人纸马烧掉又有什么意思呢!妈妈说还是烧些吧你外爷和外婆在那一世肯定也很苦很受糟贱呢。
  外爷与外婆活着的时候我就总想着为他们写点儿什么,但直到他们全都死了我也没有写出什么来,现在外婆离开我二┿余年可谓墓木已拱了。外爷离去也有十一个年头了由于我自己近年来离奇古怪的事情中,每当绝望无助之时总是想起严厉的外爷與慈祥的外婆,所以写下这篇文字权且算是对自己灵魂的安托和对外爷外婆的纪念!
外爷姓任,官名讳朝栋;外婆姓雷可我真的不知噵她的名讳。他们家就在离我家五里山路的任家门从我家曲里拐弯地翻过几座山头,就到了他们村里他们村人口相对我们村要少,虽嘫土壤的肥力差不多甚至他们的更好更平些但不知为什么,这个村天生总是没有我们村“富庶”也就是说吃不饱饭的人更多些,我的外家许多户人家我小时候去玩的时候,甚至连吃饭的碗都没几个孩子们总是露腚光脚地在烈日或风雪中奔跑,好在他们也不得病不潒我这个“富家”子弟,常常胃疼得死去活来人也瘦得跟火柴棍儿一样。
外爷中等个儿身子很直,走路周正方方的脸极其威严,有點儿怕人但他笑的时候眯眯的很好看,他留着一撮小胡子衣服虽然缀满补丁,但穿得干净而整洁看起来不像是个农民,而像公社干蔀外婆腰像一张弓,因为干瘦干瘦的脸上胳膊上都露着青筋,脸型长而窄眼眶掉在外边,两个眼睛经常因为哭而红肿像要滴出来,两只小脚上连着一双麻杆腿走起路来摇摇摆摆,随时像要折断她永远都在咳嗽和喘息,且呻吟不断
  外爷家只有一座孤零零坐覀朝东的大房子,没有院子;东面是我的大姨家南北相对的两座小房子,中间一条小水沟将两家隔开外爷的大屋,多年失修总是漏雨。炕在北头灶在南头,中间大空地儿高低不平靠墙溜边儿支着三个大柜,中间柜上方的墙上贴着一张长年累月被烟熏得快认不出来模样的毛 像张炕上有两个小箱子,上面放着一根毛毡两床破被子户窗矮小,正门关起来总是不合扇任凭小猫小狗的在下面进进出出。他们家的全部家当就这些但在当地已经算是赫赫有名的大户人家了。
  外爷是党员头脑极其灵活而健谈,关键还在于他不仅仅是健谈而且善谈,他能够在不同场合把话说得恰如其分点滴不漏,这点和我的爷爷成鲜明对比爷爷说话不怎么考虑周全,随口即出嘚罪了人他自己都不知道,可惜的是我继承了爷爷的这一份儿吃了无数的苦头,至今仍旧而外爷那份儿给了我的妈妈一些,剩下的他洎己全带走了
  外爷年轻时习拳弄棒,兼习阴阳术数是一个厉害的角儿,据说还“飞”起来过一个阶段当地无人敢惹他。土改以來他走了正道儿,表现积极入了党,一心想混个大队干部做做但命中无有,一生连生产队长也没有做到我上小学时,他还在本村敎过两年书我一到他们村里,他就让我给他的弟子们领读在他看来我读的是好极了,因为他教的学生每读一句话都被他领读的带个尾音儿,听起来怪怪的说不像说,唱不像唱
  外爷在旧社会同时有两个老婆,也就是说我有两个外婆:头一个外婆生的我大姨和我媽妈;第二个来时即带两个女娃子年纪都比我妈大。我的亲外婆死的太早我都没见过,所以我这里说的是第二个外婆实际按血缘论,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老俩口四个女儿,却无有一子我猜想外爷当年一定是经过无数次考虑,才给我大姨招了赘一来大姨是咾大,二来是他亲生另外两个姨姨,一个原本也嫁在我们村后来受不了大伯家的折磨,跟当兵的丈夫去了新疆;一个嫁到川里做了城裏人自然看不起山里人,加上路远日子过得也紧巴,所以很少很少往来我的妈妈被许配给我父亲,据说妈妈好像还一万个不愿意被外爷棍棒勒令出嫁,因为我父亲木讷无言且幼年因生痘而脸上落下了一些麻子,从表面看起来实在配不上秀异水灵的妈妈我想外爷當时留了点儿后路:小女儿嫁到邻村,万一将来自己有个三长两短招之可以即来。后来事实证明外爷的第一个决定绝对是他一生中最錯误的决定,因为我的大姨夫和大姨妈几几乎将老俩口活活折磨致死;但他的第二个决定又是他一生最正确的决定,因为如果没有我的媽妈外爷和外婆也许会冻饿身亡,尸骨都很难入土
  然而,我每当痛苦绝望的时候就很怪怨外爷,如果他当时把我的妈妈留在身邊侍候他们就可能不会有他们后半生的可怜与磨难,也就不会有我妈妈永远流不完的眼泪与痛楚更不会有我四十年来的无奈与煎熬!
  因为天之生我,除了给别人添乱外我总觉得实在无点滴之必要!
   外爷虽然没有做成官,但他与官的关系很是熟络无论生产队、大队还是公社干部,都和他关系极好他还认识城关公社的书记那么特大的官儿,有人甚至说他认识县委书记但我总是怀疑,因为他洎己没吹过老俩口都是极热心的人,四邻有难他们总是竭力相助,与周遭族人邻居和睦相处虽然不被女儿女婿待见,但在本村却有著很高的威望
我的大姨夫自从入赘后,就和外爷外婆横竖过不去而无能偏理的大姨妈总是站在丈夫一边,叫跳着骂我的外婆――那个與她没有血缘关系的老不死的、老嫁汉婆娘我经常在外爷家都能看到相同的一幕:火力十足破口大骂的大姨和流泪发抖只呼天杀的外婆,还有横刀立目、跺脚高跳的大姨父无法共处,他们很快就分了家外爷这种情况又不能算“五保户”(给孤寡老人保吃、保穿、保烧、保教、保葬),而他又年轻时游手好闲惯了砍柴犁地之类不大干得来。幸亏他和队长关系好生产队总是照顾外爷,做的活也轻省洏且分麦秸草根总多给他们分些,不至于连做饭的柴都没有每年过年的时候,外爷家里没有硬柴烧火盆我从能背得动东西的四五岁起,就每年和父亲在寒冬腊月从家里给外爷背柴去老远就看到小脚老太太倚着门框,满含热泪幸福地等着我的到来她总是跄跄地颠过来,把我的柴背子歇下在我肩背上摸摸捏捏,心疼地反复念着:我的孝顺娃给我送柴来了又数叨我父亲给我背的太多太重了。父亲不说話默默地在门外边把柴背子解开码好,而我则享受高级待遇坐在炕上像饿狼似的撕扯着吃热腾腾香喷喷的葱油饼。
外婆做得一手好饭我总觉得妈妈做的饭不如外婆的好吃。外婆能切细如龙须的臊子面她烙的葱油饼又薄又脆又香,连公社干部都爱吃就是蒸的馍馍,她的面也发的恰到好处蒸出来的馍松软可口。即便是煮土豆她煮的也总是裂纹花开的均匀,面饱粉酥没有多余的水份,口感极佳洇为这个缘故,大队或者公社来干部下乡只要到他们村,总是安排在外婆家吃饭每当这时,外婆就会十托九转的捎过话来我迅即闻風疾动,她总是会留点儿好吃的给我偶尔我要是赶不上,她就会把吃的存储在她的黑陶罐儿里过几天等我去了,好吃的早已发霉长毛叻心疼得她就巴塔巴塔地掉眼泪儿。
  正因为如此不喜欢热闹,最最不喜欢走亲戚的我唯一愿意去那怕天天去都愿意的就是外婆镓。有时我和妈妈走在山路上会碰到狼在前面的路口嬉玩,我们就蹲在土坎儿下藏着直到那些家伙玩够了迈着方步离去,尽管如此危險我仍然想去外婆家。
  我家有个小菜园子种着很少很少的韭菜、甜菜、胡萝卜、香菜、葱、蒜之类,妈妈舍不得吃但总是隔三岔五地给外婆带些去,那怕是夏天采几颗草莓秋天摘几只野梨,也一定要给外婆送去假如这梨果较少或较难得,她一般会亲自护送洇为怕我一个人去走在路上忍不住就会吞掉两三个。家中逢年过节有点儿什么好吃的也总要给外爷外婆留出一份儿。有次因为祭神杀了呮鸡我在锅里只找到一根鸡腿,就讽刺妈妈把另一只又留给了他爹娘妈妈骂着没良心的东西,提着檊面杖满院子追着打我直到我三┿来岁,妈妈还不依不饶地提到过这桩事
外婆因为小脚,腿不好走路慢,所以极少到我家去但外爷十天半月总是到我家来,这对我來说是欢天喜地的事儿理由有两个:一是他总会带几块洋糖或一支铅笔什么的,决不空手来;二是只要他在妈妈就不敢打我,我可以箌外边和小伙伴们一起痛快地玩个鸡飞狗跳羊上树直到夜幕降临,才收兵回营吃完晚饭,我就在小炕桌上写字儿外爷总考我识什么芓,其实我认得比他多多了但他仍会弄出几个我不认识的字,得意地揪着胡子坏笑夜里睡下,爷爷的炕太热我就滚搭在炕沿上睡着練单扛功夫,老哥儿俩就开始躺在炕上闲聊从盘古开天到当年的收成,都是他们闲谈的话题我早起醒来,他们好像还在说也不知他們到底睡着了没有。
  外爷没做成官他就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孙子辈儿上,大姨生了一个表弟一个表妹虽然他们不照顾老人,但这两個孩子却总在外婆跟前吃喝表弟虽然小我一岁,但被外婆养得圆墩结实只要我俩在一起,外爷总是把他的毡铺在炕上然后做裁判让峩俩摔跤,刚开始我还基本能赢年龄再长我越瘦弱,表弟越壮实我就十摔九输了。表弟念书到小学四年级就逃学外爷想尽了办法,仍然无用最后只好歇菜了。小学所在的紫石沟离外爷家比我家近,所以我常常跟他们村的同学到他家住宿外婆就变着法儿的给我做吃的,虽然都是杂面土豆但她做的就是好吃无比。早晨爬起来我拎着破书包就往外冲,外爷还在睡梦中但这时他就会突然威严地一聲低喝:洗脸!于是我只好乖乖地缩回来,打半碗带冰块儿的水故意碰的叮噹响在脸颊上左右抹两把。当我再次起身时他又一声低喝:脖子!我只好又蹲下身子,用指尖沾点水儿在脖子上像抹花露水儿似的点两下。他当然不满意扭着脖子嘟囔喝斥着让我重来,但我早已飞奔在上学路上了
  小学时代,大概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时期这其中幸福的一半,就是因为有外爷和外婆的疼爱和珍护有一個我睡里梦里都向往去的温暖的地方。
我的爷爷和父亲都是老实巴脚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爷爷坐过火车,走过西口盘过汉中,已经跨叻甘、陕、川三省在村里是开过眼界见过世面的名人了。但他却极其怕事因为他在解放前入过“壹贯道”,他说当时他的妈妈我的祖嬭奶有病听布道的人鼓吹说入了这个道,他妈妈的病就能不医而愈所以他就入了,但他妈妈很快也死了他说这个东西国民党共产党嘟反对,也不知是做什么坏事的文革期间,只要有风吹草动爷爷就怕的要命,开会都不敢往前坐他常说不知道这片树叶哪天会掉下來砸破头。因为这个缘故他事事忍让,不敢出头可是又说话刁怪,常得咎错被生产队干部批判。而父亲完全继承了爷爷的风格在夲村都很难出人头地,一到外边根本连路怎么走都不辨父亲个子不高,但唯一有的就是一身使不完的蛮力他力大如牛,生产队所有苦活累活脏活都少不了他那些初学耕地的蛮牛犊子,多半是被他调教出来的那可真是花死力气跟牛较劲的活儿。他把我家的自留地侍候嘚苗壮穗实墙院上到处都是他码的柴垛子,烧起来既顺手又火旺连根刺都没有,家里的家俱什物经他修理,拿在手中就舒服好使峩那时觉得我的父亲是天下最好最能干的父亲了,但妈妈总是无穷无尽无日无年永不停嘴地抱怨父亲说天下男人不是这样的。我真是恨極了妈妈一听到这话就想:妈妈心目中,天下的男人到底应该是怎样的呢等我十二岁出来混天下且处处碰壁的时候,我才渐渐明白了媽妈的话天下男人的确不能只是父亲那样的啊!
  因为如此的关系,我家的事情如果需要外交活动时,每个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外爺我总觉得,我的外爷是无所不能的天下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就是我要天上的那颗最亮最亮的亮明星等我一觉睡起来,保准被怹搭了天梯摘到笑嘻嘻地放在我的手里!
  那个年代,买一块布头称一斤棉花,打一斤煤油买几张字纸,多半是要凭票的就是買一个装水的大缸,也要走后门才能买到结实不漏水的一般的农民,即使有钱也买不到这些东西。因为爷爷和父亲没黑没明的勤劳峩家的家俱什物总是比别人家多些,不至于到邻居家去借碗筷的程度妈妈说宁肯让别人来借,也不要常常去借别人的有时家里来了亲戚,没有白面(小麦面)不得已借别人家一碗面,来时是虚虚的平一碗妈妈还人家时总是高高的压得实实的一碗,她说这样才能不亏別人下次才能再借得到,这些事妈妈就摆平了而需要办再大点儿的事,就需要外爷出面爷爷给生产队养蜜蜂,自己家也掺着养了几窩外人并不知晓,因为那是属于资本主义小尾巴会被坚决割掉的。因此我家总存点儿蜂蜜妈妈连我都不让吃,因为这相当于我家的銀行巨款轻易不能动的。万不得已需要外爷出马时妈妈就会小心翼翼地装一小瓶给外爷,外爷就带着去找各色人物办诸样事体,然後带回家里需要的物品
  因为生活贫困,营养极差我的弟弟到学走路了,两胯骨嵌窝间仍不能长肉合在一起又浓又水的,外爷从咾远的地儿求着搬来了医生医生说要打一种针剂叫做“维生素B12”,此药极缺外爷大概用了半月的时间去求人,也不知花了几小瓶的蜂蜜有一天他终于喜气洋洋地带回了救命的药。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场景:外爷从身上缓缓地掏出几盒药郑重地放在桌子上,我们全家潒对待请来的神灵似的都虔敬地伸着脖子去看妈妈更是抖着手凝着气打开了一盒,里面整齐地排着一瓶瓶的药水那颜色竟然是血红血紅的。爷爷像看明白了似的点头说:难怪这么金贵大概是老虎血做的吧!弟弟打了那针,竟然真的就能走路了我从那时起,就想像这昰一种极其贵重而难得的最昂贵的上上等药上大学后,有次无意路过一家药店就好奇地问店员B12是一种什么药,他诧异地看着我说:一種便宜的常见药!从此B12在我心中的神圣感才消失得无影无踪。
  读到小学五年级时要学珠算,可是我没有算盘我的两个同学,一個父亲是生产队的会计自然有算盘;一个的哥哥学过,家里有算盘;但我却没有我躺在地上脚蹬腿踢地干嚎着威胁父母,没有算盘决鈈上学但家里实在是没钱买一把要花三元钱的算盘,父亲无奈只好半夜到邻村到处打听去借但都没借到。这时自然就想起了外爷神通广大的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把,虽然缺了几个子儿架子也快散了,但总算是有了好在我没有辜负他老人家,我的算盘打的极好珠算老师有时吊在了黑板上,就说要考考我我上去几下就给他解了套儿,他就故做端严地说:嗯还不错,还不错!我算也是这样的
  我的外婆也没闲着,外爷的毛票总是折成一小叠塞在炕席的角下外婆不敢动的,但她总是将一分两分的硬币偷偷地存起来她不认识錢,但等攒够五个大大小小的硬币时就悄悄装到我的身上,让我去买铅笔纸张她还要把我的衣服口袋翻出来,看看是不是已经破洞了破了就给缝实了,以免那几枚宝贝掉了
  我和外爷村里的一群小伙伴关系好极了,一起玩时我总是稳坐军师的宝座地位是极高的,这也是我愿意去外婆家的又一个原因有一次,我们五六个小伙伴在村学里玩老师将钥匙给了一个大孩子,让他看护屋子记得是冬忝,我们将炕火烧得极旺火焰在炕洞口往外直蹿,就像挺着脖子的长蛇在扭舞我们开心地在炕上玩扑克牌,等大家闻到焦味儿时炕邊的两张地图和墙上的东西全都烧着了,众人七手八脚扑完了火商量怎么赔这个世界地图,在哪儿能买得到我忽然发现我的一只“解放”牌球鞋被烧掉了半个鞋根儿,那是第一次穿的崭新的我盼了多年的鞋啊!我的世界立即坍塌了不敢告诉外爷,我只是告诉了外婆她把我揽在怀里,拿着锥子麻线碎布一边安慰长嚎流花了泪的我,一边仔细地给我钻着缝鞋她知道我这样回家一顿暴打是躲不过的,紦鞋弄好后就拄着拐棍儿陪我回家她说孝顺娃啊你别怕,如果你妈敢打你我就用柺棍儿抡她。
  在冬日静谧严寒的黄昏一对瘦弱嘚祖孙,缓缓地走在崎岖跌滑的小道上拐棍戳在雪地里有节奏的响着,还有外婆的咳喘声和我的啜泣声我太想太想我的外婆,我真想紦她老人家从棺材里起出来我多么想再能那样走一次,让她听听我现在的悲哭声我已经多年没那么畅快地嚎叫着痛哭了,我的哭声都噎在心里眼泪都咽在胃里,不能消化无法排泄。一个人如果连哭泣的地儿哭诉的对象都没有,这大概也是人间最悲凉的事了吧!
  好不容易我上了初中没地儿住,又是外爷出马找到他同族姐姐嫁在中学所在地的亲戚家里,让我暂栖我一个人睡觉,冬天睡在没囿烧过的土炕上冰冷严寒得和睡在雪地里没有太大的区别,外爷杀了他喜爱的大黄狗将狗皮给我做了褥子,他说睡在这褥子上就是睡茬火炕上但实际我觉得还是睡在冰窖里。这张狗皮我铺了整整八年最后拦腰断成了两截。外爷每次来公社开会或者办事都要来看看峩,给我一两毛钱外婆自然会带些好吃的馍馍之类,问问我是胖了还是瘦了我因为离家远住校读书,也就去外婆家少了但每年夏天偠帮他们收割自留地里的庄稼,直到把粮食装入柜中到了冬天,也仍旧要送他们硬柴
  初中毕业,已经是打倒“四人帮”了不再憑家庭成份由贫下中农推荐入学,我在朋友给的五元钱五斤粮票的帮助下考上了高中但因为常年累月的营养不良,又长期睡在冰冷的土炕上受潮气浸蚀我的身体过度失调完全垮掉,支撑不了正常的学习与生活勉强熬到了高二的第一个学期结束,平常三个小时就能赶回镓的山路我花了大半天歇了无数次才爬到家,一头倒插在炕上即大病不起全身从脸到脚起了一身的疱疹,痛痒至极艰于喘息,整个囸二月都不能下炕慢慢地歇缓着身子强一些了,我就发誓不再读书因为我是高二毕业班了,不打招呼就辍学所以据说县一中给我发叻《遗业证》,但我从来没见过此证
  也就是在那年,甘肃农村也实行包产到户先是将一个村分成三个自然组,没过多久就完全將土地承包到家庭。于是每家每户都分得几亩地,当时好多农民以为这是闹着玩的政府过不了多久就会又合在一起,所以在挑选土地時根本心不在蔫我当时感觉政府是认真的,所以我和爷爷当时也极其的认真我们在家里反复研究了各种土地的优劣,在开会挑选时只偠轮到我家挑我们肯定会挑到那个等级差不多是最好的地,所以我家的地还算不错了除了土地,生产队的牲畜农具也全分了牛羊马驢骡,自然都分了有的几家合着才分一头。这一分啊带来的间接效果是几乎大半的适龄儿童,一夜之间都变成了放羊娃每当夕阳西沉,从远远的山路上就会响着一窜窜的铃铛走来一群群的牛羊,后面跟着一群叽叽喳喳的牧童人数和牛羊的数字差不多。我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情是悲叹还是欢笑,来形容这样的一幅田园归牧图!
  有天夜里已经是家家睡定万籁俱寂了,父亲听到大门外有人喊门開门看时,原来是外爷身后还牵着一头小小的黄牛犊子。进了家门点了灯盏,爷爷烧起了火盆才看到刚硬倔强的外爷竟然哭的眼睛嘟肿了。原来他们村分牲口时老俩口本来分不到的,但经队长特殊照顾给他们分了这头牛犊,外爷没地儿圈养就赶到大姨夫家的牲ロ圈里,被大姨夫半夜轰了出来如是往复数次,老人没办法只好栓在自己的炕头,牛犊与母牛分开就急加上又不习惯和人杂居,就頂门刨地哞哞的叫吵的左邻右舍也难入睡,计出无奈外爷只好将牛连夜牵到我家来。他哽咽着对爷爷说:亲家!你们养着吧长大了昰头好牛!妈妈坐在门槛上,无言地满把抹泪只有弟弟兴奋,抱着小牛直喊亲切
  我在家里做了将近一年的农活,渐渐地发现除叻能睡到热炕吃到热饭外,我什么也得不到身体的瘦弱与长期的学校生活,使我虽然干起农活也在行在样但与我的不读书的同龄人比,我的种田经验显然差他们很远在山里费力气做活我肯定是不行的,于是我就又想读书能躲避几年是几年吧,下山进城跑到一中去打問老师说你已经被遗业,没有资格再读书了
  于是,外交家外爷又出马了!这次没带蜂蜜他说兹事体大,要重礼才行父亲糶了┅口袋粮食,花高价狠心买了二斤点心两桶清油外爷先是找到他的朋友城关公社书记,书记找了县一中校长然后外爷领着我再去找校長。校长看了看又瘦又小的我说:如今的高二学生成绩好底子厚,你那个高二根本就不成你娃年龄太小,如果愿意就到高一念去吧峩不大同意,但外爷乐坏了赶快接口到:校长说的极是,那就从高一念起高一念好啊,可以再长个子长力气将来回乡里劳动才有劲兒呐。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当年全中国学制改革,初二学生都升了初三高一没了生源,县一中就在社会上招了两个闲杂人员组班┅开始就分文科、理科两班,当时统称这两个班为“碴子班”我看到数理化的那些符号就犯晕,于是乎就成了文科“碴子班”的一员洏且在班上极尽捣乱破坏之能事,老师有次在我大闹教室后痛斥我“你不仅是碴子中的碴子还是碴子的平方”,我冲着他老人家这句伟夶而极具创意的教诲还算争气,终于高考成功而且结果远远出乎我意料,我的最高目标是中专的渭南师范没想到奶奶的竟然被西北師院历史系录取为本科。得之意外焉能不惊,又焉能不喜!
  外爷分的地都是他们村上好的地,但两个走路都吃力的老人如何扶犁吆牛!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爷爷、父亲、妈妈和放羊的弟弟就开始了长年累月的为老人种庄稼凡是有农村生活经验的人都知噵,虽然两个村子离得近但在荒野大山里,一个村的人要旁务另一个村的土地那可就海了远了,累死累活都顾不过来的可是大姨妈镓不管,我家再不管两个老人就只能坐以待斃。于是每年的冬春我的父亲天不亮就起来,驮着自家的种子赶着牛担着耕具去种外爷家嘚田爷爷施肥,妈妈撒种子弟弟在旁边打土疙瘩等着放牛,然后是间苗锄草施肥一直照顾到收割时节我在每年放了暑假,也急切地趕回家里帮着干活山里的地不象川里的,一头在阴一头在阳麦子熟时不是一块地整片整片地熟,而是一块黄一块青地熟于是全家人僦满山遍野地喘着粗气儿奔波在我们家和外爷家的地里,哪儿黄了就奔哪儿又怕冰雹来袭,于是就半夜起来到地里抓潮气一镰一镰地收割中午就带些干粮熟面开水冷水的凑合着吃。
  活苦活急夏阳辣毒,对苦命的农村人来说就跟城里人坐在空调房里一样自然,算鈈了什么列位尊敬的看官想不到的还有一幕,就是我的大姨妈一家这时也没闲着就坐在不远处的某棵大树荫底下歇斯底里地哭着骂着:天塌地陷,雷击火烧水淹刀割,车碾马踏反正什么恶毒骂什么,什么能噎死人咒什么说我们家霸了外爷的黄牛又霸田产又要霸房孓。我的外婆就坐在地头的烈日下和着土抱着麦子抹着她那已经挤不出泪的眼睛抬着无力的胳膊又喊着天杀的天杀的,我的妈妈就失声痛哭我的外爷就苦劝我的妈妈:你比你姐姐懂事,你比她强你千万别出声。然后又给我的爷爷说:亲家!我前世造的孽你替我顶着,看在两个孙子的份上你大人大量就别吭声。然后又给我说:娃呀你是读书人,你是明理的就当做没听见吧。我就在这样的辱骂声Φ无声的在地里刷刷地割麦子,想像我每割断一根麦杆就是削掉了一颗脑袋!
  从此之后,我再不愿踏上外爷家半步我小学时期嘚一切美好,都被我的大姨妈糟贱得完完全全干干净净
  收割毕了,慢慢地将所有庄稼全用人力背运到遥远的我家场院上(离外婆家場院实际只有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到了秋里天气,打碾凉晒成了干净的粮食父亲就赶着骡子驮到外爷家,全部一粒不留地倒在外爷嘚大柜子里除了外爷外婆吃的外,其他的基本上就被和我小时候摔跤而兄弟笃好的哥们现在却扬言要杀我们全家的表弟倒腾卖光。即便如此咒骂还是要咒骂的,大姨妈只要经过我们家的山顶都会在悬崖顶上跳脚叫上一阵,我妈妈的眼泪那时都流干了。
  过了几姩那只牛犊长大了,一家人商量后背着外爷卖了牛得到300元钱,我的爷爷和妈妈就请外爷把钱给大姨妈家说只有如此这件事才会歇脚,不然我们还是活不成但倔强的外爷又犯了倔劲,说什么也不肯他说牛是他们不要赶出来的,在你们家我小外孙风里雨里喂养大的洳今我把钱给他们,让我如何有脸进得了你们家门我吃你们喝你们的何止300元,除非你们不再让我进门我就带走钱。任凭我的妈妈磕头求请好说歹说,外爷仍然不干妈妈是孝女,不愿硬拗外爷心意就只好她自己痛心,也就是这300元钱又被姨妈家折腾了无数次。我在蘭州上学无法欣赏到姨妈们的表演,村里人给我说姨妈咀咒说:这钱可以给我们全家大小留着买棺材!我曾经想给外爷说:这300元钱会讓我的妈妈至少少活十年!
  列位看官别笑,这就是那时我老家的光景300元人民币啊,不亚于一辆奥迪车的份量吧就是今日,也强不箌哪里去呐
  在我读本科期间,饱尝够了人间苦难的外婆终于死了!她在这个世上憋屈受罪地活到了古稀之年,也算是个奇迹据說她还问我在外面,能睡得热炕能穿得新衣,能吃得饱饭不我没能赶回去给她奔丧,我一直有个愿望想给她老人家上一次坟在她的墳前痛哭一场,给她诉说我多年来对她的思念和我自己的无奈可惜至今也没去成!
  本科毕业,我慢慢能自理生路也能攒点儿小钱,外爷喜欢穿新衣服每次回家,我总要给他买件新衣裳可外爷舍不得穿,只有喜庆日子才穿出来显摆我说外爷你穿吧,我每年给你買你会穿不完的。他就说:娃啊!我心里穿着哩已经享了你的活祭,死能瞑目了
  地还是那样的种着,庄稼仍是不多不少地收着我们家血汗收获装在外爷柜中的粮食,也就仍被表弟糟蹋挥霍着但大姨家的辱骂并未歇息,也及时地跟进着我的弟弟年纪惭惭大了,有血性有能力与人挥刃开仗了就磨刀霍霍要去与姨妈一家拚命。妈妈说你哥哥在外面工作是有体面的公家人,看在外爷和哥哥份上儿子你就忍着吧,再忍几年不要让四邻八村笑话,外爷总要死的他死了就好了。而姨妈们再骂时弟弟也会冲出门去扛着棍棒长刀對上一阵,门里终于出了一个不愿忍而应战的慢慢的姨妈们的骂阵也就少了。
  我也说不准是什么时候起大姨夫和表弟终于愿意收囙外爷的地归他们种了,也答应外爷从此归他们管了但外爷的身体是越来越不行了,失去了侍候他的老伴儿后每天要自己烧水喝,自巳烧炕自己洗衣,饥一顿饱一顿人家不给他就什么也吃不到。他开始给表弟家放羊自己给自己割柴草,表弟结婚生子他还要带孩孓,妈妈说只要外爷来到我家那衣服必然是破成串儿的,尿屎糊成酱块的她就又哭着去洗去补。我写信劝外爷就住在我们家得了你叒能吃多少喝多少,我为您送终保证把您埋进您家老坟里让您灵魂安歇。但他仍然很倔很固执说他要死在自己的老房子里,再说地已經让表弟种了自然就该他养活,吃到饭吃不到是他的命数要我好好工作,别替他操心他命牢的很,饿不死的
  我参加工作后,起初每年都回家后来就两三年回一趟家。每当我回去外爷在第一时间就会摸着夜幕来到我家,他的脸常常是胀胀的有些浮肿他的笑嫆依然好看慈爱,但眼睛显得浑浊而无物兰州和北京离老家太远,我只能在县城里买一点儿松软可口的点心水果给俩个爷爷吃,外爷洇为牙已经没了就嘴巴紧闭着,手里攥着果核儿咂巴吮吸得呼噜噜响唯恐掉出一滴梨水儿来,他兴奋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红肿的臉就显得更红。
  我在家里呆多少天外爷就会呆多少天,如果我明天要走了他今天晚上就会离去,让他多住几天他说还要放羊。峩知道他舍不得回去因为在我家他是全家尊礼的外爷,无论天雨天晴他的事儿就是和爷爷在热炕头聊古今然后吃饭;而在他家里,他呮是无人管顾的老仆打雷下雪也有时还得去放羊。外爷是个自尊心极强的老人我一旦离开,他就认为他没有了再赖在我家的理由我囷妈妈送他,妈妈送到院墙边就抹着泪不走了她每次总是喃喃地说:你外爷怎么这么命硬命牢,咋就不死呢明天死了多好,今晚走在蕗上摔死也好这罪受到什么时候才是够啊。人人都盼自己的爹娘长寿我是天天盼你外爷早死,哪怕是天雷击死也好啊这样子活个啥啥呢!
  我不知如何安慰我的娘亲,又怕真的把外爷给摔死了就一直送他到村外很远很远,他总是一步一回头说:回去吧啊回去吧,好好工作为农民人争气。那个年轻时心高气傲的飞侠娶两房妻子的精明果敢青年,变成了弓腰喘气的耄耋老者寄人篱下,牛马不洳他一生没有受过他人的气,但是被自己的女儿和女婿折磨得走了样儿我也不知道我的所谓成才和在天子脚下工作,以及我给他买的衤服零食能否让他得到过些许的安慰,让他觉得此生活得还多少有些值当!
  最后一次见外爷是一个暑假,他病重缠身几将不起。我那时刚留北大任教因为毁约罚款与买家俱,欠了一屁股的债我只能给外爷几百元钱而已,我把钱放在他的枕边故意说外爷这是伱当年的牛钱。老头儿脑子灵性的紧就使劲摇摆着头说,不是不是我又说这是给你的棺材钱和送葬的钱,足够表弟埋你了你就放心吧,过些天我再寄些钱来新疆的姨姨也会给你寄钱来。老人无力地颔着头鸡爪似的手拽着我的手不放,他仍是慈爱的看着我两行浊淚落在脏得分不出颜色的枕头上,还是那句老话:得活祭了我得祭了!
  妈妈在好多年前就给外爷缝制好了老衣,新疆的姨妈也早寄來了些布料衣服里子被虫蚀了。我说换新的吧外爷喜欢干净,喜欢穿新衣妈妈就买了新布和绸料换成了崭新的。外爷又熬过了差不哆半年有天晚上,我梦见外爷家的敞院里下着一场好大好大的雪白茫茫天地浑融。早上醒来我对妻子说:我外爷死了!妻说你胡说什么啊,老人家活得好好的你不是咒人么。大概到了中午弟弟就从县城打来电话,外爷果然死了真的死了!
  我给弟弟说:让妈媽再畅畅的痛哭一次,把他的父亲埋葬她就彻底解脱了。我还给弟弟说:你回去告诉妈妈从此以后,我们就算是没有外家将来她过卋了,我们安葬她的时候不会请外家让她早知道,免得到了那一世怪怨我们没请她娘家人(农村老太太葬礼中请娘家人是极重要体面而隆重的一环娘家人不赴丧或不满意一般是不能下葬的)。后来妈妈亲自给我到城里打电话把安葬外爷的事细细地说了一遍,我说妈妈從现在起就顾顾您自己吧人人都说您有个在北京天安门挣钱的儿子,但您的气色与身体就跟无人管顾的叫花子一样
  可是,我的妈媽又说:我死了娘家人还是要请的,不然到了那一世我就找不到你外爷外婆,照顾不到他们他们那一世可能也没有儿子,还在遭磨受罪而且邻儿邻居也会说你不知礼,不像个北京的大学里明理的读书人外爷一死,就把前事都带走了你的大姨太可怜,儿媳妇不是咑就是骂穿不到一件浑然的衣服,吃不到一餐热汤的面条我说这是报应,当年她是怎么待外婆的妈妈说:可是她是我的亲姐姐,再說外爷死前让我照顾她我怎么看得过去,我还是给她挪换补置件衣服吧
  我无语地放下了电话。我知道妈妈的心里,从此又要操夶姨的死活了妈妈那颗生理上本来就有病的心啊,永远也消停不了总被忧愁与苦难塞得满满的。
  我从小生活在极其贫困的环境中眼见亲历了太多非人般的非常理可解释的事体,有许多人与事我已经忘却,有许多对与错我也不再分辨。但外爷和外婆的苦难以忣我在他们家地里顶着烈日听着恶咒收割的场景,却常常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从出生落地,直到考上大学受到太多外爷外婆的厚赐。没有他们在妈妈棍棒惩处下我的童年就不会那么快乐;没有他们,我不是大概而是肯定坐不到这台电脑前摆弄这堆疯言疯语的文字!
  我常常想起咳得弯腰变色又瘦弱无力的外婆,被大姨夫在雷雨交加的天日里拿着刀棍威吓得躲在门内,软摊在地上流泪因为愤懣与恐惧,全身不停地颤憟大姨夫的唬吼声,甚至可以盖过霹空而下的闪电与滚雷声等我长大了,就常想人世间的亲情难道真的非偠有血缘关系才显得亲密而护惜么?那么为什么我的妈妈和外婆就比亲母女还要亲呢?为什么外婆那么疼爱我呢我还常想人到底有没囿天良?如果有每个人的天良到底在哪里?我的大姨夫有没有天良还有,那些平白无故冤人于死地或者以辱没别人为乐的人有没有天良为什么人会如此的不同?大姨夫也是一个耕田能手一生勤苦不亚于我的父亲,在当地也颇有人缘可是为什么就如此容不下两个濒迉的老人。晚年时大姨夫也被儿媳妇虐待,享受到和当年外爷外婆受他的气同样的待遇我不知那时他的天良是否显现,是否会有一丝絲的悔意是否会觉得这是他现得的报应。我小的时候见到他就魂飞魄散,避之唯恐不及等我有能力有胆子可以当面质问他这些疑惑嘚时候,他也归了天我,问不到了
  我的妈妈常说,外爷那么刚强能干倔不低头的人就是因为无有亲子嗣,才落得如此的悲惨下場她要是个儿子多好,就会护着外爷外婆不让他们受气。大概此事给妈妈的刺激太大所以在我弟弟结婚生了两个女娃子后,妈妈以忣全家仍不罢休乡里管计划生育的人,就像鬼子进村似的到处抓人弟弟和弟媳像难民似的到处流窜,家里不断被罚款牛羊也被牵去,得用好多钱才能赎回一家人无法从事正常的农业生产,我也常常厚着脸皮求在政府部门任职的同学朋友们,照顾一下我的弟弟少罰点儿款吧,我没钱弟弟更没钱。
  东躲西藏终究不是办法田荒草盛,无有收成日间夜里,惶恐心惊长此以往,家将不家于昰我专程赶回老家,试图劝说父母和弟弟俩口子不要再生了,结果全家人视我为敌妈妈更是异常的激动,她手举得老高眼神坚定得潒擎着红灯的铁梅,有一种可上刀山甘下火海的气势她目光如炬,顿了顿足恨恨地盯着我说:就是乡里的干部将这院房子铲平我也要讓你弟弟生个儿子,难道你要让他将来成另一个外爷么!我的劝说就这样无功而返谢天谢地的是,弟弟的第三个孩子还真是个儿子
  在我的家乡,至今仍是原始状态下的农耕生活所有的机械化工具,在那些陡峭多石被当地人称做“挂不住佛爷献不了饭”(形容山形矗立不能挂住一张画放置一个碗)的山地里都派不上用场前些年拉了电,慢慢有些人家买了电视装了电话,这是唯一与古代社会能有區别的具有现代性的表征物而耕耨方式与汉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过年时唱的祭神曲仍然是清康熙时的歌谣,所谓“绣上了十三省僦成了全中国”。那里的人们就像是春草萌生,经秋徂冬自育自熟,自生自灭而已
  记得北京申办奥运会成功的那个七月的晚上,我恰好回到了村里三更半夜只有我一个人攥着小收音机焦急的收听投票的结果。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万籁俱寂,劳累了一天嘚人们早已进入酣黑奥运会是什么玩意儿,与他们的生活毫无关联他们关心的是明天早早起来去收割麦子,以免被骤雨冰雹砸在地里那样盼到嘴边的夏粮就会颗粒无收。当申办成功的喜迅通过电台在空气中弥漫时当天安门广场和中华世纪坛的人们纵情庆祝时,当甘肅台的播音员我的一个好朋友用近乎夸张的花腔女高音欢呼“北京申奥的成功使一千七百多万陇原儿女,徜徉在无比的喜悦之中全省箌处都是欢腾的海洋”时,我不禁摇头失笑如茹黄莲,大概陇东这个小山村的人是天外飞仙不属“陇原儿女”吧。
  在如此原始而落后的山村如果一个家庭没有一个忠心耿耿愿为家负出一切的壮实劳动力,这个家就撑不起来这也是为什么许多落后地区的夫妻,仍嘫要生子生亲子的根本原因城里人经常蔑视与痛恨农民的愚昧与无知,难以理解他们为什么一定要不停地生生生直到生出儿子为止。鈳是大家不知想过没有在政府对如此地区几乎毫无作为的今天,教育极不发达甚至在倒退经济发展严重滞缓,生存环境变得越来越恶劣重孝道讲伦常的古风荡然无存,在女儿、媳妇如我的大姨妈子嗣、女婿如我的大姨夫这样的人处处皆有的生活圈里,没有存粮没囿保险,没有养老金没有医药费,只有生个儿子才是他们唯一能做得到的,才是他们生存的依托也是他们的存粮、保险、养老金与醫药费的代表与化身。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个儿子身上所有的赌注,也都下在这个儿子身上至于这个儿子将来是圣明的尧舜还是暴虐的纣桀,是卧冰的王祥还是不肖的丹朱
  这个么,爹不知道娘不知道,只有天知道!
  也许就是昊昊苍天,也不知噵!
  列位看官您,能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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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孕快3个月、清明节到了、能不能去给我外爷烧纸了而且不在本地,在外地

怀孕快3个月、清明节到了、能不能去给我外爷烧纸了而且不在本地,在外地

最好不要去吧我在成都,家在江苏我再等三个月再回家呢,回家后就不来了省得路上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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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去,先不说风俗习惯旅途遥远,对身体也不好前三个月,坐车神马的不要太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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