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中国画上面的诗句是什么?

  在中国山水画坛的历史河流中,新安画派是中国绘画史中一个重要的美术流派。新安画派又称黄山画派,对中国画具有承前启后的影响,代表人物是渐江、梅清、石涛,以及近代的山水画大师黄宾虹。

  7月5日,“水韵青花”开创者、新黄山画派代表画家许振走进“青睐云课堂”,带领大家近距离赏析了渐江、梅清、石涛三位黄山画派的鼻祖巨匠,以及后来集山水画之大成者黄宾虹先生的画作。他还就艺术家自身位格的形成关系进行了讨论,同时分享了今人如何面对自然、与山水相处,如何让山水成为自己的背景等等颇具现实意味的心得。他生动的讲述令人如云游、涤荡在山水之间,既领略到中国画的意境,又体味到人与自然本为一体的境界,会友纷纷表示受益匪浅。

  该绽放时就要绽放,该抖落时就要抖落

  中国人普遍怀有山水情结,许振认为,这与中国人价值观念最基本的底色构成有关。在他看来,中国人的传统价值观无法离开儒释道:影响深远的“敬天爱人”儒家思想、“天地人”的道家思想以及后来传入中国的佛家“缘起”思想,“如果不知道儒释道,恐怕没有办法去了解中国的文化。”

  他认为,由于道家思想的影响,中国人更加注重在山水中修炼自身的人格,“山水体道”因此也造就了中国的山水诗、山水画等与山水密切相关的文化现象。

  唐代大画家李思训擅长山水画,后世尊为“北宗”之祖,被称为中国山水画第一人。而中国传统绘画的第一个画家,是时人称之为“三绝”,即“画绝、文绝、痴绝”的顾恺之。许振介绍说,伴随着中国山水画逐渐从配景变成独立的绘画形式,理论必然也要跟上,东晋宗炳的《画山水论》、王微的《叙画》是中国最早的山水画论专著,对后世影响非常大。宗炳的《画山水论》把山水画中的“道”与老子所说的至高无上的“道”相提并论,其中提出“以形媚道、澄怀观道”,就是说以山水画去体现自然之道,要人们面对自然,澄清自我,以观圣人之道、自然之道,从而实现人与自然相融。许振紧接着朗声读出王微《叙画》里的名句“望秋云神飞扬,临秋水思浩大”,大家不禁为之一振,明显感觉到在山水面前,人与自然的共情,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亦如王国维所说的“一切景语皆情语”。

  说到自然与人的关联,许振以四季为例,层层剖析。春天,万物复苏,各种生命尽情绽放。春天给人什么启发?“该释放的时候就要充分释放,不能够把它抑住”。夏日阳气旺极,树木尚知生出叶蔓遮挡阳光,人在盛名之下是否应该收敛一下?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更是抖落繁花、落叶归根的季节。作为人来说,不管得到多少荣誉,都需要在此时卸掉花枝招展的东西,因为在马上来临的冬天,枝头挂了太多的荣誉,就如同干树枝上挂的果实,必然会消耗整个树干的营养,何以临冬?许多动植物都会冬眠,它们在尽可能节约能量,等待来年的春天。在许振看来,四季对人的启示就是“要释放,要遮蔽,要收纳,要蛰伏”。他觉得欣赏自然不只是欣赏它的四季更迭和阴晴雨露的转化,最重要的是人要顺应自然,做到“事来不可遏,事过不留心”,才有下一个精彩的开始。

  以自然为师,摆脱当时画坛泥古之风

  历史上出现过很多画派,比如松江画派、虞山画派、武林画派、京江画派、扬州八怪,包括本次讲到的新安画派等等。许振告诉大家,所谓画派,是后人为了表述方便,给绘画史上出现的或地域相同、或师承相同、或风格相同的画家群体的一个画派名称。新安画派是一个泛称,主要是对明朝末年到清朝中期活跃在徽州地区一部分画家的泛指。

  新安画派又叫黄山画派,主要代表人物是渐江、梅清,石涛。

  渐江是新安画派的奠基人。他出生在安徽歙县,很小就跟随父母去了扬州,少年时在那里接受了很好的教育。历史书确有记载,渐江从小能诗善赋,字写得很好,被称为天才。可惜的是,他的父亲很早过世,渐江是一个孝子,便随同母亲回到歙县。可以想象,家境破落后母子二人生活非常困难。许振尤为感慨,“据说渐江的母亲是饿死的,一天渐江到外边去找粮食,当他找到粮食回来,却看到母亲因饥饿去世了。渐江36岁时,清兵入关,当时他曾参与抗击清兵,失败后跑到武夷山,拜古航道舟禅师门下出家为僧,法号弘仁。渐江人生的最后一程,重回徽州,从此青灯伴古佛,一心丹青事。”

  渐江有诗云,“敢言天地是吾师,万壑千岩独杖藜。梦想富春居士好,更无一段入藩篱”。许振尤为推崇开篇第一句“敢言天地是吾师”――“以天地为师,在万壑千岩中独撑一杖用藜树根做的拐杖独行,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当时的大环境是很多人都在设法学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渐江说他在梦里与黄公望一起探讨,然后摆脱传统的桎梏,表现出他的反叛意识。渐江虽受黄公望和倪云林的影响,但更以自然为师,做到了风格即人格。”

  许振感觉,人的极度理性,会充分体现在作品上,“渐江的作品,看上去那种长形的线条就好像是几何方块,但如果仔细看原作的话,会发现它那个线条是积点成线,非常有韵味。”许振对此深有体会,“那种线条如果没有很好的临池功夫,是达不到的。因为你所勾勒出的空间是没有体量感的。”后人有一种说法:渐江得黄山之质,梅清得黄山之影,石涛得黄山之韵。从中可以看出,渐江所画不仅仅是质感,而是蕴含山水最本源最本质的东西,清奇、冷峻,他这种“冷”,是由内而外的,“今人难学渐江,为什么?心与气质都相距甚远。”

  梅清和渐江最大的区别就是生活环境的不同。梅家在历史上就是一个大户人家,很多人在朝中做官。许振不失幽默,“用现代话说,梅清很有点贵族气,包括清兵打进来后,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去参与抗争,而是躲到乡下去读书。”许振说,看梅清的作品,既是在人间又是在仙界,有一种从容浪漫的状态。“在欣赏梅清作品时,大家试着去体会一下,他的画很强调自身对山水的理解,所以他会夸大。比如他画的黄山西海,骏驰陡峭,放笔直取直插云霄。他不仅画出了那种感觉,而且比真实的山看上去还要飘逸。像天都峰、炼丹峰,他甚至会画得上大下小,明显带有一种飘动感,有点浪漫色彩。”

  许振说梅清提出的“我自无法,借古开今”“我有我法”对后来的石涛影响很大,“也可以说,如果石涛不遇到梅清的话,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大的成就”。

  石涛是明朝的后裔,明朝灭亡时他才四岁,乱世之中幼小的石涛被托与太监。长大之后,本意想寻山访道的石涛却稀里糊涂拜了旅庵本月法师为师,削发出家。28岁,石涛到宣城去拜访梅清,此后在黄山待了15年,“他的山水画基本上是在这个时期打好的底子,后来就去了南京。”许振说。

  石涛在康熙南巡时受到康熙皇帝的接见,“受了皇恩,便忘了国恨家仇”也是后人对他的一个诟病。他本以为据此能够步入仕途,但据说康熙和他谈佛论道后,却发现他并不太懂佛法,也就把他放弃了,包括当时的《康熙南巡图》,也没有交给石涛画。

  回到南京以后,石涛幡然醒悟,开始全力以赴进入绘画的创作。石涛在画论里提出“黄山是我师,我是黄山友”,包括从梅清那里得来的“我自用我法”,也表现了他的反叛意识,在许振看来,那是“一种天地之下,唯我独尊,藐视一切的雄浑”。

  许振评价说,不能把石涛所有作品都笼统称为是精品,他有非常妙的神来之作,也有很多粗鄙之作。为什么石涛在后来有很大的影响?主要原因是他提出的“一画论”,其次是因为当时的新安画派或者说黄山画派,以自然为师,摆脱了当时画坛的泥古之风,造就了黄山画派在历史上所拥有的地位。

  绘画艺术一定是“从有用,到无用”

  谈到中国画,特别是山水画,无法绕开黄宾虹先生。他也是歙县人,他一生中九上黄山,是非常有情怀的一个画家。“黄宾虹不仅有传家的诗书底子,而且是很有血性的一个人。在戊戌变法时他也是非常活跃的,还给谭嗣同写信,然后被追捕之下跑到上海,一待就是30多年。”

  黄宾虹早年以编书、讲学为主,他在上海期间编了很多书,出了很多画册。因为阅画无数,他在60岁前基本以临摹为主,60岁以后由“白宾虹”渐成“黑宾虹”,成为中国山水画的集大成者,不仅仅是山水,他的书法、花鸟画也都有很高的成就。

  黄宾虹精于用笔,娴于施墨,晚年总结作画经验时提出“五笔七墨”之说,影响深远。五笔是用笔“平、留、圆、重、变”,七墨指“浓、淡、破、泼、焦、积、宿”七种墨法。五笔七墨使画面黑密厚重,浑厚华滋。

  一说中国画技法,经常有人会问,到底是传统重要还是创新重要?对此许振有自己的理解。他觉得问这句话的人,首先要看是处于什么年龄阶段,“如果是刚开始学习的话,不学习传统拿什么来变法?如果是画到六七十岁了还在一味强调传统,那就是拿传统来掩盖自己的愚蠢。”

  许振印象很深,18岁时听老师说黄宾虹是非常了不起的大画家,他和一个同学特意屁颠屁颠跑去南京看黄宾虹的画展,“对着作品,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那时觉得黑乎乎的一片,真的不知道好在哪里。”如今回头看,“那时还不懂什么叫笔法,什么叫墨法,不知道笔墨里边的天地宽,也不知道人格笔墨即是修养。黄宾虹不仅把笔法墨法在‘技’的层面研究得非常到位,同时他把‘道’的层面也提升到很高的高度。所以说没有非常好的基础,谈不上去变法。”

  许振认为,绘画艺术一定是从有用到无用。一开始是拿起笔墨去表现某个对象,最后一定要拿对象来作为笔墨的支撑。如同欣赏黄宾虹的作品,若还只是从他表现的对象去看表现得如何,那是根本就没有弄明白他的东西高级在哪里。怎么看黄宾虹的作品?“要看他如何用不同的笔法、不同的墨法进行编织,重新构建画面。这种编织的东西,完全是一种抽象,抽去原有,摆脱对象对你的限制,借助于抽象去表现另外一个东西,这才是艺术最重要的。”在他看来,艺术作品的创作需要充分地放飞自我,“随心所欲,遗其关系限制之处”。他特别指出,中国画就像陈年的老酒,各种成分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形成了一种文化品位。“现在很多人学黄宾虹的样式,但是无法抵达,因为他那个‘锅’里是很多味‘中药’慢火炖出来的。”

  许振总结指出,上述的四位画家与其作品放到一起,会发现人与画是非常吻合的,“这就说明好的艺术家,其鲜明的气质、后天的修为与阅历,都能够体现于作品之中,没有造作。这也就回答了艺术家所谓的‘位格’,是如何形成的问题。”

  “你中有我”还是“我中有你”

  许振对黄山有很深的感情,他记得很清楚,十八九岁时他第一次去黄山写生时拍到过蓬莱三岛,“现在再去,你站在同一个角度,也没办法再看到蓬莱三岛了。因为蓬莱三岛前右边那棵松树已经长得很大,挡住了视线;原来蓬莱三岛上面的一棵小松树,也变成了干枯枝。”他记得,有一年春节在黄山,年三十晚上刚下了大雪,天地一片苍茫,一个人在黄山上听着雪花洒落在松树间的“沙沙沙”声,看着满天的繁星,有一种超凡入圣的感觉,“人间仙境不过如此”。他不由得会去重新拷问,自己与自然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是“你中有我”还是“我中有你”?

  特别巧的是,“水韵青花”的缘分也来自于黄山。2012年许振去黄山,一次雨过天晴,他眼前呈现出一片天青色,“当时觉得这就是天国吧,这就是童话世界吧,这样的一尘不染”。更没想到,后来那片天空竟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开始琢磨,到底是什么,这样挥之不去。“后来我发现了,是纯净,一直萦绕着我,迟迟不能把它放下。”从那开始,不知不觉间许振把“水韵青花”画到了今天。在这个过程里,水墨、青花是不断变化的,但许振抱持着基本一点:“非常通透、非常纯净的感觉,这个东西不能丢掉。”

  在许振看来,好的山水作品,一定是不离自然而超越自然,山水的语言表达的是“人之情”。

  正是遵循“艺术作品和作者之间必不可少、无法绕开的关系”,许振告诫大家“人要能做到归位”,也就是说,人生应当经历“实、虚、空”三个阶段,“比如说我们刚上大学或者是刚开始画画,那时一定是要追求“实”――技法也好,经历也好,阅历也好,应该最大限度、实实在在地去追寻,尽可能以最大精力去学习更多的东西,把底子给打好。然后进入“虚”的阶段,要“有所为有所不为”,要敢于放弃所谓明智的选择。随着年龄的增加、阅历的增加,最后进入“空”的阶段,要放下功名利禄,把自己与社会融为一体、与自然融为一体。在许振看来,在成长过程中,一个人该进入某个阶段而没有进入,就会变得贪婪、受限。

  许振说他创作“水韵青花”,既不是为了表现古人,也不是为了表现某个具体场景,“虽写实家亦理想家也”(王国维语)。他觉得艺术作品一定要有鲜活的个性,他的“水韵青花”就是他个人的自然观、价值观以及艺术主张。让他欣慰的是,“艺术,是没办法作假的,最后只能找到与自己身上的气质相吻合的东西,才能够取得真正的成就”。许振觉得,用“水韵青花”的那种单纯去表达一个纯净的世界,既是人心里该有的,也是每个人心里所渴望的。(文/记者

百幅中国画《话说徐霞客游记》,即将以出版物和展览的形式与公众见面。回顾这个选题研发到创作的过程,不由浮想联翩,感慨系之。

“用中国画独特的视觉形式表现历史发展、城市文化,反映时代精神,是我长久以来不断思考和探索的艺术创作课题 ”

如何用中国画独特的视觉形式表现历史发展、城市文化,反映时代精神,一直是我思考良久、不断探索的艺术创作课题。最近几年更盘桓心中,久久不能去,时常通过阅读古典文献、国内外写生与采风等机会强化意念,积累素材,以便待情绪凝定、灵感到来时勾勒画稿,付诸实践。

2018年6月,受有关方面委托,我创作了体现上海城市历史文化为主题的巨幅中国画《上海》(宽7.5米、高5.4米,已陈列于西郊宾馆贵宾厅),聚焦这座城市渊源有自的红色文化、海派文化和江南文化,力求艺术地呈现“这里是上海”的时代映像,凸显城市建设与发展背后的历史厚度与人文温度,并完美地展示作为中国“改革发展排头兵、创新发展先行者”的伟岸气魄。

这幅单幅面积过40平方米,为迄今上海最大尺幅的中国画甫一亮相,即让人们所惊叹:这不就是我们生活的实际场景吗?很多莅临上海的外宾也由衷感叹:这就是我们眼中的上海。《上海》之所以获得广泛认同,我想是因为它抓住了这座城市红色文化、海派文化和江南文化交融互通的典型特征,在描绘其过往历史、展现未来发展的同时,更捕捉到了它当下的脉动。聚焦石库门这一上海特有的建筑符号,就是聚集城市的烟火气和城市人的生活,就是通过形象化叙说它的昨天、今天和明天,传递和凸显它巨大的变化,它所拥有的开阔眼界、博大胸襟和能包容、敢创新的卓越的风采。

回想2017年加入由当时的上海市文广局等单位发起的以描绘时代风采为主题的创作行列,接手《“南大”蝶变》(450cm*240cm)巨幅中国画,我就已试着从阐释宝山顾村“南大”地区城市发展的轨迹出发来构思创作。在我看来,要把一个区域性的“蝶变”浓缩于一幅画中,既需有饱满的创作激情充盈其间,又须得以丰厚的内涵,呈现这种浸透着主观情思的客观,平面性的构图形式展开最未合适,倘再辅之以纵横开阔的空间形式,就可以很好地表现出一种淋漓尽致、气贯全局的体调与品格,足以与上海城市发展的宏大进程相匹配。有幸的是,这一点我做到了。

此后,我又着手大型中国画《山高水长》(630cm*450cm)的创作。吟诵大诗人李白《上阳台贴》“山高水长,物象千万,非有老笔,清壮可穷”诗句,萌发了创作灵感。心之所向,素履而往,有一种特别强烈的冲动,催促我寻400多年前徐霞客的旧踪,去实地感知他“大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的雄心壮志,和“达人所之未达,探人所之未知”,不畏艰险、勇于探索的伟大精神。

从古至今,中国人都以“山高水长”来比喻人之佳范或清誉,也间以状情意的深厚和恩德的绵长。由此联想到,上海作为欣欣向荣的国际大都市,有着鲜明而独特的海派文化,它有如一个容器,不仅兼容并蓄,海纳百川,还能面向未来,谦逊地吸收外来文化,同时又不忘自己固有的传统。就像汇集千商的码头和到达四方的通衢,是世界文明的集散地,各种文明的交汇点。所以,我的这幅作品以《山高水长》命名,意蕴中国博大的胸怀与深邃的传统文化汇聚于上海这座城市,并力争用个性化的绘画语言讲好城市的故事,兼以传承中国的传统,以体现艺术的高度、深度和温度,为主题创作和主旋律创作趟出一条更开阔的新路。整幅画面绘制了56棵造型各异、昂首挺立的苍松,寓喻中华大家庭56个民族团结一心、携手奋进,并用以象征中华民族坚忍勇敢、不畏艰难的高尚品质与奉献精神。2010年上海举办世界博览会时,我曾也画过一幅《海天松涛图》(218cm*66cm*6),作品以浩瀚的海天波涛为背景,力求突出恢宏的气势,这些作品所描绘的自然景观,其实都可视作是对上海城市精神的一种反映。

接连创作十多件大尺幅作品之后,我脑海中关于历史题材的创作意念愈见清晰起来。我期望自己的画既有历史的宽度与厚重,更崇尚那些内容有勾连、笔法有传承、意境相统一,且有崇高感的恢宏巨制,并认为惟此才能艺术性地展现中华民族深层而独特的精神追求。

“瓜熟蒂落,百幅中国画《话说徐霞客游记》是我长期的中国历史文化积淀的产物”

在历年积累的500多张相同题材画稿的基础上,我将百幅中国画《话说徐霞客游记》定位为2019年度创作的重点。事实上,全身心投入这种具有连贯性的大体量创作,是我长时期渐进式文化沉思的积淀使然,又是我久存心间的向往,所以实现过程中,有一种谋定而动、蓄势而发,急于接受挑战与检验的强烈冲动与渴望。

创新是民族进步的灵魂,是国家兴旺发达的不竭动力。正是由于“时日弥久,积淀日厚;空间益广,见识日深;历经艰辛,方见世奇。”《徐霞客游记》才光耀后世,才得与汉张骞、唐玄藏并称“游圣”。现在,每年5月19日的全国旅游日,就是依徐霞客游记开篇的日子确立,这既包含着后人对先驱的由衷的感念,也是对他悠长游历的美好的回望。

徐霞客身上体现的精神文化,突显着“创新”的要素。具体说来主要有如下几点。

一是质疑。“尽信书不如无书”,人的认识总会受到空间、时间的局限,这决定了人对真理的探索是永无止境的。中国古代各类方志、地书不少,虽然具有史料价值,但许多作者不一定有实地考察的基础,甚至只是汇抄旧书,或摘录地方报呈,因此似是而非,论断错误在在多有。徐霞客每到一地,遍求地方志书,加上实地考察,询问乡人,故能对前人书中的错误多有质疑驳正,如嵩明游记所成《盘江考》中,就多如此。

二是寻源。“不到黄河心不死”,寻根山水,顺江考察,是徐霞客的风格,其刨根问底的精神令人叹服。他在路途极为不畅的情况下,仅凭双脚考察出云南六大水系,令人叹服至极。尤其是在前往嵩明考察杨林海子和盘龙江水系时,是在从滇东往滇南、顺南盘江考察回来、深入滇南数千公里的基础上,第二次重入寻根北盘江源头进行的。

三是严谨。为准确得出北盘江源头所在,除在嵩明一路寻游之外,徐霞客还寻找南京金山法师,求同乡帮助他解答心中的疑惑。这种将实地考察、翻阅前人史书与询问当地人相结合,以求得可靠结论的做法,不能不说是一种极其严谨的治学态度。

四是辩证。徐霞客两次横穿嵩明,以眼中的高度与目测的距离,把在杨林主峰看到的药灵山,以及从寻甸羊街看到的药灵山进行比对,其通过比对分析、多角度的归纳总结,以准确描述事物真实性的做法,也尽显现辩证的认识观。

画家是依仗眼睛与双手表达思想的行动者,绘画的过程正是一富于技术含量的劳作,极具创造性。再多的想法,只有通过线条与色彩才能在宣纸上变现,通过笔端一起一收刹那间的顿挫与使转,才能宣泄并实现心中的创新理念。毕加索有言:艺术本身不变,而是人的思想在变。画家寻求创新之路,关键在于思想之变,在于自我理念的更新与突破。真正在艺术上有追求的画家,应当既有在画斋中传神写照,临摹古人的本领,又能有漫游天下,出远门写生之特长,总之须“两手硬”。写生过程中,虽无法在一幅画中包含所有的山水,但真所谓尺幅千里,只要能以一总万,就能把自己的情感在方寸之间呈现出来。山水看似无情却有情,笔墨也如此,只要笔墨挥洒倾注了情感,就能情景交融,实现令两者互为辉映的愿望。传承中学习古人,写生时师法自然。古人的优秀传统该尽善尽美地承继,眼前生动的自然美景更应当倾情演绎。写生山水,四时之景也不同,即朝夕之景也不同,但移步换景就是一幅全新的画。如此千变万化,大自然的山山水水能赋予画家无穷的创作激情,故只要真的敬畏自然,山水画创作者必定大有作为。

一个时代的画家,必须关注时代之精神,探究所身处时代的精神。脱离时代精神的艺术,仅是单调的慨念和观念的图解,绝算不得真艺术。艺术总是要承载的,它首先应该承载的就是这种时代精神。回望新中国总成立初期的美术作品,如董希文的《开国大典》,直至今日,只要站到画前,那个时代的气息依然会扑面而来,令人真实感受到画家的宏大叙事。石鲁的《转战南北》,把烽火战争的场面予以人性化处理,陕北的黄土地恰好烘托了伟人的胸怀与智慧。陈逸飞、魏景山合作的《占领总统府》以独特的构思再现了历史,充满着浓郁的现场感。还有罗中立的《父亲》,形象地诠释了土地和人民的命运,同样具有时代震撼力。其他艺术领域也一样,凡是凸显时代精神的优秀艺术作品,电影也好,小说也罢,总是后人谈到那个时代时绕不过去的标志。纵观古今中外,留存至今的名作,都出自当时时代的集大成者。鉴赏这些经典之作,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大时代特有的气息。如果今天我们的创作总是囿于传统题材,我们的追求简单延续古人的格局,那100年之后的人们,如何从我们的作品中,获取今天这个时代的特有信息呢?

“绘制百幅《话说徐霞客游记》,也是我探索中国画创作变化创新之道的过程”

因此,绘制百幅《话说徐霞客游记》选题研发项目的过程,也是我探索中国画创作变化创新之道的过程。自2019年3月起,随着项目的推进与铺开,我的认知愈见清晰。首先,艺术创作必须有实地采风与写生作支撑,走出画室,去寻找自然万物间仅属于自己的符号,的语言。一年间,我背着画架,携速写本沿徐霞客当年的足迹,跋山涉水,几乎走遍了徐霞客踏访的每一处,过程中时常会被千奇百怪的峰峦地貌所吸引,并忍不住大声赞叹;又时常被神秘而远古的旷野景致所震撼,止不住流连忘返。如此且行且记,画幅随着脚步延伸再叠加,以致达上千幅之多。直到今天,回念空山寂寞,满目荒寒,被重岩叠兀生发出的我无限的遐思,和因其雄伟的气势,而激荡出的使欲将宋画神韵与时代精神相契合的自己的激情,是这样既提升了对徐霞客人文精神的再认识,同时也真感悟到自然之美才是大美,依然十分感动,并真切感到,即便一座古亭,一面石壁,一川碧流,抑或渔舟泊岩脚而息之景,山川薄雾与从林隐寺之貌,不仅如桃源仙境,都似乎有着幽深的禅意。总之行走之路就是发现之路,眼有多高手就自然有多高。只有用心用情细致体察,才有发现的收获可得,才能夯实中国画传承与创新的基石。将写生稿转换成中国画的过程,就是将自己采集于名山大川的气息与感受表达出来,这是一种全身心投入的真正的二度创作。

沿着徐霞客走过的路实地写生,时常怀揣崇敬与仰慕的心情。写生是画家的生活常态,灵泉之中本有一种幽秀并集的气息需要通过此发洩。写生之时,画家不仅为眼前的灵山秀水所触动,也常常因其充满神秘鲜活的气息而思绪翩翩。虽然今人的生活瞬息万变,但自然山水仍保持着原本的原始朴茂,诸峰耸峙,云烟缭绕,保持着出世的高洁。尤其登高远眺时,面对满目青山,如云的川流,会感到造化的神奇,诚如古人所言:“山水画者,自然造化胜之意境”。创作激情因此油然而生。

其次,画家需要终身学习,尤须放开眼量,提升认知,用实践提振自我的“精气神”,其过程与人生同步。画者要能独步天下,须首先具备敢于“弃”的胆识,弃人所取和人之执著,又取人所弃和人之轻慢,方有“坐残明月”的享受和“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收获快乐。把绘画作为终其一生的事业,就必须在“弃”中守住寂寞,砥砺前行。这样基础扎实了,创新底气自然就厚重了。黄山是徐霞客四次登攀之地,前人有“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峰”之句。作为山水画家,黄山当属必去之处。但沿徐霞客当年走过的路再此攀登,亲身体验其艰辛与不易,心头的感觉就迥然不同。2019年,我又追踪其足迹,专程去了五台山、恒山等地,前后10天时间,情绪完全沉浸在游圣的世界里,一边体味他当年的壮志壮行,一边实地写生,留下了50多幅写生画稿。更值得纪念的是,沿途有许多创作思绪并激发,被催生。

山水画在中国画历史上为什么高于人物画,而且最得到文人的尊崇?除去历史原因,不能不说是因为它更能展现文人的心境和趣味。中国艺术在晋唐时就把自然之景与艺术家的心境融合在一起,倡导艺术家走出画斋,置身于天地自然间写生,是谓“寄情自然”,这决定了艺术是直接导源于生活的。当然,还包括自然与艺术的相激相荡,相互生发,如将书法的线条引申到自然的山水和花草生机勃勃的生长中,滋生出一种线条的美感,等等。这种来源于现场的“写”生,既不同于简单的自然摹仿,而是赋予自然以主体的意志和生命力;也不与西画那样对着模特儿缺乏情感交流地描摹,而是把生命的创造力和自然的创造力高度融合在一起。此又是谢赫、张彦远等所力主的“气韵生动”。对于后人而言,它既是画家对创作动力学的全面概括与总结,也是画家与自然互动的真实记录。写生过程首要突出的就是把自然中富有变化的气息与生命尽善尽美地演绎出来,也即要重视自然中最富生命力的气脉的表现,它既是自然的造化,又体现为画家笔墨与自然美的互动。宋人郭熙《林泉高致》曾说:“山水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游者,有可居者,画凡至此,皆入妙品……君子之所以渴慕林泉者,正谓此佳处故也,故画者当以此意造”。

“一顶巴拿马草帽,一身简易的硬汉行装,永远在大自然中行进,永远在笔墨砚画稿中行走。”这是当代著名文化学者、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毛时对我重走徐霞客探索之路,实地学习徐霞客开拓创新精神的描述。我当以此为鞭策,再接再厉。

于我而言,倾注全力创作百幅与徐霞客有关的画画,还有一种特别情怀,就是深受江南文化的滋养。我生于人杰地灵的上海嘉定,自小受父亲的熏陶影响,耳濡目染诗词歌赋与书法绘画,江南文化早已深植于心而外化于行。尤其是,乡贤前辈陆俨少先生毕生创作的大量诗文绘画,一直是我景仰的楷模。徐霞客的故乡江苏江阴地属江南,文化可谓同根。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内心追随徐霞客步履,用纸笔述说家国情怀的想法愈发强烈。在专程拜瞻徐霞客故居,仔细观摩每藏品,知晓其本事,尤其是他“一生只做一件事”的精神后,一种如强大磁场般地吸引力,点燃了我久久积攒于心的愿望。于是,愿望化为了行动,2019年3月,《话说徐霞客游记》的开笔仪式,因此选择在江阴徐霞客故居进行。伴随众人的目光,我手持饱蘸浓墨的画笔,尽情宣泄,心手双畅的快意无以言表。真可谓心之所向,心潮逐浪高。唯心中默念:将沿徐霞客的道路,一直走下去。

山水画是中国画的重要门类,通过刻画名山大川来展现其背后精神层面的内涵,是对画家双重的考验。除了笔墨技巧之外,还考验画家必须能提炼自己的思维,通过画面来映现前贤所要表达的生活情趣乃至哲学精神。以画百幅画的方式来致敬徐霞客,如同跑一场马拉松,需要投入超常的精力、专注力与意志力。我希冀通过我的努力,将视角聚焦于传统经典,为建立民族的文化自信推波助澜。

具体地说,是在墨痕的线条、纸面的色泽以及画面的意境上有所进步。线条是中国画安身立命之本,最重要的表现手段,它合乎绘画的二维本质,依赖其划分区域。“线”具有强烈的表现力,“线”的造型与“一线二面”的认识,无疑是中国画的精髓。创作期间,我试图将不断更新的认知与纯熟的技法融汇其中,展现出新的面貌。其次,包括墨痕在内的色泽应用力求引入新元素,“五墨具备”与丙烯等颜料择量参与,让宣纸效果呈现出特有的亮丽,而线条、块面、色彩营造的多维空间通透,也力求有所改观。至于画面的意境,则着重在传承中有所创新,既显现宋画雄强刚劲之手法,兼取元画典雅秀润的意味,探索将众多前贤的笔墨语言在画面上合理贯穿,以现代人的审美视角,营造“笔墨当随时代”的氛围。

总之,百幅中国画《话说徐霞客游记》的创作,除了关注画画本身之外,更重要的是关注文化的传承,关注中国文化的家国情怀,如此不负韶华,勇于担当,是吾深愿。

作者:汪家芳,国家一级美术师、上海中国画院画师

作品图除特别署名外均为汪家芳中国画《话说徐霞客游记》系列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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