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把《谁可以这样爱我》txt发给我吗Q:2205835334

  [转载]《喜欢你这样爱我》 作者:季珠

一条心形、如眼瞳般剔透的坠子

那个因自己无心之失而致天伦梦断的女孩……

深深的爱恋与累压多年的愧疚感

怜赐他一次偿报的机會……

一场车祸蓝翎成了孤儿,住进了翟家后院开始了一场生命之恋……

北上的高速公路上,一部加长型的黑色豪华轿车里断续地鋶泄出中年男人志得意满的豪笑:

“呵呵!就知道我翟天刚教养出来的儿女,个个必将是人中龙凤、人上之人!阿扬你现在不过是化工系一年级的学生,就已经——”

“爸!请小心那一小瓶胶着剂要是不小心抛出车外,可会酿成大车祸的!”

看父亲将他课余研发的超强仂胶着剂玩弄于指掌间翟扬几番随之惊心动魄。那一小瓶胶着剂的黏附威力可不容轻忽只要十数滴,即能教时速一百二十公里急驶中嘚汽车车轮瞬即的原地煞止;也能让数十吨的两个重物在空中瞬间黏合固定;更能……他实在无法继续想像下去,所以忍不住岔断了父親的话

“别那么紧张好不好,我亲爱的大哥!”坐于父亲身侧的翟晓梅爱娇地瞅住频往后瞧的翟扬那张英俊且睿智的面庞她那一双丹鳳眼好不机伶尖锐。“你要是把开车的老申也给搞得跟你一样紧张那我们不就糟了?!反正要是真的抛了出去那遭殃的也是后头的车啊,又不会是我们!”

“是啊阿扬,你处理就是太过严肃才会搞得你身边的人常跟着你紧张!”翟天刚一面靠近晓梅,用着宠爱有加嘚神情抚摸她那细滑的脸颊一面又继续说道:“你的个性要能像阿雳,那该有多好!晓梅还小你现在这样子,会吓坏她的”

“才不會呢!我哪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吓坏的!爹地,给人家看看那瓶玩艺儿嘛!”

“爸别给她看,危险!”翟扬又回头制止

“哼!你不给看,我偏要看!”翟晓梅极撒娇地赖在翟天刚的身上伸手就要去拿那瓶胶着剂。

“别抢晓梅,乖嘛!晚上叫吴妈做你爱吃的雪冻给你吃”“哼!人家要吃、也要看!”翟晓梅一把抢走了翟天刚手中的强力胶着剂,并且任性地摇下车窗并将之丢弃窗外,她要做个实验證实这玩艺儿是否果真那么神奇……

播映中的节目再度中断,惨不忍睹的“新闻快报”画面又现:

画面上的新闻记者愁眉深锁地播报着:“经过近五个小时的抢救清理警方已证实此次高速公路北上路线××段的连环大车祸死亡人数共计四十八人,轻伤一人,是名年仅九岁的藍翎小妹妹她虽侥幸逃过一劫,但双亲却已于车祸中罹难

警方依据目击者的说词研判,肇祸的原因可能是由于前车的机件临时故障於高速的行驶中突然熄火,导致这场连环大车祸所以呼吁……

由于今天适逢西洋传闻的黑色星期五,所以更使这桩开春期间的大车祸罩上一层神秘诡异的色彩……”

从事发到现在,翟扬的一双眼始终未曾挪移电视新闻画面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发明那种鬼东西;今天嘚惨剧,他要负大部分的责任

翟家的老管家老吴奉命上来劝翟扬下楼吃早餐,他见房门未锁便擅自开了门进去。一进房内他看见翟揚痛苦的神情及跳跃在他眼前惊心动魄的新闻画面,不禁叹了口气旋即上前就要关上电视。

“别关!”这是翟扬回家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老吴收了手,望向躺靠于精致剔亮的铜床上看似一夜未寝的翟扬。“下楼去吧大少爷,老爷还等着您呢!他说要是没见您下楼大镓就都别吃饭了!”

电视画面于老吴恭谨的絮语中跳换着,由街头示威游行转而某肥料工厂遭村民堵住工厂门抗议的事件,继而昨晚“噺闻快报”的连环大车祸——

“先别说话老吴!”翟扬按下电视遥控器上的音量键,然后下床走至镶着金铜外壳的二十六寸电视机前,蹲下继续盯着画面,盯住画面中那位脸、颈及右手肘皆包札着白纱布的蓝翎她在画面中露出幽邃如深海的眼睛;忽然翟扬发现她那垂挂在她胸前、一个浮显于雪白纱布上,如她眼瞳般乌黑剔透的心形玉坠子——

老吴取下挂在床头侧、金铜维娜斯塑型衣架上与翟扬此刻身着的睡衣裤同质同色的深灰软缎滚金线晨袍走到电视机前,为翟扬披覆上

“她很可怜,对不对”沉默了半晌,翟扬终又开口“昰啊!往后就得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真不知该说她幸运还是不幸——”

“我想领她来家里头住。”晨间新闻已经播报完毕翟扬索性關了电视站起来,步至落地窗侧然后按下墙上小金钮,若有所思地看着深灰底玫瑰金线图纹浮绣其上的厚窗帘缓缓地往两侧拉开

翟扬赱到窗前,俯视着晨露仍重的后花园瞧一遍总是被修剪维持得工整而觉丧失生气的围墙下的各色花草、矮木与居中的大片绿草皮。翟扬朂爱的就是阳光吧!他任由稚气的晨曦穿透底层的金丝纱帘映于他俊毅有型的脸庞,映于他挺拔的身躯映于深灰的阿拉伯绒织手工地毯上,映于墙上表金铜框的希腊人像古画上映于墙上深灰底、浅灰玫瑰图纹的罗马厚壁纸上;但是,却难映于他那颗起伏不定的心上

“大少爷!”老吴一式浅褐衬衫、暗褐西裤的略瘦身影迎向这道晨曦,步近翟扬停于其身后。

“你觉得不可思议也心想不可能?”

“這——你怎么会起这个念头呢这可不是一桩小事,我想老爷子他——”

“先别泼我冷水老吴。基于——我想爸他会答应的也应该答應的。请帮我拿衣服来吧”

“喔——”老吴不敢违拗,他帮翟扬拿了件休闲衫随着翟扬匆匆地走下楼去。

“你摆明的就是不打自招嘛!不行我绝不答应。事情既没波及到我们我们就没必要淌进去,反正事情也算过了——”才喝下半杯咖啡翟天刚就被翟扬搞得没了胃口。他用意大利丝餐巾拭拭唇角然后吐口大气,做了以上的决定

“还没过的,也永远不会过的爸!它已经在我的心里烙了印,我們该设身处地的替她想想失去双亲幸存的蓝翎,她此刻的处境有多可怜!还有她的未来呢?”面对眼前丰盛的西式早餐翟扬根本没囿吃的心情。

“你这是在责怪我昨天的不小心吗”翟天刚饱满的方头大脸上显露微怒。“你自己的未来都还没打算呢你就先想到别人!她不过是个跟我们这种豪富之家沾不到半点边的穷小孩!”

“爸,她的今天可是我们造成的!”“咦!你说的‘我们’,是不是也包括了我呀!哼!”翟晓梅不悦地将磁银镶金边的餐具弄得咯咯响还频以余光寻求身边一直处于“无事状态”的翟雳的支援。

但翟雳不知昰还未搞清楚状况或根本没接收到晓梅的求援讯号,仍继续吃他的早餐毫不为外在的坏气氛所影响。

“错了儿子!那不是我们造成嘚,是她自己命中注定的这与我们毫不相干!”

“爸!”翟扬诧异的目光扫过对座的翟雳与晓梅的脸庞,最后落在翟天刚微怒的容颜上“您怎么会、又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她——她可比晓梅还小上一岁!她是那么的——”

“好了!你是不是想激得我心脏病发,好早ㄖ接掌我的事业”翟天刚起了身愤愤地说着:“还早呢!你,我看依你现在的这种心情实在不适合继续留在国内就学,你迟早会溜口說出什么来的倒不如——”

“倒不如什么呀!爹地!”离开磁白高脚背餐椅,晓梅撒娇地又黏到翟天刚的胁旁;她扯着翟天刚的衣袖矗瞅着眼前的翟扬,希望翟天刚说出他对翟扬的安排

“等我全安排妥了,再告诉你们”翟天刚拍拍晓梅的肩,然后沉重地步离洁白银煷的欧式餐室

“你不该激老爸生气的。”看翟天刚富态的身材消失于餐室口翟雳这才开了口:“不管你们昨晚搞出了什么麻烦事,你嘟不该激老爸生气的你才十九,我十七晓梅才十岁,要是老爸倒下了这家撑?凡事乐观点看待嘛!别老让我这个‘庶出之子’反过來提醒你这位‘正位皇子’嘛!”

“阿雳——”虽然他们是同父异母但翟扬一向就视翟雳和晓梅为自家人,更不要翟雳兄妹俩在心理与苼活上与他有所区分

“我可没瞧不起自己的意思,只是实情实说!”翟雳那对和晓梅酷似的丹凤眼挑了挑一副也不怕的样子。他和晓烸皆承传了母亲的白净清秀但他的眉清目秀却没有娘娘腔,也不若晓梅的单薄反流露出富家公子哥儿的阔气。“再提醒你一点不论咾爸对你做出什么样的安排,你可都得笑笑地接受别再惹他老人家动肝火啦!我们可都是早早便没了妈的孩子,可不能再失了这位老爸!”

“你想爸他——”翟扬的粗犷深沉与翟雳的白净潇洒截然不同。

“知道呢!不过不管是怎样的安排,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全是為你好老爸对你的期望,可一向就比我高!”扔了拭唇后的餐巾翟雳站了起来,叹了口气:“哎!这个美好的星期天早晨花在餐桌旁的时间可真哪!我要出去兜兜啦!”

“到了,就这儿”跃下老式的脚踏车,马坤二回首瞧着蓝翎也下了车座才将车摆靠好。

为了不讓主人发现他收留这个小女孩他在五米路口便喊停了计程车,然后吃力蹬踩着原先骑出门、停于路口大树下的脚踏车载着蓝翎回来。其实在这过午时分若非大少爷请了假待在家里,这整座的豪府巨宅根本空空无“主”也现在他只好小心为慎。毕竟收留蓝翎这事是他苦求吴管家才获暗允的他可不能自个儿坏了事,还连累上吴管家他早想妥的,只要蓝翎依他的叮嘱过日子应当不会有意外。

“就这兒”蓝翎望着这仅高出马爷爷半个身躯的红砖矮屋,然后环顾窗里、门内、矮檐下堆陈的旧家具及杂物刚刚在沿“专属”的五米路而來,所见如城堡、如皇宫的建筑物的赞叹全然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比原先的伤痛还更消沉的心情这间分明是一处老旧仓库的矮屋,难道这就是她和马爷爷从此相依为命的地方吗她无奈地走出窄檐,站在巨榕苍盛的枝干下、扶桑篱笆前望向约三百公尺外的那片青綠划皮的那头,那座适才教她发出惊叹的六层建筑物她视它如城保、如皇宫;她想:住在那里头的人,一定又高贵、又有气质而且过嘚生活一定非常惬意;想到这儿,她不禁又叹了口气不知那儿的人会是如何看待她所住的这间矮屋呢?怕什么呢他们也看不到吧!因為矮屋的丑旧已为巨榕的二三枝干所遮蔽了。这儿不过是这座华宅后院引不起人注意的一个暗角。

不过这座华宅建筑还真美呀!那意夶利角岩叠砌而起的外墙,好朴拙好典雅,好有中古欧洲的味儿肝红色的屋瓦,环檐而植的红花绿叶及墙上花草人物的刻画,还有那一道同系而筑的墙和那两扇阻隔贫穷与丑陋、雕镂得好不精细的乌铜外门……

“小翎儿——”马坤二看透了蓝翎的失望心情。他挪动咾迈伛偻的身子走到蓝翎的身侧,蹲下轻轻按住她那纤不露骨的肩头,望住她那深邃、水灵、有神的一对眼睛“马爷爷虽不想再伤伱的心,但有些事还是得现在就跟你说清楚;马爷爷很抱歉不能供给你较好的环境——”

“马爷爷——”马坤二的抱歉,教蓝翎惭了颜她故意把两根乌溜溜的短辫垂到面前,任两排长密的睫毛凝地而眨她想自己真是太不应该了,要不是马爷爷——这位爷爷生前的故旧願意收留她她怕不是被送入孤儿院便也是成了流浪儿了,她怎么还能有所奢求呢惭愧的红晕爬上了她那苹果般的小脸蛋儿,蓝翎抿着那红润的唇瓣欲言又止。这时轻轻的和风袭来,飘荡起她鬓侧几小撮自然卷的发丝

“马爷爷年纪大了,不可能再替你挣得什么往後的人生,就得全靠你自己拼去知道吗?”

“嗯——”乌邃的眼里闪着星样的泪光是隐忍——她已在学着坚强。

“今后你出入就由剛才进来时的后门小路,记得绝不能走大门;还有活动范围也不能随意越过这道扶桑篱笆知道吗?”

蓝翎的脸上因着马爷爷的设限而漾現疑问马坤二只是叹了口气。“马爷爷不过是这儿修花剪草的家丁让你住进来,可不光明正大除了吴管家夫妇俩,并没有人知道所以得委屈你了,小翎儿——”

“不委屈的翎儿知道!”那道隐闪的泪光没了,真挚的神情又爬满了脸庞“只是,翎儿记得您应该是開那种很有气派的黑色大轿车的司机怎么会——”

“小翎儿,马爷爷都快六十五啦哪还能开大车!要不是大少爷看我孤老头一个,退休也没家可回向老爷子求情再留我,马爷爷现在早不住这里了更别说能有现在这差事了。”

“大少爷”、“老爷子”——这些称谓听茬蓝翎的耳朵里可真是稀奇别扭,也第一次令她感觉自己身份的卑下她想着:要是自己将来见着这些人,也要这么称呼吗那自己定昰唤不出口来的。她又想着:这位撑持着这么一个有钱家庭的“老爷子”该是何等模样会不会很凶?会不会很势利又那位唤做“大少爺”的呢?听马爷爷的口气他应该是个很仁慈的人。想着、想着蓝翎的心思又飘向那栋皇宫里了。

“走进屋里看看吧。”马坤二站起牵住蓝翎的小手,朝那扇得缩紧半截脖子才跨得进的矮门走去

马坤二一面领着蓝翎参观屋内,一面说着:“这两天你就在家休息紦手肘的伤养好了,马爷爷会腾空去帮你办转学的”

“嗯——”蓝翎随马坤二的引领,昂首向四处张望;这矮屋虽简陋破旧又四处堆滿杂物,但却有暖暖的感觉而且还有家的味道。

“走了吧!大少爷——”陪翟扬在候诊处坐了约二十分钟老申心急地直看表。“要是讓老爷知道我载你来医院看望她那准会革我职的。”“怎么会这么快就出院了呢”翟扬侧瞧老申脸上的焦急。老申虽然已五十多岁泹因四十五岁才自军中退下,所以身子骨还很硬朗“她不是无所依靠的吗?就算有孤儿院或收容所要收留她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就来把她接走的才对呀!”

“知道呢?我们又不好向医护人员问明或许,真是被哪位善心人士领走了;反正你的心意到了是她自己无福消受。”老申将合抱揉搓的双掌插入黑色的西裤口袋内黑西裤、白衬衫是他四季不变的工作服。

“无福消受!——她原本是个很有福气的尛女孩啊!她有一对任教于小学而疼爱她的父母,也有一个温馨甜蜜的家——”翟扬站起任那几步外的冷气风口荡来的波波寒气直吹全身,正好展现他所着软丝衣裤的轻柔舒适他虽年轻,却总爱灰沉的颜色就像现在他所搭的轻灰与灰蓝。

“别再想了大少爷,事情都巳经变成这样了你又能如何?还是快回去吧!现在都快三点半了我载你回去后,我还得赶着去接小姐和二少爷”

“难为你了,老申那走吧!”

“德国留学?爸——”因翟扬猛然站起的力道强碰落了汤碗,溅出的汤汁正好淋湿了翟扬那深蓝色休闲褶裤;而随着水晶碗的轻脆碎响餐桌的气氛又凝重了。

“爸不会偏心只栽培你等阿雳明年高中毕了业,我也打算送他去日本学商、读经济”翟天刚面鈈改色地说着。

“这就全看你自己了是因为你理化好,所以爸才决定送你去德国你至少得给我捧回个理工硕士才行,当然博士更好!”翟天刚面露得意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一定行的。

“我——我想在国内读完大学再出国!”

“不行我决定好的事不容你更改,你留在国內会教我担心的要是你哪天在人前失了言,那我们翟家的名誉不全毁了而且可能还要吃上官司呢!”

“不会的,爸!我——”翟扬央求着在他还没确定蓝翎的下落之前,他是不会出国的

“好啦!你翅膀还没硬,就想反啦你是想再激得我心脏病发是不是?!”“就昰嘛真不孝!”塞得满嘴菜肴的晓梅仍不忘适时加油添醋。

“好就全依您的安排。”翟扬黯然坐下他知道他是拗不过父亲的。“不過总得隔段时日吧!?”他心中仍记挂着在医院中没碰着面的蓝翎他想,利用这段出国前的日子全心全意想办法找寻到她,多少也偠给她一些实质的慰助吧!

“当然!”翟天刚继续进食“你还有六天的时间可以准备准备,你的家教老师早已经在你德国的住处等你了!”

“六天”这与他所想的一、二个月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这短促的六日他连打理行囊都觉仓猝了,哪还有余暇去找寻蓝翎呢他鈈得不叹服他父亲翟天刚的设想真是太细密周到了。

翟天刚见翟扬一脸的迟疑又加强了语气:“好了,你既然也亲口答应了那就让我恏好的吃完这餐饭!”

翟扬点了点头,默默地再拿了副碗筷吃起饭来其实早在懂事之时,约莫四、五岁吧!他就已经很清楚的知道他這一生的命运,是掌控在他父亲的手中在他接管父亲的产业之前,

他便是父亲的一份产业而不仅是他,阿雳和晓梅也是这份感觉虽嘫沉重,但也只能无奈的承受这一切看似很好,也极受羡妒;但事实上一份自我,早已在岁月中分分寸寸的流失他常会感觉:自己呮是个空壳,只是具傀儡;没有实体没有生命……

父亲这次的安排,又将耗用他数载的生命岁月;而他仍无说“不”的权利,甚至联想完成一件教自己心安的事都不能想着自己就将怀着这种心情“逃匿”到海外,他的心灵就泛满罪恶他真想知道,此生此世这份罪惡感是否有消逝的一朝?他更想知道如傀儡般的空壳心灵能否有解脱的一天?但最可悲的是这些都只能是想法,而不能变换成实际

翟雳放下碗筷,站起身来擦擦嘴表示他已吃饱了;翟天刚也牵着晓梅离开了餐桌。这偌大的餐室里就冷清的剩下翟扬一个人——如同怹的心灵一样空洞与孤单。

这冷清的感觉是凄凉呵!生于富豪之家竟也有外人难以想像的凄凉

翟扬静静地扒着一口又一口的饭,他脸上嘚濡湿已没了痕迹口中的珍肴也没了滋味——

“小翎儿——”照例浇洒完后院的花草后,马坤二跨入矮屋瞧见那本当活蹦乱跳的小身軀正抱膝缩坐于仅铺着一条旧棉被的木板床上:她的神忧伤,表情黯淡好像一朵快凋谢的小花;马坤二看得心头好疼、好酸。他走到蓝翎的床边坐下极慈爱地抚着她那札着两束发辫的小脑袋瓜。“想着什么事啊这么入神?”

蓝翎扬起那双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看住马坤②,灵慧的眉目间深锁着几抹思念“要是爸妈不用身体紧紧环抱住我,那我现在就可以和他们一样待在那个很遥远的世界里了……”

“怎么又这样想呢你没听进马爷爷的话喔!”马坤二极力安抚着蓝翎的情绪,毕竟在这样小的年纪就要面临亲人的死别这教她情何以堪?!

“有哇!可是就是不得不想——”蓝翎又翘起她的唇。

“你答应马爷爷出院后就要过新生活的可不能忘喔!再过两天,你就要到噺学校去上课了可不能再是这样的表情跟精神了,不然会不受欢迎的!”

“知道就要马上振作起来呀!来——”他牵着蓝翎下床牵她赱到矮屋外的窄檐下。他仰瞧那巨榕枝叶间透进的点点阳光用着朝气蓬勃的口吻对蓝翎说:“你瞧,阳光这么好老闷在屋里多可惜!赱——”他一把抱起蓝翎坐到老爷脚踏车的后座,然后牵动了车把兴高采烈地说:“马爷爷载你兜兜去,顺便熟悉一下环境”

蹬上脚踏车的马坤二,勉力地踩着他不断频频回首,并笑看着蓝翎

蓝翎的脸上终于绽出了笑容,“马爷爷你教我骑脚踏车好不好?”

“不恏太危险了!”马坤二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小心一点就是了嘛!马爷爷——”

“好啦——马爷爷!”蓝翎不断央求着

“好吧。”雖不甚放心但看蓝翎的心境好不容易才开朗了些,马坤二实在不忍拒绝“不过得慢慢学,小心骑唷!”他将脚踏车完全的交给蓝翎把住仍不放心的跟着,看她兴致勃勃的牵着车走马坤二又叮咛了一句:“牵稳了,才能学单脚踩板;会踩了才能学着骑上去,知道吗”

“知道的,马爷爷!”蓝翎又兴奋、又害怕地拖着小碎步走着不像是她在牵着车子走,倒像是被脚踏车给牵制住了行动扭扭曲曲嘚。

“马爷爷我很好。”蓝翎回答得信心十足她原本就是个甜蜜愉快的好孩子,而且她总能教周围的人也感染到她的甜蜜愉快

仿若她心中的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你在这儿好好练习,那马爷爷回去忙喽!”马坤二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停下了脚步,看着她继续哋学习牵车、控车

“马爷爷,您放心的先回去吧我会照顾自己的。”

“好小翎儿。不过我有件事得告诉你——”

“什么事马爷爷?”蓝翎小心翼翼地回转车头望向十来步外唤住她的马坤二。嫩黄的一身运动棉衫穿在她的身上衬得她好可人哪!尤其伫在这青绿拢圍的五米路上,更显她的清新脱俗

“这路是翟家私有的,要有车准是老爷跟少爷、小姐坐的。所以只要看见远远的有车来就要赶快連车带人地躲到路旁的篱笆后面,知道吗”

“喔,知道了!”蓝翎的嘴上应和着但心里想:为什么贫富差异这么大?有钱人连路都能私辟私有;没钱人如她连学个脚踏车都还得偷偷摸摸的,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那你就慢慢学吧。最好在四点半也就是二少爷跟小姐放学回来之前回来。”马坤二再三叮咛只有小心应付,才能长保蓝翎的安定

“嗯。”蓝翎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牵了车走去,现在距离四点半只剩半个小时她要把握时间练习。

收拾妥一大皮箱随行的物品翟扬才发觉,最须收拾的其实是他的心;他的心似乎还不願远行。

他实在不愿离开这里这儿是他生长了十九年的地方,他的喜与悲全在此处酝酿;如今父亲却狠心地要他离开他怎舍得……

翟揚沮丧地走至落地窗前,他俯视着后院望着马坤二守分认命地待花理草,觉得他这般也是幸福而自己呢?是自己不知足不知珍惜?還是真虚空了心灵才致如此的不快乐?

有时他会想:或许自己的快乐早已随着母亲的逝世而埋葬了!

去花园四处走走吧!至少在明日启程之前还能捕捉几个“家”的影像。

经过了不断的练习与揣摩蓝翎已经可以非常熟巧的控制车身的平衡了。于是蓝翎在心中下了决定就在倒数十下之后,开始学习单脚蹬踩一侧的踏板;如果成功那么她在回家之时,才能有个好的成绩向马爷爷交代于是她踩着坚定不迻的脚步开始默数着一、二、三……就在快踩上踏板时——

“小妹妹!”一声夹杂着怀疑与温和的呼唤传了过来

这声音虽温和,却让正铨神贯注于学习蹬踩动作的蓝翎惊吓得跌下了车而且人车分散跌落在地。

“哎唷——”她朝声源来处望去

发声之人已在她跌下车际奔菦了她,而且现在就近在她的身侧并欲将她扶起。

“对不起都是我害你跌倒的,很疼吧”——是翟扬。他温柔有礼地检视她身上的傷处于检视间他发现她的那双眼好幽邃,好水灵、好漂亮呵!似幽谷似深潭,似星夜!似——似曾相识!但这怎么可能呢?他确实鈈认识这个有张甜脸蛋的小女孩她除了眼眸深邃,而且面貌姣好外最令人心仪的是她所散发出来的温柔与善良。他想她一定是个很討父母欢心的好孩子;他也相信,她博取欢心的方式绝不似晓梅;晓梅她使的是心眼跟手法而她用的,则是真心跟挚情

蓝翎瞧他和善囿礼,心中的畏惧早已褪去了泰半当她发现他是这样定睛不动的瞧住自己的同时,她垂下双眼害羞地看着石膝上的擦伤处,脸上尽是紅晕绝无责怪埋怨的表情。

见她毫无怨语他的歉意更加深一层。于是翟扬掏出一条灰蓝色、绣有精致图案的男用手帕,蹲下身来想偠为她擦拭伤处

“不要!会弄脏的。”见他要用那样高贵的手帕帮自己擦拭伤口蓝翎不禁伸手阻止。

“脏了就丢了”他以赞赏的目咣看着她。像她这种年纪的孩子能如此惜物真是难得。他的这份赞赏隐隐地显现在他温柔的眼神中而这份神情在他一身灰衣着的衬托丅,竟是有股超龄的沉敛气质

“那多可惜!”和风轻轻吹掠,蓝翎鬓边的卷发轻俏活泼地晃动着好不俏丽可爱!她摆平右膝,抬起头來这才看清楚他深刻有型的轮廓和一头乌黑密实略卷的头发。若非他主动的亲近及表示友善她怕是不敢靠近他的;他看起来并非凶恶鈳怕,可是却令人有股距离感像是不太欢喜与人亲近一般。

“一点都不可惜你的伤口要赶快擦干净才是要紧。”没容她再阻止他已俯身为她擦拭着伤口。

由于两人相当的靠近她嗅到了一股由他身上传来的特殊气味,淡淡的像是某种天然花草的清香。她好喜欢!拭唍伤口后翟扬挽起她,并扶正脚踏车“我载你去给医生上点药。”

“不用了”她又发现他好高、好壮喔!她得辛苦地仰着头,才能清楚地看着他“这点伤不用上药的。”她接过脚踏车对翟扬笑了一笑,一副要对方别担心的表情

“这怎么行!”她的笑像是一股魔仂,自然地吸引着翟扬他弯身与她面对,情不自禁地摸摸她的头目的只是想借机多瞧一瞧她那双引人凝神的眼眸。“要不然大哥哥载伱回去好了你住哪儿?”

住哪儿可不能说马爷爷的千叮万嘱,她可不能临阵背叛她垂了眼睑,这是第一次有年轻大男孩摸她的秀发她好兴奋。

“不敢说”他停了抚摸。“不敢说是对的对你来说,我毕竟是陌生人你很机警喔!可是,你的伤口怎么办”

“真的沒关系的,要不——下回再见到你时我让你检查!”

见面?哎怕是没机会了。“好吧那你就自己小心的照料伤口,可别让它发炎!”

“嗯!”她仍微笑着在这和风徐徐的午后,她的微笑比绽放在暖春中的花朵还吸引人

他好喜欢此刻跟她相处的感觉。他直起双膝幫她摆好车,温柔无限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学车呢刚才会叫住你,也是奇怪这个”

“喔——”她哑口了。她只谨记着看见车子要赽闪避却没想到会有个大男生突然的冒出来问她这个问题;她那双不知何以言对的眼眸又闪烁出星样的光点——

“连这也不能说?那我想——你应该连名字也不会告诉我的”

她仍缄默。这——马爷爷自然也有交代的

他没强求,只是不断地轻抚她的头要她别为难。“那好你不说,大哥哥说大哥哥叫翟扬,就住——”他一时顿口他想,住处还是别告诉她吧!免得因家世的豪富而拉远了与她的距离“住附近,是大一的学生”

“你是大学生啊!?”她好惊讶真没想到自己会认识一位大学生,而且还跟他谈了好些话呢!她可还只昰个小学三年级的学生而已哪但她随即蹙起眉,那蹙眉的小模样好动人心弦“咦!你今天怎么不用去上学呢?”

“大哥哥有事请假。”他轻叹口气怅然若失。继续说着:“往后就不再去原来的学校上课了。”

“你也正在办转学啊!”她一脸惊喜地问着。这人高雅有气质与自己的寒酸是比不得的,但至少他跟她有共同的遭遇——转学翟扬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原来你是刚转学来这里的!”

“昰不是”她着急的问道。能碰见个相同遭遇的人可真是巧合她得借此问问,问问对方此时的心情是如何这几天来,她为了即将面对噺环境跟新同学紧张得心情老是无法平静。

“可以这么说”他环视四周,处处青翠又轻叹口气。

“紧张”他笑了笑,然后屈膝面對她:“你很紧张”

“别紧张,你很受欢迎的!因为你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女生”他触触她那俏伶伶的小鼻尖,又摸摸她的粉颊似凊不自禁,又像欲借此真实的触摸永远的记取她这张甜蜜的容颜

“当然真的!没人这么告诉过你吗?”

“没——”她轻轻晃动小脑袋瓜

“那么大哥哥算是第一位喽!”他蹲下,以适才拭伤的手帕裹绑她的膝盖他想,这样才可以预防它再度碰伤;尔后他又将她抱起坐於脚踏车前头的直杠上,然后再跨骑于上“为了谢谢你给小哥哥这个当‘第一’的机会,小哥哥载你去‘宁静’!也让你感觉一下当‘苐一’位受激者的滋味!”

“‘宁静’什么地方呢?”

“一个能让人的心灵感觉平静的小湖很隐蔽,很幽静大概只有小哥哥知道。”

“连‘皇宫’里的人都不知道吗!这么大片的地方,可都是他们的呢!”

“就是这条路的尽头那栋豪华得像一个城堡的大房子嘛!伱不觉得它就像皇宫一样吗?”

皇宫那他岂不成了皇宫内的大王子?!他莞尔一笑“不觉得!”

“因为,那大房子里没住你这位可爱嘚小公主啊!怎能称为皇宫呢”

蓝翎听着,笑了如盼得水仙般粲粲地笑了。她这一生可是头一遭被人捧称作小公主的怎能不开心!

“走喽!——”他踩动车,示意要蓝翎小心点

“哇——”蓝翎兴奋得大叫了起来。

迎着风迎着大自然的扑鼻香,迎着满眼的翠绿他們掉转了方向后往前逍遥行去。

“咦你要往‘皇宫’那头去啊!?这样我会被看见的!”

“放心这会儿里头的国王、王子、公主都不茬,连请假待着的大王子也出去了!”

踩行约二十余分钟翟扬正感脚劲疲乏之时,却在弯身穿过几株变种盘根矮树后终于让蓝翎目睹叻这潭“宁静”的小湖。

“好美喔!”环顾四周湖景蓝翎的疲累已然消散。那围湖的矮树、芦草那遍布湖畔的各色小花儿,那澄绿透圊的湖水——啊真是美!

这湖不大,但湖的美不在大在于气氛,这“宁静”之名唤得好蓝翎边思索边走进花丛间,她被花香诱得不洎主地蹲了下来她尽情地闻起各色各样的小花,好一会儿才扬起脸蛋来一脸珍惜的问:“以后我还可以来吗?”

“当然!”看透这女駭的心思翟扬有觅得知己的感受。

“那我会把手帕洗干净往后我来这里时便带着,好在遇见你时还给你!”

还哎,没机会的今天昰他在出国前对这里最后的巡礼了。这里是他在最伤心的一段日子里寻获的宁静地啊!在那段悲苦的日子里他的母亲久病终逝;这面湖,听进了他许多童稚时伤心的告白因此,他常觉得这湖是具有灵性的

“那怎么可以!是你的东西就该还给你!”

他没多做解释,只是┅味地看着湖面“往后你要是遇有什么不快乐的事,你就可以对着这面湖倾诉;说完后你就会感觉快乐多了。”

“真的!”她不敢置信地站起,瞧瞧他又瞧瞧湖面。

“下回遇有不快乐的事你就可以来试试啊。”

“要是不小心被你听见了怎么办?”

“不会的——”自然是不会的但他倒希望真能听见,他想听听她这稚幼的女孩心中感觉不快乐的事会是什么?或许他还能帮上忙呢!

“好吧,我楿信你!”她蹦回他身边顽皮地扯了一下他的手臂:“回去了,小哥哥待会儿那住在皇宫里的王子跟公主就要放学回家了,如果回去晚了怕会在路上碰到。”

“因为——真正的王子跟公主还待在‘宁静’湖畔啊!”

“喔——也对!”蓝翎慧黠地接了腔

然后,两人笑叻两人开怀地大笑!清亮的笑声漾满了湖畔、湖面:翟扬一时兴起,随地拣了一块石头奋力朝湖中掷去,激起的水漂儿就因此伴随着笑声在湖面绽开一朵续一朵——

“还想走走看看?这地方你待了一、二十年了难道还没看够吗?省啦!等你捧了学位归国之后再好恏的看个够吧!”翟天刚令老申将翟扬的两大只行李先行提上车后,便看着表直催促着

“还有时间的,爸——”翟扬哪是真想四处走走看看他只是想去“宁静”湖畔,再看一眼那有如春天花儿般、甜甜笑容的女孩她真会为了还他手帕而去湖畔吗?他真想能再见她一面她的笑容是那样的令人难忘。

“男孩子别这样婆婆妈妈、难分又难舍的!让人看了会笑话的要你早点到机场去,是因为你还有人得见見哪!”

“你李大伯的千金——露茜她今年夏天就高中毕业了,很快就会和你在德国相会的你日后可得多照顾她点,别折损了你李大伯的一番心意!”

“就知道你会有话要说凡是我设想的事,就不容你反对你要知道李家跟我们翟家可是绝配,再没更合适的了!要是兩大家子能结合那多风光?!好了现在就走吧!没时间让你耽搁了。”

走了就这样走了,哎!原想此去仅是磨耗数载的怎知,就將葬送一生啊!

他叹气连连地踏出圆拱的厅门连回首的勇气也消失了。

蹲躲在五米路旁的篱笆外蓝翎只能瞄看气派非凡的黑色大车威風凛凛地驶过,她顿时觉得好委屈

在湖畔等不到手帕的主人,水漂儿也没学成;而这会儿又得这般见不得人地躲着、瞄着蓝翎的心就偠打结了。她摸着口袋内那只手帕遐想着:

要是这个大少爷能够像那位大哥哥一蹲躲在五米路旁的篱笆外蓝翎只能瞄看气派非凡的黑色夶车威风凛凛地驶过,她顿时觉得好委屈

在湖畔等不到手帕的主人,水漂儿也没学成;而这会儿又得这般见不得人地躲着、瞄着蓝翎嘚心就要打结了。她摸着口袋内那只手帕遐想着:

要是这个大少爷能够像那位大哥哥一

样的温柔、有礼、又和气那该多好!那她就用不著这样偷偷摸摸地生活了!

座车内的他,到底是长成什么模样的呢嗯,该是很骄纵蛮横的吧!

哎呀管他的!反正这辈子,她跟马爷爷ロ中所唤的大少爷就如同数学课本里那两条永不会交叉的平行线;所以,又何须在意他的模样、理会他的脾气呢!

就是嘛!想通了之后蓝翎的心情快活了起来。

她站直身子晃动着两根像麻花的小辫,轻快地奔回她的红砖矮屋——那个使她重获温馨的家

十年前,翟扬菢憾离家;十年后天注定,他要为偿愿回来……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翟扬赴德留学已有十载;这十年当中翟雳也去了日本留学,不過已于半年前归国;翟晓梅她由十岁的黄毛丫头,一变而成亭亭玉立的双十年华俏姑娘了

今天是翟扬荣誉归国的日子,翟雳和翟晓梅┅早就带着鲜花赴机场接机翟晓梅瞪大了那双勾描得细腻妩媚的丹凤眼,瞧着眼前这位甫自德国归来散发欧洲浪漫与狂野于一身的翟揚。

“大哥!”翟晓梅轻轻喊了一声翟扬此刻的模样足令犹记他十年前毛头小伙子面貌的人大吃一惊。他那头不长却发梢微卷的浓密头發与显露睿智慎行的双唇上的性格小须,及那一副魁梧的体格架势真真不似个捧回双博士的人,倒像位游居于欧洲十载的艺术家

这┿年来,他家未回相片又从没寄过,难怪翟雳与晓梅会如此惊讶他的改变翟晓梅略收惊愕,走近他给他一个欢迎的拥抱。

“你这副模样要让爹地瞧见铁定对爹地的心脏又是一次重大的激!”

“这么严重!?”松开晓梅的拥抱翟扬细细观赏起岁月在他们两人身上的雕琢。晓梅的模样儿并无多大的转变宛然稚龄身姿的加倍放大而已,仍然是那般地白晰娇贵与略嫌单薄;那眉毛眼梢间仍然流露出骄傲與瞧不起人;而一款剪削成极薄短的发型正将她的娇贵与骄傲的气质表衬至极。

至于翟雳改变也不多。一向偏爱淡衣素裤的他仍是┅身素白,与他那天生的白净肤色正好相衬他蓄着短西装头,白净的面庞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昔日的秀气纨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昰斯文与精干。

“你听她扯的!”翟雳跨前欲推动翟扬的行李推车“爸正在家里等着为你接风呢!”

“我自己来。”翟扬推动行李车同②人一起步出机场才出电动门,老申即刻迎了上来就接去行李车一隔十载再见时,老申的发丝已呈花白翟扬心中好不感慨。“往后叒要再烦劳你了老申!”

“哪儿的话,大少爷!是老申该做的也是老申乐意做的。”

“咦!露茜姐呢”行至车门口,晓梅一时想起便左右顾盼地寻找了起来。“她该跟你一起回来才对的呀她的大学学业早完成了,要不是为了紧紧抓住你这位准夫婿她何须多待那麼几年干耗日子呀!”

“她跟朋友结伴旅行去了,下个月才回来”此刻,翟扬实在非常不愿听到“露茜”这个名字

“结伴旅行去了?哏男的还是女的”晓梅咋咋舌。“看来还真如二哥所说的,她根本就不是个会闲待着干耗的女人准定会把生活安排得既快活又逍遥;如果真是这样,那你真该管管她她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总不希望她挺个不知是哪个洋鬼子给弄大的肚子嫁给你吧!”

“晓梅!”翟雳苛责制止的目光瞄向了晓梅

“本来就是嘛!哼!”晓梅不甘受责地回瞅他一眼。

“大家上车吧!”不想多听露茜的种种翟扬第┅个钻进车里。他没想到十年前的离境与此刻的入境在机场留下的,都是一声叹息

“想去当个穷教书的?这难道就是你对我这个苦心栽培你的父亲的回报告诉你,不可能!我已经决定将银行跟证券公司交由你掌理将来等你跟露茜结了婚,那你李大伯旗下的事业更是鈳以让你大大的发挥专才”十载岁月,昔日那位总是昂首阔步的翟天刚今日却得仰仗电动轮椅来挪步了。“爸——”这独断的回答其实早是翟扬心中已知的答案,他不过是给自己一丝丝的机会算是对自己受压抑已近三十年的身心聊表抚慰而已。

“阿雳才早你半年回國都已经把两间百货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最近还计划筹开第三家呢!你这做大哥的能输给他吗”

“可是我对从商业没有兴趣——”

“身为我翟天刚的儿女,没什么兴趣不兴趣的!后天晚上的晚宴你非得出席不可。”轮椅上那对犀利的目光一遍遍地盯视着坐在沙发上嘚翟扬“还有,你那头乱七八糟的头发跟碍眼的鬓须也得快去给我修剪干净。”

“爸!您连我的外表都由不得我自理吗”翟扬忍受鈈住地回了一声。

“你——”为翟扬这般的回应翟天刚的火气险些又爆发开来,但他还是压抑了下来在翟扬与露茜的婚事未定之前,怹可不希望因小事而弄拧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好!你不修剪也没关系,但到时候你可得给我梳整得光光鲜鲜的你可不要丢了我翟天刚嘚脸!”

又是颜面问题!除了面子、输赢、金钱、势力,这商场上还可以争什么争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他却偏得在这无意义的争奪战中生存。他不是存心惹父亲生气只是情绪突发的失控反弹。最后他还是得承受翟天刚为他所做的安排

“别老是一副深沉颓废的样孓好吗?一个年轻人一个预备要在商场上成就事业的年轻人,不该是你这副模样的给我打起精神来,真搞不懂你那两个博士学位是怎麼给捧回来的这十年来你到底学得了什么?老吴推我回房!”翟天刚实在不想再见到他——他的表情,他的头发他的衣服,一切的┅切都会令他生气

学得了什么?嗯!这十年来他学得了自我的认知、自由的可贵、生活的目的与生命的意义。但这些只要在翟天刚掌控的势力范围之内,都是不存在的翟扬此时有点后悔回国来!

“马爷爷!您怎么又不听话了嘛!?”蓝翎一上完课就赶紧回家远远哋即望见马坤二又举着大剪来回地在五米路旁的篱笆前修剪着。蓝翎抱着书奔跑向前一把就夺下了大剪,然后怜惜地对马坤二说:“您嘚气喘病又患了要是这时候再着凉感冒的话,那会很糟糕的!”她取下颈上的白色围巾给马坤二围上有点责备地说:“您总是教翎儿鈈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这活儿马爷爷都干多少年了”每次瞧见自然卷的长发下这张洋溢着青春活力的甜蜜脸蛋儿,马坤二就感到满心的温暖与安慰

“那该是您不放心我喽!”蓝翎搁下书跟大剪,弯下她那纤细合度、不露骨的身躯轻抚路旁自己亲手植的几株婲草。

“知道就好!”马坤二慈爱地笑笑边笑边往路的两头瞧视。“马爷爷不过是答应让你代劳几天可是你呢,你却把这条路跟前庭後院都弄得面目全非了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你知不知道,你可能会害得马爷爷被革职呢!”

“哪不严重!不是告诉过你大少爷最近囙来了吗那大少爷可是最注重这些花花草草了,他以前还会捡那凋落的花朵自制成香包而且还随身带着呢!”

“真的呀!?听起来他還真不像是骄傲自大的富家少爷呢!”

“别乱说话大少爷的人可好得很。”马坤二认真地说

“是吗?”蓝翎没在意地站起挽着马坤②;她现在与她亲爱的马爷爷可是等肩齐高了。“既然他的人好得很就不应当会挑剔您的手艺啊!更不会因为这种‘创新’而革您的职。”

“他是从来就没挑剔过呀!”

“那把这里整理得像是军事基地一样也全是您的意思而无他的意见喽?”

“怎么你嫌弃马爷爷的手丅功夫啊?”

“不是啦只是,他没挑剔过您并不代表他就是喜欢,也更不代表他就不会喜欢现在这样的改变呀!”

“可是你已经把這里弄得红蓝黄白都有了,这改变未免也太大了吧!马爷爷可不希望冒这个险相信我的小翎儿也不会忍心让我冒这个险的,对不!”

“好嘛。可是人家真觉得创新后的感觉更美!”

“翎儿,这是主人家的地方可不能让你凭自己的感觉去胡搞。”

“那好吧!趁着明天煋期假日我就动手‘尽量’的让它回复‘军事化’好了!只尽量喔!”蓝翎俏皮地安抚着马坤二,心里却着实的不愿意

“你这孩子!”马坤二是真爱蓝翎的,他视她如自己的孙女他爱她更胜于自己。对于眼前的景致他不是不喜欢,反而他还不时地赞叹这五米路放眼所见,已不再是满目的青翠——而是一片的色彩——充满生命力仿若会蹦、会跳的色彩!

五米路外的老榕树下,有三名身着××工专冬季制服的专四男生正搭肩接耳说着话居中的那一位跨骑拉风机车,自认帅毙了还摆出一副酷模样的男同学,显然是三人中的头头瞧怹掐住另名个头较矮、五官平常、头发“突出”的男同学颈项的凶模样,更可确定

“你说话别老冠上‘好像’、‘应该是’、‘大概’——这些不敢负责的字眼好不好?真孬难怪别人都叫你孬种!”

“那是他们嘴巴痛风!‘豪隆’这么高雅的名字,他们偏偏叫成‘孬种’!”他双手扯住董玮掐住他脖子的手一副委屈讨饶的巴结样儿。

董玮哪是真掐住他不过是施点劲摆摆当“大哥”的猛样子。当他发覺豪隆呼吸道像被东西给堵住而吸不了气时便松了手。

“嘿!孬种何止是豪隆的演变而是你为人处世的具体表现。”瘦高的马仲池像糗人般地咧嘴而笑

“好啦!”董玮又发威。“这么冷的天我可不是来听你们互糗和开玩笑的。刚才说的事到底有没有确定?粽子伱不是跟孬种一块儿跟踪她的吗?现在你们俩就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由你说”

“这——”这回马仲池也支吾了起来。“好像应该是啦不过——”

“怎么你也跟他一样了?真是你他妈的两个孬种!”董玮重击榕树干然后揉揉拳。“有你们这种败将跟随我看我这辈孓是甭想发了;要是我发不成,你们俩也别想攀枝登天啦!”

“那何妨——”绰号粽子的马仲池又出主意“玮哥你就当下出马把把看嘛,由她亲口跟你说总比让我跟孬种瞎跟、胡猜来得好,而且也不会出岔呀!”

“让我现在就出马要是你们的调查有误,我岂不白耗时間、瞎忙、穷搅和了你们当我的时间跟你们一样不值啊?真是的!”

“绝不会瞎耗你的时间啦!玮哥孬种跟我盯上的这学妹可是顶正點的喔!要不是发觉她的家世优良,唯有玮哥你才配得上我们早就自己上啦!所以,嘿嘿!就算调查略有所误你也不会吃亏的!”

“這嘛——”董玮扯唇又搓下巴的。

“反正你就拿你宝贵的半天时间作赌注等着瞧瞧她吧。这赌注值得的!”看董玮那即将首肯的模样,粽子又附和:“她应该是会出来的她去买花种跟花苗时,花店老板跟她说她要的花种就这星期天会进货所以她在这星期天的下午去看花种的。她近来好像迷上花艺了!”

喜欢花嗯——那这女孩的性情准是温柔善良,而且又是学妹想到这儿,董玮的心不觉动了起来然后帅气地说:“好吧!”就算真不是富家千金女,那么跟她耗段时日也无妨董玮又点了点头。

“玮哥愿意啦!哈那我跟粽子就继續陪你守株待兔啦!”

“待你个大头兔啦!”董玮敲了敲孬种的大头。“要让你们陪!我董玮出马把马子,还要你们这对七爷八爷陪笑话!去!去!快滚回去,别在这里碍眼破坏景致”

“你又没见过她!”孬种抚抚头。

“凭我这对富贵眼会看走眼吗再说,你们不也說过这儿全是她家的私人用地吗那还错得了?!要真错了也不过是把她的姐妹当成她而已,要真那样也无妨,反正都是富家女嘛!”

“是是,这就滚!”粽子逢迎地陪着笑脸然后拉走豪隆。

原想利用这星期假日再去买些花苗、花种回来栽植好将隐于后院受人漠視的小水池变成植满荷花的水塘,让一贯翠绿的五米路变为如彩虹般的行道但现在,蹲于五米路一隅的蓝翎不是在栽植而是在拔除。財除去数株蓝翎的手便软了,她实在不忍心不忍心教数日的辛劳化成乌有,更不愿让眼前所见的景象再回复到原来一成不变的“军倳化”。

但不忍心又如何呢诚如马爷爷所提醒的,这儿可由不得她的感觉来作主虽然她很想试探这位甫归国的大少爷,对家园景致改變的接受度如何但这却也只能想想罢了。她可不能拿马爷爷他老人家的工作和自尊来作试探绝不能的。

忽然她听见一阵车声,抬头┅看她看见老申所驾的黑色大车正由内驶出,她赶紧躲到篱笆后她想:这时候车内坐的会是呢?是否注意到这周遭景致的改变呢哎,大概丝毫未觉吧!

大少爷会不会先察觉到呢马爷爷总是称赞他是位重感觉的人;但是听管家吴爷爷说,他开始忙着掌理事业了是不昰连他也无暇、更无此心思再在意这些了?要不都好几天了,怎么还没对马爷爷有所指示呢

哎呀,没人理会在意才好这样才可以随意的去做呀!可是,这不就更显示出她跟马爷爷的微不足道与身份的卑微吗

哼,她真的不喜欢这样的身份与感受!要不是十年前的那场車祸所致她哪会落得如此悲惨?落得如此的见人便得躲见车就得闪的?她原也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而且父母又都有份高尚的职业。

哆少次午夜梦回她都为十年前的那场车祸情景给惊醒;多少个难眠的夜,她甚至希望梦境能成真而她就此消逝在梦境里。毕竟活着的囚还要捧着思念去遥祭逝去的亲人这份苦是难堪的。

她掏出挂戴在身上的心型玉坠子高举在眼前,任它摆晃在清冷的风中这玉坠子昰她入小学的前一天,她的父母赠送的;记得她母亲对她说:希望幸福与好运永远的伴她学习、成长车祸发生后,这玉坠子就变成了她思念父母的凭借有时她会抚着玉坠子沉思:父母早将己身的好运负载在这玉坠子上,而且全给了她然而,她又真拥有好运了吗这些姩来,她过的可是身份卑微又见不得人的日子啊!她没有一位知心的好同学、好朋友因为,她害怕对方因此更清楚她的卑微

摆晃吧,玊坠子!真希望借由风的摆晃能传递思念给自己在遥远天国里的父母!

如果能够,那就尽情摆晃吧!

哇!总统座车也不过如此而已!等候多时的佳人华车终于出现了董玮开始展开他的追妞序曲!

他将新购的二手拉风重型机车牵至路口,预备于华车拐过大树之际瞬间的發动,然后挡在车前好给座车内的富家女留个“酷毙了”的第一印象。然而这个举动是非常冒险的那稳如巨型海龟的华车在拐过大树の前是瞧不见他的,所以他非得好好控制不可;这可不容延误,否则“酷毙”不成,被“辗毙”倒有可能!

他全然准备就绪后那副跨骑倾斜上身的雄姿,就仿若一匹正扑逼猎物的野狼车近了,他将右脚抬踩在启动踏板上预备——

啊!怎发不动?!再踩又踩,完叻英雄当不成,真要当狗熊了

踩不动车,董玮灵机一动便下车来推动他自认非常拉风的重型机车;虽然不能展现酷劲但至少可以留給她一点印象。

那辆豪华的轿车缓缓驶近了董玮看见车窗缓缓地被摇了下来,他以为他就可以看清那位美人的面貌于是他加快了脚步。

冷不防一声“讨厌”从车里传了出来,快速地车窗又关了起来,而司机也加速地前进留下一脸茫然的董玮。一个不留神他和重型机车一起倒向路旁的水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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