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伟教授的作品代表了什么艺术潮流?

寻源问道 · 杨飞云艺术作品展

展览名称:寻源问道 · 杨飞云艺术作品展

展览地点:佛罗伦萨造型艺术研究院美术馆

展览地址:佛罗伦萨Ricasoli街68号

主办单位:佛罗伦萨造型艺术研究院  中国艺术研究院

承办单位:佛罗伦萨造型艺术研究院美术馆

文献翻译:高俊,鲁道夫·柴考迪,雅各布·季纳奈斯基

“寻源问道”之我见 

艺术是为了满足心灵的需要和精神的提升而存在的。美术的根本意义是用绘画技术来表达美感。美感是发端于心灵对于美好事物的感动。在艺术创作中没有感动的美是苍白的;没有美的感动是低俗的。无关痛痒的冷漠与物欲横流的鼓噪、宣泄,都是艺术品质的大敌。对美好事物有感动的人,是由他内在生命中的品质格调所发生的。如果一个品格低下且没有审美追求的人搞艺术,一定是一个错误,那样不但自己浪费生命,并且污染他人。而绘画技术的最大意义是在于准确到位地表现美所带给人的那份感动。同时,人类在绘画上的精妙表达是由于不断地追求水平而产生的。一个艺术家纵使再有才能也应终生不遗余力地在绘画语言的表现力上无止境地研习、把握和追求。

由此可知,所谓美术就是用一些绘画的技巧来表现艺术家的心灵感动。这就引出两个问题:我们用什么方式来表达和我们被什么东西所感动。也就是画面上的学问和画面背后的品格,即美的外状与美的内涵两部分组成的艺术根本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回看历史上的经典,在美的外状、形态不断的变革与变化背后,我们清楚的看见,有一个真、善、美的核心价值与主体精神在起作用,有一个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评判 标准在时空中掌管左右。艺术作品的外状可以千姿百态,变幻无穷,但是其内质若离开真、善、美的核心价值就注定会成为精神垃圾,被历史所清除。个性变化决定着特征,而共性追求却决定着水平。

今天,艺术受到了人为经济的左右与美国式的激进影响,特别是当经济和艺术中的泡沫与投机被危机蒸发以后,更加见出在多元共存的现象中,缺失了那个根源的失重状态,与背离真、善、美的核心价值判断时,艺术家成为制造怪异、偏执、低俗、荒诞、虚伪、以丑为乐的另类人群。古今好的艺术家都是追求崇高的信念、具有健康审美品格的灵魂工作者,一个人若失去了主见就会被风向左右,一个民族若缺失了核心精神就会混乱与低糜,艺术活动若离开了根本的追求就会变的像发放烟花一样频繁而无效,似基因变异一样令人无法判定是艺术活动还是打着艺术的名义。事实证明:不真的东西不能感人,不善的东西没有价值,不升华到美的东西就不是艺术。美是一种心灵的愉悦与精神的升华,是修养中的修养。在艺术创作中,美是神圣而纯洁的,美不是一种概念,来不得半点虚假。美必须用爱来浇灌,用艺术家生命的全然奉献来成就。

希伯来古训启示我们:“凡事你都可行,但不都有益处。”日光之下,当行何事为美?特别是在今天,经济和艺术中的泡沫与投机被危机蒸发掉以后,更让我们重新思考,每个时期时尚与热闹过后留下了什么,为什么是那些作品能留在时空当中成为经典,比创作出来时更加辉煌,是什么使得它们能有这样一种生命力。这里面有一个不变的主体精神,有一个清晰的判断标准在起作用。时间是公正的,它是艺术次品的最大杀手,能够传世跨越时空的东西绝对符合上面的标准。时间过后,留下的是什么?又是什么让那些作品有了恒久的生命力?所以说,好画不怕旧,次画了新也没有用。让艺术的新意在法度之中成就,使生命的豪情在妙理之外彰显。可以说,油画艺术只有在继承传统的前提下,才有创新的可能;只有在掌握绘画本质规 律的前提下才有表现的水平;只有建立高标准的价值取向才有发展的可能;只有热 爱生命、关注现实、贴近自然,才能远离苍白与概念;只有出自艺术家心灵的感动才能真正的感染人。

历史上精湛的技巧是由伟大的心灵需要创作出来的,而那种超凡的表现力是通过超绝的绘画能力承载的。同时也证明,没有创新的继承是死的,没有继承的创新是浅的。艺术需要精炼但不能简单,艺术可以反复探求但不能重复。简炼到几笔的东西但必须有难度,追求轻松的状态但不能轻浮,作品让人有感觉但绝不能使人恶心。强烈是好的,但是靠着淫荡的方式刺激人就很低档。美是在真诚与质朴的心灵体验与感动之中存在的,而不是靠打磨制作的那个浮华漂亮的外表所能承载的。

中国人在绘画表现上是有优长的一个民族,在艺术的积累发展上是承前启后、绵延不断的。今天我们能遇上中国进入全盛发展的新时期,这是我们应该感恩的,我们更应为我们有一批才情优秀的艺术家能同道前行而感恩。探询艺术生命的本源,仰问天道大美的价值,以“寻源问道”扶正祛邪的学子促其精神不断的探询与追求,是我们今天的责任与使命,为此我们应特别珍重与努力。

黑格尔说:一个民族有一些关注天空的人他们才有希望。一个民族只是关注脚下的事情是没有未来的,我们的古人在艺术中提出“天人合一”的精神早已成为了我们的榜样,激励我们前行。 

克里斯蒂娜·阿车伊蒂尼

佛罗伦萨造型艺术研究院院长

杨飞云在北京的中央美术学院接受了系统的美术教育,并持续地进行着艰苦扎实的造型实践。现在,他作为中国油画院院长,也同样要求他的学生们进行同等强度的造型实践。现在他不仅在画室里画模特,同时也致力于临摹以往大师们的杰作(这一点是我们所忽视的)。出于兴趣和欣赏,我在网上搜到了他在西班牙普拉多博物馆临摹委 拉斯贵兹的《菲利普四世》的照片,他从这张十七世纪的杰作中领会了放笔直取、伟大的技法以及自然主义的高贵。我从附文得知:“中国国家画院和中国艺术研究院的艺术家们义务来欧洲精心临摹油画大师们的经典原作,之后他们将把这些临摹作品带回中国作为教学之用。”就像音乐、舞蹈、表演等其他艺术的实践一样,绘画需要不断地重复实践训练直到完全领会内在的规律,这种从临摹中学习的方法对中国的美术教师们的职业生涯也同样重要,以此保证他们敏锐的视觉感知能力和手头的造型能力

这次展览的作品由造型艺术研究院的同事阿德里亚诺·宾比和鲁道夫·柴考迪二位先生在杨飞云的画室里挑选。由杨飞云的巨幅创作中我们可以看出他具有很强的绘画能力,杨的绘画不能简单地以写实主义或真实来定义,因为他超越了这种绘画风格上的定义,并且含有象征意味,他的造型极为坚实,色彩浓郁。通过杨飞云的画作,我们可以进入纯属于杨飞云个人的世界,在那里,有裸体的、纯洁的、维纳斯一样的妻子 ,还有穿着高贵且有点自持的女人,以及在昏暗的、封闭的室内漫步的鹿,屋子里有的地方被布置地象英国昏暗的新哥特式风格,有的地方则安置着一些中式家具,上面反射着光的乌木、金色以及虫胶漆的红色。从他的画作中的氛围及一些少见的物件那里,可以看出艺术家对路德派的皈依,最明显的,是他的儿子受洗的那件作品,小朋友肉乎乎地坐在盆里,双手在头上接受着飞溅的、清澈的圣水,满脸充满惊奇。

相信杨飞云的自然象征主义绘画会让来参观此次展览的人们惊讶。这次展览是经由造型艺术研究院的主席团一致同意,邀请杨飞云先生来我们坐落于利卡所利街的美术馆举办展览。我们遵循着造型艺术研究院的创始人在1563年创院之初就定下的规则,即支持、帮助、推介全世界每一个国家的高质量的艺术和致力于艺术的优秀艺术家。

在宁静中凝神沉思的杨飞云

为了介绍杨飞云在造型艺术研究院展出的作品,有必要回顾近期在斯特劳奇宫举办的艾未未的新观念和装置艺术。我想以这两位中国艺术家为例,对整个世界的当代艺术(而非只是中国的)进行讨论,我认为这是有必要的。

大多数评论家在评论当代艺术时,他们一味的认为新的语言、新的形式就是好的,他们不关注艺术本身到底表现了什么。对他们而言,当代艺术指那些使用新的语言和新的形式的艺术,而那些用以往的艺术语言所创作的作品不属于当代艺术的范畴。我们举个例子,就像一位文学评论家评论这个时代的小说时,他只关注写小说的形式是否是新的,而他对用传统形式写的小说丝毫不感兴趣。

这个论题很大,但我只需简短地谈一谈,因为这论题本身是简单而苍白的,我并不同意他们的看法。当我看到杨飞云的作品时,我知道持上述观点的当代艺术评论家们,他们错了。艺术作品的质量与当代价值、当代性并不取决于语言、技术、风格、及方式,而取决于艺术家富有诗意的思想、他的热爱、以及他的灵魂状态。装置艺术和VIDEO艺术并没有在这些方面做的比布上油画多,它们只是一种新的艺术形式。我认为,只有艺术作品表现了艺术家的内涵时,那才是好的。比如,库奈里斯Kounellis (的装置作品)通过那一系列挂在墙上的大衣,和安置在支架上的玻璃来表达他内心的 痛楚;同样,贝尔·维奥拉Bill Viola(的Video作品)通过重新用Video 演绎玛索利瑙Masolino(14世纪艺术家)在恩波利画的《哀悼基督》;还有,安德莱阿·马蒂奈利 Andrea Martinelli通过研究、临摹托斯卡纳的古代素描,创作了一批纪念碑式的、大幅人物肖像。这三位艺术家虽然使用的表达方式不一样,他们的作品却都达到了同样的强度与力度。

我之所以谈这些,是为了使自己在介绍杨飞云的作品时不带任何关于语言与技术上的成见与偏见,并且使读者不至于误解我的分析。人们可以把杨飞云的绘画定义为“学院派绘画”,但是他的绘画并不是我们通常所指的那种冷漠的、没有情感的、只有技术的“学院派绘画”,而是指美术史上“学院派绘画”这个词最初出现时,所 指的那种在美术学院里产生的、受过良好专业教育的、不断成长、最终在美术学院的 教学体系中成熟的学院派绘画。

杨飞云在美术学院学到了几近完美的技术,这一点在这些展出的作品中我们可以清晰的看见。正是因为他具有的这些能力,他成为了那些想追随他学习绘画的学生们的老师。中国是一个严谨的国家,因为在那里,你想成为一位艺术家,你就必须认真地、整全地学习绘画原理。当你从美术学院毕业之后,如果需要,你将会有很多的时间去打破自己所学到的那些不适于自己的绘画规则。但是,对于那些想成为艺术家的你而言,首先你必须学习那些以往的艺术家们经过实践所积累的、对你有用的绘画知识,而这些知识要经过漫长的绘画实践方可理解。这些绘画知识(对于中国学生)非常难以理解,因为相当于把西方绘画嫁接到比自身更加古老的、在本质上非常不同的文化上。在过去的一个世纪中,中国艺术家用自然主义风格进行创作,但是实际上,我们用“现实主义”来形容更为准确,因为如实地用绘画表现人们及其生存状态,如实地表现中国的历史以及中国的共产主义革命,对绘画方式而言是一种历史的选择。然而,十四世纪至二十世纪的西方绘画传统,对一位中国艺术家而言,是很难理解的。但是,这个传统对中国艺术家们很有价值,他们也很热爱这个传统,以至于他们花了很大精力去长久的学习。

确实,杨飞云的绘画筑基于这种充满激情的研究与学习。尤其重要的是,杨飞云在深入研究传统的过程中,从17世纪的西班牙画家委拉斯贵兹那里吸收了很多,并致力于研究19世纪的法国印象派、后印象派,以及其他艺术家如方丹·拉图尔以及和毕维·德·夏凡纳的作品。在佛罗伦萨的造型艺术研究院美术馆举行的这个展览中,人们看不到杨飞云的风景画,因为我们选择只展出他的女性肖像画。那些想了解他的风景画的观众们,如果有一天从画册上看到他的城郊及乡村的风景画,就会明白,杨飞云画那些法国建筑、风景、农村的民居时所用的色彩技法与他画中国广大的乡村风景、以及房子之间路的透视深度时所用的色彩技法是一样的。

杨飞云对自然主义绘画风格的选择出于他对这种风格的热爱与偏爱,他的作品中那些浓厚饱和的色层表现出他对委拉斯贵兹的热爱;而委拉斯贵兹经过艰苦的磨练把卡拉瓦乔的精华与厚涂技法结合在了一起。当我回味委拉斯贵兹的作品时,我很快联想到杨飞云在1983年所画的“妻子肖像”,他妻子带着白色的羊毛围巾,围巾的边缘上杨飞云用很肯定的笔触一笔一笔摆放颜料。我看到她脸上所呈现出的纯洁的美被嘴唇上那一抹小小的红色所点燃;我们也能从前额上的亮色感受到光的温柔。我看到他用乱服簇头的笔锋扫出奶白色的笔触,像波浪般掠写出衣物的柔软与厚度。这件作品反映出杨飞云从委拉斯贵兹那里吸收了很多营养。

在这次展览的作品中,我对杨飞云的那些女人体尤其感兴趣,因为它们使我回想起19世纪的法国绘画。如2013年的作品《招手》使我想起我之前谈到的夏凡纳,当我看 到这张作品时,我只想到夏凡纳,一个裸体女孩处在一个隐秘的的自然环境中,周围有强壮的、高而瘦的树木,这些树木有着茂密的、小而青嫩的树叶,树干直面着观众,女孩的右臂伸出并搭在树的分叉处,她举起左手,就像向远方的人们招手。举起的双手使胸部上移并变得挺拔,人体的外轮廓被背景中美好的自然裁剪得非常美,自然中的风景很深远,观者可以看见远方的山峰,山的半腰云雾缭绕。在这种人体与自然 的对比中,观者不由自主会想起夏凡纳。确实,从那塑造得很有厚度的女人体中,写实的造型背后隐含着他所要表达的意义。那些神话般的丛林使人想起夏凡纳和其他相似的法国艺术家。

在其他女人体作品中,能看到杨飞云对少女的、尚未成熟的、青涩的人体美的颂赞。他对这种美的追求与巴尔丢斯一样,巴尔丢斯的作品中的这些印记在杨飞云的绘画中也同样可以看到。但是在杨飞云的绘画中,没有像这位法国画家的女人体一样的模棱两可的描绘。巴尔丢斯的女人体姿势常常不均衡且不舒适,内含暧昧。杨飞云同样钟情、欣赏女人体的青春之美,当他用心去接近、欣赏人体时,他画笔下的女孩内在的美像鲜花一般绽放出来。杨飞云的另一件作品《唐韵》(2011年), 画的是在三脚沙发上斜倚的女子(这种姿势巴尔丢斯也画过,不过,当巴尔丢斯画这种姿势时,却一反常态,充满了天真无邪)。这件作品中的女人体姿势与安格尔的《斜倚的女人体》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却没有病态的梦境,这个天真纯洁的女孩成了整个充满东方韵味之美的房间里的主角。画家很喜欢这种纯粹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当他看到人体纯洁无染的美时,他一边绘制,一边进入了一种凝神静思。

杨,对我而言,我觉得我很难谈论你的画作的那种艰深与复杂,我无从说起。关于这一点,我宁愿把这问题留给那些学者们!每当我面对你的作品,我理解你画中形象所蕴含的那种神圣与画面中蕴含的饱满信念。你用这种感受去建构你所观察和感知到的形象。我明白在你完成自己的绘画过程中,心与眼都需要参与;而画笔、颜料等都是工具,它们象难以驯服的蒙古马驹,一旦你驯服了它们,它们就会带你去你要去的地方。

在时间的流逝与延展中,那些持久的、有价值的东西就会被我们看见。我可以想象,夜晚在你的画室里:一些画靠墙立着,画架上有一张尚未完成的画,古董家具,以及用作道具的小沙发,桌上有水果,还有不可或缺的热茶。沉沉的静寂中混合着一种等待的感觉,灯光下的书桌让人能凝神静思;还有,奇迹般的,你与那些古代与现代的大师们讨论他们的绘画作品,整夜整夜地在挖掘万物蕴含的至美。无视我们周围的恩典是多么的眼瞎!这个世界的主流是多么的庸俗!因此,你确信你需要美,需要真实,需要公义,更需要你的造物主。在你所画的年轻女孩的作品中,仅从她的脸上你就传达出落在我们眼皮之下的恩典是多么的丰厚。是的,恩典无处不在,在模特的姿势中 ,在衣服的褶皱中,在羊毛衫线的编结中,在躺在地上的杯子中,在那或许来自中国 偏远山区的贫穷女子的五颜六色的服装上……每一个事物都处在其应该去的地方,如果这个事物自己能知道它的位置、它的意义,所有这些都充满了它的价值,一点儿不用多也不用少。我们周围的一切都是神圣的,尤其,人的内里有更多的神圣品质,而你是对这一切极少的见证者之一。你就这样见证、表现你所感知到的。我多么希望自己能掠夺你的心,让自己变得和你一样更好。 

我时常回想起在你的陪伴下,与芃芃、你的儿子以及年轻画家们在碛口度过的那一段美好的时光。实在难以忘记:晚餐后,我们在酒店露台上一起欣赏满月;我们一起点评你的学生团队的作品;一大早,你就带着画布、颜料、画架去寻找那尚未被污染的角落,以及千百年来被雄壮激越、蜿蜒前行的黄河冲刷而改变的地貌,以及沿岸人们的生活。

在你写的相关文章中,你谈到画家有一个使命,即,成为大自然的学生,挖掘自然的内在。我同意你的看法。并且,在碛口,从你举的例子中,我得到启发,我们可以把自己的身体沉浸、融进风景中,把自己的精神与肉体整体融进自然中。

我们有语言上的隔阂,但是作为艺术家,我们可以不用言语,仅仅通过一个动作,一个微笑,一个在肩膀上的轻拍,就可以会心的理解对方了。

今天,在我的城市佛罗伦萨,正在展出我和宾比Bimbi一起在你北京的画室中挑出的那些作品。我又找到了当初看到这些作品时的感动。你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现在,佛罗伦萨市民和我的朋友们也有幸能欣赏你的作品了。

谢谢你,我亲爱的朋友!

2017 年2月于佛罗伦萨

 杨飞云的油画艺术

杨飞云的油画远在八十年代中期开始就在中国画坛受到关注,他以清新的古典主义审美精神,创作了一系列描写女性的具有理想色彩的肖像人物画。清纯,略显忧郁的性格描写,打动了许多艺术圈内以及艺术圈外的广大人群,成为古典画风的代表性艺术家,这个时期的代表性作品有《君子兰》、《充满记忆的歌》等。古典油画在中国的绘画界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它所借助的遥远的西方艺术传统,需要巨大的努力与领悟,才能转变成表达中国现实的可信语言,这对艺术家是一种极高的考验,他的实践经历了这种考验。在近年的创作中,杨飞云大量的乡村油画写生成为创作的重要部分,近期的作品中对农民生活的描写,显现他对乡村生活的深厚情感.与熟识,这些作品具有更多的现实主义的气息与特质,它的主人公往往是中年或老年男性,作品也描写了他们所生存的环境。我一直认为杨飞云的油画,同时具有古典主义与现实主义的特质,也是中国当代油画的具有涵盖性的特征。

在漫长的艺术创作实践中他的艺术与他本人一样真着,宽厚,以巨大的创作热情与实践 为我们变迁的世界增予一份珍贵的瑰宝。

2017年1月12日写于佛罗伦萨

杨飞云先生在佛罗伦萨造型艺术研究院的这次展览名称为《寻源问道》,源是本源,与意大利语的意思相通;而“道”的意义至大至简,可以代表中国文化的根本,从老子、孔子而至当下,中国人一直在追寻那“道”。那道是真道,也是源头,滋养着我们每一位在这世上生存的人,启发着每一位艺术家的艺术实践与探索。同时,中国也有一句话,“大道孤独”,对于那些致力于精深探索的艺术家而言,孤独是专业创作与心灵内里不可或缺的一种需求。虽然,在当下的艺术界各种艺术“新手套”层出不穷,艺术市场的炒作、运作更是喧嚣尘上,大师频现,名利潮流汹涌澎湃。然而,我们这个时代依然不缺乏独立思考与探索的艺术家,他们沉潜于历史大河之河床,孤心苦诣地寻道循道,穆然前行,从此角度而言,他们同道同行,并不孤独。

杨飞云先生就是他们中间的一位。

作为杨飞云先生的学生,我在学艺的过程中,受益、感悟良多,现梳理出以下几点,以向意大利的艺术家和朋友们介绍杨飞云先生的艺术与状态。

1.自然与生活是艺术家灵魂与感受的粮仓。每年,杨飞云先生会花1至2个月时间,带领中国油画院的年轻艺术家们去偏远、淳朴、安静的中国北部或西部农村,在那里生活、写生。白天,有的画家以农民生活起居的地方为背景画农民,有的画家则沉迷于自然中画风景;晚上,杨飞云先生和学生们聚在一起看画、点评,并通过幻灯机一起 欣赏、解读、讨论历代大师的杰作。因此,下乡写生恰似过年,充满着幸福与快乐。在写生过程中,杨老师常对我们说,写实绘画的伟大,不是因为其写实,而让其能真正站得住脚的,是审美的灵魂。写实绘画具有很强的、深沉的表现性,表现性是艺术家主体内在生命感悟的张力、深度与强度,并非表现主义绘画才具有表现性。

杨飞云先生往往一坐下来动笔,除了短暂的午餐和约20分钟的午睡,往往一整天都在画面上与对象进行高度集中地交流。记得在2015年4月,我们去甘南扎尕那画写生。那时的扎尕那隔三差五地下雪。一天,杨老师在一个老旧的、狭窄的、只能容下二人的厨房中,布置了一位藏族老奶奶,他在里面忘我地画,我和朋友文勇忘我地在窗外看,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我边看边体会,杨老师的画笔就像探针,通过笔触、色彩、结构,去探查、体验、理解、寻找对象的内在。当画近结束,我无意间转头时,看到文勇眼眶已湿润,文勇告诉我说,老师画地激动,他看得激动以致流泪。我们问老师在写生过程的感受,老师说,写生过程中时常会遇到难处,此时往往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地与画面上的形象较劲。据我理解,这有点像雅各与天使摔跤一样,不得祝福不放手、不罢休。

2.对传统与经典的吸收。油画在西方经过历代众多艺术家的实践与探索,有了极为丰厚的积淀。杨飞云先生在同道支持下在油画院建立了课题组。课题组的一项主要研究课题就是系统而深入地研究西方绘画传统。因此,杨飞云先生每年都要带领中国油画院课题组成员及其他年轻画家们赴世界各地的美术馆、博物馆去参观学习与临摹,回国之后,在中国油画院举办展览、开研讨会,与画家们、学生们一起深入探讨有关传统与创新的实在而本质的问题。先生常说,人的骄傲与有限性使人远离传承的教诲,因此,我们务必要把自己放下,看大师、看经典。对于一位热爱油画艺术的画家,没有传统的创新是浅的,没有创新的传统是死的。“新”不是一个根本的标准,真正的艺术是不怕旧的,不怕时间与历史的洗礼。

在一起临摹、研读、分析大师经典作品时,杨老师经常提醒我们,对传统与经典的吸收 不是泛泛的,而是有选择、有重点的。而我们处在一个什么都能吸收、且可吸收的东西太多的时代,因此吸收什么,就变得非常重要。对于传统,首先要藉着临摹与研习,重点理解绘画的本体规律,这是绘画本体的需要;其次,要选择那些适合自己天性的部分从前辈大师那里汲取灵感并借鉴,这是内心的需要。记得2015年冬天杨老师带我们去俄罗斯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参观美术馆、博物馆时,在艾尔米塔什博物馆里,藏品灿若星辰,然而杨老师却多次往返地流连于达·芬奇的两张作品和伦勃朗厅,竟然花去绝大部分时间。在此过程中我慢慢体会到,先生带领我们临摹、研读大师经典杰作,让我们从中认知、理解绘画本体的“道”,并在此过程中认识自己的绘画天性。

另外,杨飞云先生也注重对西方绘画经典论著的研究。在2016年,他通过申请、主持国家外国专家局高端外国专家项目,请阿德里亚诺·宾比、鲁道尔夫·柴考迪到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和中国油画院讲学,在山西碛口写生教学时,白天大家画画,晚上由宾比、柴考迪给我们讲意大利古代画论之阿尔贝蒂篇,并拟持续地做此系列研究。

3. 向文化的源头学习。杨老师在教学过程中,经常和我们讨论中西文化主脉里最精华的 部分。中国传统文化部分时常给谈及的是老子、孔子、刘勰、谢赫、荆浩、董其昌、石涛、黄宾虹、齐白石、潘天寿等;而西方文化谈的最多的是两希文化(希伯来、希 腊)根源上的精华,希伯来古训、柏拉图对话集、加尔文文集等典籍。在写生与创作的间隙,杨老师与我们一起研读和探讨对某些篇章的理解。比如,曾藉着讨论康德所言“美是对功利的删除”,让年轻艺术家们回到对绘画本身的热爱上,拿自己的所有去换取艺术上的纯粹。

回归自己的天性。绘画的原理和常理是一位艺术家所不能违背的、必须掌握的。然而真正能成就一位艺术家的,却是他的情感、气质和个人审美的长处。每位艺术家要回归造物主赋予自己的天性和有限性,只有当艺术家回归自己的天性、认识并坦然接受自己的有限性时,才能健康的成长。艺术家们常常说要回归进入自己的内心,但是自己的内心到底是什么心,心灵的纯粹部分在何处?这些问题,都是杨飞云老师经常自省,并与师友、学生经常探讨的问题。记得在山西碛口写生时,学生们问及形式感与对对象的感受二者的关系,杨老师说,当形式感重于对对象的感受时,对象的存在感就会缺乏,最可贵的是当人用心面对自然时,须与自然进行直接、深度的交流。凡·高从开始学画一直到他生命的终结,始终以一种诚实的、有局限性的心灵来画画。因此,回归自己的天性,意味着对自己真诚。

 5.回归生命的本源。生命的本源是真善美,当艺术家的心回归这本源,向往真善美的时候,才能得力,自己的作品与人生才会得到升华。古训说,你的心如何,你的力量也如何。绘画是纯精神性的,因此,搞绘画创作要向内求、向上求、向光求。2011年和2013年,杨老师两次去西班牙马德里拜访洛佩斯,在参观了他的工作室并进行深入交流之后,杨老师感叹道:“是艺术改变了洛佩斯的生命,而非他的艺术改变了其他人,也非他改变了艺术。”艺术之于洛佩斯如此,对于黄宾虹、齐白石、徐悲鸿、潘天寿等而言,也是如此。

油画在中国的生根、发芽、发展,经过了好几代艺术家约100年的探索与实践,向西方艺术经典学习、向自然学习已经成为中国各大美术院校油画教学与创作的传统,师生们承前启后、沿着这一传统不断地探索。然而这一传统在文革期间被打断,杨飞云先生作为文革后的第一届美术学院毕业生,他们为接续这一传统付出了坚韧而扎实的努力。但同时,正因为有10年文革的惨痛教训,导致杨飞云这一代艺术家们对当代艺 术有着较为清醒的认识。诚然,“所谓的”当代艺术,其状态如10个人各执一端,都 坚持自己的那个小我,紧紧地抓住浮浅的、外在的、手套和面具一样的风格,所以充满了虚妄与泡沫。而真正的艺术之道是永恒的,这道是始(A,α,alpha,阿尔法),这道是终(Ω,ω, omega,欧米伽),这道是一切的源头,这道坚实、宏大、充满魅力、富有生命力。真正的艺术当代性,筑基于对绘画内在之道、自然之道、艺术家个体之道的回溯与探寻。

杨飞云和他的老师们、学生们都在寻找这道。

2017年1月17日于佛罗伦萨

▲ 杨飞云《穿古典服装的女孩》180x120cm 布面油画 2014

▲ 杨飞云《两个模特的写生》150x180cm 布面油画 2014

2017年2月4日下午17:30,艺术圣地佛罗伦萨,《杨飞云艺术作品展》在佛罗伦萨造型艺术研究院美术馆如期举行。本次展览由佛罗伦萨造型艺术研究院和中国艺术研究院联合主办,由佛罗伦萨造型艺术研究院阿车伊蒂尼院长和中国艺术研究院吕品田副院长主持,是中意两所艺术研究院在造型艺术领域进行高端、深度学术交流与合作的开始。此次展览缘起于2015年10月17日意大利佛罗伦萨造型艺术研究院全体院士会议的一项决议,该决议一致推选杨飞云先生为佛罗伦萨造型艺术研究院绘画院通讯院士,此次展览是该院新院士的入院展。

佛罗伦萨造型艺术研究成立于1563年,距今已有450余年的历史,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艺术研究院,院徽是由米开朗基罗设计的三个嵌套在一起的树枝环,代表造型艺术的绘画、雕塑、建筑三大分支的内在、力量与追求的合一。

在展览开幕式上,阿车伊蒂尼院长激动地说,佛罗伦萨人对艺术有很高的审美品位和自己独立的判断,不会轻易地认同评论家的评论与市场的推介,今天这么多院士、艺术家、大众来参观展览并对杨飞云绘画作品的认可,实属罕见,是杨飞云深沉卓然的艺术成就与真诚朴实的艺术状态感染了我们的心灵,感谢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油画院支持、促成杨飞云先生的此次展览,感谢为此次展览付出的朋友们。

Ceccotti等;中方出席人员有中国艺术研究院副院长吕品田教授、中国驻佛罗伦萨总领馆颜领事、中国油画院副院长朱春林教授、杨飞云先生之子杨天硕等。

▲ 佛罗伦萨造型艺术研究院阿车伊蒂尼院长致辞

▲ 中国艺术研究院常务副院长吕品田教授致辞

▲ 阿德里亚诺-宾比教授读杨飞云先生的致谢信

▲ 佛罗伦萨总领馆颜领事出席开幕式

▲ 吕品田副院长与绘画部主席格朗奇

▲ 杨天硕代表家人发言

▲ 著名版画家蒙嘎迪谈杨飞云艺术

  一个艺术家的创作经历是人生本身的冒险。探讨一个艺术家的艺术经历也是一次冒险。作为评论者,我们总试图沿着艺术家走过的路走上一回,但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评论家是自以为是的偷窥者,通常都会陷入语言的障碍难以自拔;同时,评论家也可能是披荆斩棘者,他们砍开最后一丛荆棘,使艺术家洞见另外一番景象。一个好的评论家,他通过艺术图式与艺术家和观众沟通,他创造说法,使艺术在言说中成立;一个不好的评论家,他会制造艺术的障碍,使艺术家变得胆怯。大部分评论家,都是怀揣教条俟机给艺术制造障碍的人。作为诗人,多年来我对评论家的无知有很深的体会,因此,当我写评论的时候,我的困惑通常影响着我的见解。  一个好的艺术家,是艺术信念的最坚定者,同时也是最困惑的人,坚定与困惑就像运动与阻力一样同时存在。这一点与许多自以为掌握了艺术秘密的评论家不同,许多评论家没有艺术难题,只有艺术知识,这无疑是心智的堕落。纵观陈群杰先生三十年来的绘画创作,可以看出在不同的时期,他的创作都存在着艺术信念的坚定与困惑。一方面,他的创作表现出对造型“可靠性”、“准确性”的迷恋,这表现在他对自然、人、物事存在“可靠性”图式的追求,或者说,他相信艺术能够模仿自然、人和物事,然后,试图通过存在的表象去探究一个艺术的、即诗性的本质,这种观念是西方古典主义最重要的理性基础,是支撑传统学院艺术教育的核心构架;另一方面,他总是试图超越自然、人、物事造型“准确性”、“可靠性”的理性框架,改变常识的视觉观念针对物象创造出来的模仿观念,这种超越的冲动来自于观念中的非理性主义、艺术中的现代主义的复杂影响,在三十年来的中国当代油画家中,很少有人不受此潮流的影响。这是当代中国画家普遍心智构造的内涵之一。从这种普遍的心智出发,艺术家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有的人固步自封,忠实于庸常视觉构建的模仿观念;有的人走得很远,继承了印象派以来的现代艺术颠覆庸常的视觉构造的传统,甚至颠覆了传统的诗性文化隐喻;有的人徘徊在两者之间;有的人试图以古典主义的理性、诗性构造为基础,引申出一种既有古典主义的稳定感、时空感,又有现代感觉的表现与抽象的艺术图式。显然,陈群杰先生属于后一种艺术家。  在他的“知青时期”(1976——1979)的作品中,其继承与超越的“二元”困惑就已隐约可见。客观地说,一个十几岁的青年能够画出那些如此具有生活和艺术信念的作品,其才情实在令人感叹。我肯定,陈群杰对艺术的信念一开始就十分坚定,十几岁青年的这种坚定和成熟,甚至让那些敏感的观察者也能产生意味深长之叹。我更喜欢陈群杰青年时代的作品,因为那些作品非常轻松、自如,甚至还可以说是朴素和单纯的。在“大学时期”(1979——1983),我看见他的造型能力在不断加强,不过,学院的艺术训练或多或少地减弱了这位青年对生活和物事的感动,我甚至看见了接受学院化造型训练给青年陈群杰带来的紧张,这也许是许多人都有过的经历。我不清楚,这样的经历对于一个艺术家或一个人的精神历程,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陈群杰曾经在昆明师范学校任教。“师范学校时期”(1983——1990)的一些素描创作作品,是直接影响其今天创作的重要基础。从人的造型看,今天他的画面中那些像幽灵一样的白色符号,那些没有面貌的个人或群体,已经出现。我们可以从某种程度上,洞见陈群杰先生对生活世界以及对人的理解,甚至约略显现出一种批判性的悲哀。在此意义上说,他的这个符号是有力量的。从其他图式看,比如他的“马”、“物”和人物等的素描创作形象,同样表现出“白色”几何图式构建事物诗性的努力,这种图式尽管不是他所独步,也许有的灵感还来源于版画、雕刻或民间艺术稚拙品质的启示,但我们仍然不能忽视其创作技巧中对事物简约、抽象的概括能力。在这个时期,无论素描、速写还是油画,一些作品已经达到了其创作的最高水准,比如油画《画具》,无疑是他的代表作,无论从绘画的技巧、写实的能力,还是从对物象存在的自在性的理解来看,都可以算是云南当代油画史的代表作之一。这幅画完全可以被认为是“客观”的和“真实”的。写实能力从来都是绘画艺术的基础之一,从存在中观照虚妄,从物象中发现荒诞,是艺术中伟大的虚实之辨,如果陈群杰沿这条路一直走来,或许我们今天会看到传统艺术信念在当代生活中获得的意义。  所谓当代艺术是一个迷人的向度,也是一个搅乱人心的口号。一些艺术家的创作为“当代性”注入了内涵,推动了艺术概念在当代的发展;也有许多艺术家为了追求“当代性”,变得无所是从;还有许多艺术家钟情于复制当代艺术符号,追求“先锋化”的图式创新,使艺术创作走向了艺术的反面。陈群杰也在这个潮流中进行了有意识的探索,但这种探索是控制性、文化性的。他的信念不允许他走得太远,这是一种矜持,也是难能可贵的坚定。事实上,有控制地进行创造对于任何一个艺术家来说都至关重要。当然,有控制地进行创造和大刀阔斧、举重若轻的创造都非常关键,且是同一个艺术难题的两面。在“昆明师专时期”(1990——1998)和“云南大学时期”(1998——),从《大整容》(1996年)等创作作品以及《向塔皮埃斯致敬——无意义的痕迹》等大量的图片作品可以看出,其在艺术潮流的影响下向“当代性”探索的努力。这种努力在近期名为“白色主题”系列的风景创作中同样有所表现。风景画中作为抽象的人的符号,使人产生一种恐惧感,它消解着风景画本身指向“美”的属性,也消解了风景画模仿自然的传统,因此,一种“传统”与“当代”彼此抗拒的张力在画面上出现了。也许这是陈群杰找到的一条可靠途径:通过回归,抗拒所谓当代艺术符号复制的泛滥;通过创作自己的象征符号,修改传统的诗性语境,解读在生活中个人的灵魂失去归属感的困惑与悲怆。  2006年10月16日 喜鹊办#p#分页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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