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耽美小说,古文,好像是顾无涯和神医类完本小说的故事,受还在神医类完本小说谷里把神医类完本小说的药材当柴烧了

  郝叔叔回来了。郝叔叔说老不老,说年轻不年轻,60岁。郝叔叔大约十七岁离家。那时他离家的理由是,家穷,外出打工糊口。

  一去就是四十多年。当然,期间时不时回来,只是回来站站、看看,没能做什么。而每次回来最多两天或者三天。如果叫他多住几天,他就会说没时间啊,要干活啊。

  几十年的时间在外,郝叔叔也算是功成名就、成家立室了。他有像他一样老的妻子,有已过而立的两个子女。

  郝叔叔回来了,他的老家还在,他就住进了自己的老家。收拾停当,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人生啊,人生!”他感叹。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正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前桃花始盛开”的时节。郝叔叔砍了一条竹片,来到竹林里,穿竹壳。郝婶婶不放心他,说你这是干什么。郝郝说穿竹壳。郝婶婶问:“有什么用啊?”郝叔叔说:“回去当柴烧呢。”郝婶婶说:“你这是没事找事做呢,好好的柴大把多呢。”郝叔叔说:“做这事有意思呢。”郝叔叔不辞辛苦地穿,穿了几大串,抱回了家里,放到灶房里,一烧,很利火。

  郝叔叔又拿了一只塑料罐,扛了一把锄头,出门了。他去了田垌。郝婶婶说:“你这又是干什么啊?”郝叔叔说:“我去挖黄鳝呢。”郝婶婶皱了皱眉头说:“你怎么都干这些事了啊?”郝叔叔说:“干这些事有意思呢。”郝叔叔真的就来了田垌,在田头地角里找寻,看到黄鳝洞就截水,翻挖,挖到最后一块泥浆,一条拇指大的黄鳝真就打着筋斗出来了。郝叔叔慌忙扔下锄头,双手擒,把黄鳝逮进塑料瓶里。

  从河边走过,郝叔叔用小刀割了一条小竹杆,中间呈十字形削破,之后插进了四朵草鞋花,就成一个小水车啦。再找来两个蕨草叉,插在小堤下,把小水车搁上去架好了。再找一片肉桂叶作水道,引来小堤上的水,冲到草鞋花上,小水车就转动了起来。转得很快呢,水花都甩起来啦。郝叔叔看着这小水车哈哈地笑起来,还说真好玩真好玩啊。郝婶婶又皱了皱眉头,说:“这是小孩子玩的,你也玩?”郝叔叔说:“是啊,小孩子玩的,我孩提时玩过。”

  后来,郝叔叔还做了许多让郝婶婶啼笑皆非的事啦。比如上树上看鸟巢;看蜘蛛织网,看完还抓来虫子扔到网上让蜘蛛吃;窑红薯;捉笋虫;挖蚯蚓喂鸭;截木饼做三轮车滑坡;荡秋千;跳绳;结绳锁鸟……

  “你玩的这些,你小时候都玩过?”郝婶婶问郝叔叔。

  “玩过啊,现在再玩,觉得太有意思了。”

  “对了,医生不是说我还有半年的时间吗?现在,好像过去一年了吧?”

  “是啊,过年一年了。明天,我们去复检一下吧。”

  第二天,他们去城里的医院复检,结果显示郝叔叔身上癌细胞已经停止了扩散,倒还有收缩的迹象!

  “老天没让我死,我要继续回家挖黄鳝,谁都不要拦我。”郝叔叔说。

  我在和老碧长吁短叹地聊着关于生意难做、生活艰难的事。

  我说:“当初我认为交通运输是现代人致富奔小康必不可少的环节,因此我买了一辆车,但我没想到生意竟然是如此的冷淡。”

  老碧说:“其实每一行的竞争都是如此的激烈,在这种情况下,要想有点儿活干,就得有一些关系、人脉和熟人,因此我认为你要去多交些朋友。”

  这时候,那个到乡村里收购松脂的狗胜给我打来了电话,叫我明天一早去帮他运松脂。

  这狗胜……我一下子就心情复杂了,我犹豫了一下,说:“明天我没空啊,要帮老碧运木头!”

  放下电话,一旁的老碧奇怪地对我说:“我并没有木头让你运,你刚才还长吁短叹没有生意可做,现在生意来了,怎么又不做了呀?”

  我叹道:“这狗胜,太不厚道了!”

  “他欠你钱不还吗?”

  “这倒不是,而是他是个混蛋,骗农民的钱,那是些可怜的老实巴交的农民!”我愤愤地说。

  老碧问:“此话从何说起?”

  于是我把上次也是第一次去帮狗胜运松脂的事告诉了老碧。

  上次的事是这样的:

  我开着农用汽车运着十个大塑料桶去山村里帮助狗胜收购松脂,副驾上坐着老滑头狗胜。那些村民看到上门收购和自己运到街上的价格是一个样的,当然乐意卖给狗胜。因此,一停下车,村民都纷纷把自己采割的松脂挑了过来。每一担松脂都要用杆秤来称重量,因为是以重量来计算价钱的。今年的松脂价格相对来说比去年提高了一倍多,因此农民朋友们的脸上就多了许多喜悦。他们视狗胜如财神,就差夹道相迎了。至于称松脂,那是用狗胜带来的那条杆秤。开始时有村民开玩笑说你狗胜这秤准不准的呀,狗胜就说这杆秤是在镇里某某那里买的,不准你就去找那个某某算账。在这个镇里,几乎谁都认识开店的某某,于是对于他的话就无人批驳,对于他的秤也不再存疑。这时其实我也相信狗胜的秤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后来,就出了问题。这种杆秤的“二脑”是从10斤起到80斤止,而“头脑”是从80斤起到300斤止的。在“二脑”,一个星表示1斤,即所谓的“一星管一”,而“头脑”是一个星表示两斤的,即所谓的“一星管二”。有时称一小桶或者两小桶,就用“二脑”,称三桶以上时,已经超过了80斤,就用“头脑”。老滑头狗胜就抓住了村民的善良、老实和信任,用“头脑”称重时,一星当一斤看,所以有时每称一次,就会多得差不多十斤。比如称坨的绳子停在100斤加九个星那里,实际上已经是118斤了,而它却假装糊涂浑水摸鱼,说是109斤……这样的手段都不知称了多少!

  后来在别的地方称到一个老头的松脂时,老头觉得这秤不怎么妥当,就换了自己家的一把。狗胜当然得欣然同意。

  我得知这个情况时,还以为是狗胜糊涂中无意犯错的,谁知在回来的路上,他对我说:“他妈的,让那老家伙发觉了,不然就多捞些啦!”

  我心里暗吃一惊——这老滑头并没有糊涂,他竟然是早有蓄谋!草草一算,这样一天下来他起码骗取了3000元……想到那些可怜的老实巴交的农民朋友,想到他们污脏的衣着,朴实的笑脸,信任好客的话语,还有他们为了采割这些松脂流下的汗水甚至鲜血,他们所受的日晒雨淋和奔波辛苦,我心里发颤,继而感慨万千!我不明白狗胜怎么下得了手呢!难道发财非得这样坑蒙和耍滑吗?难道无商不奸就是这个意思吗?

  出于生意上的关系,我当时没有指责狗胜,只是在心里有了芥蒂。我觉得我恐怕再不会和他合作了。

  过了一会儿,狗胜又打来了电话,他说:“找不到车啦,你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帮我了。”

  我装作为难地说:“明天我真的没空呀。”

  狗胜并不罢休,说:“实在找不到车,明天你一定得帮我,后天再去帮老碧运木头吧,我可以打电话和老碧说说!”

  挂电话后很快身边老碧的电话就响了。

  老碧摊摊手说:“你让我怎么跟他说嘛?”

  “就说你要运木头。”

  “我和他毕竟有些交情。”

  “那随你怎么说吧!”我有些无奈。

  老碧于是接通了狗胜的电话,听到他哼哈几句就挂了。随即我的手机又响了,只听到狗胜说:“行了,老碧说可以让你先帮我运松脂。”

  看样子我是难以推辞了,就说:“那好吧,那你明天不能带秤去。”

  “怎么不带秤,那不方便的。”狗胜说。

  “那农民的家里都会有秤,我们何必多此一举呢!”我说。

  “那好吧,明天早点出发哦!”狗胜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打电话给母亲啦。

  “老妈,明天是什么节目,你知道吗?”

  “什么节目?立夏过了,小满未到,端午节也未到,有什么节日?”

  “哎,明天是母亲节啊。我祝你母亲节快乐!”

  “呵呵,母亲节?我没听说过。”

  “这个节日据说是从西方传过来的。”

  “洋鬼子的东西?”

  “呵呵,好吧。你老人家身体好吗?”

  “可以啊,能吃能睡能干活,你在外面安心工作,不用想我这把老骨头。”

  “说什么了老妈,你是我的母亲大人啊!”

  他又打电话回家啦。

  他问母亲在家里过得好不好。

  母亲说:“过得好啊,能吃能睡能干活!你在外面平安,我就没有什么牵挂,没有什么想念,日子白云悠悠,岁月风清云淡!你在外面安心工作,不用想我这把老骨头。”

  “可以啊,老妈。你不是一把老骨头,你是我亲爱的老妈。对了,这个月的钱我打入你的卡了,你取出来,想买什么就买,想吃什么也买,别舍不得。你儿子现在大把钱咯!”

  “说得轻巧,大把钱,大把钱你给我娶个儿媳妇回来啊!”

  “老妈,会有的。但中国已经稀缺了,我正攒钱准备去俄罗斯!”

  “哎哟,俄罗斯的?我怎么和我将来的儿媳妇交流啊?”

  “不用交流,婆媳再怎么交流也只是吵架而已。”

  “哎,好话你不说!要是我有儿媳妇啊,我就像闺女一样宠着。”

  “老妈,你放心吧,这个幸运闺女迟早会降临的啦!”

  “呵呵,但愿吧!”

  回了家他没见到老妈。

  邻居说他老妈去街上了。

  他就马上去了街上,心想顺便接老妈回来。

  热闹的街就那么一段,他来回走了两回,也没有看到母亲。

  他只看到,街上走江湖卖膏药、药酒的人可真多啊。他们一个小音箱、一个小话筒,唇齿翻飞唾沫横飞色舞眉飞顾盼神飞,把:

  一粒什么小丸仔、一瓶什么药水、一砣什么膏药、一堆什么药粉,巧舌如簧成灵丹妙药。其本人则华陀再世妙手回春,药效则药到病除点石为金,效果则辟邪除灾枯木逢春……

  有一个是一介妇女,又吹得特别响亮,他就忍不住好奇围了过去观看。围观这个妇女推销的人可真多,不过全都是老人。妇女说她的药可以治麻木痹痛,可以现场试用,三分钟见效。众老人都争着要试试。那妇女就拈起一张薄膜,从瓶子里打出一羹匙药粉,再舀上一小勺什么药水,和一下,往老人指着的说痛的地方——一贴,就继续口若悬河地大吹大擂……

  他看到一个老人的肩膀露在外面,贴着一膜膏药,正在等候着药力的作用。这人,不就是他自己的母亲吗?!

  “老妈——!”他喊。

  “儿啊,你怎么回来了?!”

  “老妈,你不是说你能吃能睡能干活吗,那你怎么要在这里贴膏药?!”

  母亲压低声音说:“免费试用……”

  赵雅丽是莲花实验高中音乐教师。赵老师不光业务顶呱呱,并且人长得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走在大街上,路人回头率那是一个百分百。

  好靓的一道风景!见过赵老师的人都这样说。

  大凡条件好一点的漂亮女人没有谁不喜欢用带牌子的香水。所谓“牌子”无非就是进口和国产名牌。这样的香水不仅能体现女人的品位、档次,还反映着着女人的家境,给男人脸上贴金。

  学校漂亮女教师很多,她们用的自然是名牌香水。从人跟前走过,香气四溢,沁人心脾,那叫一个爽,舒坦!

  可赵雅丽用的却是大路货,这与她的长相、气质和家庭条件很不匹配。

  “赵老师,你这么有气质的一个人,咋用这档次的香水?太大众化了!”

  “大美人,你家大哥开着那么大一个房地产公司,那是日进斗金,什么样的香水买不起,不要这么虐待自己好不好?给姐妹们长长脸,要用就用进口大牌子的……”

  “赵老师,你傻啊,给你老公省钱,小心省给了别的女人……”

  女同事和赵老师嘻嘻哈哈,开玩笑说。也有个别尖酸刻薄的背后对赵老师指指点点:你看她,家里那么有钱还这么节省,真是抠门,傻瓜一个!赵老师莞尔一笑,了之。

  赵老师每天就这样穿着高跟鞋,用着大众牌子的香水在学校进进出出。她的这一习惯让不少女同事大跌眼镜,头都快摇晕了。抠,真抠!

  新学期开学,学校邀请知名校友做励志报告。全省十大私营企业家牛晓明董事长应邀前来。这个牛董事长可不一般,从小家庭贫寒,靠着勤奋好学,考取清华大学,后公派出国留学,开办了一家公司,经过十几年打拼,发展成为全省著名私营企业。牛董很有爱心,设立的多个爱心基金,专门捐助困难学生。

  牛董在报告中讲述的那个有关自己成长中的故事感动了所有在场的人——

  他说,那年上小学五年级,爸爸从工厂下班回家出车祸死了,奶奶受不了打击不久也死了,妈妈又下岗了。爷爷身体不好。生活的重担全压在妈妈一个人身上。为了赚钱养家,还清爸爸的欠债,妈妈含泪去了南方打工。妈妈走了,他日夜想妈妈,特别想念妈妈身上的气息,他变得沉默寡言、内向孤僻。妈妈特别爱美,爱用香水——尽管廉价得很。这种香水从小陪伴着自己。在他心里,妈妈的味道就是这种香水的味道。他实在想妈妈,就偷偷在身上喷洒妈妈用过的香水。男孩子用香水,自然引起班里男生女生的嘲笑。他成了班里的另类。他想辍学回家,去找妈妈。

  就在他要悄悄离开校园的前一天,教他音乐的那位年轻漂亮女教师找到他,跟他谈心,女教师和蔼的表情,春风般亲切的话语打开了他的心扉,他把往身上涂抹香水的原因,甚至什么牌子的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女教师。女教师对他说了很多鼓励的话语。那一刻,他恍惚觉得身边的这位长发披肩、说话柔声细语的女教师就是自己的妈妈。他甚至有了想喊一声女教师妈妈的冲动。更令他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他居然在女教师身上闻到了妈妈用的那种香水的气息。他差点对女教师喊出那两个字“妈妈”。从此,他喜欢上了女教师。他变得活泼开朗,什么事都跟女教师说。

  就这样,女教师陪伴他整整两年。两年后,他上了初中,女教师也到了他所在的初中任教。可就在他上初中的时候妈妈得病死了。他又一次面临失学,是女教师的鼓励和帮助让他鼓起生活的勇气并最终考上了重点高中。随后女教师也调到这所高中。十几年的相伴,他和女教师建立了母子般的感情。后来他考取清华大学,大学的费用也是这位女教师出的。

  这位女教师,很时尚,很爱美,家境很好,原本可以用高档香水,可她却为了让一个孤儿能够嗅到感受到生母的气息,多少年来不惜承担着别人的误解和嘲笑,始终用着再普通不过的大众化香水……这位女教师还化名捐助了几十个全国各地的困难学生……

  说到这里,牛董哽咽住了。台下静极了,不少女生流下了热泪。几个女教师眼圈红了。片刻,牛董哽咽着说:完全可以说,没有这位女教师的大爱,就没有我牛晓明的今天!这位妈妈老师不是别人,就是我们莲花学校的赵老师赵雅丽!牛董说着,快步走下讲台,径直朝赵雅丽老师走去……

  报告会后,一个由牛董公司和赵雅丽老公公司共同出资,并用赵老师捐助学生用的那个化名设立的困难生救助基金诞生了。

  女教师们依然用着各自喜欢的或国产名牌或进口品牌的香水。

  赵雅丽老师依然喜欢穿高跟鞋,走路依然袅袅婷婷,身上香水的气息依然如故,没有一丝一毫改变。

  赵主任正低着头在校园里走着,边走边想心事。初冬来临,不少风景树的树叶变成五颜六色,有的变成火红,有的变成金黄,也有的半黄半绿,色彩斑斓,如同一幅泼墨画。优雅的校园因为有了这些天使般树叶的装扮更加美丽迷人。炫目的色彩吸引了很多同学、老师课下闲暇时间驻足树下、墙角观赏的目光,就连从校门口走过的路人也都伸长脖子看一眼那些树叶。

  可是这几天,一种不和谐的音符掺杂其中,如同流感一样,悄悄在校园里流行。不少原本好看的树叶不见了,让有心观赏者平生出些许惆怅和失落,也生出不少牢骚和怨言。

  不用说,一定是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给偷偷摘走的。老校长反复观察后得出结论。不行,这种不文明行为不能再任其蔓延了,必须赶快设法制止,一定要保护好这片招牌风景!校长向分管学生工作的政教主任赵主任下达了死命令。

  赵主任是个温和型的人,他不想为这事在校园里弄得硝烟四起,草木皆兵。凭他的经验,攀折花草的往往不过那么几个人,要是找到这几个人好好教育教育也就行了。赵主任接连召开几次专题会,可屡禁不止。这让他很苦恼,走着坐着都在想着对策。

  现在是中午时分,学生都在教室里午休。赵主任走在校园里,无意中一抬头,发现东北角的小枫树林有一棵小树的叶子在晃动,立即引起了他的警觉,这么时候该不是有谁摘树叶吧?他放轻脚步,悄悄靠过去,仔细一看,哑然了,是一只老猫攀着树追赶一只小麻雀。

  神经质!赵主任自嘲地笑笑,走出小树林,靠近草坪墙角处那丛茂密鲜红的爬墙虎吸引了他的目光。正午明媚的阳光洒满整个校园,将无数枚爬墙虎的叶子映照得更加鲜红动人,真是养眼啊!他下意识地朝着那片红走过去。猛然,有个人从墙角处一头钻出来,把赵主任吓了一跳。赵主任仔细一看,是一个个头矮矮的小男孩,从校服上看是初二学生。手里拿着一枚又大又红的藤叶,看到他一脸惊慌,拿藤叶的手不自觉地往身后藏。

  好啊,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总算逮着一个摘树叶的了。赵主任心里一阵狂喜。想起校长的严厉要求和这几天的辛劳,赵主任沉着脸,真想好好训斥这个学生一顿。可看到他胆怯的目光,赵主任脑子里顿时回想起自己上小学五年级时那次挨批的情景。那一次,为了抬水方便,赵主任顺手在校园里折了一根粗树枝,正好被老师碰到,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一顿批,委屈得他一连两天吃不下饭。那是他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

  谁没有犯错的时候?何况还是孩子。赵主任心里警告自己。赵主任换了一副脸色,温和地问道,这位同学,在这里玩啊,巧了,我也是欣赏红叶的。

  男孩也许是看到赵主任不那么严厉,表情开始放松起来,可还是保持着警惕,低着头说,好看,可是……我……

  说说看,这么好看的红叶摘下干什么?带回去做书签?还是自己把玩?赵主任和蔼地问道。

  老师,您……真的想知道吗?非要知道?男孩看着赵主任。

  赵主任微笑着,用力点点头。

  男孩告诉赵主任,班里有个女同学和自己是一个村的,他爸爸在外地工作。他俩从小一起长大。自己家里穷,女同学经常送给他本子、笔什么的用,这让他很感激。两人都梦想将来一起上同一所大学,做永远的好朋友。可是,女同学爸妈离异了,女同学判给了父亲,要跟着爸爸到很远的地方去上学,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了。他伤心很留恋,想送给女同学点什么留作纪念,可家里实在太穷,买不起啥好东西。女同学最喜欢红叶,男孩就精心挑选了一枚最红最好看的爬墙虎的藤叶打算送给女同学……

  老师,您……该不会说我俩是早恋吧?处分我吧?小男孩看着赵主任眼睛里紧张地说。

  赵主任为男孩的坦诚和懵懂的友情所打动。他脑子迅速思考着,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老师相信你们俩是纯真的,是美好的友谊,老师理解你,你做的很对,同学之间就要相互珍惜相互帮助。赵主任说着,从男孩手里拿过那枚红叶。小男孩心里一紧,闭上眼睛。

  你摘的这枚红叶你可以亲手送给你的那位同学。

  小男孩听到赵主任的话,连忙睁开眼睛,令他惊奇的是,赵主任手里居然有两枚鲜红的红叶。

  老师,您……小男孩诧异地说。

  老师也犯一回纪律,拿着,这枚红叶是我送给你的,为你的坦诚和对老师的一份信任,还有你们之间的同学友情。老师希望你能把这份美好纯真的感情永远珍藏在心底直到长大好吗?

  男孩捧着两枚鲜红的红叶,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他没想到赵主任非但没有暴风骤雨地批评他,甚至给他处分,反而亲手采摘下一枚红叶送他。

  好了,上课时间到了,把红叶收好。赵主任轻轻拍了一下小男孩的肩膀说。

  老师,我走了,谢谢您!男孩转身跑开,刚跑了几步又折回来。男孩气喘吁吁地朝赵主任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朝初二教室跑去……

  望着小男孩欢快的身影,赵主任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他静静地久久地看着眼前这片红叶,眼前仿有无数团小小的火炬在燃烧,熊熊的火焰把初冬的丝丝寒意驱赶得无影无踪。

  太原府城南有个叫荷花的女子,因为受了夫君张小五的气,一病不起。张小五找了好多医生给荷花治病,都不见好转。现在,张小五一听说城北的大画家傅山先生也是一个神医,就赶到城北傅山先生的府上。见到傅山先生,张小五立即跪倒在地,把头磕得山响:“救命呀,先生,求您无论如何要救我的娘子一命呀。”

  傅山先生温文尔雅,见此情景,赶忙请张小五站起来:“快快请起,你先把你娘子的病情告诉我吧!”张小五就把自己怎么惹恼了荷花,荷花又怎么生气以及怎么治疗的大致情况,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傅山先生。

  听了张小五的讲述,傅山先生说:“这个病我不需要看病人就可以治好。只是我的手头有几味药还没有买来。这样吧,你去河畔捡一块深色的石头回去,然后把那块石头放到锅里,用文火煎,如果水煎得少了,再添加水。等啥时候那块石头被煎软了,你就来我这里拿那几味药。千万要注意,不能让水干了,而且人不能离开半步,要一直盯着煎药锅。这软了的石头就是关键的药引子。”

  张小五是一个实诚人,当即去到河畔寻了一块深色的石头带回家。他把石头放进锅里,添加好水,就专心煎起石头来。水少了就添加,而且寸步不离。但是水添加了九九八十一次,那石头还是那么硬邦邦的。这时,他的娘子荷花从床上坐了起来,问张小五:“是不是你的煎法不对呀?”张小五看见荷花坐起来,心情也好了许多,说:“傅山先生就是让我这样煎的。”荷花说:“要么你再去问问傅山先生,我来看着火吧!”说着,荷花就下了炕。

  张小五一阵小跑,来到傅山先生府上,问:“先生,我都添加了九九八十一次水了,那药引子石头怎么还一点也不软呀?”

  傅山先生没有回答张小五的问话,而是反问张小五:“此时谁在替你看着火?”张小五说:“我娘子在看着呢!”

  傅山先生说:“放心吧,你娘子的病已经好了。这个病要想治好,必须先消气。她看见你尽心尽力地为她煎石头,早就气消了。气消则肝气舒,肝气舒则脾胃运行畅通。她能替你煎石头,说明已经没有怨气了。”

  张小五回到家一看,荷花果然精神头十足地在煎药呢。

  相传康熙皇帝得了一种怪病,宫中御医把所有的名贵药材都用遍了,就是不见病情好转,他一怒之下停止了用药。

  这天,康熙独自出宫微服夜游,来到一条街上,发现有一个小药铺。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小药铺里却灯火通明,还听到那里传来读书声。康熙心想,宫中御医不过是一些庸才,没有什么真本事,真正的人才还是在民间。自古道小药铺内有人参,我何不来这里看看?于是,康熙便上前敲门。

  进屋后,康熙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正在烛光下夜读,猜想,他一定是这小药铺的郎中了。郎中见有来客夜访,便问:“阁下深夜造访有何见教?”康熙说:“深夜登门,多有冒昧。只因我得一怪病,浑身发痒,遍体起红点子。不知是何原因?请了好多名医,都没有治好,先生能不能给看一看?”郎中说:“好,请你脱去上衣,让我看一看。”

  康熙脱去上衣,郎中只看了一眼便说:“阁下不必担心,你得的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你平日吃山珍海味太多了,再加上长期吃人参,火气上攻,因此起了红点子,以致发痒。”

  康熙问:“此病能根治吗?”

  郎中很肯定地说:“不难。只要用些药就会好的。”说着,便伸手抱起木架子上的一个罐子,铺开一个包袱,把罐子里的药全部倒出来,足有七八斤重。

  康熙不觉一愣,说:“先生,这么多药,我一次要吃多少才行?”

  郎中笑道:“这是大黄,不是让你吃的。你拿回家去,用这八斤大黄,煮水百斤,放入缸内,等水温适中,便入缸洗浴,少则三次,多则五次,即可痊愈。”

  康熙心想,宫中御医那么多奇方妙药都不管事,莫非他这不值钱的大黄能治好我的病?郎中见康熙面有疑色,便笑着说:“阁下请放心,我决不会讹你钱财,这药你先拿去一用,治不好病,我分文不收。”

  康熙说:“好,若能治好我的病,定有重谢。”康熙回到宫中,按郎中所嘱,如法洗浴。果然,他下到浴缸中,就顿时觉得浑身清爽、舒服,妙不可言。连洗三遍之后,竟然全身不痒,再一细看,身上的红点子一个也没有了。

  康熙十分高兴,第四天又微服来到小药铺。郎中一见康熙面带笑容便知他的病全好了,于是故意说:“阁下今天是送药钱来的?”

  康熙说:“正是。先生,你说要多少钱?”

  郎中哈哈大笑:“见笑了,那天晚上见你半信半疑,我才故意说治不好病分文不收,如今病好了还是分文不收。我见你气宇非凡,只想跟你交个朋友罢了,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康熙微微一笑:“学生姓黄,字天星,一介书生。”

  郎中一听高兴地说道:“我叫赵桂堂,也是一个穷书生。父亲立志让我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可谁知天不遂人愿,多次名落孙山,如今只好在京城开一个小药铺,一面行医,一面攻读,希望有朝一日能来个鱼跃龙门。”

  康熙说道:“赵兄,常言说,榜上无名,脚下有路。依你高超的医术,我可以力荐你进宫担任御医,岂不是鱼跃龙门了吗?”

  赵桂堂笑了笑说:“你错了。我以为,行医者应为普天下百姓着想,为他们排忧解难。进皇宫当御医,尽管享尽荣华富贵,可不能为天下老百姓治病,非我所愿,医有何益?”

  康熙一听,不禁说:“赵兄的德才令我佩服之至。仁兄,请恕我直言,既然你屡考不中,何不安下心在医道上大展前程?”赵桂堂说:“我也是这么想呀,只是行医也非易事,我没有这么多的本钱,空有淩云之志,也难有大的发展前程。老兄,你若日后发了大财,资助我一把,帮我建一座大药堂,也算我没有白给你看一次病。”

  康熙一听毫不犹豫地说:“若真要建药堂,叫什么名字好呢?就叫同仁堂吧,你看这个名字怎么样?”

  赵桂堂见他当真,便笑着说:“刚才我是一句玩笑话,你莫当真。再说,建大药堂需一大笔钱,谁知道你何时才能发大财呢?这是云彩边上的事,远着哩。”

  康熙说:“眼下不妨试试。”说着从桌子上拿起笔来,顺手写了一张字条,又盖上印章,然后说:“赵兄,明天你到内务府衙门去一趟,那儿有我的一位朋友,说不定真能管事。”说完,告辞而去。赵桂堂看着匆匆离去的黄先生,心想这还是个怪人呢。

  第二天,赵桂堂忍不住好奇的拿着字条找到内务府衙门。递上字条不一会儿,就出来一个太监,把赵桂堂领进门内,走过一所院子后,又来到一个大屋子前,太监打开屋门,朝里一指说:“赵先生,这些够不够你的药钱?”

  赵桂堂定眼一瞧,不由大吃一惊,只见满屋子全是白花花的银子,他一下子呆在那儿了。这时,只听太监说:“赵先生,万岁爷有旨,你给他看好了病,分文不收,他要送你一座同仁堂,你如愿以偿了吧。”赵桂堂这才如梦初醒,原来自己并不介意要跟他交个朋友的黄兄,竟是当今皇上,真后悔当初自己的荒唐,怎么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出来。

  果然,没过几天,一座大药铺拔地而起,取名“同仁堂”。赵桂堂搬进新居开业典礼之时,怎么也没想到康熙皇帝竟亲自前来祝贺,慌得赵桂堂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

  康熙笑着说:“你莫要心慌意乱,你的药钱我可是还上了,下次再看病,你仍得分文不收呀。”从此之后,北京城便有了一个很有名气的“同仁堂”大药房。

  仗打得异常惨烈,从清晨打到傍晚。鲜血将落在西山顶上的一缕晚霞涂抹得通红通红,抓一把腥气刺鼻。

  两名一高一矮年轻的八路军战士一手抓着枪,一手搀扶着一个大胡子重伤员,沿着一条牧羊小道,踉踉跄跄,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山顶上爬。山顶密林处有个隐蔽得很好的山洞。两个小战士一边爬,一边扭头往后看一眼。

  他们又累又饿,已经没多少力气了。两人将重伤员靠在山道旁的一棵大松树下,停下来喘一口气。这时,山下隐约传来枪声。他们知道,那队鬼子正狼一样嗅着血腥气息朝这边搜索过来。显然,再这样走下去,三个人迟早会落入鬼子的魔掌。

  大胡子的脊背紧紧靠着树干,大口喘着气,鲜血不断从胸口的那团纱布里渗出,染红了成了碎片的下半截褂子。大胡子歪着头,目光落在两个小战友的脸上。两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尘土和血迹。

  要不是野狼的入侵,他们应该和我儿子一起在学校念书的啊,可小小年纪却卷入了这场战争……想起儿子,大胡子眼圈红了,几年前的一幕瞬间浮现在眼前——

  那年秋天,他从地里干活回来,妻子在家做饭,他去学堂接儿子回家,刚到学校门口,鬼子的轰炸机飞过来,扔下两颗炸弹,瞬间将学校炸成平地。十几个孩子和老师就这样消失了……

  该死的小日本,我日你姥姥,我跟你们拼了!大胡子嘴里骂着,一只手撑着地,挣扎着想站起来,可几次努力都是徒劳。他狠狠地朝一条冒着血的腿上捣了一下,骂道:奶奶的,这不争气的腿!

  两个小战士扭头看一眼大胡子,瞬间扭过头,眼睛死死盯着山下的一举一动。鬼子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几十把明晃晃的刺刀在太阳下泛着可怕的白光。

  决不能扔下大胡子不管!

  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大不了跟鬼子同归于尽!

  两颗年轻的心想到了一起。

  大胡子的眼睛慢慢从小战士身上移开。倏地,他眼前一亮,就在他一旁赫然长着两朵大蘑菇。那两团圆圆的顶,厚厚的肉,红红的杆,那么鲜艳,那么可爱。多肥美的野蘑菇,要是再加点盐,放上一把头刀韭菜,熬一锅汤,那该多美啊!大胡子心里想。

  小时候,他可没少跟爷爷喝蘑菇汤。看着耀眼的一团,大胡子恨不得立即爬过去摘下来囫囵吞枣地吞下,好让辘辘的饥肠暂时闭上嘴巴别再叫嚷。可只一瞬间,他明亮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

  山下传来鬼子叽哩哇啦的声音和皮靴碰着碎石发出的杂沓声。

  两个小战士一个躲在大石头下,将枪架在石头的缝隙里,一个把枪架在一棵老树的枝丫上。俩人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山下,时不时扭头看一眼躺在树下的战友。他们虽然是一个部队,却不是一个连队,刚认识没几天,甚至瘦高个小战士还不知道大胡子的名字和来路。命运就这样把他们牵在一起。

  大胡子喘息着,慢慢爬过去,一把抓住那两朵红蘑菇。这时,一个小战士听到动静,扭头看了一眼大胡子,大胡子赶紧把蘑菇紧紧攥在手里。小战士转过身,大胡子放开手掌,蘑菇已经钻成了饼子。

  两个小战士眼睛死死盯着山下,两杆枪架在树杈上、大石头上,已经做好伏击的准备。

  大胡子一把将蘑菇塞进嘴里,蘑菇饼太大了,大胡子只好掰下一块。啊,真香啊!大胡子宽大的嘴巴一下一下来回嚼着。他将自己的身子平躺下来,眼睛望着天空,那里好蓝啊,大朵的白云正悠悠飘过。大胡子猛然嗅到了老家的味道。要是在老家,这样的天气正是刨红薯的时候。小时候,他经常跟爷爷、妈妈一起上山刨红薯,红薯真多真大啊……想到这些,他脸上微微地笑了。

  瘦高个小战士一扭头看见大胡子的嘴巴在一下一下咀嚼什么,并且还看到了大胡子神秘的笑。

  他!一定偷吃了最后一把炒面!这可是三个人仅有的一团拳头大的炒面!你太自私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瘦高个小战士看着那张一下一下蠕动的阔嘴巴和黑脸上斜斜的那条刀疤,脸上现出一丝不快和不满,觉得那么可憎、恶心,但只片刻,瞬间又消失了。他伤得那么重,就该他吃才对。我真不该责怪他。

  鬼子的叽哩哇啦声越来越清晰。两个小战士顾不得多想,眼睛死死盯着山下,手紧紧扣住枪栓。

  吧嗒,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两个小战士不约而同地扭过头,只见大胡子口吐白沫,眼睛紧闭。肚子上那团纱布被拉出,鲜血流了一地。

  矮个子小战士发现异样,赶紧爬过去,抱起大胡子,发现大胡子已经去了。他松弛的手里还有一小团蘑菇。小战士顿时明白了。眼睛瞬间红了。

  谁叫你那么自私的,噎死……正好我们痛痛快快打鬼子!瘦高个小战士心里说。他厌恶地只看了一眼,眼睛便从大胡子脸上移开了。

  砰砰砰——山下传来枪声,鬼子发现了他们,发起进攻……

  很多年后,一个身穿将军服的老人来到这里,他眼睛久久地凝视着脚下松软厚实的土地。老人的手动情地抚摸着那块巨石。许久,老人缓缓走到那棵高大的松树下,蓦地,眼前一亮,只见几朵红茎的野蘑菇静静地站在树下的草丛里,仿佛在迎接着这位久违的老兵。老人弯下腰,跪倒在地,两手颤抖地捧起一朵野蘑菇,看着嗅着,嗅着看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在野蘑菇上,溅起一朵朵晶莹的泪花。

  老人嘴唇哆嗦着,向随行的人员讲起那场灿烈的战斗,讲起那位为了掩护他撤退牺牲了的无名小战友,讲起大胡子和野蘑菇的故事。老人说,是那位掩护他撤退的战友牺牲前告诉他,大胡子没有偷吃炒面,而且还告诉他,大胡子从军前是个郎中……他就是靠着那团炒面躲在山洞里,逃过了鬼子的搜过。老人嘴唇哆嗦着,泪花闪闪。

  老人走后不久,在大胡子牺牲的地方,矗立起一座巍峨的雕塑:两个小战士举着枪朝敌人瞄准,背后的大松树下躺着一个满脸胡子的重伤员。大胡子右手边是两大朵硕大鲜红的野蘑菇……

  从来龙生龙,凤生凤,皇亲国戚不一般。可是,这编草鞋的马六竟也攀上门富贵亲,稀里糊涂地当上了王爷……

  洪武初年,廊坊城有个卖草鞋的,叫马六。这天一大早,马六背着草鞋耙子刚要去赶早市,几个衙役突然如狼似虎地扑过来,二话不说就把他押上了公堂。廊坊府尹升堂,拍着惊堂木朝他喝道:“大胆刁民,你姓甚名谁?何方人氏?为何侵吞刘大官人的地儿?还不快从实招来!”

  府尹说的“刘大官人”名叫刘一本,是廊坊城里有名的大户。一个多月前,刘一本扩建后花园,想用三瓜两枣打发马六搬家,因为马六家的土砖房紧靠着刘家后花园的墙脚。可马六夫妻俩好不容易才置下这处遮风避雨的地方,怎么肯搬呢?刘一本心不死,于是就索性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马六瞥见刘一本站在那里的得意样子,又惊又气,他跪在地上,哭着朝府尹喊道:“回青天大老爷的话。就是借给小人十个胆子,也决不敢占刘大官人的地儿啊!小人姓马名六,祖籍安徽宿州,一向靠卖草鞋为生,不信大人可以去查。”

  “什么什么?你叫马六?”府尹狐疑地瞪着马六。马六点点头:“回大人,小人一出生就姓马,在家排行第六。”府尹一听,“霍”地就站了起来,又追问了一句:“你真是安徽宿州人?那怎么来的廊坊?”马六赶紧解释:“回大人,小人是为了躲避兵祸,打前年才从宿州马家庄来。”

  谁知马六话音刚落,大堂上的气氛突然就倒了个儿。府尹居然三步并两步从堂上下来,亲自将马六扶起,又把脸一沉,朝目瞪口呆的刘一本大喝一声:“大胆刁民,你强抢邻居家产,居心何在?”说着,朝两边衙役一挥手,“来呀,把他给我押下去,先打三十大板!”

  随后,府尹毕恭毕敬将马六请进后堂,倒头就拜:“马王爷,圣上找得您好苦啊!”他告诉马六说,朱元璋自打平定天下后,就分封儿子,儿孙到各地为王,连后富那些嫔妃的家人也都一一受了封。这一来,马皇后马秀英很是郁闷,因为马皇后自幼父母双亡,娘家没什么人,所以此刻更感孤苦。朱元璋看在眼里,突然记起马皇后曾经说过,有一个叫马六的堂叔,小时候常给一点米粥接济她,可后来堂叔就流落他乡不知去向了。朱元璋便瞒着马皇后命吏部发文书查找,想给马六封个异姓王爷,好让马皇后高兴高兴。

  马六听府尹说了来由,惊得半天没合拢嘴巴:“我那个可怜的大脚侄女儿还在人世?还当了皇后?”“是啊,马王爷,当今皇后就是您侄女儿啊!”府尹巴结道,“马王爷,看您这面相大富大贵,日后必定飞黄腾达,您可别忘了提携提携老弟啊!”府尹说罢,命人做了一桌子山珍海味,将马六好好招待了一番。这才把他送出府门。

  马六前脚刚走,那个刘一本后脚就兴师问罪来了,指着府尹怒道:“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我平日里给你的银子都喂狗了?”府尹一听这话,脸上就挂不住了,正色道:“你大祸临头了还懵懂不知,我今天要不打你这三十板子,你死定了!”

  刘一本一听,如坠云里雾中:“此话怎讲?”府尹于是就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刘一本顿时大惊失色,他做梦也没想到,马六会突然咸鱼翻身成了王爷。刘一本“扑通”一声,朝府尹跪了下来:“大人,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我,救我啊!”

  府尹朝他微微一笑:“要说办法,倒是有一个……”他附在刘一本耳边咕哝了一番,刘一本一边听一边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末了连连说:“高!高!还是大人高啊!”

  却说马六在府衙里喝得酩酊大醉,腾云驾雾般回到家里,头一挨枕头就鼾声如雷地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想起昨天的事儿。还以为是在梦里,起床后草草喝了一碗小米粥,就背上草鞋耙子要去赶早市。可他开门一看,却吓了一大跳:只见廊坊府尹正笑吟吟地候在门外,身后还有一群衙役,肩上都挑着一担担礼盒。府尹一把拉过马六,说:“马王爷,您咋还干这个?您这不是丢大明朝的脸吗?”

  马六老婆闻声赶了出来。府尹一见,马上朝她深深一揖,说:“想必您就是王妃了!下官给王妃请安!”马六老婆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待弄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正要对马六说什么,这时刘一本来了,只见他打着赤膊,背着荆条,手捧红木礼盒,见过马六夫妇就“扑通”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说:“是小的有眼无珠,今日我给二位请罪来了!”

  看着往日神气活现的邻居这副模样,马六夫妻俩一时慌了神。连忙要将刘一本扶起,可刘一本却赖在地上怎么也不肯起来,非要他们狠狠责罚自己不可。马六夫妻俩吓得手足无措,只好求救似的看向府尹。府尹当即从刘一本身上抽了一根荆条,狠狠抽了他一下,训斥道:“你小子确实该打。今儿知错了?”

  说来也是奇了!这刘一本挨了揍,却反倒像受了赏赐似的,他捧着小礼盒,低声下气地对马六说:“小的知错了。这是小的一点薄礼,将功赎罪,万望马王爷笑纳!”

  马六懵懵懂懂地接过礼盒,打开一看,大吃一惊,连忙又塞了回去:“不行!不行!我怎能受你如此大礼?”原来,这是刘一本家后花园的地契,他要将整座后花园送给马六,还要在花园里为马六建造王府。

  马六夫妻俩顿时就惊呆了,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府尹看了会心一笑,将地契塞回马六手中,说:“这是刘大官人孝敬您的,马王爷,您就收下吧!万一哪天皇后动了思亲之情来看您,您就忍心让她住在这茅屋陋舍之中吗?”马六想想也有道理,便不再推辞了。

  这刘一本也真会办事儿,没多久,就硬是把马六一家接进了新落成的马王府。这是一座一进三重的府宅,宅内富丽典雅,正庭偏房错落有致,花园里花团锦簇,曲径通幽。马六一看,乐得喜笑颜开,可他老婆却皱起了眉头:“这哪是我们住的地方,别说这么多花花草草要打理,单是这么多屋,打扫起来也够忙上十天半个月的,还不把我累死?”

  刘一本在一边赶紧打拱作揖:“哎呀呀,我说王妃,你坐享清福就是了,哪里还需要亲自动手?”他一击掌,一群貌美如花的丫环和身材壮实的男佣立刻鱼贯而出,一个个低眉顺眼地站在面前,听候吩咐。马六老婆擦擦眼睛,又看看刘一本,疑惑道:“他们是……”刘一本献媚说:“他们以后就是您的奴才,您说往东,他们决不敢往西,死活全凭您一句话。”

  刘一本这个马屁真算是拍到家了,这一来,府尹当然也不甘落后。这天,他吩咐随从牵来两匹快马,带着马六风驰电掣般跑出廊坊城。此时正是五月时节,城外良田千里,麦浪滚滚。府尹带着马六来到一个山坡上,勒住马缰绳,说:“马王爷,我们不如以半个时辰为限,比一比脚力,看谁跑得远。”说完,一挥马鞭就冲下山坡,沿着河岸边疾驰而去,不到半个时辰竟跑出了五十里地。

  府尹勒绳下马,回头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紧跟上来的马六,指指刚才来时一路上经过的大片农田,说:“马王爷,您看田里收成如何?”“那当然没得说,”马六内行似的回答说,“这地儿攥一把土也流油,抽一把穗便淌金!”

  府尹哈哈大笑道:“从现在起,这千亩良田就是您马王爷的田产啦!”马六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这、这地里不都还有人在耕种吗?”府尹走过来,拍拍马六的肩膀说:“马王爷,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这些田都是无主的官田。”

  马六虽然胸无点墨,但他知道大明法度森严,侵占官田是要杀头的,当下吓得脸色刷白,怎么也不敢收受。府尹说:“马王爷,大明江山都是皇上的,这点田地能算什么呀?再说了,马皇后小时候孤苦伶仃,如果不是你日常周济,她能有今天吗?你拿这么一点田,她会不肯给?”听府尹这么一说,马六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便渐渐心安理得起来。

  房子有了,田也有了,马六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了,于是就整日里与廊坊城里的一些达官贵人迎来送往,茶馆里进,酒馆里出,好不逍遥自在。后来在刘一本的撺掇下,他居然花花肠子也动起来了。

  就在马六喜滋滋地准备迎接“第二春”的时候,突然传来天大的喜讯,洪武皇帝朱元璋的圣旨下来了,着令廊坊府尹随同马六一起,进京听封受赏。这下,刘一本等一千人便越发刻意奉迎起来,还专门打造了一只雕梁画栋的官舫,送马六和府尹走水路进京。

  船行至途中,这一天突然从岸上杀气腾腾地追来一队持枪披甲的御林军士,那领头的锦衣太监站在官舫船头一宣诏,马六顿时吓得冷汗直冒,六月天里打起了摆子。原来就在几天前,马皇后因立储之事与皇上发生争执,失手碰翻烛台,伤了龙体,皇上龙颜大怒,治了她一个后宫干政、忤逆犯上的罪,还令廊坊府尹协同捉拿马氏九族,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这时,就见廊坊府尹那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接完诏就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马六一声断喝:“还不快快把他拿下?”之前还欢天喜地的马六,就这样突然祸从天降,被押解到了京城,打入天牢。马六在牢里前思后想,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心里对马皇后无比怨恨:你当你的皇后,我卖我的草鞋,我是你八竿子打不着的堂叔,找什么找?现在倒好,你犯了大罪,连我也遭殃!他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正哭着,只听牢门“哐当”一声响,一个宫装丽人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走了进来。马六抬头一看,惊讶道:“你是……”妇人朝他深深一揖,说:“六叔,我是你的侄女儿秀英呀,你不认识我了?”马六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秀英?不是说你被打入冷宫了吗?”

  这时,马六老婆突然从马皇后身后钻了出来,指着马六的鼻子直骂道:“瞧你这乌鸦嘴,秀英好着呢,皇上怎么舍得把她打入冷宫。”“可是……”马六还没回过神来,他老婆又数落道:“可是什么!你也不想想,自打你被他们一伙人捧成了王爷,人就变了,不仅强占官田,强抢民女,还受不义之财,你和那戏台上的奸臣有什么两样?我是替你着急,才修书一封偷偷让人送到京城,让秀英想法子冶治你。”马六这才恍然大悟,埋怨道:“要治就治,可也用不着用这样的办法,吓死我了!”

  马皇后命人搬来凳子,扶起马六,挨着坐下,说:“六叔,不是侄女想吓你,依你现在犯下的罪行,够杀几回的了。你不知道吧,那刘一本表面上送你府宅,背地里却打着我们叔侄的旗号贩私卖私,干尽了坏事儿。还有那廊坊府尹,他送你千亩官田,却又以你的名义占下更多的田……你的这些事儿,御史们闻风言奏,是皇上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给压了下来。”

  马皇后的这席话,马六听得是毛骨悚然。马皇后顿了顿,又轻声说:“六叔,伴君如伴虎,保不定哪一天侄女儿稍一不慎,真的被皇上贬了,现在演的可就都变成真的了。自古以来,皇家外戚有几人落了好下场?”

  马六直听得脖子上凉飕飕的,他苦笑着说:“秀英啊,这王爷该享的福我也算是享了,该遭的灾我也算是遭了。所以,这皇亲国戚我是再也不敢当了!你就让我回去卖我的草鞋吧,落得个平安逍遥。”马皇后点点头,当即把马六从天牢里接出来,又上折子请求皇上免去马六的爵位。

  消息传出,那些王子皇孙、后宫嫔妃们,再也没有人敢争风吃醋、讨封请赏了。朱元璋深感马皇后的德行,在马六夫妻俩临行前,特意赐给马六一块铁券丹书,让马六替他在民间访贫问苦,闻风言奏。

  从此,民间就流传下来这么一句话:皇帝都有一门草鞋亲。

  暑假里,李主任经不住儿子软磨硬泡,只好答应带他出去旅游。可去哪儿旅游呢?李主任想来想去,最后跟旅游团选了一个避暑胜地。

  这天,父子俩来到了一个叫“官井”的景点。那儿有座古庙。古庙里香火鼎盛、游人如织,而庙的后山却又是另一派景致,这里溪流潺潺、怪石嶙峋,其中最引人入胜的就是这口官井,井水清凉甜润,堪称一绝。

  导游在介绍完官井的来历后,话题一转,笑着说:“大家请看官井的旁边,是不是放着一只水桶,水桶里还有几个木勺子啊?现在我来告诉大家,这水桶和木勺是做什么用的。相传古代有位皇帝避难时喝过这口井的水,从此这水便有了灵性。据说,凡是喝过这井水的人,在仕途上能步步高升。”说到这里,导游故作神秘地介绍说,某位非洲国家的官员来这儿旅游,因为喝了这口井的水,回去后竟一路高升,最后当上总统了!

  “好了,现在大家可以品尝品尝井水,预祝大家回去后都能官升三级。”旅游团笑声一片。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排好队,挨个儿从水桶里舀一勺水喝下,笑着咂巴、咂巴嘴,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李主任也笑着排在队中。就在这时,他一转身发现儿子悄悄离开了人群,把没喝完的半瓶矿泉水倒在草丛中,然后提着个空瓶子站到了他身后。李主任见了,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么一点大的孩子,脑子里也有了当官的念头?于是他蹲下身,耐心地说:“什么升官发财呀,都是大人的事,你还小,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把学习搞好,可不能有啥歪心杂念啊?”

  只见儿子把小脑袋一歪,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是你们大人的事儿。”

  李主任更奇怪了:“那你还排在后面干什么?”“我这是给我同学带的。”“同学要它干什么?”“用处大呢!”儿子解释说,他有个很要好的同学,是刚从外地转到他们学校的。听说,这同学的爸爸是一个单位的领导,可老是受到顶头上司的欺负。

  “我这次就是带点水回去,让他爸爸喝了快点升官,出口恶气。”儿子说这话时,两眼放光,话语铿锵,好像那个顶头上司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李主任听了,既欣慰又担心,欣慰的是孩子有正义感,知道帮助别人,同时又担心孩子受到不良风气的影响。

  说着话,喝水的队伍就轮到他们了。李主任用小勺子啜了一口,儿子则满满当当灌了一瓶水……

  旅游一结束,李主任就马上回单位上班。这天快下班时,一个姓王的干事拿着份文件走进李主任的办公室。这个干事刚调来不久,李主任对他不甚了解,曾不轻不重地批评过几次。只见王干事东拉西扯说了会儿闲话儿,似乎并无要事,李主任看下班时间到了,就问:“王干事,你还有事吗?”

  王干事这才红着脸从怀中掏出一个矿泉水瓶子,瓶子里装着半瓶清澈透明的水。说:“李主任,别看这水很普通,大有来头呢,这叫‘官井水’,据说喝了可以官运亨通。一个朋友特地带回来送我的,我一滴也没舍得喝,今天拿来送给你。”

  李主任一见那瓶水,脑袋“嗡”的一下,他记得很清楚,这个瓶子就是儿子从避暑胜地带回来的。儿子当时那气愤不平的话语,犹在耳中嗡嗡作响。

  打发走王干事,李主任又坐了下来,点上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矿泉水瓶子。瓶子里装的也是清澈透明的水。这瓶水是他趁儿子不注意时,偷偷折回去装的,他当时的打算是,明后两天找个机会,给自己的领导送去。

  李主任连抽了三支烟,狠狠按灭最后一个烟头后,站起身来,拿起桌子上的两瓶官井水,“扑通”扔进了纸篓里……

  市开发区的东边新起了一群别墅小楼。

  当然是富人的别墅,每幢房要价上百万元。三层小楼,带地下室和车库,房屋有意大利风格的,有南美风格的,有澳大利亚风格的。前院鲜花盛开,后院修竹婆娑,侧院毛茸茸的芳草地上,弯曲着一条鹅卵石砌就的甬道,连接着前院后院,处处显得新颖别致。

  市第二药厂的车间统计员刘桂两口子住着窄小的一室一厅,八小时之外挣外快,挣钱准备买一套宽敞的三室一厅的房子,成天累得喘不过气来。这天他们俩托人说情混到房建公司油漆工的队伍里,来这里为别墅区的栅栏上漆。第一次见到这般豪华的小楼,仰望着愣怔了许久,才感叹道:“妈呀,这么排场!”

  市文化馆的画匠刘晓,近一段时间也在朝思暮想着挣大钱。虽然他和老婆孩子三口人住着三室一厅还算宽敞,但他想的是价值几十万元的独院,凭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画匠,干体力活儿身体又不大好,虽然又是做中介又是倒药材又是画广告,可是费八布袋劲儿也没攒下几个钱,成天又是懊恼又是沮丧。听说别墅区街口要招标装饰画,他就骑上车来这里看情况。乍一见到气派不凡的小楼院群,他禁不住喊了一声“真美呀!”站在那里欣赏了好一阵子。

  市委副书记李平也来了,在一群官员的簇拥下到别墅区视察,他楼里楼外前前后后看了一大圈,才兴致盎然地向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伸出大拇指:“真漂亮!名不虚传!”

  刘桂仍住在原来的一室一厅里,只是老婆离婚跟了别人,那房里比原来脏了许多乱了许多。刘桂被第二药厂辞退后,便以捡破烂儿为生。捡破烂儿他也不很投入,每当弄到几个钱他就去小饭馆里弄瓶二锅头,然后醉醺醺踱回家去。酒醒时别人问他咋成这个样了,他抹抹嘴唇打个哈欠漫不经心回答说:“真该感谢那片小洋楼。以前我成天加班赚钱想买好房,是那片小洋楼把我从迷魂汤里拉了出来。住坏楼层,想好楼层;住小房,想宽敞房;住单元房,想独院;住独院,想别墅;住着别墅,又想更高级的。人的欲望没有个头儿。一辈子就那么几十年,活那么累又是为个啥﹖现在我知足了。”

  刘晓已经成了有一定知名度的画家,在北京办画展颇有轰动效应,有几家报刊发了评论,称他是世纪之交有影响的写意派山水画家之一,发展前途不可估量。《中国画报》记者采访时,他拿出了当年画下的开发区别墅群,指着对记者说:“成功的起点就是这片漂亮的别墅群。在那以前想买独院,除了画广告就是倒药材已经没心画画了,那片气派不凡的别墅群把我惊醒了。我想就是住上了独院离这别墅不还有十万八千里吗!做生意搞外快咱是以己之短比人之长,一辈子能有多大出息﹖还是老老实实画自己的画吧。”

  李平因为受贿罪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被判处死刑。《法制报》记者采访他时,他流着泪直捶自己鬓发斑白的脑壳:“以前我还是注意廉洁的,都怪那片别墅群。说到底怪我自己,一看到那么新颖别致的别墅,就想在全市我是老大,一把手,可我的住房和这别墅档次还差得远,就那还不属于自己,是公房,难道我还不如一个个体户﹖心理开始不平衡。处在这样的位置上,思想一失衡钱财就滚滚而来,我就顺着下坡路滑了下来……”

  世事就是这么奇怪,三个人和开发区的别墅群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那漂亮的别墅群却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公元2345年,土豆终于离开了几千年以来他们一直安置在土壤里的家,把家搬到了树枝上。

  第一个长在枝头上的土豆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全球闻名的科学家、人称“新生土豆之父”的冉教授。此时的冉教授满脸春风,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正在向记者们介绍他最新的科研成果——颠覆传统的新生土豆。他通过改变土豆的基因,让它像小树般茁壮成长,让它走出土壤攀上枝头,成为挂在树枝上的果实。

  对于土豆而言,离开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土壤,这是一个痛苦的抉择。但是,土豆没有选择的余地,冉教授也没有选择的余地,2345年的土壤已受到人类前所未有的污染与破坏,已经不再适合土豆生长。土豆要么是接受一个物种灭绝的厄运,要么是寻找新的生存空间。而这个伟大的任务当仁不让地落到了冉教授身上。

  阳光是那么的温柔和甜美,一群快乐的土豆们正在阳光下尽情地欢呼雀跃,它们甚至感慨几千年来先辈们在黑暗和潮湿的土壤里的沉闷生活是怎样度过的。

  而在冉教授这个实验农场,冉教授五岁的儿子小豆豆,也在土豆树下嬉闹玩耍。无疑,父亲的实验农场是他的乐园,聪明伶俐的小豆豆用竹竿打下树上的土豆,当成小皮球来玩弄。更让小豆豆感到亲切的是,父亲能将亲自培植出来的土豆,做成各种各样的美味。父亲说,要把天底下最好吃的土豆给他吃。

  但是,冉教授显然并不满足于改变土豆生长环境这一成果,即使这一成果已被誉为农业发展史上的划时代事件。

  那天,冉教授一边抚摸着圆满滑润的土豆,一边对记者说,不久的将来,这群可爱的小家伙将会长成巨无霸,一个个几十斤的土豆将挂满枝头,亩产300吨将不是神话。

  冉教授还说,人类追求与享受科学技术发展的成果是永无止境的,他也有义务与责任为人类的发展寻求更有保障的粮食。

  成为巨无霸?这是土豆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却要在它们身上实现。它们甚至还来不及想象成为巨无霸该会是什么样子时,它们的身体已经在迅速长大。

  在身躯不断膨胀的同时,它们的脑袋却在不断地萎缩,笨重的身体不再像以前那样蹦跳,呆滞的眼神看不到往日的一丝俏皮。

  土豆正在按照冉教授的培育计划如期成长。但是,令冉教授不安的是,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土豆正渐渐地失去作为粮食所应该具有的灵性。

  这是一个令人窒息的黄昏,实验农场花红叶绿,五彩缤纷的各种瓜果分外耀眼。

  冉教授坐在土豆树下,数着树上的土豆。而曾经欢呼雀跃的土豆们正流着口水,对冉教授报以痴痴的傻笑。这让他想起了吃土豆长大的小豆豆,这段时间以来,小豆豆也在疯狂地长肉,去了几趟医院仍无法控制,仅五岁,体重突然升到六十多斤。

  这时的小豆豆,正靠着冉教授的右臂睡觉,口水在小豆豆的腮帮和脖子上恣意纵横。

  这几天,冉教授在同样的位置,用同样的姿势一直在思索着同样的一个问题:科学让人类变得更加聪明,而聪明的人类却又常常利用科学干傻事。

  想到这里,冉教授抬头望了一眼那硕果累累的一树土豆,又低头无限深情地看了看臂弯里的儿子,一代科学家,竟也无奈地、傻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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