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路做的时候是用干砖头还是用湿砖头?

三河恋【1】画中的摄影师配曲,  爱旧爱

窗外的雨,很大,比起三河的烟雨朦胧。此时,像是小丹的故事,到了一个高潮的阶段——人生的路还很遥远,不论是颓废还是流浪,都不能让生命失去意义!

回到小城的小丹,似乎还是有些眷念在三河的那几天日子。深夜,四周的一切似乎都睡去了,小丹还在电脑面前,敲打着她自己都不看懂的段子。或许是灵魂还没有随着她一道回来吧。孤独的躯壳听着窗外的雨声,滴答滴答落在窗台上的水花,像是姑娘家乱蹦的心跳,小丹的思绪的回到了那一天,在古河上,遇到的画家——

天气还算不错,去往三河的路上,比在龙川的路上好多了,颠簸的路程,并没有让她感到不舒服。也许是正往古镇的路上,心情总是有点兴奋。三河的途中,风光比较萧条,这与冬天没有什么关系。似乎是落后的缘故,这里的一草一木,被覆盖的灰尘还有单薄的人气,在破旧没有往来的子巷子中,显得悲凉。

城市的发展,总是先走一步,其实繁华就在不远处,只是这路边上的人家似乎是被遗忘了。小丹靠着窗户,拿起相机,一向喜欢以人文生活气息为主的她,正想拍这一幕的时候,车子始终是不尽人意。叹了叹气,她也就放弃了。颠簸的车子,摇晃的身子,小丹其实还是在期待着三河古镇的。来之前的时候,她打听了一番——当地人说,三河以前还是有个老样子的,后来被翻新了,没什么味道了。

这让小丹有些意外,但没有去的心境,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还是决定以自己的眼光和视角,去看看这个几百年来的古镇。也许时候来的不对,正碰上冬天,人气的单薄和景象的萧条,是所有喜欢旅游的人,都不愿选择的时候。只是,对于小丹这样一个一根筋的女人来说,旅行的路上不是旅游,流浪上的路上不是颓废!所以,凭着一股劲儿,她还是义无返顾的来了。

下了车,小丹知道,自己已经到三河了。

还没有将四周的环境瞅个仔细,眼前就冒出了个车夫,车夫年纪比较大了,小丹总是喜欢也习惯性将爷爷辈的老人家,称作老爷子——不外乎,这车夫也就成了小丹在三河镇中,遇到的第一个故事角色,老爷子!

或许是钱的缘故吧,其实也就是因为想挣个活,老爷子的态度显得特别热情,亲和。手里拿着三河镇的各处景点介绍单,还时不时将挂在脖子上的一张三河旅游执行证,对着小丹是说的五花八门,天花缭乱。小丹有些发愣,只顾兴奋得张着嘴,一直笑着。老爷子说他载客带介绍景点,一共需要30块钱。

小丹有些犹豫了,以她有些孤僻的性子,什么事情都是喜欢自己做的,尤其是对旅行这件事情。更何况她还正在写部自己的三毛流浪记,对生活和人文气息,更是抓得要紧凑些。倘若写到骨子里,还真的需要亲力亲为。只是老爷子抓着她不放,或许也是看小丹是一个人的原因吧,他总觉得自己这笔生意可以做成的。

当然,他是真的做成了。

因为老爷子告诉她,这里虽然是三河,但还没有到所谓的古镇。如果到古镇,步行得十几分钟。小丹一愣,迫不及待的她,早已是魂儿都挣扎的往身体外飘了。如果还得自己步行十几分钟的话,她会觉得时间的流逝,像是被刀子划破一道又一道的血印。所以,还是败在了急躁的性子上了。

老爷子的车,完全是靠脚力踩的。尽管路程不长,但老爷子的吃力的劲儿还是让小丹感到难堪,她觉得是自己体重的原因,导致老爷子脚力的困难。所以在车子过了“大捷门”牌坊后,小丹就下车了,给了老爷子30块钱后,竟然脸红的跑进了巷子里。巷子不长,却也不短,进来的时候,她瞄到巷口挂了个牌子,上头写着:众人巷。

或许是砖头的颜色,一条三人并排可行的巷子,显得灰浅。与徽州的巷子比,众人巷少了些历史的斑驳和印迹,但再比,又多了些大气和肚量。砖头的格局很清晰,但脱落的墙体还是证明了时代的变迁。小丹没有回头,也没有转身,她好奇的朝着巷子里头走去。一边走,一边摸着还是有些斑驳的砖墙,巷子里窜出一阵风,但风中竟然还掺和着一股颜料味。小丹有些吃惊,来不及给巷子留个影,就奔出了巷子的另一头——眼前顿时是一条河。

如果按老爷子在路上介绍三河的来历的话,那么她眼前的这条河应该就是小南河了。尽管小丹还是不太确定,但眼前这条缓缓流淌的古河,正与杭埠河、丰乐河相交。冬天的河岸,显得单调。尽管一排排古民居错落有致的倒影在河上,尽管老树的枝条在风中摇曳着,但没有生气的古河,此时流淌的水声,是显得那么平静。

背着包的小丹,伫立在河岸,她站在一棵斜着身子,半悬在河上的老树的边上。风中仍是掺和着颜料的味道——那是水彩的香气。熟悉的味道,让小丹很兴奋。

曾经,她想背着画板,带几只在老街买的毛笔,还有几张宣纸,准备随时大打出手。如今,她是背着旅行包,带着相机,兜里放着一只笔还有一个迷你记事本。做画家的梦想,小丹是不敢想了,做摄影师的想法,小丹是没有想过的,但关于作家,小丹觉得,还是平时写写小文章,积累点生活的常识吧。顺着河岸,她寻找着风中的香气。

古老的河流,平静的像是正在河岸洗涤的妇人,尽管哐当哐当的棒槌声,在古河上荡起一阵又一阵的回声。但河流依旧平静,昔日的野性,似乎是随着年代的过去,变得有些沉淀了。又或许是冬天退水的原因,古河的宁静有种秀气的含羞。单一的枯涩并没有让古河褪去颜色。妇人上身穿着的那件红色棉袄,像是枝头上,挤出的一朵红梅,格外的娇艳。小丹又开始想入非非了,妇人倒影水中的容颜,让她想起了中国古代第一美人西施。或许,古河的岸堤在百年前,也曾出现过一位出水芙蓉羞煞游鱼的美人吧。

按捺不住兴奋,她拿起相机,拍下了妇人抬首一笑的画面。

但却不知道,她拿着相机的身影,被画在了纸上。

古桥上,画家的目光,从一个系着玫红色大围脖的女孩跑出巷子的时候,就没有再转移其他地方。他的视线,跟着小丹的脚步,看到了古河也看到了妇人。但更是看到了一个拿着相机的摄影师,正对着一个美妇人拍照的时候,他发现三河镇,像是回去了一千多年前,晚清的时候。古老的河流边上,正走着一个让他怦然心动的谁家姑娘!

画家的画笔没有因为痴望,而停下纸上挥彩。

而小丹,也不会想到,当年西塘秋雨的邂逅,竟然会在三河有所续缘!只是过去的故事,与今时有些似曾相似。小桥流水的错觉,古镇烟雨的初遇,小丹的眼睛竟然有些模糊了。——天气预报说,三河这两天会有降雨天气,虽然小丹是做好了准备,但冬雨绵绵的天气里,竟然还有些烟雨朦胧的错觉。

正当小丹准备卸下背包,翻找雨伞的时候,她发现古桥上,站着一个拿着画笔,正看着自己的男人。小丹有些吃惊,难道风中掺和着香气,正是来自古桥上?

雨,像是温柔的亲吻这古桥,河岸的一男一女。

三河的古桥,不少,但不密集,却也不稀疏。后来的路上,小丹沿着河岸,走到了三河的老街的尽头。一路上,她所见到的古桥虽然不多,但年代却是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甚至是上千年前。

小丹始终是不知道她和画家初遇的这条古桥,叫什么名堂。如果往日,倘若她和画家能在三河谱写段爱情故事的话,说不定会给这条老桥取个新名,可以叫做“月老桥”,“红桥”,或者是“双人桥”等等。

当然,故事没有那么浪漫。只是喜欢浪漫的小丹,不愿意一个人的旅途显得孤单罢了。所以,看着古桥上的男人,拿着画笔的神色,让小丹有些好奇——画家的生活,是不是和热爱文字的一样,都有种想去流浪的冲动和欲望。顾不上散落的头发,在细雨中,显得微湿。小丹竟然奔向了古桥。

古桥,是三河“八古”的一大特色。它是横跨古河两岸的故梦。不论是新人还是旧事,古桥依旧安静的横跨在那里,不曾抱怨,也不曾离去。斑驳的青苔石面,那被烟雨打湿的印迹,像是古桥的生命一般,虽是岁月无痕,但沧桑的面孔,还是脱落了一层又一层。不禁好奇,古桥上的故梦,是不是就是三河镇老百姓残留在百余年前的旧梦?

站在桥头,小丹没有走过去,不知道是羞怯还是怯弱,她正看着画家收着画儿。或许是习惯的原因,她拿起相机,拍了下画家在雨中收画的背影。画家背起画板,将画笔放好,摆在包里正要离开的时候,古桥上那被他遗留下颜料,点缀在青石上的色彩,像是一幅天然的抽象派油画。画中,男人的身影在细雨中,扭曲了方向,他转身欲要离去,又有某种不舍。

“刚刚你画的是什么?”突然,小丹开口问道。

画家一愣,转过身,竟然还是个年轻的画家——顿时,小丹有些难堪,看他背影,老成的服饰让小丹以为眼前这个男人,是个沧桑的中年画家。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是这么年轻的,看上去也只比自己年长几岁罢了。

“一条河,一个妇人,还有一个摄影师!”画家回答的很干脆,也很简单。

“下着雨呢,画还没有完!”画家这算是拒绝了。

“烟雨朦胧,古桥画生,因为下雨了,就收拾回家?不觉得辜负了老天的一番美意?”小丹笑着说,她的镜片上,已经是朦胧一片。此时她所看到的,更是朦朦胧胧。三河的小桥流水人家,并没有让她联想到江南,当然三河的晚清建筑,确实颇有江南古镇的味道。只是此时,小丹的眼里,只有一座桥,桥上有一个会画画的书生。

画家对小丹的这番话,似乎是有点兴趣。

雨中作画,不论结果是否尽人意,但若辜负天公美意,就是种罪过了。画家卸下画板,又在桥上架好画架。河上的风,有些肆意,吹乱了小丹的长发,也吹湿了画家的纸。正当小丹迈上古桥的时候,她发现,古河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两只游船。游船的复古有些渔船的味道,正当烟雨朦胧,船夫掌着舵,在风中摇晃摇晃。小丹有些着迷,一直对着小船看,直到它远去,她才收敛目光,回到古桥。

“你知道远处河岸那个破旧的房子是什么吗?”突然,画家问道。

小丹一怔,朝着画家指去的方向,那是一座看似一排的破房子。她擦了一次又一次的镜片,还是有些模糊。索性卸下包,找出雨伞,她才算是没淋成人鱼姑娘。破房子离古桥不近,但也不算太远。房子周遭生着许多杂草,虽然都已经枯黄的没有任何生机,还有几棵看似干枯老树,光秃的枝桠像是幽灵的魔爪。房子的孤零,在雨中显得有些诡异。小丹觉得那是一间废弃的近代工厂。

当画家告诉她,那间所谓的废弃的近代工厂其实就是李鸿章家的旧粮仓的时候,小丹有些惊诧——如此珍贵的遗址,怎么就被历史所忽视了?

粮仓的狼藉与萧条,像是被一群逃荒者洗劫一空了似的。

或许是视线的模糊,粮仓的围墙,小丹看作了是泥土堆砌成墙。就在她感到些许凄楚和遗憾的时候,画家的画画好了。小丹的思绪被好奇拉了回来。她凑到画前,不禁一愣——画上,烟雨朦胧,古河两岸,是一派春景。妇人河边洗涤,恍如耳边传来了那石板上砰砰锵锵的声音。不远,一座粮仓里,来来往往走着许多赤着膀子的男人,他们或扛着米袋,或两手各拎着一包米袋。虽是画中,但隐约间,彷如听见了米工们扛米,挑米的吆喝声,喘着的粗气声。

河岸垂柳倒映在水面,细长的柳枝直直垂落,悬在河上。忽一阵风来,垂落的柳枝的叶子,在静静的水面上,轻轻摇曳,划开阵阵浅浅的涟漪。没一会儿的工夫,水面再次平静的像是一面古铜镜,倒映着两岸的粉墙黛瓦。

就在这时,一个系着玫红色大围脖的现代女孩,背着双肩包,拿着个相机,像是梦一般的出现在了铜镜里。女孩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拿起相机,扣住按钮,几声咔嚓咔嚓的声音,在春天的朦胧雨中,古河的景象,在镜头下形成了如画般的美丽。

“你真牛…!”小丹忍不住差点说了句脏话。

“牛就牛在这个现代女孩的身上。”画家轻声笑道。

冬天的雨,打落在纸张上,有些湿透了,颜料的色调,有些混合,但令小丹意外的是,当两种彼此挨着的颜色,靠近,然后混合的时候,并没有使整张画失真。相反,紊乱的颜色格调,将新旧对比,古今融合的意境,放大了几倍。画上的现代女孩,被融在混乱的颜色中了,一切是那么的突然,又是那么的谐和。

“有名字吗?”小丹问,心里琢磨着这张画的名题。

“《画中的摄影师》!”画家这样的回答她,小丹有些意外,似乎不太明白。但画家没有明说,收起画和画架,告诉小丹,作为一个摄影师,不仅仅是拍下漂亮的风景,更是要拍的像是画出的意境。小丹还是不懂,因为她不是摄影师,画家的心理她不懂,因为她也不是画家。她只觉得,拍下但凡不错的风景回去,不是彰显意境的作品,而是单单只是一种写作素材罢了。

画家告诉小丹,这里是他常来的地方。

小丹问他为什么不去宏村西递找素材?画家告诉她,一个地方,人多了,就没有古老沉淀的味道了。小丹点点头,她告诉画家,去年暮秋初冬的时候,她在去往塔川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徽州女人,小丹说,她叫阿菊。

画家笑了,带着小丹沿着古河,说是带她看看,他在三河古桥上,遇到的老爷子,经常和一群老头子坐在一起,但不说话,喜欢一个人抽着烟。画家说,他曾经给这老爷子画了幅画,老爷子竟然吵着他,要买包烟。后来,两个人熟了,画家也就常常来看看这老爷子。

古河上的桥,有新建的,也有修建的,但古老的斑驳,还是藏不住岁月的印痕。

冬天的萧瑟,老树的萧条,河岸的垂柳,光秃秃的像是一个赤裸的被遗忘的孤家老人。但小丹还是比较喜欢画家刚刚在古桥上,画得那幅她觉得应该叫做“烟雨下的春”的画。

突然,画家带着她,走进了一个巷子。小丹有些发愣,巷子不窄,但也比不上众人巷。巷子里还有几户开着门,做着生意的人家,砖雕的门头上,沧桑的一塌糊涂,几乎是看不清砖雕的精细。门头上还有几棵杂草,枯黄的没有生气。但门头下挂着的那张写着“酒”字的黄布页,倒是别有生趣。

小丹看得着迷,但画家的身影已经出了巷子。

“画家,画家,画家?”小丹不知道人家的名字,以为人家画着画,就是个画家了。所以,她一直称这个拿着画笔的男人,叫做画家!

跑出巷子后,画家正在一座横跨两岸的老街上的古桥上,对着正在找他的小丹,举手吆喝了一句。小丹赶过去,一座老桥,桥很宽,具体多宽,小丹的背包里没有带尺。她有些意外,桥的两端,竟然生成两座古亭,左边亭子里坐着两个小男生,他们在听着歌,并唱着歌。画家走在右边的亭子里,他放下画板和画架,还有一个单肩包。坐在了几个老人家边上,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烟。

画家旁边的老爷子不说话,但眼带笑意的他,看看画家,再看看他手里的烟。老爷子摇摇头,手里握着打火机,一只手朝怀里的兜里伸去。老爷子的表情总像是在笑,但他始终没有说话。没一会儿,老爷子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皱巴巴的烟,他皱巴巴的手,打着了打火机,点起烟,顿时一阵烟雾升腾。

“上次给您的烟,还没有抽完?”画家问道。

老爷子点点头,终于冒了句话:“老了,不想抽了,又不舍得扔,就留着慢慢抽吧。”画家笑了,从包里拿出一幅镶好的画,那正是老人抽烟的肖像。老爷子看着自己的画像,笑着点点头,眯着的双眼,那皱巴巴的纹痕里,似乎是掺和了泪珠的影子。他抱着画像,烟还没有抽完,就扔在了地上。起了身子,颠簸颠簸的朝老街走去,渐渐的,消失在人群里。

后来,小丹才知道,原来老爷子是个孤家寡人。

也正因为是如此,小丹对画家,产生了种微妙的感觉——

【3】流淌在岁月里的老街

画家说,三河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他之所有会选择在三河写生,是因为三河不仅是风光,还有至今仍见的古。

小丹笑笑,问画家,能不能陪她在古镇里,走走。

画家点头,说是乐意之至!

他们仍是在古桥,仍是在河岸。三河的外围风貌,在小丹的眼里,像是一幅卷画,又细又长。画上有一个画家,和一个流浪的女孩。冬雨下得有些大了,小丹的雨伞在风中,显得不尽人意。画家让她到桥上的亭子里,避避雨。

但小丹却告诉他,烟雨朦胧的江南格调,是她最喜欢的,就像是徽州的雨巷。湿哒哒的石板路,路两边的高墙脚下,爬满了青得发黑的苔藓。画家笑了,告诉她如果此时在一人巷,必然是画中最美的意境。但画家并不是十分喜欢烟雨,但他口中提到的一人巷,让小丹有些意外,顿时思绪像是流转时空的流年,她想起了初遇西塘的时候,在一人巷,秋雨绵绵的江南古镇中,爱情像花儿一般,悄然盛放——

“那我们去一人巷看看?”小丹问道。

“不急,一人巷的路上,还有很多其他古老的东西呢!”画家告诉她,同时也架好了画架,正在调试新的颜料。“你又有灵感了?”小丹有些诧异。画家笑笑,问是不是耽误她的行程了?小丹摇摇头,笑着问他,自己是不是又是画中的摄影师?

画家一愣,看着她,指着眼前的古河,古桥,古圩,还有河岸边上的高墙倒映,他告诉小丹,古河就是最好的摄影师!

但小丹的性子急,或许爱好文字的女孩和拿画笔的男人,是不能擦出什么故事的。她告诉画家,自己要去街铺上逛逛。画家点点头,说是有缘,就会再次遇见。小丹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背起包,拿着相机,像是梦境一般,消失在古河的铜镜中。

三河的老街,不宽,但青石板的路面,总是让人回想起一些古老的东西,不管是传说,还是故事,小丹的脑海里,总不是现代的风貌。下过雨的青石板路,湿哒哒的,隐隐约约的倒映着人来人往。街上的铺子,大多是没有开张的。铺子的门依旧很老,好几个木板一块一块拼凑,然后成门。看过古装电影的,就会发现这样的铺子在镜头下,是经常出现的。

马头墙味道的高墙,其实并不太高,只是铺子显得有些矮。瓦檐下还低落着雨水,滴答滴答的落在铺子前的石板路上,仔细看看,岁月的积累,总是坑坑洼洼的。

街铺很长,不仅仅只是一条,但每条街道上,都有小时候在乡下见到电线杆子。电线杆子的沧桑感似乎是有些年头了,靠在青砖堆砌的马头墙边上,像是历史被翻过了好几个页章。

老街,几乎是对着小丹的镜头一直延伸下去的。

走着走着,她发现不管是商铺,还是人家,门头下总是挂着一盏方形灯笼。灯笼上,写着不同的字,但看这些字,又是姓氏。小丹有些困惑,停下脚步,放下镜头,见一个铺子前坐着一个正给鞋垫绣着花的老妇人。她走过去,问道:“老人家您好,跟您打听个事儿…”老妇人抬首看着她,一副老花镜几乎是落在了鼻梁下面。

“我看许多门头上挂着许多不同的字样的灯笼,这是什么风俗吗?”

老妇人眼神有些疑虑的看了看小丹,问道:“这是每户人家的姓氏。当年来三河进商的外来人很多,为了区分谁是谁家,就在各自门头挂着姓氏的灯笼。”小丹一愣,回过头,她发现某条巷子的边上的人家,挂着个红色的大灯笼,大灯笼边上挂着个方形小灯笼,上面的姓氏叫做“汪”。

小丹有些兴奋,跑到“汪”户人家门下,正好遇到了个车夫。

她让车夫给她留了影——一张靠在巷口的女孩,边上门头挂着个红色的大灯笼,与女孩脖子上带着的玫红色大围脖,交映出苍老斑驳的墙面上的流金岁月。

小丹继续走着,背包客的流浪人生,让她的世界似乎与现实的俗世划了条界线。三河的老街,不比屯溪老街那般富足,墨香流年,茶楼对饮的书画人生,在三河像是个奢侈的梦。三河的生活,简单的犹如脱落的墙体。人们的生活不在商铺,而是自家庭院里,或者是后墙外的田地里。

路上的时候,小丹发现,这里没有出租车,没有私家车,能看到的,就是脚力车,再先进点儿的就是充电的三轮车。狭窄的街道里,都是古老的东西,一间“弹花坊”,顿时让人回去多少年代。小丹做梦都不会想到,她这辈子还能见到,早已经在小时候就不见的记忆了。

弹花坊在十字路口,门面简陋,还有些残破。挂在门头的“弹花坊”以及整个商铺,上面尽是灰尘,还有许多棉花绒。倘若不是老板开着门做着生意,这间破旧的弹花坊,看上去颇有古董式铺子的味道了。只是铺子有些荒废,似乎从来没有人去打理,铺子里也不见有主人。小丹在门口张望了几下,里面黑漆漆的,中间的大木板上摆着一张还没有完成的棉絮,棉絮上爬满了各种绒毛。简陋,破残,纯手工的弹花坊里,一年又一年,像是孤独的岁月,渐渐老去…

或许,在某一天,弹花坊就这么的消失了。

无声无息,不曾注意,也不曾留意,它的存在与消失像是早已被年代所遗忘的可怜人了。小丹叹叹气,再看看这条残破的街道,没有浮华的雕琢,也没有奢华的包装,只是外来人的越来越多,这里仍旧会逐渐远离本属于它的宁静和安详。

或许,这是件不能避免的悲剧——旅游业的发展,老街能得到很多,但失去的更多…这个百感沧桑的老爷子,心中必然是一阵又一阵的落寞吧。镜头下的弹花坊,或许是小丹最后一次见了。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才有机会再来,也不知道来的时候,这里是否一如当初?但谁都知道,再过几年,老街已然变样,物是人非事事休的凄楚,或许只能在记忆中追溯一点,当年此时的缅怀了。

正当小丹,准备离去的时候,一个白花花的老妇人,右手提着一袋子蔬菜,左手拿着个绿色的水壶(浇菜地的)。摇晃着微胖的身子,正悠闲的朝她方向走来。老妇人虽是个花甲老太太了,但走路的步伐却很健阔。老街的残破在她的背影下,显得安详,还有种温暖!

顿时,小丹似乎是明白了,画家为什么喜欢到这里写生了。

她转身,找条巷子,跑了进去,等她穿过巷子尽头,来到河岸的时候,发现古桥上画家的身影,早已经不见踪影了。

一人巷的深窄,曲折又充满幽暗。

像是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曲折犹深,又充满神秘色彩。浪漫的故事,细长的岁月流年,一人巷里的故事,不仅仅只是爱情!

百年春秋,恍如隔世。三河的历史,绵绵不绝,巷子里的风风雨雨,更是不能被翻阅过去的史书。记忆的泛黄,在历史的篇幅上,或许有折旧,但那些故事那些风雨还有那些人,他们的灵魂,带着各自的心事悠悠荡荡,在街头巷尾,在寂静的夜里,围聚在一起,重演故去!

背着双肩包的现代女孩,披散着长发,带着相机,像是寻找爱情,又像是在寻找巷子。残破的老街,尽管有些地方已经被翻新,但细节的角落里,还是遗留着过去的气息。不论是绣着鞋垫的带着老花镜的老人,还是从田里来的花甲妇人,或者是在街头拉着糖精的年轻汉子,这些人这些简单的生活,恍如是一颗平静的心,一个平静的灵魂。

走在质朴的生活里,现代女孩小丹荒虚的精神里,似乎是填补了曾经残破的世界里,那失去的故事,还有爱情。画家说,一人巷是个不错的地方,但到底哪里不错,画家卖了个关子,说是有缘会再见。

小丹站在巷口,深深的,窄窄的,那条细长的小巷子,好像真的是藏了什么秘密似的。小丹愣了愣,拿起相机,咔嚓咔嚓,镜头下的巷子,像是画家手中的画笔,色彩斑驳的在一张画纸上,将巷子的前世后身,演绎的残残缺缺,不完美的痕迹里,似乎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故事。

冬雨绵绵下,巷子在镜头下,或沧桑,或老道,或者又是爱情初遇的地方。

巷子神秘的像是古老的传说,小丹走进去,抬头仰望,高墙的一天线缝中,几枝残枯的枝头,像是探春的脑袋,在狭窄的天缝中,又像是一幅点染着绿色泼墨的旧画。仔细看,绿色的枝头芽孢里,有股力量正在爆发。破旧的墙砖缝里,坎坎坷坷,脱落的墙体,斑驳的像是一块从墙面上掉下来的砖头似的,残缺,破旧,青苔密麻,湿哒哒的被遗忘在角落。

小丹的镜头,像是一个很老的纪录片似的。

这个紧邻杨振宁博士故居的一条小巷,似乎是因杨博士而闻名,似乎也正是因为它的悠远而深邃且出名。

但小丹觉得,这条古老又有味道的巷子,正是因为人情味,生活气息,而散发着富有灵魂的生命。故,巷子才神秘得迷人。

镜头还在巷子里寻踪,小丹还在巷子里寻梦。突然,巷子的尽头是一堵墙。墙砖堆砌的高墙后面,还有着一棵悬着几片老叶子的柿子树。小丹诧异的看着那棵柿子树,一片灰白的天空下,一墙潮湿发霉的青苔,恍如这个世界就在泼墨中。

“真巧!”突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小丹错愕的将仰望的目光投向了巷子的左侧,那是一户人家,正关着门。古老的木子格窗的残迹上,竟然还有些被刻画的字样,歪歪扭扭,七七八八。仔细看,竟然写着:xx我爱你,或者是我要和你一辈子的痕迹。但令小丹害羞的是,画家竟然拿着张画纸,还有一枝铅笔,动作行云流水,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一不小心,镜头下的画家,小丹慌乱的按了按钮。

“我离开古桥后,就到巷子了。刚刚这里有对新人在拍婚纱照哦,很可惜你错过了。”画家笑着说,拿起手机,竟然对着失魂的小丹,拍了一张。画家告诉小丹,一人巷因为紧邻张振宁故居,而声名大噪。不过,它自身的幽暗,深邃,更是吸引着许多人。还告诉她,这个巷子里,经常有许多男女挨对挨对的到这里边。

小丹不懂,这么狭窄的巷子里,倘若是一人进,一人出,便是谁也不能进出。但画家说,正是谁也不能进出,一男一女相向对望,便是目光深情。

“真怀疑你在跟踪我哦。”画家对着高墙后面那棵正探春的柿子树,一边行云流水,一边笑着说。小丹不禁又害羞了,虽不是跟踪,但却在寻觅。她没有说话,愣愣的站在巷子里,画家看着她,说道:“你的围脖很漂亮,可惜树上没有柿子。”

“围脖和柿子有什么关系?”

“颜色很漂亮。这棵光秃秃的树上,倘若有几个熟透的柿子,灰白的格调里,有着显眼的红色,肯定味道十足。”画家笑着回答她,此时他手上的画也完成了。画家问小丹,对画有没有研究,小丹告诉他,对水墨画有点意思。画家笑了,将完成的画作递到她面前,又拿出一支橘红色的画笔,淡然一笑,在高墙的枝头上,填了几个柿子。

整幅画看起来,像是画龙点睛,竟然漂亮的叫小丹有些差点扔了相机,拿只画笔流浪人生。

“这幅画叫做《爱情》!”画家说。

小丹一怔,诧异的看着画家,再看看纸上的画,她无法联想到爱情这两个字。

画家笑了笑,拿过小丹手中的相机,为她拍了几组相片,或许是学画的缘故,画家拍相的质量,总是沉韵的像是幅画。后来,他告诉小丹,素描的画之所以题名《爱情》,是因为枝头正在墙头探春,填上红色的柿子,那是对春天成熟的期盼。犹如爱情,在这个冬天里,期待春天,静等爱情!

画家是个浪漫的男人,说的话,像是个奢侈的艺术品。比小丹笔下的文章,更富有生命力。小丹问他,喜欢一个人旅行吗?画家摇摇头,看着手中的画笔,告诉她,比起一个人旅行,像是流浪;不如一个人去写生,像是艺术。

小丹不懂,告诉他既然有缘再遇,她希望画家能陪她在三河里走走。

画家带着她,又在这个幽深曲折的巷子,走了一遭。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一个拿着画笔,一个带着相机,一个画家,一个写手,俨然如画。小丹再次抬首看,细长的巷子天缝中,她像是探春的枝头,看到了爱情!

走出巷子后,外面是一条老街。小丹告诉画家,她在老街上找到了一户“汪氏”人家。画家笑笑,问她是不是找到了自己的前身?小丹不懂,摇摇头,转眼间,他们来了仙姑楼下…

许愿,是件美好的事情,不管心情如何,态度总是虔诚的。

画家带着小丹,竟然回到了原点——过了大捷门,不走多远,就会看到仙姑楼。其实,小丹刚过大捷门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仙姑楼了。只是她眼里,看见的不过是一扇破旧腐朽的木门罢了,若不是门头上刻着“仙姑楼”,下镌刻“中和祥旧址”兴许她以为,这只是一个废弃的家族的侧门罢了。

从门上格窗望去,里头也只是道被堵了墙的小路。不过路上,还有道石拱门,虽是斑驳,门头上的瓦片,也是零零碎碎,好在越过石拱门,被堵去路的那面墙上,写着的一个“心”字,让小丹颇有感慨。

一对褪了色的大红灯笼,还悬在门檐下。门檐上的几处瓦片,也许正是门面,显得完整,却依旧见一块不知哪里滑落的碎的瓦片,悬在门檐上的瓦上。小丹生怕这碎片一不留神,就掉了下来,匆匆对着格窗,朝里头拍了几个镜头后,便离这“废弃”的朽门有段距离。

不禁清楚的犹见门的两旁,各有个柱子,柱子上的联子,也是褪色的发白,至于写着什么,也是不清不楚。柱子并非只挨着两边的墙,倒是隔着柱子,挨着墙的是道小格栅。格栅上的木条同门上一样,似乎手稍有力,就会折断似的。只是如同纸窗一般的格调,使得这扇门,有些味道。

整扇门,倘若想找个新的印记,恐怕只得紧挨着柱子往外伸去的石座了。石座是新做的,虽然不知道时候,但见表面新颖磨光,也能揣测出这是出于当下。或许是怕门撑不住,所以才修建了这两座石座位于门前吧。可惜的是,这道百感沧桑的朽门,也是未能照得今人一番看护。自行车,生活的杂物,算是肆意猖狂的摆着门的左侧。

虽是叹惜,但也不是遗憾。只是见门上锁着锁,这让小丹有些失落了。本以为,还能进去走走。没想到一把生了锈的锁,彻底将一个现代女孩的愿望,给锁在了门外。

小丹叹了叹,再次给这扇面在镜头下,留了影。

“真可惜,想进去看看都不行!”不禁,她自个人儿叹息道。

一边的画家,有些发愣,指着木门左侧的不远处,说道:“给个10块钱,就能进去了啊。”画家的话,让小丹一怔,不禁失意的情绪,一下子高涨了起来。当画家领着她走到仙姑楼真正的门处的时候,她算是替边上的朽门,委屈了一把。

棱角飞檐,高耸如正展翅欲飞的凤凰,不零不散的瓦片,错落有致,色泽正好。门檐里头下挂着的灯笼,与那清宫剧里边儿皇上嫔妃的寝宫里头悬着的灯笼,是相差不远。若是那旁门腐朽的瓦檐下的一对灯笼,还真是寒碜。再者,门头那道横卧檐下的木雕,是刻得精细,栩栩如生。小丹看得发愣,木雕上刻着十一个人,还有匹马,像是赶着庙会。

若不是画家,突然念着两句诗,想必她是不肯进那仙姑楼了。

“慈仙无私降福地,善姑有德臨郷邦。”

小丹一怔,回过神来诧异的看着画家。不禁困惑,难道一个浪漫写生的画家,也是位善男信女?只是突然念着的这两句话,是从哪里来。小丹寻思了下,竟然不知道就在飞檐下的两边柱子上。两旁字,是金色刻之在黑色木联上,凹凸有致,有棱有角。画家背着包,携着画板,竟然不顾小丹,付了两个人的钱,就自个儿先进去了。他说,他要去许个愿。

小丹没有立刻跟过去,依旧在门口琢磨着,寻思着。

后来,她听边上候着里头游客的车夫们介绍,说是仙姑楼曾经是不予开放的。后来有国家领导下来,才得以近几年,开放供于各地善男信女,哪怕只是个游客。不过,是哪些人有身份的人,小丹没有追问,尽管里头墙上也挂着这些人物事迹,但她依旧没有注视。

或许是画家很久没有出来,小丹这才进了去(由于母亲信仰耶稣,也曾带她去过教会听经。只是信仰不同,小丹也不想伤了母亲的心。只得在主与佛中间,不信不仰,不诋不毁,虔诚尊重)。所以,走进仙姑楼,她心里还是有些犹豫的。本不该迷信,又恐忌讳着什么。只能说,她只是进去走走了。

穿过里边,再穿过一条走廊,突然发现本开始看见的朽门后那道被堵的墙的侧面,竟然还有道石拱门。但可惜的是,石拱门的最前方本再是有道门的,如今,竟然堆砌了灰砖。若不是踪迹可寻,昔日门檐上还有着一处石雕,石雕上方有些少许但已破碎的小瓦片。想必今人也只能知道这里,是个通道,但不是门。

从石拱门那攀沿过来的枯藤黄叶,有力得附在墙上。葱葱郁郁的藤子今日算是败坏的很,没有生气,也没有活力。只能叹句,物是人非事事休。但可惜,人非物也非了。特有的徽州建筑风格,眼前这道马头墙,竟是立于仙姑楼中,不禁意外。

虽是感慨,但也不算多有感伤。毕竟这里,还是慈仙福地。

回去过道中,再往前去,便是有一阵淡香的烟雾袅袅升空。那是从眼前不远处的一尊香鼎中,所散来的。也不知道这烟雾中,弥漫着多少善男信女的虔诚。只是未走到香鼎前,这眼边上的景观,倒是令我舒坦。“求作德公”也可读成“公德作求”,讲得是做事之前先做人。几百年的石雕字迹,仍是清晰可见,略扫墙边上立着的介绍牌,便不住转身,抬首看那高高门头。斑驳的石迹,虽是风化几成,但古人作训,依旧警钟敲醒。

咋看这里,是个烧香拜佛的净地,但仔细观摩,教人感慨可叹的东西,还真是不一般。可惜画家倒是一心向佛,拿着两柱香,又是叩首,又是老和尚看相。或许,他所看到的,也是不一般吧。

小丹走过去,还没说话,就有个稍年轻的和尚,站在门口,双手作揖,一句“女施主”,叫得她有些打颤。小丹难堪的笑笑,正想走去三圣殿外左边墙边那里的“母子树”前的,岂知这和尚,竟然又来了句:“女施主,上柱香吧,保全家平安。既然来了,就许个愿,保个安吧。”小丹是个耳根子软的女孩,加上环境特殊。最终,她是红着脸,拿着香,在佛前三个叩首。

岂知,叩完首,和尚领着她,来到门边上的一个桌前坐下。

小丹还没有反应过来,和尚就拉过她的左手,系上了条红丝带。然后,开始盯着小丹绯红的脸,说了一堆话。虽是无稽之谈,却也有几分巧合。小丹一笑而之,添了些香火钱,就被画家拉走了。

“人家说的你神乎神乎的,是不是打算给一千块香火钱?”画家笑着,但不玩味。

“他说我有福相!”小丹竟然有些得意。当然这话,有好几个老和尚也说过,本是不信的,但说着说着,又听着听着,她就信了——

画家带着她,穿过三圣殿,来到了后院。

只见后院一座桥,桥上系满了红丝带,就是桥边上的亭子的赤柱上,也是系着许许多多红丝带。尽管冬天萧条,老树枯枝显得孤寂,但见院子里红带飘飘,恍如春天不曾离去。画家把他的红丝带系在桥栏上,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说道:“你知道吗,刚刚我许个愿,已经实现了。”

小丹一愣,一边找着空处一边问着:“什么愿望啊?”

“以后再告诉你!”画家笑着,卖了个关子。

小丹系好红丝带,跟着画家走过桥,来到了对面的楼阁上。楼阁上很简单,有两张古代小姐床,丝绸般的床铺上,还扔着许多硬币,都是一块钱,五毛钱,或者是一毛钱,当然也有五块钱的纸币。床榻边上还有个形似于柜子的摆设,上面放着三四双小孩子的鞋子,虽是精巧,但仿古的婴儿鞋子让小丹有些感觉,来错了地方。

画家是“随遇而安”,“入乡随俗”。竟然朝两张床铺上各扔了几个硬币。

小丹没有出声,走到窗前,对着院子拍了几个镜头后,便离开了。似有不经人意之嫌,但也绝非是匆匆离开。阁楼,小姐床,还有那几双婴儿鞋,她算是仔细观摩,并且也是思考了——尽管年轻,但也到了恋爱的时候,总不能一个人到处走吧?

看着画家的身影,小丹害羞了。

让小丹难以忘怀的,是画家在古城墙下,给她拍的那一幕——一望千年!

来到城墙下,这里的故事,小丹是模糊的。一座百年老城墙,有过多少风风雨雨,似乎并不是她所能理解的。

后来画家告诉她,这座只剩下一角的残缺城墙,曾是太平天国护城墙。

当年,为挡清军和护粮,在极短的时间内,造成了这座城墙。由于当时筑墙石料不足,拆掉了许多庙宇,牌坊,还有石碑的老房子,在33天内,造成了这座东西长700米,南北宽200米,高8米,宽2米的古城墙。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只是战火无情,岁月流逝,如今,竟落得只剩下一百米的城墙了。

这有些遗憾,还有些痛惜,但有所眷念的是,还有个古城门,和古炮台,被历史遗留了下来。

摸着粗糙斑驳的墙砖,小丹不敢肆意假想当年。

画家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他看着城墙,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或许历史的天空下,今天的古城墙所残留下的痕迹,只能作为缅怀和追溯了。只是,小丹有些兴奋,抓起相机,站在离城墙不足五米远,开始寻找那被岁月所掩藏的步伐。

百余年前的青砖,如今看来,能想到就是古老的历史长河。看着眼前这座只能说是昔日城墙残留下的“片断”,小丹一直以为,城墙上,她可以仰望,可以站在城墙上,仰望三河,甚至是整个天下!

画家丢下她,独自一人走上了城墙边上的炮台上。冬天的风,有些漠然,画家的单薄的身影在炮台上,有些不尽人意。或许是当年的记忆不再,历史的痕迹也是被风蚀了不少。能知道这城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故事的人,怕是只有比较专业的人了吧。

老百姓的眼里,心里,或许是知道一点,只是片段是那般模糊。谁还能清楚的知道那年风雨呢?小丹叹了叹,似乎是明白为何画家会神色凝重了。只是,她心里的残缺犹如这座古城墙,想知道的故事实在是太少,历史的篇幅更是零零碎碎。收起相机,小丹跟了过去。在登炮台的石阶上,恍如时空转换,她看到了一个配着长矛刀枪的女兵!

似乎城墙的每一块青砖,都记录着一段故事,故事或开始,或结束,或发展,零散的片段,拼凑成一座古老的城墙。本该是有一段完整的历史记录,如今,依旧是零散中是零碎。城墙的遗址,教人有些无奈了。

来到炮台上,只见一座完好的大炮,正坐落在炮台之上。

生锈的炮身,看似百感沧桑,倘若时空扭转,这必然是一个英勇的将士。

画家的灵感像是不能被控制的魂魄,又像是一个艺术者的疯子。拿着画笔,和一张纸,他伏在城墙上,看着大炮,看着远方,再看看三河。纸上的线条,似乎是被赋予了生命的灵动,即便是沧桑的一片天空,也是不能抹去历史的灿烂。

小丹看了看他,没有过去打扰。而是背向画家,她看着城墙里头的人来人往。一直以为能在城墙上走一遭,只是城墙如今只是一堵墙。斑驳的痕迹,风化了当年的风风雨雨,只是岁月的流逝,城墙已然成了一道古老的传说。看着城墙里头,小丹有些诧异,但更欣慰——一座座老房子,尽管是残破不已,但白墙灰瓦下,来往的人,过得简朴,也很安详。

老树的枝条,在风中,摇着光秃秃的身子,镜头下的城墙,像个百岁老人。

小丹的心情在一阵沉落后,又变得欣喜。犹如画上的色彩,斑驳的灰色格调上,是一片绿色的瞻望。画家的速写很快,像是流转的时间,一眼即逝。

在她下炮台的时候,城墙的方形城口中,她看到了一种生活。

没有人,没有车,看不到高墙,只有一片瓦房的顶。倘若从城门下走过,便见得一个宽大的场子,地砖泛青,坑坑洼洼,一块一块的印记,像是百余年前的遗迹。走过宽大的场子,又见得一条老街。

令小丹诧异的是,城墙后的老街,竟然是残破的没有一丝一毫的雕琢,恍如一切回去原始。老街有些远,从城墙上望去,竟然同过来路上的老街,有些相差——

或许城墙的遗失与遗留,是个悲剧也是个喜剧。里外的是是非非,不管是那人,还是那房子,或者是那来的路上,看到的几条大黄狗。战火的年代,早已被时空遗忘,或者是抛弃。而这座城墙,记载的历史,不仅仅只是一段历史罢了。或许,看见它,想起一段战火;或许摸着它,想起一段年史;或许,登上它,想起太平天国。

但历史,终究会被有些人遗忘,渐渐,这里的城墙,最终只能说个遗址。

但令人欣喜的是,城墙是不会被历史所遗忘的,历史是不会被岁月所流逝的。或淡忘,或埋藏,却不是遗忘。小丹,再次抓起相机,对着城墙,对着城墙里外的风风雨雨,咔嚓咔嚓,历史的今天,被记录在了一个现代女孩的脑海里。

正当小丹,下了城墙后,画家随后跟了下来。他递给小丹未完成的一幅画,小丹看不懂,只见上面各种线条,但很有轮廓型,仔细观摩,倒有些像是残缺的一堵墙。画家笑了笑,问她,看着这堵墙,想到了什么?小丹一怔,看看画家,再看看画,小丹说:“我想到了一个美人!”

画家有些诧异,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小丹告诉他:城墙虽好,但色调单一,没有冲撞的颜色凸显城墙,这幅画就没什么看点!

“我问你,看这城墙想到的,不是关于画,而是历史。”

“那我没想太多!”小丹回答他,偷偷的笑了。

画家无奈,夺过她手里的相机,说道:“侧着身子,仰望城墙!”

小丹一愣,难道画家要给她拍了美人照?不禁,少女情怀怦然心动,她可是比较羞涩于拍照的——小丹,并不上相!

看着这座城墙,仰望千年,小丹有些担当不起。

偏偏画家,在小丹扬起微微羞语的时候,拍了下美人一望千年。但小丹始终不明白,为何是侧身仰望,为何是侧脸羞语?画家告诉她,与其站在城墙上,俯首天下,何不站在城墙下,仰望天下?古城墙的历史,虽是中国上下五千年中的一角,但仍旧是不能被遗忘的一角。与其,站在城墙上,寻找一角中的历史,何不站在城墙下,仰望这本在眼前的历史?

或许,这一角,便是城墙遗梦吧!

【7】一部老电影的旧时代

生活像是一部电影,记录着许多人的故事,演绎着百转千回的人生。

回归原始,不论是谁,还是喜欢着简单,平和的小日子。

小丹携着画家,走在三河的大街小巷,虽说西塘的小镇烟雨一直令她不断的眷念着。也曾是思绪万千,妄想魂断西塘。只是,在走三河走着走着,她发现,原来不似江南的古镇,犹似江南。勾起她对西塘的一番情愁。

或许是不能遗忘的缘故,在三河的街头巷尾,小丹是一直在寻觅,寻觅。

恰好,画家的出现,圆了她遗留在西塘的残梦。只是,生活不是文章,也不是电影,虽像是被演绎的电影,但角色,却不是剧本上那般,已经注定好了的。

天边的暮色,像是画笔手中的那支暗红色的笔,三河的图,似乎只欠一道色彩。

或许是饿了的缘故,小丹的步伐,有些力不从心。仰望着昏黄,虽不见夕阳。但冬天气候短暂,又是雨天,下午两三点的时间恍如黄昏!小丹拉着画家,吵着说是找个地方填饱肚子。

画家一愣,告诉小丹,说是去古镇外头吃去。

小丹不解,但画家的解释是,古镇里的饭菜价格有些不尽人意。这话,让小丹有些不高兴了。

其实,在来往的老街上,尤其是城墙里头的那条破旧的老街,让小丹胃口经不起的诱惑的正是,老街两旁紧挨着的那几家菜馆。令小丹不能离去的也正是这些菜馆,平凡的像是个深山里头的老妇人家里一般。

热腾腾的饭菜,摆着一张四方缺角,又残破的桌子上。厨房里挂满了各种腌制的菜,依旧各种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菜。当这些,村里的美味佳肴,好似满汉全席的摆在眼前,又怎是一个城里人,所能体验的了?

丢下画家,小丹执意回去城墙里头的那条老街上。

因为,妇人的菜馆里,有着她小时候眷爱的味道。不知道是古书看多了,还是本就是性子缘故,小丹对残破的东西,总是充满着新鲜感,哪怕只是天井边上的一块布满苔藓的砖头。也正因为这样,小丹对街头巷尾的几家破旧不堪的菜馆,像是着了魔一般。

尤其是一家还在门口,放着热菜的炉子。炉子上放着个大锅,锅上又摆着像是蒸笼一样的东西,里面放着好些菜色。炉子显得陈旧,像是用了两三年似的,底盘下边还有被泥土涂过的痕迹。只是,炉子上冒着的那些雾气腾腾的烟,让三河的一切,仿佛回到了从前,或许是几十年前,或许是一百多年前。

旧社会的生活,在这个瞬间,像是倒叙的流年,重演的电影。

迫不及待,小丹抓起相机,拍下眼前这生活中的老片段。在她自我追溯的时候,画家跟了过来。看着眼前的菜色,琳琅满目好像是陈列在橱窗里的古董,他说,像是一幅可以吃的古董式的油画!

“这是生活!不是画!”小丹说着,看着这些冒着热气的菜色,还有破烂的屋檐,以及那些快要零散的瓦片。她的神色里,恍如回去三年前,西塘秋雨,她坐着小船,打着把油伞,看着河岸上各种老房子,旧印记。生活,一瞬间,像是换了个布景似的。

她想到民国时期,生活的痕迹!

也就在这时,菜馆的老板,捧着碗筷,走了过来。

“想吃点什么?这些菜,都是我们自己种的,自己腌制的。味道很鲜美,就算是这鱼,也是野生塘里的。”老板很热情,捧着的碗里头,还有着几块很脆的锅巴。他一边嚼着咯吱咯吱响,一边又诱惑着小丹的胃口。

但画家,已经找个了位子坐下了。

小丹点了几个她爱吃,又很久没有吃的菜,便卸下背包,收拾起相机。坐在了画家边上。问画家为何峰回路转,画家笑笑,说是遗忘了某些东西。

看着街对面的一间老屋,斑驳脱落的砖墙,屋檐下一个穿着深青色棉袄的老爷子,正在一个古居的门槛边上,用着空油桶烤烧着馍饼。堂屋内是一片狼藉,没有任何修饰和摆设。屋梁和柱子不是脱漆,就是虫蛀穿成一个个木洞。小丹忍不住,拿起摆在桌子上的相机,走到对街的古居前。

正见老爷子带着一顶帽子,满脸皱纹的对烩着面,做成一块块馍饼,然后在放在油桶里。小丹好奇,走了过去,往那油桶里探了一探,油桶表面竟然都是一层烤干的泥土。油桶底部生着火,老爷子一边烤着馍饼,一边往从下面塞着柴火。

馍饼虽是烤在泥土上,但一股浓香,却像是一坛陈年老酒。虽埋在土下数十年,却香气醉人。这也难怪,不论是小孩,还是老人,或者是年轻人,都会冒着细雨,来这古居前,花个一块钱,两块钱,买几个馍饼吃。

只不过这古居的门,都是破旧不堪,颜色浅褪,数年风雨侵蚀,大门左边的几处门板,几乎是脆弱的经不起下个风来雨去。右边的几处门板,虽是有一道石墙堵着半边木墙,只是这个石墙看似坚硬,却也是风里来,雨里去数个春秋。上面承载的几块门板,是褪色的泛白。兴许是多年的雨水冲刷,有个什么痕迹,印迹,也是没有一点踪影。

如不是,老屋的左侧有个介绍说明古居的景点牌,小丹哪里知道这竟然是孙仲德纪念馆。

想想,这个孙仲德好歹也曾是皖北军区的副司令兼参谋长。

但今这个纪念馆,实在是寒碜的很。若不是这个景点牌介绍一二,她哪里知道这竟然还是司令的纪念馆。但后来才知道,这个纪念馆是由孙仲德少年时期打工的森圆酱坊改建而成。

可惜,如今竟然像是个落魄的将军。

屋里陈列的物件,也是灰尘满满。或许,来这里的人,并不是慕名而来,而是只是买这老爷子手里的馍饼罢了。

一切都是像回到旧时代,老百姓的生活,过得质朴,简单。哪里有浮华,有奢侈呢?将军虽是战功赫赫,令后人瞻仰是必然的。但今,奢华的当下,将军的纪念馆一贫如洗。恍如清官一般,两袖清风。世人记得的是将军的精神,而非一堂华丽的奢侈。

老屋里外,苍旧的无法堪比,但小丹依旧深深瞻仰。但更瞻仰的是这眼前的老爷子,守着一间破旧的屋子,做着他人看来是酸苦的馍饼生意。但老爷子依旧是满面笑意,好似一阵春风得意。这绵绵冬雨,即便是下得不断,但老爷子这般祥和,兴许一阵雨后,正如画家所言,巷子的高墙里头,探出的枝头,便是绿色点点。

正当小丹准备回去饭馆的时候,见老屋边上,还有个父辈年轻时候骑得脚踏车。小丹不由一愣,走到自行车跟前,竟然同七十年代的车子那般想象。不禁追忆起小时候,父亲骑着脚踏车,带着自己去踏春的情景。老屋是旧得百感沧桑,这辆自行车是生锈得厉害。或许这是老爷子的行车工具吧。

想想,一个年纪颇大的老父亲,骑着一辆跨越年代的自行车,带着正年轻的孩子,去追寻曾经的梦想,小时候的愿望。

小丹,不禁感慨万千。抓起相机,拍下老屋跟前的一切。

当她回去饭馆后,画家正吃的香。

“这些菜都很香,尝尝!”画家夹着一条小丹最爱吃的油炸小鲫鱼到她的碗里,便又自个儿吃得香。也就在这时,小丹发现有个穿着黑色羽绒的老婆子,拄着拐杖,驼着背,微微的走到纪念馆门前。老爷子同她闲聊起来,递给老婆子一块馍饼,却没有收钱。老婆子很开心,拿着馍饼,跟老爷子说了几句,便又微微的离开了。

接着,又来了个中年男人,买了两块馍饼,也同样和老爷子闲聊起来。

然后是个孩子,再是个妇人,然后是一母亲带着一个孩子…来往的人不断,即便是下着雨,老爷子的生意依旧像是炉上冒着的热气,暖哄哄的。

“你天天画着的不是楼榭山水,就是老树枯藤。怎么不融入一点生活元素呢?”小丹喝着青菜豆腐汤,说道:“你看对面的屋子,还有个买馍饼的老爷子。这种生活,很温暖!真羡慕生活在这里的居民——”

“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比你清楚。这里的一人一屋,也是比你清楚。不过,你很幸运,竟然看到了生活最原始的动态!”

“很少能看到了…”小丹感慨着。

一段饭饱后,天色已经是有些暗沉了。阴雨连连的,三河恍如是被一层烟纱所笼罩。离开老街之前,小丹回首再看了看老屋,还有老爷子。画家说,留念不如怀念,再不舍,也没有怀念那般美好!或许,正因为怀念吧,一些老电影,甚至是一些老歌,总是令人那般怀旧。正因为怀旧吧,三河的生活,三河的男男女女,总是简简单单的恍如影录里的一些老镜头,老影片。

一如当初,小丹初至西塘,遇得老屋老巷!

【8】挥手,回首,别离聚首

美好的画面总是经不起岁月的蹉跎,再回首,物是人非。

待在三河的时间不长,一天还没有过去,暮色降临便已经注定要人去物留。吃过饭后,小丹背起包,抓起相机,给斑驳的老街拍下了最后一幕。本想找个地方留宿一晚的,虽说是气候不好,但小丹心里还是很希望,能看看三河的夜景。

尽管天下着小雨,即便是留宿,也是不会看到一轮明月,倒映三河。但蒙蒙细雨,江南烟雨的味道,却是十足。画家陪着小丹,街头巷尾几乎是走遍了,仍是没有遇到一家可以住宿的。

或许美丽的东西,并不是在拥有的时候,才能彰显她的美吧?

撑着伞,虽不是一把油伞,但伞下的小丹和画家,并肩走在古镇河岸,倒是有些小姐和书生的味道。看到卖着豆腐花的老大爷,还有绣花布鞋的老妇人,以及在河岸广场练习舞龙的大爷大妈们,小姐的目光,充满了离愁。

倒是书生,处事淡然,持着红色碎花的小伞。他说,一年即将过去,一年即将到来。留在旧年和新年之间,是徘徊还是挣扎?

陈年旧事只是一个人的角色,新年将至,旧时光里的故事,掠出了影子,徘徊在旧年末尾,新年之初,是执着还是纠结?

小姐的话,让书生回首远望,突然他指着倒映在三河里的一对男女,伫立在古宇楼榭下——一个画家,一个女孩;一个带着画笔挥彩人生,一个抓着相机,笔写生活。这是偶尔的碰撞还是注定的相遇?

小姐不懂书生的话,正如面对分别,小丹不能理解画家,为何一脸从容?画家告诉她,卖豆腐花的老大爷,明知下雨生意不好,偏偏还挑着担子,雨里来风里去。单单是为了日子?画家摇头,依旧说着——这是生活,不论是粉饰在画纸上,还是潜藏在文章中,老大爷的一生,有多少悲欢,也有多少离合。但他的脸,没有埋怨,也没有苦涩,相反的有一种欣慰。或许,正因为是回首,挥手,别离聚首,最后的结局,总是没有遗憾的!

小丹,云里雾里,似懂非懂,离愁的目光里,更是复杂!

老大爷一边淋着小雨,一边抽着皱巴巴的纸烟,坐在斑驳,发黑的苔藓的石凳上,看着来往的人,进进出出,恍如一年又一年,遇到的人,听到的故事,像是一部厚厚的书。风烛残年,挥手多少年前的青春少事,回首一生的悲欢离合,别离聚首在记忆的书中,老大爷并没有失去什么!

画家的话,充满了朴素迷离。

难道三河的时光,在暮色降临后,便是挥手,回首?如是说,何时才是别离聚首?可惜,画家似乎不懂小丹的心思,就像书生不明白小姐的心事一般。

短短相处,几番相遇,一段邂逅,几段故事。恍如三河的铜镜里一般,一切尽是镜里虚花!回去的路上,小丹一直沉默着,看着那街,那屋,还有那些人,小丹心里的故事,像是一阵风,捎走了一片真心。

生命的相遇,犹如画家手中的笔,一张纸再宽,再长,落笔便就意味着下一步的完笔!待两人再次路过仙姑楼的时候,画家停下了脚步,他凝视着这座庙宇,告诉小丹,先前许的愿,是别离聚首!

只是物是人非,离合相许,往事还能如愿吗?

画家说,有些时候,有些话,不可以太透,而有些情感,不可以太感性。像是一幅画,可以浓,但不可浓得掩去画的灵魂,也可以淡,但淡得清雅,也是一幅富有生命的好画。像是作家手中的笔,或是一个完整的故事里的一段未完整的人生而残缺的一部完整的小说,或是一段完整的人生里,各种未完整的故事而拼凑的一部完整的小说。无论是哪种,但至少作家的人生,开始了完整!

故事也好,人生也罢,悲欢离合的桥段,总是不断。

但最后相遇,再聚首,回首曾经,那时相聚,才是一部完整的人生。

画家看着小丹,眯起眼睛,微微一笑,一手搭在了她单薄的肩上,不管这个围着玫红色大围脖的女孩懂不懂,都不重要,因为他许的愿,他的心事,他懂!

三河的夜景,小丹是没有缘分邂逅了。画笔陪着她,去了车站——待车子临行前,画家说,三河的画中里有份许愿,但少份期许!说着,便拿起自己的手机,对着正笑着的小丹,拍了下画里的相许。

三河的故事,就这样的接近尾声。像是一部电影,尾后的花絮,尽是回忆。现代女孩和画家的故事,留在了三河,留在了岁月里。离开三河,挥手道别,画家的背影,消失在倒映的铜镜中。再回首,一阵雨雾里的古老的三河镇,留在了画家的画中,别离聚首,不论是故事,还是一段相遇,那时别离,此时聚首,不过是追溯河流里的一段岁月!

但想念不如怀念,聚首的尾末,或许是不久后的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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