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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邀它前来的芳帖是别人代笔的,因为姜尊主自己根本不会写,斟酌半天也就写了一个遒劲凶狠的“来”字,令人望而生畏。幸好桃苞山庄的寿后弟子们最擅长温声软语,很快替姜掌门重新写好了一封情意绵绵思慕之情如潮水的信笺,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此时此刻,山庄的弟子们都藏在了暗处。薛蒙也在草丛中看着,他有些不确定地低声问梅寒雪:“不会有事吧?姜曦真的能分得清那些脂粉?他真的懂得怎么男扮女装?”

梅寒雪毫无劝慰之心地答道:“我看悬。”

感觉更不安了,薛蒙吞了吞口水,艰难道:“要不我还是去看看他,我——”

刚猫腰准备钻出去,就被梅含雪一把抓住,摁了下来:“噤声。”

说着示意薛蒙往回廊处看,低声道:“它来了。”

月光下,卷轴妖披着斗篷,大概是为了刻意模仿踏雪宫的功法,它周遭不停地有花瓣与蝴蝶萦绕。此妖信步闲庭,虽然帽兜遮面看不到脸,不过瞧它走路的姿势就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姜曦的客房传来隐隐的竹笛之声,卷轴妖聆声听了一会儿,大抵觉得此人吹笛不错吹箫大概会更好,于是颇为满意地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娘子,在下得了邀约,特来拜会。可否叨扰?”

敲了两遍,姜曦不理它,它见那门虚掩着,也就不再客气,说道:“如若娘子不介意,那在下便进来了。”

姜曦还是没答,薛蒙却忽然低低咦了一声:“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那边厢,卷轴妖已经推门进了屋子,笛声终于停止了。薛蒙心中虽隐有不安,但仍是想,哎,反正姜夜沉只要能拖足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内它不走,就会被屋里的熏香迷得看谁都意乱情迷,那时候他们就能一举把它给降——

服还没想完,就听得轰的一声暴响!

薛蒙大惊道:“怎么回事?!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啊!姜夜沉扮女装不至于也会让它呕吐吧!!”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卷轴妖伴随着撞飞的木门踢翻的桌子和出匣的神武之光升入半空。它这次倒是没有发出“呕”的声音,而是发出了“啊”的惨叫,紧接着便在大家的注视下从空中砰地一声摔砸在到了地上。

“哎呦喂……”卷轴妖惨兮兮地哀叫起来,“疼,疼疼疼……好疼啊……”

与此同时,姜夜沉杀气腾腾地仗剑而出。梅含雪睁大眼睛,眨了两下,转头问梅寒雪:“是我瞎了吗?他哪里扮作女装了?”

“你没瞎。”梅寒雪面无表情地遥看着姜夜沉,“他没扮。”

薛蒙却道:“他扮了啊!”

薛蒙指着姜曦的手腕:“你们看,他戴了一只白玉细玉镯。女的才戴的。”

梅家兄弟一齐陷入了沉默。半晌,梅寒雪冷漠道:“我看,你大概和姜夜沉也没什么区别,觉得别人上没上妆的区别就在于有没有点朱唇。”

薛蒙闻言呆了一下,茫然道:“……难道不是吗?”

他们这边正说着话,那边院子里,姜曦不知与那卷轴妖之前发生了什么,气得俊眉怒竖,神武雪凰在他手中银光流淌,发出嗡嗡争鸣声。他一把拽起瘫在地上的卷轴妖,那妖怪大叫道:“啊呀!大美人!大美人!你怎么可以如此暴虐?对着我这般俏生生的脸,你怎么也能忍心下得了手呢!”

姜曦怒道:“你找死!”

“嘤嘤嘤杀人啦!蛮不讲理啊!”

一人一妖争斗之下,卷轴精的斗篷滑了下来,露出了里面那张面容——

围观众人顿时无言以对。

这卷轴妖真是活该被打死,它它它居然顶着一张姜曦的脸!

想也知道,大概是昨天晚上它幻化成姜曦的样子在扬州宿娼,颇受欢迎,这位妖兄大概是有点上头,居然今晚依旧顶着姜掌门的五官出来招摇撞骗。

但它因为不太聪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调戏的就是姜夜沉本人。所以方才在屋里,想也知道姜曦都经历了一些怎样的事情——

他恐怕是眼看着“自己”笑眯眯地进屋,风情万种地搔首弄姿,柔腻婉转地呼唤着“小娘子~”,没准还很浮夸地被“自己”抛了俩媚眼。

……难怪姜曦这么愤怒,换谁谁不气。

眼见着姜曦当真怒发冲冠要把卷轴妖就地正法,埋伏在周围的桃苞山庄弟子纷纷一涌而出,七嘴八舌手忙脚乱地劝他。

“姜尊主!不能冲动啊!”

“一打它,机密就全泄露啦!”

“冷静啊姜掌门!!!”

卷轴妖看起来蠢笨,逃跑却十分灵活且迅速,一看情况不妙,立刻趁乱爬起,转身飞也似的溜窜进了夜色之中。

一边跑还一边入戏颇深地大声嚷道:“我孤月夜姜夜沉还会回来的!哇哈哈哈哈!!”

“……”姜曦那管英挺的鼻子看上去都要气歪了。

他怒喝道:“孽畜放肆!”

他这辈子恐怕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己”抱头鼠窜的样子!想都不敢想!

卷轴妖大概觉得喊一声还不够刺激,居然自己模仿回声,远远地喊:“我孤月夜姜夜沉还会回来的——会回来的——回来的——来的——”

众弟子哄:“姜掌门姜掌门——”

姜曦:“你再敢用我的脸试试!”

众弟子劝:“姜尊主姜尊主——”

姜曦愤怒道:“我让你受遍癫痫淋证脏躁鼻衄解颅脱囊尝尽风痨臌膈——”后面的药宗术语别人已经听不懂了。

大家伙儿劝得起劲,只有薛蒙在较真:“……风痨臌膈什么意思?”

一边的梅含雪道:“好像是医书上写的四大顽疾。”

见薛蒙还是似懂非懂的样子,另一边的梅寒雪面无表情地解释道:“简单的说。他想让它百病缠身受尽折磨而死。”

薛蒙面上微微抽搐,转过头继续观战。

而暴怒的姜曦则被一群桃苞山庄的寿后弟子围住,不停地劝:“哎呀算了算了算了。”

“掌门息怒,消消气啊消消气。”

姜曦的怒火显然没那么容易消下去,姜尊主本来就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卧病数月把他那脾性养得更恶劣,再加上此妖拿着他的样貌在外丢人现眼,更令他气得头顶冒烟,一时竟失了仪态。狠狠把衣袖从某个扶着他的小弟子手中抽出来:“放开我!”

“好好好,放放放,掌门说什么就是什么。”

刚松口气的弟子们又慌忙拦住他:“使不得!千万别啊!”

“快给掌门看座,倒茶,败败火。”

混乱之中,忽然有一道碧光闪过,那些弟子们“咦”了一声大吃一惊,纷纷避开,而姜夜沉此时忽然步履不稳,踉跄几步,竟径直跪跌于地。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彼此间都在用眼神相互责怪——

天啊,你怎么没有扶住姜掌门!

明明是你离得比较近,怪我?!

可那绿光到底是什么……

这时候马庄主变成的小蜜蜂嗡嗡嗡地飞了过来,陈旭缘长老愣了一下,骤然色变,拍着自己谢顶的脑袋大嚷道:“完了完了不好了!姜尊主也没有留住卷轴妖!他也被诅咒了!他也要变成动物了!!”

薛蒙一听,哗地从草垛里站起来,惊道:“什么?!!”

第339章 番外《薛蒙相亲之晚宁加油》

月色之下,桃苞山庄的弟子们列作数排,十分恭敬地对着面前的台阶。

台阶上除了趴着一只小蜜蜂外,此时还立着一只荧白翠尾羽的仙鸟——它看上去有点像仙鹤,也有点像凤凰,还有些像孔雀。总之,就是一种人间绝对不存在的动物。

事实上人间就是没有这种鸟。

姜曦化作的仙鸟延颈俊秀,眸若琉璃,瞳彩如匣中寒剑,湖中月光,柔顺的羽毛泛着银辉,溢彩流荧,宛若霜降。他通体皆是淡淡的银色,唯独尾羽末梢泛着浅色的青黛,像是冰雪里凝结的一抹翠碧芳华。

“看上去和姜掌门穿的衣服还挺像。”人群中有人悄声道。

还有女修小声地:“好漂亮的羽毛,我都想拔一根下来留着看了。”

只有薛蒙是个耿直而认真的孩子,他严肃地看着姜夜沉,半晌之后,发出了灵魂质问:“你是什么品种的鸡?”

回应他的是姜夜沉凶狠而冰冷的眼神。

换作旁人敢这么问,一定已经被弄死了。但是对方是薛蒙,姜曦也没有办法,他只能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再也不想理会这些愚蠢的凡人,荧荧流光的羽翼一张,一声不吭径自飞离了桃苞山庄而去。

看样子他是不打算再回来了。

可能这辈子他都不想再来桃苞山庄了。

众人以看英雄般的目光敬畏地注视着薛子明,薛蒙不明所以:“他打算就这么飞回孤月夜?”

想拔羽毛的女修还在花痴:“啊啊啊,姜掌门好美啊,飞过去的地方居然还会有银青色的光点流淌!”

她的姐妹提醒她:“那可能是他的衣摆,你没看到姜掌门的衣摆拖那么长……哎,你说他平时走路会不会踩到自己啊?”

这边窸窸窣窣,孤月夜的两个大狗腿,深谙掌门心性,厉声警告院子里的人:“今晚上的事儿谁也不许往外说,否则诸位以后若有个疑难杂症,就不必来孤月夜了,躺着等死吧!”

说罢率领着一众孤月夜随从,呼啦啦也跟着姜夜沉离开了桃苞山庄,返回扬州孤月夜去了。

想不到天下第一大派的姜掌门都败在了卷轴妖手下,虽然卷轴妖并不能真正地伤害到姜曦,但能让姜曦受此大辱的人世上还有几个?

众人不禁忧心忡忡,九大门派尊主当中,马芸和姜曦都已经折戟了,这两人还都各有所长,并非积弱之主。那接下来……作为他们的晚辈,薛蒙和梅家兄弟真的能顺利降服此妖吗?

桃苞山庄顿时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当中,就连马庄主变的小蜜蜂都耷拉着翅膀,再也扑腾不起来的沮丧样子。

正当这时,在屋里查看姜曦留下的东西的梅含雪却忽然笑出了声。

薛蒙回头:“你还有心情笑,你笑什么?”

薛蒙还是不太愿意打理梅含雪,但禁不住好奇,仍是凑过去了。

梅含雪笑得碧眼盈波,他举起一张单子,对薛蒙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男扮女装的法子,姜尊主实在是个妙人。”

“什么东西……靠一张纸男扮女装?”薛蒙莫名其妙地从梅含雪手里扯过那张纸,低头一看,不禁无语。

姜曦居然拿了一张孤月夜地药笺,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两行草书——

药宗孤月夜掌门姜曦上。

下面还盖了一个鲜红的掌门玺印。

梅含雪忍笑看着他,看起来肋骨都快忍断了。

“我靠。”薛蒙崩溃地捏着那张药笺,“姜夜沉是猪吗??!!”

梅含雪笑着竖起纤长的食指,凑近唇边,示意他小声一点不要这么暴躁。他笑道:“是仙鸟哦,不是鸡,不是鸭,更不是猪,你自己刚刚瞧见的。另外啊……”

他顿了一下,笑容有些淡去了,若有所思地看着薛蒙:“我怎么忽然觉得……你和他好像有点像?”

薛蒙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下子跳起来,头摇得犹如拨浪鼓:“你你你,你胡说!!!我跟他完全是两路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吗。”梅含雪眼里的碧色更幽深了些,他静了片刻,也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目光深邃地笑了笑,“不知你如果败给了卷轴妖,会变成什么样子的鸟呢?”

就冲着梅含雪这个眼神,薛蒙觉得自己也打死都不能失败——他觉得梅含雪可能会把自己的羽毛拔光去讨女孩子欢心的!对!梅含雪一定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情!!

觉得薛子明绝不能输,也绝不能变成动物的人,除了他自己,还有桃苞山庄一众长老弟子。

毕竟薛蒙是他们最后的牌,不能轻易涉险。

于是陈旭缘长老道:“三位仙君还是先不要妄动了,这个卷轴妖是由薛掌门和梅仙长二人的喜好幻化的,如果要投其所好,恐怕还要让两位仙君好好地想一想,你们俩觉得怎样的姑娘最合意,最能够让那卷轴妖一见倾心。”

梅含雪道:“我觉得世上的姑娘都各有美艳之处,若是此妖这般挑剔,那一定不是随我的。”说罢看向薛蒙,“还是请教薛掌门高见吧。”

薛蒙思忖片刻,说道:“……这世上最好的女子是我娘亲。”

梅含雪听到这句话,一下就不笑了。他额坠下一双碧湖般的眼眸看着薛蒙的侧脸,心中微微叹息。

其实他此番扮作寿后来陪他,便是因为知道薛蒙心情一直都不太好,尽管薛蒙偶尔仍是像故时一样吵吵嚷嚷,但内心破碎的东西,却是再难变回原貌的。

他原想让他高兴,逗他开心,替他修补,也算一番相交情义。

可看来薛蒙的伤疤还是极难愈合的。

梅含雪暗自摇了摇头,举手道:“这个我也同意。”

陈旭缘长老为难道:“可是王夫人她……”

故人愈言愈痛,梅寒雪打断了他的话,转头对薛蒙道:“说个别人。”

“……别人?别人没了。都不如我好。”

“那就仔细想一个。不存在的人也行。”梅寒雪道,“说说你的要求,我们可以易容。”

薛蒙就只好开始认真想。

想了半天,终于开始讲他所希望的条件:“第一,要皮肤白。”

“第三,要长得比……呃,至少要比那个谁。”他多少有些膈应的,“要比师昧……要比师昧好看。”

一众人听着薛蒙的择偶要求,一开始还有长老替薛蒙记着,准备之后按着上头的要求找一个姑娘来,但是听了十几条之后,那些长老都停下了自己这番愚蠢的举动。

因为他们觉得薛蒙可能想要的不是一个女人。

他想要的可能是一尊佛。

恐怕只有佛陀才有这样的胸怀可以包容薛子明的少男心思了——这真是个二十好几的青年说出来的话吗?

他是不是对女性存在什么根本上的误解???

而且还在滔滔不绝地继续???

“第二十,真心实意地瞻仰我。”

“第二十一,勤俭节约,洗衣服不浪费太多皂角。”

“第二十二,朴素是美德,我希望她能少吃点,一顿饭不能超过两碗。”

“第二十三,我不太喜欢姑娘涂脂抹粉,她最好不要上妆。”

“第二十四,但是要漂亮,嘴唇天然红润,皮肤天然白皙,脸颊天然带红。”

当危险人格穿越全球高考【15】

  下山的路很长,大家走得异常沉默。

  一半是被“秃头变成猎人甲”吓的,一半是被冻的。

  这群人半扶半背地走了半小时,单调的景色终于有了变化。松林尽头豁然开朗,连接着山下的大路,路边斜立着一块界碑。

  鸡鸣山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想起猎人小屋挂着  的死鸡,指的显然是他们下来的这座山。

  下山的路很长,大家走得异常沉默。

  一半是被“秃头变成猎人甲”吓的,一半是被冻的。

  这群人半扶半背地走了半小时,单调的景色终于有了变化。松林尽头豁然开朗,连接着山下的大路,路边斜立着一块界碑。

  鸡鸣山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想起猎人小屋挂着  的死鸡,指的显然是他们下来的这座山。

  正前方雪雾蒙蒙,什么也看不清。

  “向昂昂昂前100米是什么?下半截被诶诶诶雪埋了?”于闻嘴唇打抖,冻得像个结巴。

  他两手塞在口袋里不愿意伸出来,用鞋刮了刮界碑上的雪。

  于闻缩脚哆哆嗦嗦走回来:“土都欧欧欧冻硬了,刮不开。”

  界碑上依然只有半截“向前100米”,除了更清晰外,没有丝毫变化。

  “不会又是……”姜宇脸冻得像鬼,低声说。

  季鸣锐:“不不不会,刚熬过一场就来新嘤嘤嘤的,那不是逼咦咦咦人去死?”

  “死得还少了?”游惑扔了一句,走去了前面。

  他的嗓音太适合风雪了,张口能冻人一个激灵。

  解临和池青两个人完全没有被冻到。

  两个人手牵着手,和游惑并肩走着。

  大家打着寒噤面面相觑,连忙跟上他们。

  有三人带路,大家根本走不慢。

  没过一会儿,前方的雪雾中出现了房屋的轮廓。

  猎人小屋的阴影还留在他们心里,所以看到房屋的瞬间,他们并没有很惊喜。

  但大家很快发现,房屋不止一栋。

  他们沿着一段缓坡走上去,发现前面稀稀拉拉站着几栋房屋。

  说是小镇,那就太过夸大了。这就像一个冷门的山区景点,景区脚边有零星住户做点游客生意,一年也接待不了几位,时刻准备关门。

  离他们最近的那栋房屋悬挂着灯箱,白底红字写着:住宿暖气 餐饮。

  重点突出,吸引力非常致命。

  “咱们要不在这里凑合一宿?”季鸣锐语气很小心。

  他以为自己会遭到池青的冷眼反对,因为很难判断这里是否安全。

  结果他兄弟和他兄弟的对象还有那个游姓大佬进门比谁都快。

  在雪地里跋涉的时候,他最后悔的事就是交卷太快。

  如果再慢几分钟,922的牛肉就能熟了。

  只怪那位001号监考官太扎眼,搅了他到嘴的饭。

  游惑摸了一下耳钉,心情极差。

  于是,旅馆前台一抬头,看到的就是他神情冷恹的送葬脸。

  前台是个瘦猴似的小年轻,他安静两秒,转头就冲里面喊:“老板!来人了!”

  “喊魂啊?来人你不会招呼一下?”说话的是个女人,嗓音生脆,隔着门都能感觉到泼。

  “我怕招呼跑了。”前台看了游惑一眼,讪讪地说。

  “这个鬼地方,能跑哪儿去你告诉我。”一楼走廊最里面的门开了,一位短发女人拎着菜刀就出来了。

  前台吓一跳,连池青都呆了一下。

  “哦,没事。”短发女人说:“今天不想吃饭堂,跟对面要了点菜肉,自己做点。”

  她把菜刀垂下,冲游惑笑说:“哟,大帅哥!刚考完?小胡给登记一下。”

  有老板撑底气,前台小胡这才冲游惑说:“报一下名字好吗?我看看你们得住几天。”

  老于他们搓着手进门,听见两人的话,脸色当时就不好了。

  “刚考完?你们怎么知道我们……”

  老板挑起秀眉,笑得像个山妖怪:“这话真是稀奇了,麻烦看看这行字好吧?”

  她用刀背咣咣敲着墙,前台小胡识趣地让开一步,露出完整的墙皮,上面写着:

  周进喃喃说:“我以为……”

  老板见怪不怪地说:“以为自己离进城不远了是吧?正常,你们第一次进休息处吧?都这样。”

  苏晓兰问:“还有,什么叫看看我们得住几天?住几天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

  老板笑得更厉害了:“想得美。”

  “行了,不开玩笑!”老板说,“哪场考试结束应该休息几天,都是有规定的。不是你们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别在这耗着了,赶紧把名字报一报,都堵门口算怎么回事儿。”

  纹身男一听不乐意了,露出了市莽气:“操,住个**!明摆着要命的店,你们谁特么爱住谁住去,我走了!”

  她手里菜刀往前台一插,小胡一蹦三尺高。

  “走,不走是孙子。”老板指着门外对纹身男说。

  他怒目圆瞪,把衣领裹紧,拉链头咬在嘴里,转头就走了。

  住宿登记登出了一股江湖气。

  其他众人看着前台的菜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有游惑面不改色地报了姓名。

  小胡噼里啪啦敲着键盘,说:“查到了,你们这次一共有7天的休息时间。从现在——”

  他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下午3点12分算起,7天后下午3点12分自动退房。这是你的房卡。”

  老板勾头看了一眼,补充道:“哦对了,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数字避讳,所以分到诸如404、414之类的……那都是命,别太较真。毕竟不住带4的,也不代表考试不会死,是吧?”

  她一句话,把所有人的脸都安慰绿了。

  游惑头也不抬,把房卡翻了一面。

  下面是一张表格式的准考证:

  老板楚月终于有了惊诧的神色:“你一门就拿了29分?看不出来啊!”

  楚月:“哦没有,夸你呢!夸你长了张祸祸人的脸,名字取得真好!”

  她没等游惑开口,哈哈一笑便拎着菜刀钻回屋。

  小胡想了想,规规矩矩给游惑背台词:“热水都有,供暖到位。刚进门的,别急着烤手洗澡钻被窝,一会儿我给你们拎桶雪和酒来,把露在外面的胳膊腿搓热了再进里面。早上7点、中午11点、晚上5点准时供应三餐,饭堂就在一楼,那边拐弯过去就是。三餐每顿两小时,也就是说,上午9点、中午1点、晚上7点整停止供应食物,厨子脾气大过天,自己掐着点,过期不候。”

  游惑和解临听完,点了一下头说:“有吃的么?”

  两秒钟后,小胡扭头就喊:“老板!客人要吃的!”

  楚老板声称自己是个肤浅的人,看脸办事。

  万幸,这组考生里有游惑和临池二人。

  于是没多久,众人暖和过来,齐齐坐在饭堂里,吃到了楚老板亲手包的饺子。

  于闻嚷着没胃口,吃得贼多。

  热腾腾的食物下肚,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一些。

  大家有点昏昏欲睡,相互靠着在座位上发呆。

  楚月说:“你们这组考生真有意思。”

  大雪天,楚月却抱着一杯冰啤。她喝了一口,解释说:“昨天早上来这登记入住的那组,只有三个人吧,喏——”

  她冲天花板指了指:“除了饭点,根本不出门。饭点都不一定出,吃东西只扒两口就饱了。要么发呆要么哭。”

  “三个人?他们考什么?进去的时候几个人?”于闻问。

  “跟你们一样啊。”楚月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最近在我这入住的,都考的同一场。”

  姜宇:“……同一场?猎人甲那个?只剩三个人?”

  楚月说:“三个人是有点少,但多的也就五六个吧,人家那才是常态。”

  “你接待过多少组?”于闻想起秃头变成的猎人甲,搓了搓自己的鸡皮疙瘩说:“那岂不是有很多猎人甲?”

  楚月说:“当然不是,我所说的同一场,就是指同一个考场。他们结束考试离开那里,你们才有可能进去。”

  她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说:“知道么?有的考场里啊,还能找到以往考生的痕迹呢。上次听说有人捡了一节手指骨,还有人捡到过戒指。”

  第二天,大家就适应了考生休息处的生活。

  这里虽然不是城镇,但比起猎人小屋,实在好太多了。

  有饭吃,有觉睡,出门不会死,也不会有两只鸡追着你提醒要收卷。

  休息处对面有间屋子,三层高,挂着厚重的塑料门帘。塑料泛黄,早就不透明了,只隐约露出一圈白炽灯光。

  屋子外挂着木牌,写着“仓买”。

  “仓买是什么?”双胞胎小姑娘异口同声地问。

  老于对孩子挺有耐心,解释说:“就是杂货铺,啥啥都卖。以前没见过吗?”

  不仅小姑娘,好几个人都摇着头说:“我们那边不这么叫。”

  他多长了个心眼,跟着大家去买东西的时候,拽着店主强行聊了两句,发现对方居然真的是老乡。

  仓买店主姓赵,是个很不热情的老乡。

  “老哥,我就管你叫老哥了啊。”老于不见外地说。

  店主赵顶多四十,肯定比老于年轻,身材结实,脊背板直。但他居然不要脸地把这声“老哥”认下了,叼着烟,半死不活地说:“随意。”

  老于说:“老哥离家挺多年了吧?口音都没了,我口音就算轻的,你比我还轻。要不是看到仓买俩字儿,我都不敢认。”

  赵嘴里烟直喷:“差不多吧。”

  老于“哦”了一声,试探着问:“我看老哥你这站姿,以前当过兵吧?怎么来这开店了?”

  赵终于从烟雾里睨了他一眼,说了个长句:“我没当过。不过看你站姿,以前是真当过兵吧?怎么胖成这样?”

  赵接连吸了几大口,把嘴里的烟抽得只剩屁股,碾着烟灰说:“别套近乎了,老乡那套在这里不管用。今天还泪汪汪的,完了明天没准儿就死了。”

  “要买东西赶紧的,不买就走。”赵说着,又弹出一根新烟点上了。

  仓买一楼烟雾缭绕,病号周进的肺都要咳出来了,也没放弃购物的机会。

  因为店里东西比他们想象的多得多。

  它更像一个外表破旧的综合大超市,衣服裤子棉被枕头,锅碗瓢盆杯勺筷子,跌打损伤内外用药,超市有的它都有,超市不一定有的它也有,把三层小楼填得满满当当。

  每层都摆着几个购物车,落了一层灰。

  大家人手一个,随便一擦就开始疯狂扫货,活像鬼子进村。

  “等等,这些东西都没有标价呀!”于闻突然叫道。

  周进拿了几瓶止咳露,又裹了一堆消炎止疼药,说:“早发现了,咳咳……这就跟旅游景点一样,价格肯定是翻倍的。”

  “趁着大家都怕死,疯狂宰客嘛,太正常了。”大家附和着。

  谁都知道这个道理,但谁都没少拿。

  钱能换命的时候,也就不心疼了。

  于闻还是觉得有点不对。他推着车四处找哥,在三楼角落找到了游惑和他的两个新大哥。

  令他惊讶的是,他们也在扫货。

  “哥,你居然也推了个车?”于闻跟过去。

  游惑闻言瞥了他一眼,那表情就像在说“你这放的哪门子屁?”

  于闻讪讪地摆手说:“没事,我就看看……”

  既然连他哥都在买东西,那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闻顿时放下心来,翻了翻游惑的购物车。

  他本以为会看见一堆应急用具,比如什么电筒、电池、绳子、刀具……

  这位大佬拿了一套换洗衣物,一只黑色背包。

  于闻又扭头去看池青和解临的。

  这两位大佬,一个拿了几瓶消毒水,棉签,还有一双又一双的手套;一个拿了几双手套。

  “呃……哥,你还拿别的吗?”于闻问。

  游惑在衣架里排了排,拿了一件黑色羽绒服扔进购物车:“差不多就这些。”

  于闻突然觉得,拿了一堆荧光棒、电筒、电池的自己……像个演唱会黄牛。

  他们回到一楼的时候,大家已经挑得差不多了,连人带车围着结账的柜台。

  游惑不爱挤,远离人群,百无聊赖地等在墙边。

  和他一起等的还有解临和池青。

  游惑看着解临单方面想池青说话,那股荒诞的熟悉感又冒了出来。

  打头的老太太问店主:“就这么些,你算下钱。”

  赵叼着不知第几根烟,透过雾气扫了一眼五花八门的购物车,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说:“一看就是头一回。”

  赵:“一般人来这里,最多敢挑这个数。”

  “什么意思老哥?两样?”老于问。

  赵:“嗯,这就是我见过最大方的了。”

  众人默默看了眼自己堆成山的购物车,周进终于没忍住问道:“……可以微信支付宝么?刷卡也行。现金没带多少。”

  于闻附和:“我都一年没取过现金了。”

  赵:“微信支付宝刷卡都不行。”

  赵从柜台玻璃下面摸出一张卡,长得跟他们人手一张的小旅馆房卡一模一样。

  “你们都有这个吧?刷这个。”赵弹了弹卡面,好像之前没表现出来的热情,都攒在这一刻了。他笑着说:“房卡背面不是准考证么?上面有累计得分吧?我这儿的东西啊,都得拿分买。”

  “也不贵,日常用品包括衣物每样0.5,食物药品每样1分,至于刀这种开了刃能当武器的,每样2分,非常好记。你们要不自己先算算价?”

  就他们那些满满当当的购物车,足以把分数买成负的。

  周进看着一车药物,当即呛了一口凉气,咳得撕心裂肺。

  怪不得那些购物车都落了灰,怪不得最大方的人也只拿两样。

  手里的分数都是战战兢兢拿命挣的,谁也不敢说下一场会考成什么样。

  如果在这里多买一两样,回头一结算,离及格刚好差1分,怕是要切腹。

  他刺激完人,又恢复成不冷不热的吊丧样,说:“来,结账。”

  刚说完,柜台前围着的人齐齐往后退了两步。

  “都不买?”等在墙边的游惑突然说。

  所有人连同店主在内,都把目光投向他。

  他直起身,把车推到柜台边,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房卡递给赵:“结账。”

  他张嘴看着游惑的购物车,烟屁股掉在鞋上。

  游惑手指夹着卡等了一会儿,略有些不耐烦。

  赵猛地回神,匆忙弹起一只脚,碾着烟屁股说:“我算一下——”

  内外衣物加上牛仔裤、黑包、羽绒服,一共3分。

  他似乎觉得预算还有富足,目光扫过老板背后的柜子,又说:“再拿一包烟、一个打火机。”

  于闻忍不住了:“哥你又不抽烟,买这个干嘛?”

  游惑把衣物放进黑包,头也不抬地说:“以防万一。”

两分钟后,当游惑单肩背着背包回住处时,他准考证上的累计总分已经变成了25。以跳楼的速度,成了小组最低分。

  于闻看着对方毫无变化的冷脸,觉得他的几位大哥是真的刚。

  最后一天下午3点12分,全员自动退房,楚老板亲自把他们轰出大门。

  “喏,朝前直走,200米处有个十字路口,去吧。”楚月冲他们挥了挥手说:“千万别耽搁,晚了选择权就不好使了,希望这次不是永别。”

  那个写着“住宿、暖气、餐饮”的灯箱闪了两下,忽地灭了。

  那几栋房屋依然站在雪雾里,但一盏灯光都没有,就像是早已废弃多年的危房。

  “这真不是鬼屋?”于闻打了个寒噤。

  游惑想起之前问监考官的话。

  他问这是不是灵异事件,监考官回答说不是。对方当时还想补充点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收到了违规预警。

  游惑在心里琢磨,等下一场考试开始,一定要找机会骗监考官说实话。

  希望这次抽到的监考官老实好骗。

  大家很快走到了楚月说的地方。

  那确实是一个十字路口,路口中间孤零零地竖着一个保安亭,亭子外面瘫靠着一个人影。

  那人看到他们,挣扎着站起来。

  大家走近了才看清,正是那位不愿意住休息处的纹身男。

  不过他此时已经变了一番模样,浑身血迹斑斑,左胳膊毫无生气地垂着,一条腿也瘸着。

  虽然大家都不太喜欢他,但也没人希望他变成残废或者死去,毕竟原本只是陌生人,无冤无仇。

  纹身男哑着嗓子说:“没疯就不错了。”

  “你在这呆多久了?”大家看着保安亭。

  纹身男脸色有点尴尬,又有点愤怒:“回去时孙子,而且……我转身就找不到路了。原路返回也没能找到那几栋房子,只有这里。”

  “那你怎么没继续走?”于闻问。

  纹身男扫视一圈,指着几个路口说:“自己看路标。”

  经他提醒,大家这才注意到,十字路口通往四个方向,每个路口都竖着一块牌子。

  正常情况下,那些牌子上会写xx路或者xx街。

  这里东南西北四个路牌,分别写着四个词:

  保安亭内,小喇叭突然响起来,收音机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出现在了这里。

【本轮考试制度为3+1+1,恭喜你们顺利完成了其中一门,现有另外四门待考。】

【考生拥有选择权,可以自主安排考试顺序。】

【请在30秒内做出选择。】

【迟到者,剥夺考试机会。】

  这种十字路口,他们更想原地站到去世。

  狗腿于闻看向三位大佬,说:“哥,你们选哪个我就选哪个!”

  谁知游惑扫视了一圈,面无表情地说:“有得选?我这里四个方向显示的都是外语。”

  更烦人的是,在游惑的视线里,每个路口都有一个身影。

  那人个子很高,在雪中撑伞而立,似乎在等他。

  “嗯?”突然被点名,于闻立刻应声:“怎么了?”

  游惑:“你看到的路口有人么?”

  于闻茫然四顾:“人?什么人?”

  游惑目光落在远处:“比如某些阴魂不散的监考官。”

  于闻:“……你不要讲鬼故事!”

  科目都还没选呢,监考官来干嘛???

  其他人听见游惑的话,也都纷纷转头扫视一圈,四个路口除了标牌空空如也。

  “算了,没事。”游惑说,“我这里只有外语,没别的选择,你确定要跟我?”

  于闻说:“其实外语是我的软肋。”

  于闻又说:“但我想了想,好像也没有哪个不是软肋。”

  于闻双手合十拜大佬:“哥,你们去哪儿我去哪儿!做牛做马都可以,保佑我门门都过,长命百岁。”

  一群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季鸣锐就差上手抓衣服了,手伸到一半,想起池青的洁癖,又怂怂的把手收了回去。

  游惑“啧”了一声,把外套拉链拉到了头,掩住下巴和嘴唇,懒懒地咕哝道:“麻烦。”

  “哥你说什么?”于闻没听清,凑了过来。

  游惑的脸快跟雪混为一体了:“我说,你们的外语在哪边?”

  保安亭内,小喇叭又开始催命:

【友情提示,选择时间还剩5秒】

  竖着“外语”标牌的路口和其他三条一样,浓雾弥漫。没有人知道,雾后面会有什么等在那里……

  在倒数计时清零的瞬间,最后一位也险险踏进浓雾里。

  秦究穿着黑色大衣,鸽灰色的羊绒围巾掩在衣领里。他一手插在大衣口袋中,另一只手举着一柄黑伞,不急不慌地等着来人。

  他面容冷白,神情恹懒,右肩松松垮垮地挂着一只黑色背包。

  明明距离还远,秦究却能看清所有细节。对方浅棕色的眼珠总好像蒙了一层薄脆的玻璃,跟单边的耳钉一样,含着冷冷的光。

  秦究微抬伞沿,白色的雪顺着紧绷的伞骨滑落下来。

  看着游惑走到近处,他礼貌地倾了一下手,把游惑笼进伞下,拖着调子说:“真巧,又见面了,哼先生这几天睡得还好么?”

  明明知道名字,非要叫诨号,是不是有病?

  他看了秦究两秒,冷声说:“剥夺选择权就是哪哪都有你?”

  秦究眯起眼笑了一声:“不能这么说。所谓的剥夺选择权,就是指违规考生,也就是你,在进入下一场考试时,无权自主选择考试科目。应该考什么,要看主监考官,也就是我,下一场监考什么。这么解释你能明白吗?”

  他那语气,活像在给一个撒泼的小鬼讲道理。

  这显然是一种故意的挑衅,听得游惑一肚子气,脸都冻硬了。

  秦究看着他的脸色,笑意更深:“至于监考官监考什么,一般而言是可以选的,但我有点懒,所以总是随机,这次随机到了外语。不过,看你的脸色似乎很不高兴,下次——”

  游惑臭着脸打断他:“还他妈有下次?”

  秦究:“很难说,毕竟你前科累累。”

  秦究:“你希望随机到哪门,可以提前告诉我。表现良好的话,可以考虑。”

  游惑想说我希望你随机去世,你能不能考虑一下?

  但他想了想,照这系统的有病程度,搞不好他得跟着一起去世。

  于是他攒了一肚子气,顶着一张送葬脸,一言不发地等在浓雾边。

  没过片刻,于闻拖着老于从雾里钻出来,然后是于遥和mike,然后是慌慌张张的季鸣锐,苏晓兰,姜宇,最后慢慢悠悠的是池青和解临。

  ……那两个人真是一点也不怕。

  “哥!”于闻匆匆跑过来,一看见秦究就来了个急刹车:“你、您怎么在这?”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换了敬称,但掩盖不了他活见鬼的表情。

  秦究慢条斯理地说:“陪着你哥等你们。”

  于闻更见鬼了,一脸惊悚地看向游惑。

  如果目光能变成刀,秦究已经凉了。

  于闻装着胆子说:“上一轮的全程监控还要带到这轮来吗?”

  在于·非常怂·闻同学眼里,这位001监考官也是一位大佬。大佬总是傲慢的,只有同样的厉害角色,比如他哥,才能引让对方多看一眼,多说两句。

  他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不敢多搭话。

  “周进他们还没来?”于遥跟mike也过来了。

  老于说:“刚刚就跟在后面,再等等。”

  结果他们等了一会儿,除了警局的那几位,只等来两个陌生面孔。

  一个国字脸,个头不高,但浑身肌肉虬结,挎着一个运动包。

  另一个瘦削一些,紧裹着外套,嘶哈嘶哈地往手上呵气。

  “怎么回事?还有其他人?”于闻惊讶地说。

  秦究歪了一下头,问游惑:“有人说过考试成员总是固定的吗?”

  秦究说:“选择同一门考试,不代表会分在一个考场。比如922和154号监考官,这次也随机到了外语,但他们就不在这一场。说明什么呢?”

  游惑:“说明他们也不想见到你。”

  于闻看了秦究一眼,深怕他哥把监考官当场气死。

  谁知秦究只是眯着眼睛笑了一下:“错了,说明这场考试人数少,只需要一名监考官。”

  果然,他们又在浓雾边等了五分钟,再没等到上一场的人。

  事实证明,周进他们都被分去了另外的考场。

  原本的团队虽然老弱病残孕五毒俱全,但好歹相处过,知道一点底。

  现在多了两个陌生人,又需要新的磨合。

  “还好老于没丢。”于闻后怕地说。

  然后他又看了看另外两位大佬。

  那两位陌生人对新同伴见怪不怪。

  国字脸眉心始终皱着,看上去很凶,冲大家点了一下头,就不理人了。

  那位瘦削的倒是热情一点:“我叫陈斌,重庆来的。他叫梁元浩,河北的,是吧?”

  他转头问了梁元浩一句,梁元浩扫了众人一眼,“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重庆的啊?我以前那边当过几年兵,这么算来也是老乡。”老于作为社交鬼才,拐弯抹角又认了个老乡,很快跟陈斌熟络起来。

  “我跟梁元浩前一门同考场,这次又分到一起,也算缘分。这是我第三门考试了。”陈斌提起这个很丧气,“前两门都是侥幸才能活下来,分数低得吓人,及格希望渺茫。”

  老于正要安慰,解临忽然插了一句:“你知道及格多少分?”

  陈斌一愣:“60啊,你们不知道吗?”

  老于摇头说:“不知道,我们上一门的满分好像是……24吧?还有什么额外的加加减减,搞不明白。反正不是什么整数,也没听说过其他几门多少分,算不出及格线。”

  陈斌问:“你们没碰到过老手吗?”

  老于:“没有,上一场的人都跟我们一样,头一回。”

  陈斌:“哦,那就怪不得了。我刚好碰见过一个有经验的兄弟,他说每门考试的卷面分数会略有出入,但五门一起刚好100分,所以咱们总分得过60才行。”

  “60啊……”老于一脸愁容地掰指头。

  陈斌更愁:“我两门下来才10分,剩下三门得考成什么样!”

  梁元浩脸色铁青,有点烦躁地走远几步。

  陈斌冲众人解释说:“他人不错的,只是考完三门了分数还不太理想,有点急……”

  这毕竟是要命的事,脾气再坏都正常。

  于闻指着mike安慰说:“别焦虑!看,咱们有秘密武器大宝贝!这场考外语,我们有外国朋友mike!”

  陈斌委婉地说:“看到了,一来我们就看见了。但是我刚刚发现,这位朋友好像不太会说中文?那鸡同鸭讲,一样要糟……”

  于闻又指着游惑安慰说:“没事,我哥在国外住过一阵子,他也可以。不过……他不太爱说话。”

  季鸣锐想说他身边这不好好破案,争当犯罪嫌疑人的两位外语绝对不差,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

  陈斌一下子活过来:“没关系,有懂的就行!”

  就连梁元浩都跟着活了几下。

  mike和游惑仿佛一剂强心针,队伍氛围瞬间轻松了一些。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哪儿?”聊了半天的人终于开始面对正事。

  游惑面无表情地往左边一指。

  大家这才发现,三米开外,竖着一块公交车站牌。

  站牌是最简陋的那种,用一根铁杆支着。

  万幸,牌子上的字是中文,写着“城际大巴”,下面礼貌性地用英语翻译了一遍。

  至于这辆巴士发往哪里,途径哪里,则一片空白,什么信息都没有。

  就在大家愣神的时候,大雪里忽然传来了喇叭声。

  一辆车从浓雾里开出来,颤颤巍巍地停站牌前。

  那辆车灰尘太厚,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漆色,车轮上溅满了泥。用“大巴”形容实在抬举它了,它更像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摇摇晃晃的中巴,拐弯都喘的那种。

  众人神情古怪,心里直犯嘀咕。

  就连监考官秦究的表情都不太好。

  看到001不开心,游惑就放心了。他拎着背包,第一个上了车。

  车厢里倒没那么破旧,座位还算整洁。

  游惑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见秦究也上了车,他摸出手机拨弄了一下,然后塞上白色耳机,靠着窗户开始睡觉。

  司机是个黝黑的中年人,从头到尾没说过话,不知道是不是哑巴。

  他看见众人挨个上了车,便一踩油门出发了。

  就在游惑真的快要睡着时,车内广播又开始报丧了。

【现在是北京时间6:30。】

【离考试正式开场还有30分钟,下面宣读考试纪律。】

  有mike和游惑这两颗定心丸在,众人情绪普遍比较稳定,不像第一次那样抖得厉害。

【考试过程中如发现违规舞弊等情况,将逐出考场。】

【其他考试要求,以具体题目为准。】

  就像恶作剧似的,广播在这里停了一会儿,直到众人消化完所有内容,它才缓缓憋出最后几句话。

【由于场次特殊,提前播报考试信息。】

【本场考试时间:10天。】

【本场考试科目:外语】

【本场外语语种:吉普赛】

【祝各位取得好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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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就是虐黑婆了哇咔咔咔咔咔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话说,人格剧组的人存在感好低啊……

之后的进度可能会快一些

感谢 小可爱的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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