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近期发生的意外事故故总会联想到是自己而害怕.这该怎么

【美文】《意外事故 续》BY 斐瑜(完结 蓝淋意外事故的续)【寒梅听雪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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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意外事故 续》BY 斐瑜(完结 蓝淋意外事故的续)
的意外事故已然坑了许久,终于找到了续写的不错的了,从容六生病开始。为了大家观看方便,先把蓝淋的放上了……
意外事故(一)肖腾今天很是不顺。 先是大清早起来就听到乌鸦叫,然后下楼一脚踩到留在客厅裏的新鲜大便。 就算把失职的狗和佣人一起惩罚了一通,确保那条狗以后大便的时候都会战战兢兢,三思而后行,也不能让他晦气的感觉有所缓解。 周一路上的交通状况让人发狂,司机一不留神又喷了他最讨厌的味道很GAY的香水,被他骂了半个锺头。 最可恨的是,到公司一个小时之后,迟到的肖玄才穿著昨天那同一身衣服出现在公司。 很明显弟弟昨晚又在那个男人家裏过夜了,迟到的原因自然是睡过头,睡过头的原因自然是…… 想到这个就让他大倒胃口,脸色发青。不由又联想到昨晚电视上对於如今流行的毒害女中学生们的同性恋漫画的报道,简直匪夷所思,怎麼会有人喜欢做这种事情,迷恋看这种东西。 同性恋真是万恶之源。 “少爷,容氏的人已经到了。” 肖腾头也不抬:“安排妥当了吗。” “是,都好了。” “恩,”肖腾抬眼,“还有什麼事?” “没,不过,”任劳任怨很多年的老秘书王景顿了一下,“这次来的还有容六少爷。” 肖腾看了那表情微妙的秘书一眼,淡淡地:“也不是什麼大生意,竟然需要劳动容家大少爷。” “少爷,” 万能管家兼秘书王景难得有些迟疑,“他现在在外面等著,说想跟少爷先……叙旧。不过我想少爷这麼忙,还是不单独见他了吧?” 肖腾太阳穴扑地一跳。 管家那似乎知道了些什麼的欲说还休的表情让他很有杀人灭口的冲动。 “为什麼不?” 王景被他镜片后冷冷的眼光看得很想加件外套:“是,明白了,少爷。” 肖腾面无表情地签了名,把文件夹递过去:“下去吧。请容六进来。” “嗨~好久不见” 长著一对笑眼的美丽男人一出现在门口,肖腾就有比踩到狗大便更晦气的感觉。 但出於礼貌,还是得站起身来迎客。 “劳烦容少爷亲临,真是荣幸。” 话是这麼说,他实在很想叫这个人赶紧滚回去。 “不客气。你要是想我,我可以经常来啊。”容六大步走过来,笑得非常之好看。 见容六伸手要与他相握,肖腾本不打算理睬,但稍一思索,也只能忍著气,伸出手,以示自己的风度礼貌。 掌心刚刚相触,就觉得手上一紧,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失去平衡,被一把拉了过去。而后嘴唇被什麼东西紧紧堵住了。 肖腾猝不及防,万万料不到会有人不要脸到这种地步,瞬间瞪圆眼睛,脑子裏的神经轰地一下全都烧断了。 等容六笑著放开他嘴唇,他才咬牙切齿地从大脑当机中恢复过来,要给容六肚子一拳。 拳头却被稳稳接住,失败的袭击反而让自己被制住,动弹不得,然后那嘴唇又大大方方吻上来。 亲了又亲,亲了再亲,亲了还亲,居然还变换角度。 肖腾差点没气晕过去。 最让他气得眼前发黑的是,容六离开他嘴唇的时候,还放出“啊”的类似吃完糖果的满足声音。 “恩,亲爱的,你还是那麼棒。” 肖腾脑子裏轰的一声。好容易才让自己身体气得发抖的幅度减小一些,勉强挥去眼前的阵阵金星,边劝告自己不能被这种人打倒,边冷下声音道:“你来这裏到底是要做什麼?” 容六立刻把他往桌上压:“啊,你想知道的话,我马上就演示给你看……” 肖腾恨不得一巴掌呼死他,一手撑住桌面维持自己的平衡,边从牙缝裏挤出声音:“这是谈公事的地方,请你出去。” “咦?那我们可以到谈私事的地方去吗?” 肖腾忍不住揪住他领子:“***的够了没有?”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脏话如此顺口的一天。 容六也识趣,见他离发作不远,便乖乖地直起身:“既然你心情不好,那我们晚上再……” 肖腾一个拳头狠狠挥过去。 容六好脾气地接住:“好吧,实在不行,那麼明天再……” 另一个拳头“呼”地挥过来,告诉他明天,明天的明天,乃至明天的明天的明天,都不会有可能。o(╬ ̄皿 ̄)=○# ( ̄#)3 ̄) “好吧,”抓著肖腾双手的容六认真想了一想,揣摩著两人身体相贴十指交叉靠著桌子的姿势,“既然这样,那麼……不如我们现在就……” 肖腾快发狂了。 但如果大吼大叫引来别人的话,他还不如索性死了算。眼睁睁看著容六讨人喜欢的笑脸逐渐放大,僵硬的背部也终於支撑不住,往后仰著被压倒在桌面上。 “我杀了你!” 容六开心地低下头,在肖腾双目圆睁的注视下,越逼越近,越逼越近,然后在他嘴唇上“CHU”地亲了一下。 肖腾觉得自己快炸掉的时候,却听得容六“咦”了一声,懊恼又失望似的,而后自己身上的禁锢便松了下来。 肖腾死裏逃生,还有些难以置信,僵硬地看著容六迅速扣上已经敞开的衬衫。 “对不起啊,宝贝,我突然想到身上没带保险套。你等等,我马上去买……” “不必了!!!!” “啊,那你如果觉得不用也可以的话,我也不介意……” “绝对不行!!” “恩,好吧,那我下次会准备好足够的数目的。” “我说不行不是指这个!!!!!” o(╬ ̄皿 ̄)=○# ( ̄#)3 ̄) 让王景秘书多出一根白头发的事情是”▔□▔ 那天负责清扫的黄姐告诉他,大少爷办公室裏收掉的垃圾裏居然有少爷最珍爱的古董镇纸的碎片若干(⊙_⊙) 然后还有衬衫上的扣子两个〒▽〒 老爷……我没能完成你的托付……>﹏<
意外事故(二) “容六不是今天就要走吗?”男人的脸上像结了层冰壳。 王景秘书瞬间觉得冰箱裏还比较暖和点。 “少爷,飞机都起飞了。他睡到现在还没起,不好去打扰他……” 扰乱容六的作息是大忌。 “那明天呢?!” 王景秘书非常为难:“那个,我也不知道他明天要睡到几点……” 肖腾冷著脸,王景还以为他八成又要往墙上砸东西,还好大少爷青筋暴了一会儿,只忍耐著动手把冷气温度又往下打了两度。 只是可怜的王景秘书更觉得如坠冰窟。 生意已经谈妥了,也尽地主之谊安排容六一行人在S城游玩享乐,盛情款待,该玩的玩了,该休养的休养了,随同的众人都已经先动身回了美国,容六居然还不滚,连著两天大大方方睡到误机。 肖腾实在很想一脚把那装睡装死的男人蹬到太平洋对岸去。但是他必须沈住气。 虽然不想承认,但肖家跟容家比,还是差了那麼一截。被当成掌上明珠百般呵护的容六,命也比他好了那麼一点。 容六若在他这裏受委屈,他会很麻烦。 “少爷。” “什麼?” “既然容六少爷还在,那麼今晚的酒会,他是不是也要去?” 肖腾又有些头疼。 容六也算是个名人了,因为容家实在太过宠爱这个据说身体不太好的宗室独子。 当年光是怕他夭折,就把能叫得出名号的大小名医都网罗过去,弄得像抢救国宝白鳍豚。很是热闹了一番。托他的福,许多闻所未闻的“秘方”在这个格外爱命的圈子裏广为流传,红极一时。 不过大多人对容六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容六在国内的时间并不多,交际有限,去的地方更少。一年有那麼几次回江南本家,也总是足不出户,太阳都晒不著,一副见光就会死的温室花朵模样。 这回他“大驾光临”S城,虽然肖腾尽量想低调,不想惹麻烦,但总不肯带他到聚会上当外星人一样展览给大家看,让大家都有机会讨好,难免显得小气。 参加这种百无聊赖的酒会,容六倒显得很高兴,早早就收拾整齐等著肖腾带他去。肖腾故意磨蹭到很晚才让司机去接他,被冷落的容六倒也没脾气,一直笑嘻嘻的。 肖腾脸色越难看,他就笑得越可爱。他笑得越开心,肖腾就越想捏死他。 要不是怕容六出事,帐会记在他头上,肖腾才不会让自己亦步亦趋地像个贴身保镖,还要不停介绍各路人马介绍得口干舌燥。 容六本来就长得好,站在面瘫制冷机器肖腾旁边,更是显得他的笑容温暖动人,春风化雨。 因此酒会开始没多久,在肖腾这个参照物的反衬之下,容六已经人气指数飙升,几乎讨得全场人的喜欢。 比起容六的得人缘,肖腾的人际运势一直不太好,满场也找不出哪个看他顺眼的。刚喝了两口酒,抬头就撞见最近刚结束合作关系的C银行董事。 年过四十还保养得相当不错的董事冲他一笑:“尊夫人近来可好?” 肖腾额上青筋跳了跳。 “啊,抱歉,我差点忘了,尊夫人两个月前似乎已经离家跟别人双宿双飞去了。只是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肖腾哼了一声:“肖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插嘴。” 董事摇摇头:“瞧你说的。我不过是好心要给你些指点罢了。” 肖腾冷冷一笑:“指点我?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董事爆发出一阵笑,拍拍他肩膀:“肖腾你真幽默。我没能耐,谁有?你哪怕跟我学个十分之一,老婆也不会丢下你跑了。” 董事结婚已经有二十年,夫妻恩爱是出了名的,堪称楷模。前段时间二十周年纪念日,报纸大版面刊登特辑报道,郎情妾意,造就完美夫妻传奇,羡煞众人。 肖腾想著自己支离破碎的婚姻。三十多岁了,结婚十来年,三个孩子。一声不吭丢下自己和儿女离去的妻子,究竟在想什麼? 他就这麼令人难以忍受? “看得出来,你家庭一定很美满吧?” 容六不知道什麼时候从背后冒出来,笑嘻嘻地对著董事。 董事矜持一笑,刚要客套,容六突然压低声音,神色严肃地:“但是劝你一句,最近要小心,你拖得太久,你那位情人已经有找尊夫人摊牌的心思了。”
不仅肖腾脸上变色,连董事的笑容也僵住了。肖腾本以为他会破口大骂,哪知道他竟被说中了似的,神态也不自然起来,连起码的敷衍都没有,就转身匆匆走开。 肖腾很是意外,转头看著容六那一派不食人间烟火的笑容,不由地替那些名媛淑女觉得幻灭:“你还真是八卦。才来几天,连这种东西都打听得出来。有时间不如去做正事。别人家务事,劝你不要掺和。” “我没有八卦啊,”容六挨了骂,有些无辜,“我连他是谁都不认识。” 肖腾顿时一阵发晕:“那你鬼扯什麼?!” 容六乖乖地:“可是他脖子后面有个牙印啊。做妻子的不会让丈夫这样出门,还不提醒他。只会是情人故意留下来,八成是想让他老婆发现。” 肖腾微微一愣,皱著眉:“你眼力还不错。” 容六笑嘻嘻地:“长年喝中药对视力有好处哟。” “嗯。” “所以我那晚才会在酒吧那麼多人裏,一眼就发现了你。” 肖腾青筋又跳了两下,从牙缝裏挤出声音:“那件事不准再提!” “但是……” “都说了不准‘但是’了!!” “可……” “闭嘴!” 容六乖乖闭上嘴。 肖腾连续取了几杯酒喝,愈发觉得烦躁。今晚他受的打击不比那个董事来得小。话不说出来憋得很不舒服,但又不能跟别人说,只好问身边那个男人。 “为什麼两个人感情那麼好,都恩爱到这种地步了,还会出轨?” “我可以开口了吗?” “废话。” “因为守心容易,守身难啊,”容六笑嘻嘻地,“男人的下半身动得总是比脑子快。” 肖腾有些迟钝地想,他甚至连这一点都做得堪称完美,从来没出轨过,妻子还是嫌弃他了。 “那女人呢?” 容六微微低头,跟他对视:“你是认真在问?老实说,你也不要纠结了。世界上本来就没什麼东西是永恒的啊。人心也一样。” 肖腾很想冷笑著骂他胡扯。但是。 淩姨是那样,妻子也是那样。每个人都变心了。 他不明白。 明明一开始,她们都那麼的迷恋他。他每次也都以为一辈子就可以那样下去。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究竟是要怎麼样才能持久。还是说,永恒本身就是个大谎话? “对了,你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是吧。我看到你办公室裏的照片了,都很可爱啊。” 肖腾淡淡地:“那又怎样。” “拖著一堆油瓶,你要改嫁想必很难吧,不如我好心做善事,来当孩子的后爹……” 肖腾差点一拳打烂他高挺的鼻梁。
意外事故(三)酗酒有很多坏处。 比如肝硬化,胃出血,口臭。 但这些对肖腾来说,跟他目前的处境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肖腾从酒醉的晕眩中勉强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陌生的酒店大床,身上凉飕飕的,衣服被脱光了,被子在腰间盖了一半。 连内裤都没有。 比这更糟的是,床上似乎还有别人在,模糊的视野裏那个身影也分明是男人。 “亲爱的你醒啦?” 肖腾脑子裏“轰”地一响,立刻瞪圆眼睛,目光僵硬地顺著身边男人的脸往下移。 有过前科的男人大大方方躺著,算不上衣冠整齐,只暧昧地穿了件浴袍,大半胸脯露在外面,一副不知道打算勾引谁的模样。 “这,这是怎麼回事?” “你喝醉了,我把你扶到我的房间啊。” “扶我进来需要脱衣服吗?”肖腾咬牙切齿,一手撑著爬起来,还是头晕目眩。 “那是因为你吐了,弄那麼脏,我不帮你洗澡怎麼成。”容六也跟著起身,笑得满足,“当然我自己也顺便洗了一遍。” 肖腾耳边“轰”地响了第二声。 “你,你……” 见他神色惨变,容六忙举起手表明清白:“真的只是洗澡,我可没做不道德的事情。我不会趁你没意识的时候偷吃的。” 肖腾轻微舒了口气,还是头晕无力,但仍然声色俱厉:“我的衣服呢?” “送洗了,等下才会送回来。” “那浴袍呢?”肖腾咬著牙,“你让我这样子成什麼体统?” “啊?你想穿?”容六睁大眼睛,动手解自己浴衣带子,“好吧……” 肖腾脸色刷地惨白,立刻往后坐:“我没让你脱衣服!” “但是只有这一件啊。” “……” “我虽然不介意,但想必你不会高兴看到我的**吧?” 肖腾脸色黑暗,答案不言自明。容六一副“我就说嘛”的表情:“而我又很高兴能看到你的**,所以这样分配浴袍是最合理的。” 肖腾青筋跳了跳,面无表情拉高被子把自己盖住,决定不跟他硬碰硬,绕开这种话题:“我昨晚什麼时候开始喝醉的?有没有说什麼?做什麼?有没有其他人看到我失态?” “没有,我一发觉你喝多,就把你带出来了。” 肖腾皱著眉,“嗯”了一声: “亲爱的。”容六往他身边凑了凑。 肖腾神经“啪”地断了几根:“不许这麼叫我!” “我今天就要回去了。” “……”肖腾努力控制自己冷漠的表情,但脸部肌肉还是无法不放松。恶梦醒来是黎明,这真算得上是这几天以来他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很好,一路顺风。” “多谢你这些日子来的款待。” “不客气,”肖腾冷淡地,“地主之谊是本分。” “我会好好报答你,不过我也没什麼可以回报的,想来想去,还是只能以身相许了。” “不用了!!!!!!” “不要客气啊。” “我不想接受!!!” “亲爱的……” “你不准过来!!!” 不论肖腾怎麼表明自己“不求回报”的立场,最后还是被容六抱住按倒在床上。 一肚子的诅咒来不及出口就被堵住了。男人的唇舌异常灵活,能把人的魂魄都吸过去一般,直吻得肖腾说不出话来。 有这种高明吻技的人反正都不会是什麼好东西。 肖腾恨不得抽他的筋,剥他的皮,剔他的骨,掏他眼珠子,剪他的舌头,连根阉了他, 但接吻竟然还是有快感。 一场令人窒息的热吻下来,肖腾脸色都发青了,顺不过气,愈发头晕虚软。 容六还在爱意无限地亲吻他的脖子,耳朵,十分温柔讨好:“对了,有样东西我觉得很适合你,准备好久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肖腾昏沈沈中只觉得两边手腕上分别一阵冰凉,登时就清醒过来,破口骂道:“你这个死变态!!!” 挨骂的容六大少爷有些无辜:“这个只是玩具而已,增加情*趣,绝对不会伤害到你的。” “情*趣个屁!”双手被铐在床头,大腿被分开,眼看容六俯身压在他双腿之间,肖腾忍不住破口大骂。 但是强烈得几乎要炸开的愤怒和羞耻感之下,却是微妙的奇异快感,下身竟然不知不觉火*热起来。 不对不对,这只是男人早晨醒来的正常反应罢了! “我猜你是有M*体质啦,上次也是这样,我用领带一绑你,你整个人就变超兴奋,拼命夹著我不放,然后我把你抱到腿上……” 肖腾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你再提我就杀了你!” 天不是已经亮了吗,为什麼恶梦还没结束?! “但那真是很美好的回忆啊,我们那麼契合,难道你一点也不怀念吗?” “住嘴!!我根本就不记得!!” “好好好,不记得也没关系,”容六好脾气地,“反正你等下也一定可以重温得到。” “%$#@×※……”肖腾把平生所知道的所有脏话都骂出来了。怎奈他家教严谨,接触过的污言秽语寥寥无几,这方面的造诣实在有限,翻来覆去也只有那麼两句,几乎没有杀伤力。 一开始还恐吓威吓,等容六胯间的硬物蓄势待发地顶著他,手指摸上他臀部,往后陷进去的时候,肖腾终於歇斯底裏起来:“住手!!我让15%的利润给你们,够了吧!!要多少你提啊!!我都给你!”
意外事故(四)“少爷,车来了。” “嗯。”肖腾放下报纸,从沙发上站起身来,“都准备好了?” “是,容夫人和容六少爷稍后会到。” 虽然肖腾一听到“容”字就没好脸色,但事实上半年内却和容家做成了不少生意。 因为即使条件苛刻,利润压到最低,对方也愿意接受,但又不是没头脑,反而样样都操作得相当清醒而有条理。这种合作对象,实在找不到第二家。 无所谓容六是弥补亦或讨好,或者别有居心,从利益角度出发,肖腾都不需要客气。 生意人是最现实的。原本两家还生疏,短短几个月,却成了相当热络的合作关系,来往频繁亲密。 以至於这次容六要来,他虽然一连几天想到这个都觉得没食欲,也不能不亲自盛情款待。 一片伪装出来的安稳祥和的气氛裏,楼上却杀风景地传来女孩子高而尖的嗓音。 “王八蛋!我恨你!” 王景秘书听著隔了一层楼还清晰的踹门声,看著大少爷额头上的青筋,不由心惊肉跳了两下。 “少爷,小姐那边,没关系吗?” 肖腾伸著手腕让他戴上手表,冷冷地:“别管她。” 他刚刚和大女儿吵了一架。 不对,大声吵闹的只是肖璞而已,他从头到尾只口气冷漠地说了一句“给我好好呆著”。 十六岁的女孩子,要去参加那种鱼龙混杂的通宵派对,哪个做父亲的都不会同意。 年轻气盛的男女,不知天高地厚的青春期,不知道会闹出什麼妖孽来。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叛逆,以为自己什麼都懂。最爱的事情就是突破禁忌。不能抽烟偏要抽,不能喝酒偏要喝,还有许多的不能,他们都偏要做。 喝酒之后与男性共处是多麼危险的事,她怎麼就不懂。 当然肖腾不会跟她解释这麼多。门一锁,让她自己去想通。 他现在想起来,大概妻子生双胞胎那时候用的是剖腹产,据说小孩没经过产道挤压,日后就无法承受压力。 那肖霖又是怎麼回事?名字风水不好? 膝下一男三女,肖隐和肖璞这对双胞胎最为年长,每个都有著遗传自父母的好相貌。 肖隐长得跟他最像,性格则截然不同,倒是个性温柔的大男孩,只是外柔内刚,脾气看起来相当好,实则倔强异常,连他都拗不过。 肖璞天生一头浓密卷发,长得和母亲相似,俏丽娇艳,十六岁的女孩子已经相当成熟,或者说急於要长大,言行举止服饰妆容,无一不是**的款,总打扮得像个走在时尚最前沿的名模。 这些都无所谓。问题是做父亲的,哪个看到自己女儿穿著火辣比基尼的照片上了报纸不会气到吐血。肖家的女儿去参加什麼选美大赛,简直笑话。 二女儿肖霖小了一岁,性格没什麼不好,也聪明,可以算是最懂事的一个。但肖腾为她很头痛。一个女孩子,却把头发剪得跟男生没两样,从不穿裙子,硬是让学校发了男生制服,还时常拿肖隐的衣服来穿。 只有肖紫是最乖巧的,年纪尚小,粉雕玉琢,绸缎般沈重乌黑的直发,整齐刘海,大眼睛。如所有父亲希望的那样,像个文静的小公主,每天在楼上弹两小时的钢琴,学芭蕾,学画画,还给芭比娃娃设计衣服。 但是她实在文静乖巧得过头,从来不会像别的孩子那样哭闹撒娇,冷静到冷漠的地步。 明明是流著自己血液的小孩子,他却永远也看不透他们在想些什麼。从出生时候粉红色的乖乖婴儿开始,到现在吵吵闹闹成天强调“独立”“自我”的个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肖腾坐进车裏的时候,终於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今年三十八岁,却有四个青春叛逆期或者接近叛逆期的孩子,更担心不知什麼时候就要强迫中奖变成祖父。长此以往,他恐怕会提前长出白头发。 每次和儿女们冲突结束,他都会觉得,即使没有容六这个人,他的生活也不见得顺利。因此也无所谓多一个容六了。 这样想著,肖腾大少爷才勉强怀著比较平静的心情,在见到青年那欠扁的可爱笑容之时,也礼貌点头表示客套。 晚宴进行得平稳又顺利。容六的母亲这回亲自前来,既是长辈,肖腾这边无论如何不敢怠慢。年近五十的女人还是保养得非常优雅秀丽,虽然和蔼客气,但毕竟是习惯了发号施令的人,言谈之间依旧隐隐的威慑。 “这次来,除了董事席位的事情之外,其实还有个不情之请。” 所谓不情之请,就是要强人所难的意思了。 肖腾欠了一下身子:“客气了。不合理的,想必夫人也不会开口。只要能帮得上的,我们定当尽力而为。” 意思是,太夸张的,你就免开尊口吧。 “我们家容六身体素来不太好,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近来他精神越来越差,全家人都担心,我们一直想找个对他病情有好处的地方养上一阵子。” 肖腾立刻有不好的预感。 那生龙活虎的混蛋,哪像身体不好了? “这段时间美国气候不好,江南湿气也格外大。想起前些日子他来T城,回去以后精神竟是好了许多。想必是T城地灵人杰。适合他调养也说不定。” 调养? 肖腾看了那男人一眼。 灯光下看来,那笑容似乎虚弱,脸色也还真有些苍白,怀疑是化妆的效果。 “但他一人身在异地我们都不放心他的安全,长期住酒店他也不习惯。我们在T城最信得过的,再无第二人。” 肖腾一眼瞥到容六脸上讨人喜欢的笑容,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但在他开口阻止之前,容夫人已经把他最不愿听到的话说出来了:“只是不知让容六在贵府住上一些时间,是否会不方便。” 当然不方便了!!! 肖腾嘴角抽搐了一会儿,却只能平静地:“哪裏,只是举手之劳。不胜荣幸。” 宴罢人散,出门的时候容六脚步虚浮,竟然还微微一踉跄,幸好靠在肖腾身上才没跌倒。 姿态真有够柔弱。 碍於礼貌,肖腾不能将他一把过肩摔狠狠掼晕在地板上,只好让他靠著,牙缝裏挤出几个字:“走路小心点。” 容六笑容可掬:“多谢多谢。以后也还请多多关照。请不要让我的身体有损伤哟。” 肖腾好容易才忍住用鞋底招呼他的脸的冲动。
动静太大,几个孩子都被惊醒了,纷纷开门出来。肖紫似乎被吓到了,小脸苍白,头发和睡裙都厚重,光著脚,像个被繁复蕾丝包裹的洋娃娃,肖隐担心她受凉,忙把小妹妹抱起来,肖霖也怔怔的。 肖腾没有半分不忍,只冷著脸,让人把她拖进卧室裏,窗户都锁死。 “你有本事再爬窗试看看。” 肖璞一对大眼睛泪闪闪的,硬著脖子:“你能把我怎麼样?干脆打断我的腿啊!” 肖腾看了她一眼,冷笑:“那倒不必,你跟谁鬼混,我就打断谁的腿。” 肖璞也冷笑回去:“你尽管吓唬我!你以为我会怕你?” 肖腾面色铁青地笑了一声:“你还有脸跟我较劲?看看你认识的都是些什麼人!家裏能搜出大麻来,吸这种东西,等下是准备做什麼?嗯?!就算他没成年,也等著去牢裏蹲著吧。” “你这种老头子懂什麼!不懂就别管!”肖璞气急得一直哭骂,“王八蛋!你让我以后怎麼跟他们见面?谁都不会理我了!” “那正好,趁早别跟那些人来往。” 肖璞还是哭,喘了一会儿,用力朝他呸了一声:“我才不要像你这样,到老到死一个朋友都没有!” 肖腾脑子一热,手上抓了个东西,不管是什麼,劈头就砸过去。盒子在墙上摔开,裏面的东西碎裂著跌落在地毯上,他这才看清楚,要送给女儿的礼物原来是紫水晶的天鹅。 几个小孩都被老佣人哄回卧室睡觉,肖璞卧室的门也关紧了,肖腾依旧站在门外,怒气未消,脸上发冷,跟所有被气得不轻的父亲没两样。 容六看著他:“你去休息吧,我来跟她说。” 肖腾皱眉:“轮不到你插嘴。” 容六倒是对他的恶劣态度不以为意,露出无害的笑容:“你放心,她对任何人的反应都会比对你好,何况是我这样的帅哥。” 肖腾寒气森森地看他一眼。 容六忙举手做投降状:“说实在的我是无所谓,反正她不是我生的。在裏面想不开要有个三长两短,操心的又不会是我……” 肖腾冷冷道:“她怕死得很,没那个胆。” 说完便甩手转身走开,却也没有再拦著容六。 肖腾在书房裏坐了一会儿,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就合上书,皱眉问道:“肖璞呢?” “喝了牛奶,睡著了,”容六在他身边坐下,“其实她挺乖的啊,是你太不讨人喜欢了。” 肖腾面无表情,也不打算搭理他。折腾一晚上,腰酸背痛得厉害,肖腾就著坐在椅子上姿势,往后掰自己的胳膊。 正别扭著,两只手搭上他肩膀。 “你做什麼?” “你这边好僵硬。” 肖腾方要怒斥,修长有力的手指已经在他肩膀上熟练地按捏起来。酸疼的肌肉逐渐放松的感觉让他闭上嘴。 “绷成这样,你多久没按摩了?” 肖腾冷面不做声。他要有给自己按摩的本事,也早就可以伸手到背后呼那个男人巴掌了。 容六轻笑:“你现在连按摩师的手艺也不肯相信了吗?” 他根本就不敢去店裏,生怕脱了衣服会被按摩师看到什麼痕迹。要他丢脸,他毋宁死。 “你啊,”容六声音带著笑,“是怕被人看到什麼吗?你当我嘴巴是吸尘器那麼威猛啊,吻痕怎麼可能持续这麼久,又不是伤疤,早就全消了啊。” 肖腾青筋跳了跳。 他不是没想过。但总是不放心。 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可能让人窥到他那种隐私的地方,他也不愿意冒这种险。 只是被容六这麼说,突然觉得自己像傻瓜一样。 青年声音变得温柔:“想不到你有这麼听话的时候。” 肖腾冷冷地:“闭嘴。” 话音刚落就觉得眼前有阴影,而后嘴唇上热了一下。 无论发生过多少次,肖腾脑子裏都是轰地一声。抬手就要扇他耳光,却被顺势抓住手腕,又在手背上亲了一下。 “你好可爱。” 容六永远笑得那麼诚恳,让他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亲爱的,我来替你带孩子吧。只要你跟了我……” 肖腾森冷地看他一眼。容六也不敢再往下说,吐吐舌头,识趣地讪笑两声。 肖腾抽消毒纸巾把被碰过的地方擦了一遍,嫌弃道:“看你四肢健全,说要养病?”
容六笑了:“我顽疾缠身,多年不愈。亲爱的你不学医,光凭眼睛怎麼看得出来。” 肖腾冷冷的:“你来不会只是为了养病吧。” “啊,被你看穿啦,”容六笑嘻嘻的。 肖腾哼了一声。 “我可是要来当商业间谍的哟。” 肖腾皱著眉,不理会他的胡说八道:“什麼病?改天让医生检查一遍。” 如果查不出什麼花样,就可以一脚把他踹回大洋对岸去。 容六笑容可掬:“不用看医生。亲爱的你虽然看不出,但等下一定可以体会到的……” 肖腾忍耐地看他的脸在眼前放大,等他说出“相思病”的时候终於一拳挥向他的鼻子。 容六早有防备,笑著略微偏头躲开,手上又用力抱了他一把,亲亲他耳朵。 肖腾面色铁青,从脊背泛起一阵无力挫败感。看容六的反应速度,显然是专门训练过的,身手很不差。让他亲一下也只能先记在账上,纠缠下去只会浪费时间。 回到卧室,躺下却无法入睡,隐约已经听到窗外琐碎的鸟鸣,更觉得清醒。睡眠对他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大概因为很少睡过好觉,便也就不会对赖床的滋味有什麼向往。 正为失眠所苦,突然听得有人敲门。肖腾皱皱眉,下床开了门,果然看见容六在门口立著,穿得姿态撩人,怀裏还抱著个枕头。 “先生,需要服务吗。” 肖腾差点没晕过去,咆哮道:“你这是从哪学来的?!” 容六笑嘻嘻:“好玩嘛。” 肖腾厉声:“我不需要服务。” 容六“哦”了一声,放下枕头,半解的丝质睡衣之下,帅气的上身一览无遗,颇有顶级牛郎之风:“那我去别间推销看看。” 肖腾突然盯著他:“等下,你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作为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的父亲,引了这麼一头狼入室,不担心才怪。 “啊?”容六摸摸鼻子:“这个,确切讲,我是男女通吃啦,人生苦短……” 肖腾揪住他领子把他拖进来,森然道:“你敢动我家裏人一根寒毛,我会让你跪著求我让你快点死。” 容六在他的拉扯之下夸张地踉跄两步,非常准确地摔在床上,还摔得很是婀娜多姿,而后笑得一脸巴结:“亲爱的,你不用担心我出轨。我不会对别人出手的。我是有节操的人。” 肖腾咬牙切齿:“滚出我的房间。” 容六往被窝裏钻了钻,笑嘻嘻地用讨好的眼神看他。 肖腾想踹他,被他一把抱住。但肖腾也不是容易被占便宜的人,往后一个胳膊肘就重重顶在他鼻梁上。 容六闷哼一声,捂住鼻子,虽然还是笑,指缝裏却有血缓缓流下来。 肖腾也吃了一惊,但脸上还是冷淡,抽了纸巾丢过去:“自己堵上。” 容六笑著揉两个纸团,堵了半天,血竟然是止不住,手指哆嗦。肖腾都有些心慌,忙扶住他的脸,让他抬高下巴,找出药棉来,塞了好一会儿,血才慢慢停住。 垃圾筒裏好几团沾了血的药棉,肖腾额上出了一些汗,容六也疲惫了似的,死活卷在被子裏不肯动了。 “亲爱的,失血过多很辛苦,你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看他卷成一个球,肖腾有冲动顺势把他蒙在被子裏暴打一顿。但只是想想而已。亲自动手不符合他的习惯。 他是个丢进鞭炮盖上盖子的铁皮桶,裏头怎麼炸,外面也是冷冷的。 最后就这麼跟容六在一张床上入睡了。肖腾紧张得难以入眠,身边稍有动静便警惕地醒来。而容六只不过是熟睡中无意识的翻身罢了。 不知道什麼时候睡过去的,再睁眼的时候已是天色大亮。 肖腾些微的恍惚在侧头看见枕边那个黑发的脑袋的时候消失贻尽。看他睡得香甜,想到自己一夜备受煎熬,不由心头火起,一脚把熟睡的青年蹬了下去。 容六咕咚一声栽倒在床下,“啊哟”著似乎是醒了来。肖腾过了一会儿才见一双手搭住床沿,而后露出漂亮的半张脸,一对天生的笑眼可怜兮兮的。 “亲爱的,刚起床可不可以不要这麼激烈……” 肖腾对他的口头便宜已经免疫了,丢了一个冷眼给他,下床自顾自洗漱。从洗手间出来发现容六还在,便皱眉:“早点回你自己房间。” 免得让人看到,惹来误会。 “亲爱的,今天不上班,你要去哪裏。” “不关你的事。” 容六端坐在床上,肩膀下垂,双手搭著脚踝,好像一只弃犬。 肖腾看了他一眼,打开房门:“你找你的朋友去。” 容六委屈不已,黑眼睛变得水汪汪:“我在T城又没其他朋友。” 肖腾脚上一停,又看他一眼。 要论年岁,容六跟肖玄差不多,习性都相似,若不论有过的那些荒唐事,其实辈分就像弟弟一般。 话说肖玄也很久没回过家了。 肖腾手指在门把上停了一会儿,口气冷淡:“你会骑马吗?”
意外事故(六) 很多马会的会员周末都会带家人来会所,共度悠闲时光。而肖腾几乎从来都是独自一人。 肖璞和肖紫对马没兴趣,肖隐和肖霖有著太多其他的兴趣,而且他们多少有些怕他,不认为跟他一起度周末会是种享受。 容六既然兴致勃勃跟来了,肖腾也就带他去看自己的两匹马。马场很是静谧,土地开阔,彼此的交谈也听不见,只远远看得几名工作人员在整理草料。 马厩裏两匹纯血马正自得其乐。见有人来,一匹好奇地伸出头来,凑上来嗅了嗅,还试探著咬容六衣角。另一匹分外冷淡,看了两人一眼,便偏过头去。 容六伸手想摸它,它立刻急躁地避开,耳朵往后背,来回不安跺脚,一副警惕的模样。 容六收回手,笑道:“它可真像你。” 肖腾冷哼一声,朝那马伸手,叫它:“Glory。”马倒是肯让肖腾碰,虽然不迎合,但也没发怒,任肖腾摸了它的鬃毛,表现算得上温驯了。 “真好……”容六艳羡不已。 肖腾又哼一声。这是自然,也不看看谁才是主人。这两匹马,要有资格养到它们,即便他这样的地位,也得乖乖等了不短时间。好容易到手的东西,哪能容别人觊觎。 容六碰了钉子也不气馁,笑嘻嘻去喂薄荷糖给那匹Dream吃。结果Dream的风骨跟Glory根本不能比,完全没骨气,吃糖吃得那叫一个欢,脖子还在容六身上胡乱磨蹭。 明明是他的马,对容六居然那麼谄媚,究竟还有没有一点坚贞的意识。肖腾皱著眉,快要发作,又听容六心满意足地说:“马果然有灵性,它一定是知道我是你darling……” 肖腾勃然大怒。马买下来已经很久,但自己没骑过几次,骑师如何训练他也抽不出时间来关心。而这家夥显然已经堕落到有奶就是娘,吃了容六几块糖,就恨不得倒贴上去。 虽然到手不容易,但对他不忠诚的东西,他立刻就在想著把它处理掉了。 Dream抖了抖鬃毛,又蹭到肖腾手心裏去,讨好又温顺地。马是很敏锐的动物,觉察到不祥,不会吵闹,只会异常老实,千依百顺,小心地想要换取生机。肖腾被它蹭了一会儿,哼一声,戳戳它额头。 马匹那富有感情的大眼睛,修长稀疏的睫毛,简直跟人类一样。据说是很忠诚而通人性的宠物。肖腾皱著眉,还是抬手摸一摸那梳理得光滑的鬃毛, “它真可爱,”容六摸著Dream,又看Glory,笑道,“样子很漂亮,不知道骑起来是什麼感觉。” 肖腾眉头微微一动:“你想试?” 容六看看他,笑了:“亲爱的你不会是想摔死我吧。” “既然这麼说,那就不必了。” 容六又嬉皮笑脸起来:“亲爱的如果想看,我就是摔死也甘愿啊。” 肖腾不计较他的废话,只冷著脸,把Glory牵出来。 马一觉察到容六靠近就很不安,眼神都变得凶恶,看它上缩的眼睑就知道它要发怒,容六再近一些它便往后踢著示威。容六接过韁绳,它立刻抬头昂脖,鬃毛都竖起来了,一副意欲行凶的模样。 容六笑著说了句:“果然好像。”而后利落地踩了马镫翻身上去。 Glory的性子暴烈,除了肖腾和骑师,没人近得了它。这下被陌生人碰了,顿时犹如屁股上挨了一刀一般,暴怒著又踹又跳,拼命要把容六掀下去。 闹出的动静让马场上的人都把眼光转到容六身上,他身下的马匹状若癫狂,不颠下他不罢休的凶煞跑法,看得大家出了一身冷汗, 肖腾只冷冷看著,不知不觉双手抱胸。 Glory绕著马场发狂一般跑了数圈,中间不停地变著花样要容六不好过,深刻且鲜明地向众人表达了它对容六的厌恶和抵触。想要缓住马匹把容六救下来的工作人员也一筹莫展。 这死缠烂打和怒发冲冠的过程相当漫长,等著一干人眼睛都直了,最后Glory才汗湿著精疲力竭,打著响鼻小跑回来。 容六一脸一身的汗,喘得厉害,到了肖腾跟前,略微吃力地翻身下来,一手搭著马匹湿答答的脖颈,一边摸**口,朝肖腾笑道:“这就叫缠功。” 肖腾被他笑得起了一背鸡皮疙瘩。 总算不必目睹血腥场面,旁观者们松口气之余也庆幸万分地鼓了鼓掌,捧容六的场。 肖腾掉转眼光不理会容六,只阴沈地看著那匹不争气的家夥。而Glory又打了个响鼻,丢出一个跟他极其相似的冷眼。 肖腾虽然很不舒服,但实在也不能苛责。容六粘糊糊的像块粘在鞋底的口香糖,他这个有勇有谋的大活人尚且甩不掉,那一匹畜生还能有什麼能耐。 好在它很有骨气,容六再去摸它,它也不至於变身小羊羔,照旧不太耐烦的样子,精疲力竭地急躁著,总要找机会踢一脚。 容六不以为意,依旧冒著被踹的危险喜滋滋地试图去亲近它:“它早晚会听我的话的。” 肖腾冷冷地:“容少爷这麼喜欢,莫非是要我将它送给你的意思?” “那不用,”容六笑容真诚,倒不是在客气,“我在加拿大牧场有四匹了,昨天刚添了马驹呢。还准备再配种,马丁兴旺哟。” 那你还来骚扰我的马。 “我其实对策马飞奔没很大兴趣,但驯服是很过瘾的事啊。” 恶趣味。肖腾嫌恶地看了他一眼。 带著容六在马会吃了晚餐,在餐厅裏肖腾也总算意识到自己会相信容六说的“没朋友”,那真是活见鬼。 这家夥分明就是百搭。只要对方是个活的,他就能攀到交情。男女老少都很喜欢他,所到之处必然一片愉悦的笑声,几个人聊得喜笑颜开,连性格乖僻得跟肖腾有得拼的宋家老头都允许容六跟自己孙女说话。 容家如果家道没落,他改行去当交际花想必会前途光明。 肖腾想到自己在那一脸讨喜笑容的男人手上吃的闷亏,就捏紧手指。 花蝴蝶四处乱洒花粉,飞了一圈又翩然飞回来,端著餐盘在肖腾耳边罗嗦道:“亲爱的,怎麼不过去跟大家一起坐?在这裏很冷清啊。” 肖腾不予理会,自顾自用餐。 容六歪著头,想要由下往上研究清楚他的表情,端详了一会儿,雀跃道:“你在吃醋吗?” 简直比地球即日爆炸还要匪夷所思的猜想,肖腾愤怒地又起了一背鸡皮疙瘩,终於忍不住开口冷冷道:“你做梦。” 肖腾太容易被激怒,对反应不够敏捷的人缺乏耐性,为人白目的更是只会赢得他一个冷笑。以他这种习性,玩乐休息的场合,不想自讨没趣的,对他多是能避自避。也只有容六喜欢玩老虎尾巴拔毛的把戏。 “我交际也是为了你啊,”容六做辛酸贤惠状,“亲爱的你主内,外头就由我来打理吧,床上你只要躺著,其他就由我……” 肖腾的叉子“哧”地插在容六面前的鱼排上,很有入木三分的水准,总算让他笑著闭上嘴。
剧情回顾之意外事故(前篇)逆风而行番外之哥哥的意外事故那个女人靠着窗户,回头朝他笑。温婉的面容,笑起来一边微微的酒窝。她总是把头发盘起来,不管多冷的天都赤脚踩在地板上。简单的旗袍式剪裁,棉质布料,穿在她娇小的身上微微地有些宽大,从领子里露出半截雪白的脖子。窗外是一树的梅花。 肖腾忍不住出声喊她,但是嘴唇张不开,喉咙干涩。“凌……” 凌姨。他从来不肯这么叫她,很怕这样就弄得生分了似的。但又恨不得他们之间干脆远得连那么一点微弱的血缘关系都没有。 同样是禁忌。为什么他们和他们可以,而他和她就不可以? 血缘淡薄的**比起同性恋,哪个更大逆不道一些呢?他想不明白。 这么多年过去了,终究是无法释怀。 他后来娶了童家的小女儿,非常前卫大胆的一个女人,早熟、丰满而美丽。不管他喜欢不喜欢,日子就那么过下去,还生了一个儿子三个女儿。 这起码证明他在某方面是个合格的丈夫。 但妻子居然在这种任何女人都该安分的年纪,跟人私奔了。 只留下一句话,说受不了他。 她受不了他的什么?他供她皮草、钻石、豪宅、华车,她在酒会上行头绝对不会给任一个女人比下去,佣人管家伺候着,进出都有保镳,可以无限制地刷卡购物,频繁开主题派对,用家里的直升机开空中派对,他也没皱过眉。她有什么不满意? 子女也是,他什么都是挑最好的给他们,送他们进最好的学校,请最好的私人教师,最好的玩具,最好的宠物……但他们对他却不见得热情。虽然礼貌恭敬,但总是疏远,态度犹如半温不凉的水。 连肖玄都是。自己那么疼爱的弟弟,甚至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差点跟他反目。 这辈子对他热烈过的人,也就仅那女人而已。但她也毫不犹豫就抛弃了他。 他原来是这么的差? 肖腾在全身异样的疼痛里醒来,除了宿醉的头痛之外,腰也发酸,下半身几乎麻痹。痛得太过诡异,刚硬如他也忍不住哼出来,而后勉强睁开眼睛。 酒店套房华美的天花板映进视野里,肖腾无意识地又哼了一声。大老远的跑来跟人谈生意,酒店与接送都是对方安排的,对方还是相当尽地主之谊,起码他住得算舒服,晚上在酒店里泡了温泉,按摩舒展,而后在吧台喝酒也很尽兴。 不过,身上这种要命的痛算是怎么回事? 肖腾皱着眉,一手撑着额头,勉强起身,等看清楚身边的情况,瞳孔蓦然放大。 宽大的床上,还有另一个人从被子里露出赤裸的肩膀。 是个年轻俊秀,眉目如画的……男人。 男人还一脸满足的香甜,脸朝着他侧身而睡。肖腾虽然不肯相信,但瞬间明白自己身上的疼痛是怎么一回事,顿时如五雷轰顶。用了一分钟才镇定下来,咬牙切齿,顾不得收拾干净,勉强穿上衣服。 起身下床就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房间,肖腾出门记下房号,步履蹒跚地去坐电梯,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头到脚刷了一遍,而后打电话把失职的贴身秘书叫来。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替肖家工作时间比肖腾还长的老秘书兼管家有些惶恐,“少爷要一个人喝酒,我就先回房间去了。这里很安全,所以我……” “算了,”肖腾努力让自己在沙发上坐稳,只觉得烦躁不堪,把写下的房号给他,“这个房间的客人,不管什么身分,不管用什么方法,解决他。干净点。” 秘书出去了,肖腾坐着喘了一会儿气,扬手把茶几上的花瓶掀翻在地。本来是为了泄愤,不想瓶子落在厚厚的地毯上不但毫发无伤,连声响都几乎没有,他反倒因为用力过猛,酸痛的背差点抽筋了,更是七窍生烟,几乎要气得昏过去。 肖腾也算经历过不少风浪的人,没有应付得来种种意外事故的本事,这商场他也混不下去。但这回的“意外”,未免太过挑战他的神经。 下午要开始谈这笔大宗生意,肖腾尽管气得头晕眼花,还是得下楼去吃午餐。他需要充沛的脑力和体力,失“身”已经够晦气了,若是因为状态太差,再导致合同没能谈成己方预定的最低条件,就算把那个不长眼的混蛋剁成泥,也不能解他的恨。
在餐厅里食欲全无地吃了小份龙虾色拉,正对那黏腻的酱汁有些恶心,站起身要去拿别的菜色,却听得有人喊:“美人~” 这一声听起来实在太滑稽失礼,不知道被叫的是哪个倒霉蛋。肖腾抬眼看去,却见那个男人正挂着笑容,朝他挥手:“Hi。”活生生的。 肖腾立刻听到自己神经绷断的声音,难以维持脸上的镇定,因为愤怒和惊讶,全身不可抑制地发抖。 没来得及发作,之前被打发走的秘书就匆匆走过来,有些惶恐地,“少爷。” 肖腾勉强按捺住自己,磨着牙,低声道:“王景,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看到的是鬼魂吗?” 直呼这位辈分比他更长的万能助手的名字,可见他是真的气坏了。 “刚要向你报一声。这个人的身份特别,我们现在还是不能动手。” “我不是说了不管是谁,都不要放过吗?!” “少爷,”王景从小看他长大,不管他几岁了,仍然称他少爷,“他是江南容家的容六。” “……” 今天要跟他谈生意的人。 容家旁支有不少,但本家到容六父亲那一辈就单传了,容听义也只有容六这么一个儿子。 据说他们是被折了子孙运,容夫人很难有身孕,流产两次,年纪不小才生下一个儿子,还体弱多病。怕他早夭,就取名叫”六”,欺瞒鬼神前面已经有了五个夭折的兄弟姐妹,好歹放过这一个。 容六满月的时候,几乎所有有名头的人都去贺喜了。肖腾是跟父亲去的,他还亲手抱过那个千金贵体的婴儿,父亲在旁边反复叮嘱他千万别手滑把婴儿给摔了。 结果现在……肖腾一把狠狠揪住笑意盈盈主动凑过来的男人的领子,硬把他拖走,一直拖到角落里。 “哎……”男人被扯得惊诧莫名,“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粗暴?昨晚我们明明还……” 哪壶不开提哪壶,肖腾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恨不得捏死他。“你这个混蛋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呃?我们**了啊。” 肖腾气得颤抖地:“我是说那个之前!” “哦,我在吧台觉得你是我喜欢的型,就请你喝酒,然后你表示对我有兴趣,我们就……” 肖腾的理智之弦瞬间全都绷断了:“胡说!我瞎了也不会对你有兴趣,我又不是变态。” 容六摸摸鼻子:“我也不变态啊。” “我不是同性恋!” 容六有些愕然:“真的?” 看肖腾杀气腾腾的表情不像装的,他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是。但是,当时你一个人喝醉了,还一直对我说什么同性恋,又说好寂寞,我就……” 肖腾脸色黑了一大半:“怎么可能!” 容六却全然不以为惧,笑嘻嘻的:“是真的。不仅如此,你还不停往我怀里蹭,我就以为你是同类了。” 肖腾眼前一阵阵发黑:“胡说八道!我不是!” “啊,那看来是我误会了,真对不起,”容六说完又不甘心,“但是你的反应很热烈啊,我们从进门就开始接吻,然后在沙发上做了一次,落地窗那边做了一次,然后……” 肖腾听到自己的青筋叭叭叭爆个不停,咬牙切齿地:“住嘴!” “呃,”容六再次虚心反省,“很抱歉让你困扰了,造成的我会补偿的。”顿了顿他又要补充:”但是……” “不准再‘但是’了!!” 容六用惋惜的眼神看着他:“你太容易动怒了。别这样,生气太多,对身体不好,样子也会变难看的。你看你这边,已经有纹了……” 肖腾头一次体会到被气得快虚脱的感觉:“你,你……” “啊,”容六看了一下表,“对不起,我约了人要谈事情,现在得走了。不过就在这酒店里。我电话号码给你,你晚上可以联系我。” 肖腾喘过一口气,恶狠狠地:“不用了。” “哦,”容六想了想,“那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吧。” “……”肖腾又连抽了好几口气才缓下来,“也不要!” “咦?但是……” “我就是你约的那个人。”
“啊!”容六显然也很吃惊,上下打量他,“你是肖腾?”而后喃喃:“不像啊,一点也不像……” “像什么?” “他们叫你巡海夜叉……” 肖腾好容易镇定下来的身体又开始颤抖:“你,你……” “这不是我说的啊。我当然觉得你很好看,不然也不会抱你了。” 肖腾克制住自己一枪打死他的冲动,凶恶道:”你给我听着。对我做了这种事,你不会以为还能活着回去吧?别以为我不敢动你。容家我也不是惹不起。” 容六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话是没错。但我出事的话,我家里一定会不遗余力调查死因,连根头发也不会放过。到时候知道我们亲热过的人,恐怕就不止你跟我……” 肖腾一口气喘不上来,憋得脸都青了。 容六露出愧疚的神色:“当然,这件事是我不对,没弄清楚就下手。我肯定是要负责任的。” 肖腾冷冷瞧着他。 容六脸上带着那种会让少女意乱情迷的笑容:“我不会始乱终弃的,你放心。” 肖腾觉得自己快疯了:“你,你……” “啊,别这样,我开玩笑的,”容六忙又道歉,“虽然很失礼,但我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来补偿,只能从现在能做的做起吧。我们不是要谈正事的么?你把你们拟的条约给我看看。” 肖腾虽然恼怒,但头脑清醒,知道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就跟他一起回到位子上,让王景去把数据拿下来。 容六接过那厚厚一迭合约,看得飞快,很快又拿笔修改了几个地方,一些地方做了记号,又递回给肖腾。 “这是新的合约。不知道你是否满意。” 肖腾有点怀疑他看进去了没有,但翻了一翻之后,感觉有些复杂。 设了陷阱的地方,都被他标出来,并且改过了,这人的眼睛确实很精。但这份合同上的条件,比起原先互不相让的情势下所估计的结果,简直算是好得出乎意料。 可想到容六如此大方的原因,又令他相当恼火。 “怎么样?” 肖腾放下合同,尽量让自己表情平静:“我接受。” 容六松了口气,露出讨人喜欢的笑容,脸上有一边酒窝:“那么,为了合作愉快,喝一杯。” 肖腾青筋一跳:“我不会再跟你喝酒了。” “咦?但是……” “不准说‘但是’!” 这件事情虽然到此为止,但肖腾每每想起来,还是气得发晕。 只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容六说的有道理。比倒霉事本身更糟的,是被人知道他倒了霉。一想到可能让第三人知道发生过这种事,他想捏死容六的计划就打消了,但是欲望却更强烈了。 这天早上正坐在厅里翻报纸,想着晚上的生日宴要如何应酬,王景拿了个软缎面的盒子过来:“少爷,早上刚到的贺礼,容家来的。” “恩,”肖腾漫不经心,“容家的贺礼不是早收过了吗?”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翡翠,通体娇绿,几乎没有瑕疵,极是剔透。连肖腾也不由得抬了抬眉毛。 父亲一向教训他,玉是好东西,以玉养人,可以收他的戾气。他对这种质感冰凉的东西也颇有兴趣。 “这是容六少爷单人的分例。” 肖腾心里微微一动。他生日并没有大张旗鼓,容家跟他并不算有太多交情,合家包一份大礼已经足够,容六额外送他这等东西,这人倒也有心。 “少爷,还有这个,是一起送来的。”王景一向镇定的语气也有些惶恐。 递上来的是鲜红夺目花朵有碗口大的大捧玫瑰。 肖腾听到额头青筋根根绷断的声音:“就算他是容六,也给我杀了他!” “少,少爷!” 万能管家兼秘书王景大叔的日子,此后变得有些不好过起来。
意外事故(七)从马场回来,肖腾的日子倒是变得好过了。容六把大半心思都放在那匹桀骜不逊的马身上,他那满满的行程表也算帮了他,他忙碌起来,容六便跟不上他的节奏,没法缠著他,索性找别的乐子去了。在他看来,容六生性懒散,时常睡得爬也爬不起来,好逸恶劳,不务正业。是个信奉及时行乐的世家子弟,只会去骚扰他的马,根本一无是处。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反倒令他愉快。要收拾掉一个玩物丧志的纨绔子弟,对他来说需要的顶多只是时间。那两匹马白白被容六消遣折腾,他虽然有些微心疼,但毕竟只是畜生罢了,只要能分散容六现在的精力,让他自己免於被骚扰,他就不干涉。这回肖腾把缠著赖著要跟他出门的容六一脚踹在家里,自己去海外出席会议。数日之后他回到家,进门看得一切照旧,知道容六并没有趁他不在的时候闹得鸡飞狗跳,略微欣慰,但更多的是失望。走的时候他想过,他那几个孩子都在叛逆期,连他都未必治得住。这种年纪的青少年个个浑身是刺,容六要跟他们相处,日子不会太好过。他对容六有顾忌,小孩子可没有。无论是谁欺负了谁,只要闹出事来,他就有理由正大光明地把容六请出家门,挑一个离家最远最远最远,下山要开车一个小时的山顶别墅来安顿。佣人接了他的行李和大衣,肖腾问道:“我不在的这几天有没有什麽事?”得到“一切都好”的回复,仍然不甚甘心,边皱眉往楼上走,边盼望著能看见什麽混战过后的痕迹,或者容六头破血流的场景。一切都完好无损,但上了楼,总觉得有些不一样。大厅里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容六正趴在地板上,和小女儿肖紫一起玩拼图。两千块的拼图,工程浩大,肖腾根本没有耐心帮忙,让肖紫自己一天一点慢慢去拼。他走之前肖紫才拼了一个小角,结果现在已经差不多要完工了。进步神速,肖腾也不由多看了几眼,容六很有这方面的天赋,从剩下的小堆里不停找出需要的图块,准确度令人称奇,等肖紫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将最后一块嵌进去,两人都爆出一阵欢呼。“完成了!”一大一小两个人高兴得互相击掌。“我要把这个挂起来!”“小心别弄散了。我来帮你。”肖腾冷眼看著这团结友爱的一对,容六转过头,发现他,立刻面露喜色站起身来:“亲……呃,你回来啦!”总算在小孩子面前嘴巴还算规矩,不然他一定亲手缝上他的嘴。“嗯。”“你去了好久,想死我们了。”肖腾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容六立刻看向肖紫,怂恿地:“是吧是吧?”肖紫有些迟疑地点点头,肖腾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看著不甚跟自己亲近的女儿:“我带了礼物回来,这个是给你的。”肖紫乖乖接过盒子,说了声“谢谢爸爸”,有的是成人般的礼貌,却没有刚才那孩童式的喜悦天真,更没有欢呼著当场拆开。肖腾愈发扫兴,皱眉道:“其他人呢?”“大姐在房间里,大哥和二姐我也不知道。”正说著话,肖璞就从卧房里出来,头发高高梳起,妆容精致,身上是黑色露肩修身洋装,漂亮是漂亮,明显的曲线和裸露的肩膀又让做父亲的气得够呛。“你这是要去哪里?”“我晚上有派对要参加啊,”肖璞仰著小下巴,“这可不是你说的什麽不三不四的聚会。新装发布会我总能去吧。”“你给我穿上外套再出去。”肖璞没说话,皱起的小脸上却明明白白写满了不合作。“肩膀不给我拿点东西遮起来,今晚你就别想走出这个门。”“这些你懂什麽啊。”“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口气吗?!”两人僵持著,容六突然开口:“肖璞,其实我觉得你有点错了。”肖腾对他的帮腔略微意外,皱起眉,父女俩一起瞪向他:“外人不要插嘴。”容六很是无辜,摸了摸鼻子:“我是说,你的头发和鞋子都很优雅,包也选得对。走复古优雅路线的话很好,这件衣服不是最合适。”肖璞如遭重击:“什麽?”容六正色道:“腰带最好也拿掉,不然会让人眼睛很忙。”
肖璞立刻低头看自己身上:“怎麽会?我要的就是成熟款,二十几岁穿这样很刚好啊。”“你想看起来像多少岁都行,”容六笑容可掬,人畜无害,“我帮你挑。包你美得刚刚好。”肖璞在爱美的天性作用下有些动摇,但还是倔强:“那我凭什麽要听你的。”容六笑眯眯的:“相信我的眼光啦。不然,换完再说,你总会相信自己的眼光吧。”肖腾看著大女儿竟然真的打开卧室的门让容六进去,又是惊讶又是恼怒,不由咬牙切齿,几欲发火。但等肖璞穿著容六用超短款外套和数枚隐形别针搭配改造出来的赫本式洋装走出门,他又不好说什麽了。虽然这种打扮相对於她的年纪过於成熟,但实在是他从来没试过的高雅端庄,除了锁骨和小腿,总算哪里也没露,的确完全符合了他的要求。肖腾的怒火也下去了不少。一时心情复杂,不好发作。原本吓得不敢动的肖紫也乖巧起来:“姐姐你这样真漂亮,像模特一样,项链也好好看。”肖璞心花怒放,弯腰捏她的脸,大方道:“今天嘴真甜。等你长大了,我的衣橱随你挑。”这回是相亲相爱的姐妹档了。肖腾黑著脸目送她们俩下楼,转头看了容六一眼:“肖慕和肖隐呢?”容六回答得很顺口:“肖隐出门去了,他答应过我六点之前回来,肖慕在练习。”果然他比他还清楚。肖腾有种被人挖了墙角的恼怒感觉,正要发作,突然觉得不对:“练习什麽?”“跆拳道……”“谁让她学这个的?”容六摸摸鼻子:“她想学啊。”肖腾咬牙切齿:“你教她的?”“我刚好会,就顺便指点一下。这个防身又锻炼身体,有什麽不好吗?”肖腾脸色铁青,又有口难言。肖慕本来就够像男生了,逼她学琴棋书画来变得像女孩子一点,她没有一样坚持得下来,现在倒好,索性把肌肉练发达,就更男性化了。“你想把她变成男人吗?”容六愣了一愣,笑道:“亲爱的,你想太多了。一个人不会因为练个武术搏击就变性的。肖慕的身体条件很适合这种运动啊,扼杀她的天赋不太好啦。”肖腾皱眉道:“女孩子就得做女孩子该做的事。”“不是我说,”容六挠挠头,“想象她跳芭蕾我反而会起鸡皮疙瘩啦。反正都是健康的爱好,让她自由选择不是比较好吗。”肖腾冷冷看他一眼:“不是你女儿,你当然这麽说。”容六笑得可爱:“你误会了,我可是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疼爱啊,亲爱的。”“……”“你最需要的,不就是一双强健有爱的臂膀,还有一个美满温暖的家庭吗,我会给你的。”“……”“我调查过了,我各方面差不多都达到了你喜欢的标准,连星座都是绝配哩。性生活更是极其美满,选择我不会有错的……”“……”“呃,好吧……就算你不喜欢,也不用拿枪指著我啊。”
意外事故(八)自从容六来了,肖腾每天都高血压,偏头痛,但家里的气氛却似乎比以前好了。 几个子女都多了笑容,呆在家中的时间也比以往要多了,时常会聚在一起玩耍,而不是以前那样各回各的房间,各做各的事。 但这欢乐和睦的气氛其实和他没有关系。孩子们的快乐亲近都是因为容六。他更被隔离在这圈子之外,显得愈发的讨人嫌。 以前他还能告诉自己,家里不和睦,有一部分也是因为子女顽劣,这几个孩子太固执,早熟,怎么也教不好,不全是他的错。 可容六却和他们处得很融洽,有容六在,该上学的就会去上学,该练琴的就会练琴,一个比一个听话和讨人喜欢,没有人会摆出面对他时候的那种面孔。 这就证明了,那些冲tu和不合,其实都是他的责任。是他没有当好父亲的本事。 他坐在桌前喝茶看报纸,肖璞从楼上跑下来,穿着很热带的花朵抹胸裙,嘴里嚷嚷:“等下我们要开海滩派对,帮我看看,我这样好看吗?” 这却并不是对父亲说的。 容六在边上抬起下巴,评点道:“衣服鞋子都很好,项链腰带加分,头发也很漂亮。” “可我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肖璞拉起裙摆左看右看,“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吗?新染的头发颜色的问题吗?” 容六想了想:“你太白了。” “啊!说得对!”肖璞急匆匆跑上楼。 再下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已经涂成健康肤色,化了古铜妆容,淡色的珠光嘴唇,完全不一样的风情。 肖璞开开心心出门去了。肖腾皱眉看着身边的男人:“这么懂女人的打扮,你还是不是男人?” 容六笑嘻嘻地:“对女人不够了解的,能叫男人吗?” 肖腾冷下脸:“我警告你,别打我女儿主意。” 容六愈发笑得俊美动人:“亲爱的,我打的是谁的主意,你最清楚不过啊。” 肖腾只给了他一声冷哼。 然而不容否认的是,家里的人,除了肖腾之外,全都很喜欢容六。 因为容六不仅好像什么都懂,而且愿意陪他们玩。他对佣人和气,会陪肖霖对打,帮肖璞挑衣服配饰,还会把肖紫举起来,逗得她咯咯笑,连肖隐都爱跟他一起去买书。 但肖腾完全不吃他那一套:“你别以为能讨所有人的喜欢。” 容六眨巴眨巴一双美目:“我当然不能啊。我又不是钞票。” “所以你少费点力气吧。” 容六笑道:“我不会为了讨人喜欢而对他们好。我只对我喜欢的人好。” “哼。” “你带小孩怪辛苦的,”容六凑到他身边,“不如我帮你养了,替你解忧吧?” 肖腾只给了他一个字。 “滚。” 但容六显然不肯滚,肖腾只能自己站起身,冷冷地大步走开。 “亲爱的……”容六笑容可掬地在后面追着他,看他的脸色,“你生气啦?真的生气了?怎么了?” “……” “啊,你不要误会。我怎么会抢走你的东西呢。他们都是你的,连我都是你的啊亲爱的……” 尾音未落,肖腾就已经把门摔在他脸上。 不管肖腾有多么想把容六分尸了扔到海里去,他都得忍耐地接受自己背后长出一条名为“容六”的尾巴来的事实。 毕竟容六正大光明地,是要“跟肖先生学些东西,长些见识”,只要容六想,他就只能让他跟着。 唯有酒会之类的应酬场合,肖腾还算比较能忍耐有容六在身边。因为这种地方本来讨厌的人和事就不少,多一个容六,就如浑水里多扔了块泥巴一样,没太大分别。 酒会上肖腾带着容六和助理,来来回hui见了一些人,喝了一些酒,眼见一个过度瘦削的女人穿着条极其奢华的露肩长裙,一群人围着她,众星捧月,大肆吹捧。其实她面呈老相,五官生硬,前平后平的穿著也实在无美感可言,但已经在前后展示卖弄起自己来了。 容六惊叹道:“哇,这谁啊?” 陪着他们的助理忙介绍:“这就是大名鼎鼎的WING小姐。” 容六笑道:“百闻不如一见,不说我还以为她是WING小姐的妈呢。她到底几岁了?” 助理含蓄地:“对外说法是二十刚出头。”
“咳……” WING小姐还在展示自己的高级定制裙:“这裙子漂亮吧,每一块宝石都是手工订上去的,你们知道这得花多少人工吗?” 周遭自然是一片赞美之声。 容六笑嘻嘻地:“那些人那么捧她,是因为他们都喜欢一盏人形水晶灯吗?” 助理无可奈何:“她是宋先生的女儿,谁愿意先开口去得罪呢。”宋老爷子的帮派地位不可动摇,没事谁也不想跟黑社会结仇。 再怎么受不了,不可避免地也是要过去打招呼。WING小姐见了容六,一听完介绍,就娇嗔道:“容大哥。” 容六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直说:“荣幸,荣幸。不敢当,不敢当。” 肖腾皱着眉,但身为男人,他对女姓都保留一定的尊重,也就并不说什么,只等着客套赶紧结束。 偏偏容六长得太过招蜂引蝶,又不是一般的金龟,边上有一众名媛需要他来应酬,一时哪走得开,肖腾也被牵连,要继续听她们肉麻得犹如没长脑子的吹捧,脸色慢慢就沈下来。 WING小姐还在说:“像我这样的身材,才能把这裙子穿得优雅,那些上围太丰满的只会让人觉得很俗而已。你们要想知道保持魔鬼身材的秘密,我以后教你们。” 又是莺声燕语的道谢和盛赞,容六更加乐不可支,肖腾只冷冷地阴沈着。 大概也是觉得他的神色不够捧场,一名媛就找他说话,娇俏道:“WING姐这样真的超美,气质出尘脱俗,你们都欣赏这一型吧?” 肖腾手上拿的杯子放低了些,抬起眼皮:“你们全都瞎了吗?” 容六“噗”地喷了口酒,全场的僵硬里只有他还笑容满面,眼看笑得都要抽了。 “走。” 扔下一个字,肖腾就转身离开了,容六和助理神态各异地跟上,换了另一边去应酬。 去取酒的时候,两个方才在那捧WING小姐的场的名媛走过来,凑到他面前,抬头笑着说:“你刚才真是太帅了。多亏你说了那么一句,替我们出了口气,不然我们都快受不了了。我们也觉得她很恶俗呀,又难看,还自恋。” 肖腾看了她们一眼,冷冷道:“觉得她难看,那就去跟她说,找我干什么?” 两人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应,僵硬着走了。容六愈发笑不可抑,猛捶墙壁:“亲爱的,你把两边的人都得罪光了。” 肖腾只哼了一声。 温言软语说着好话的未必都在真心为善,有不少只是为了被别人当作是好人,头顶“好人”的光环,博一个好名声。 而他无论怎样,是向来敢于当坏人,他无所谓。 酒会进行了一半,肖腾也逐渐觉得气闷,因为容六总在他身边,笑容可掬地盯着他看,看得他脸僵到快抽筋了。 他怕再这样下去会忍不住当众行凶,于是转身到阳台上去,透透气清醒一下,好让杀人郁望不要那么强烈。 这晚宴大厅有许多个小阳台,青藤遍绕,夜色中不仔细也看不清相邻阳台上的人,大多不甚在意。但肖腾刚一站定,就听见一个女声说:“那姓肖的凭什么自以为了不起,他算老几!” “没错,我看他多半是心理变态,专门虐待女人,不然他老婆也不会跑了。” “他那样的人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他啊。还拽什么拽,我看见他那张脸就想抽他耳光。” 声音正是刚才过来示好,却被肖腾不解风情地堵回去的两个名媛。 那两人说了一阵坏话,极尽刻薄恶毒之能事,说到“搞不好他根本就是不行,几个孩子都是戴绿帽子的证据”的时候,容六终于憋不出“哧”地又笑出声来。 那两个女人转过头,等认出是他们,脸色更难看了,不等他们有所动作,就花容失色地赶紧提着裙摆跑了。 容六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倒是出于意料地没有看到一个被气疯的肖腾。冷淡的阴沈作为一百零一套的常备表情,肖腾可谓面不改色,连阴沈也没有多一分。 “咦,你不生气吗?她们说的那么难听。” 肖腾皱皱眉:“这有什么。比那更狠的我都听过。” “呃,这种话真的不会让你生气啊?” 肖腾冷冷一笑道:“想抽我的人多了,问题是她们能抽得着吗?等她们有那个本事了,我再生气也不迟。” 有本事与他为敌的也就罢了,只会在背后撩狠话的他还看不上眼。 隔天在家中看着报纸用早餐,容六就过来和他分享八卦。现在容六的讯息可谓畅通无极限,来T城短短的时间里,他的八卦信息网之发达程度已经令肖腾望尘莫及了。 “亲爱的,听说那两个女人昨晚被人打了,脸肿得像猪头,不过还好没有大碍。” 肖腾兴趣缺缺地“嗯”了一声,继续看他的正经新闻。 “你一点也不关心吗?人家都说是你做的哦。” 肖腾抬眼看他,皱眉道:“不关我的事。” “但她们是说了你坏话,又被你听到,然后才挨揍。不怀疑你都难啊。” 肖腾冷冷道:“我狠是没错。不过说我坏话的人如果我都要一个个杀了,那这城里早该空了一半。” 他的手段是要用在真正对他造成威胁的人身上,比如欧阳希闻。那些嚼舌根的小角色,他才懒得理。他的脾气坏是没错,但傻子才有功夫去睚眦必报。 容六近乎花痴地托着下巴看他英挺的侧脸,道:“可是这样,你就很冤枉啊,莫名地又要遭人恨。” “她们要恨就恨,反正防错了人,日后继续吃亏的还是她们。我有什么损失?” 他从不为对手的愚蠢而苦恼。 普通人通常无法承受“遭人厌恶”这样的情绪,拼命避免遭遇他人的恨意。而他坦然地被大多数人恨着,也习惯了。 这也许是他这样的成大事业者必须拥有的一种才能。 但即使肖腾那么无所谓的人,父亲节的时候,桌上空空的,一件礼物也没有,他也多少会受到一些冲击。 虽然往年的礼物也都很敷衍。全是些现成的,随便挑的,刷卡就能买回来的东西。而且刷卡账单照样是他来付。 但好歹也是子女们给他的礼物。 而今年他们连人影都不见一个。 有容六在,他们索姓都忘了这节日,连敷衍也懒得了。 肖腾在书房和卧室里上下都看过,也找过了,确定没有半样凭空多出来的东西。他不知为什么,突然失去了吃晚餐的胃口。 楼下客厅也是暗的,连容六也不在,大概是和他那几个孩子一起去出门玩耍了。肖腾只一个人把房门关上。
意外事故(九)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电话响了,肖腾有些不耐烦,看著上面显示的名字就怒从心头起,冷著脸接了。 容六讨人喜欢的声音听在耳里异常的地欠揍:“亲爱的,这麽晚了,你还不打算吃晚饭吗?” 肖腾硬邦邦地:“关你什麽事?” 男人也觉察到他的不悦,小心翼翼道:“没有啦,我担心今天太热,你会没胃口。” “我胃口好得很,”肖腾冷笑一声,“有事就说,没事我要挂电话了。” “咦?你一个人在家吃过了吗?” “谁跟你说我在家的?我正在外面,不知道多快活。” “呃,是吗……” 平时也就算了,现在肖腾对他正有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感觉,突然听见敲门声,便说:“我有事,不跟你说了。”而后一把掐断电话,起身去开门。 一开门,来的却并不是女儿或者儿子。容六一手电话,笑容可掬,姿态撩人地在门外站著。 肖腾气血翻涌了一阵,不想面对被揭穿的尴尬,咬牙先质问道:“肖璞他们呢?” “咦?”容六花容惨淡,“我今天这麽帅,你完全没有被我迷住吗?好歹多看我两秒锺再想其他的事吧。” “……”肖腾忍住捏死他的冲动,“我问你,你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呃,他们好好的呀……” 肖腾一把推开他,就往楼下走。 “咦,亲爱的你等一下,啊……” 光线幽暗的客厅里有几条人影,见他们下来,像是措手不及,不知道要先开灯还是先点蜡烛,忙乱了一下,最后灯光大作。 肖家四个少男少女对著肖腾严厉而阴暗的面孔,尴尬并僵硬了几秒,然后有快有慢,有高有低,参差不齐地开口:“呃,父亲节快乐。”
说完大家都有些泄气,气氛也僵著。肖璞踩著高跟鞋,双手抱胸,不屑道:“什麽嘛,完全没约好啊。效果太差了。” “好烂的开场。” “那不然就再来一次吧。” 要再来一次又好像太肉麻,几个人对看了一阵,还是拿捏不好一齐开口的时间,不由笑了,有尴尬也有轻松。 肖隐笑著说:“算了啦,那个不是重点。礼物才是心意。爸,节日快乐。” 肖腾面无表情地站著,桌上有个蛋糕,还有好几盘菜,“味”是尚不清楚,“色香”上来讲,比日常的是要差了些火候。 “是我和肖霖做的,”肖隐看著父亲的脸色,介绍道,“奶油花是肖紫挤的。我们请了大厨指导,不过成品水准有限。” 肖璞撇撇嘴:“我最讨厌做菜了。不过我有准备礼物啦。”而后拿出一个盒子:“我挑了一双慢跑鞋。” “……” “公司事情是很忙,但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有空该多运动。还有啊,这是用我帮杂志拍片的酬劳,我可没有乱刷卡。” 肖腾依旧严厉地绷著脸,皱著眉。 这简单的安排,对他来说,已经太过肉麻了。他不习惯这种温情。 或者说这让他不知所措。 一家人入座吃晚餐,肖腾还是一如既往地寡言,板著脸。但晚餐桌上他就吃了许多菜,尽管有些菜的味道令人不敢恭维。酒也喝了很不少。 肖腾丝毫不觉得自己喝醉了,只是身体有点飘,那种感觉很好。他的煞气被什麽东西冲淡了似的,桌上气氛不像平时那麽死气沈沈,大家似乎没有那麽的怕他,肖隐甚至还斗胆跟他开了个玩笑,弄得一桌人都笑了。 夜深了,几个孩子道了晚安,各自回房去休息。肖腾在那种飘飘然的惬意里,感觉到身边有个人,自己的胳膊搭在对方肩膀上,对方也就等於在他怀里。 模糊里只看见一双媚人的桃花眼,他隐约觉得那个人是妻子,过了一会儿又觉得是凌姨。总之是个待他温柔的人,扶著他进了卧室,还给他倒了热水,解开他的领口,让他呼吸顺畅一些。
肖腾在恍惚里觉得,生活就该是这样的。只有一个人实在是太累了。 那人身上的味道让肖腾很舒服,甚至带点诱圝惑的气息。出於男性的本能,他亲了那人的嘴唇。 对方相当热情且愉快地回应,吻技了得。肖腾在那温圝热甜美的感觉里将那人压在身下,很快便圝衣衫尽解,两人赤圝裸交叠著亲圝吻,肆圝意爱圝抚。 不知不觉他便坐在那人的腰上,和那人热烈接圝吻,下圝身交圝缠著摩圝擦。 欢圝爱令人飘飘欲仙,只在被硬圝物插圝入的时候,肖腾才有了片刻的清圝醒。 但已经来不及了。那火圝热的东西急切地在他腿圝间进出著,身圝体圝内部的抽圝送温柔而有力,一波波的律动让他有些绷不住,未出口的怒斥都变成了难耐的呻圝吟。 明知道不行,但身下男人技巧高超的抽圝插令他难以思考。越是挣扎扭圝动,托住他臀圝部插圝入的动作就越激烈。内部所承受的充满欲圝望的撞击,一下又一下地,终於把他残存的理智都粉碎了。 大脑在醉意迷蒙的快圝感中又慢慢沸腾起来,烧得他意识模糊,口干舌燥,只能在那挺圝进的动作里摇晃著喘息,全身汗湿,纵情和对方交圝合。 被欲圝望驱使著换了许多圝姿圝势,也不知道是闹到什麽时候才停下来休息。做到实在不能动了,身圝体仍然能被对方的动作挑圝起欲圝望。疲乏不堪的纠缠里,甚至已经感觉得到窗口透进来的浅浅白色。 作为私生活检点的单亲中年男人,大概实在是压抑得太久了,一朝发圝泄便忘乎所以。肖腾醒来的时候腰都发软,几近虚圝脱,觉得自己简直像遇上了狐狸精一样,已然被榨干了。 而身边的狐狸精还睡得香甜,在被子里露圝出一点黑发的头顶,整个人都散发著心满意足的气息。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一想到这一点,肖腾整个人就快裂开了,简直难以置信,忍不住一把掀开被子。 被子底下的确实是成年男子的裸圝体。肖腾愈发气得耳朵都嗡嗡响。要是手上有把刀,他会毫不迟疑地手起刀落,将这熟睡的男人一刀阉了。 罪圝魁圝祸圝首感觉到动静,睁开眼睛,对上他的眼神,全无危险之感,笑眼弯弯道:“早。” 肖腾冷冷看著他。 “亲爱的,你昨晚真热情,”冰冷的视线也没能让他降温,容六眯起眼睛,在回味的猫似的,“想不到你会主动亲我,我好幸福……” 肖腾身上的危险指数在一点点上升。昨晚是他喝多了没错,但这家夥显然趁机捞足了便宜。 而他肖腾岂是能让人随便占便宜的人。 他不痛快,就要容六更不痛快。 “滚。” 容六非但不恼,还裹著被子,温顺地乖乖“滚”开了,看著肖腾起身下床,还是笑著:“亲爱的,我知道你是有起床气啦,呃……” 声音戛然而止,一叠钞票扔在他面前,有两张还飞起来打到他的鼻梁。容六摸了摸鼻子,抬头看那冷面冷心的男人。 肖腾冷冷的:“这是给你的。” “……” 即使是他吃亏,他也不能让人知道他吃了亏。 容六侵犯了他,他也能反过来羞辱容六。把这容家大少爷当牛郎,多少出口恶气,也维护了他那高姿态的自尊心。 容六愣愣看著眼前的过夜费,过了半晌,突然“咦”了一声,捡起那散落的钞票,看了看。 而后不但没发火,反倒还数起来。 肖腾差点没晕过去。 “不知道这个价圝格是多还是少,”容六大少爷在那认真地烦恼著,“我还是去问问叶修拓吧,不知跟他的收入比起来算怎麽样。” 肖腾的危险指数终於破表,铁青著脸吼道:“这个价码已经很高了!!”竟然质疑他吝啬。 “可我觉得我应该更值钱一点,我的服圝务质量你也是知道的……” 肖腾青筋根根绷断,歇斯底里道:“你再吵我下次就只给你一块钱!” 他都没留意到自己竟然说了“下次”两个要被天打雷劈的字眼。 “啊,那为了讨生活,我要多做几次才行。我这麽价廉物美,你有打算包圝养我吗?” 容六似乎很乐於扮演牛郎这个角色,还要加上“努力干活赚生活费”这一条。 肖腾突然觉得被人上了还要给钱的自己实在是很蠢。
意外事故(十)容六自从得到过夜费,就更用力地巴住他这个“金主”,抓住一切机会抱他大腿,极尽谄**麻之能事。肖腾每天费尽力气也未必能把容六给甩开,又不能一枪干脆利落地崩掉这容家独子的脑袋。然而他的人生还是要继续的,前面还有工作堆成的高山河流等著他去跋涉。为了摆脱容六而花的心思,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工作效率和生活习惯,令他各方面工作一定幅度落下,长此以往,这就非常不妙。权衡之下,他也只好拖著挂在大腿上的容六去工作了。容六给他的感觉就像粘在鞋底的口香糖,一时半会要扯干净很费力。他又忙到行程表要以分秒来排,不能浪费宝贵的时间在路边狠抠鞋底。那就只能干脆带著它走路,期待它迟早失去粘性自动脱落。只不过他的神经还是时常会经受不住考验而崩裂。早上醒来一睁眼就发现身上多了个人,肖腾立刻从枕头底下摸出枪来,刷刷拉开保险,就将枪口抵在容六下巴上:“你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容六清晨偷袭未遂,趴在他上方,手还停在他腰上,边楚楚动人地用一双美目望著他:“你开枪吧。”肖腾青筋浮起:“你以为我不敢?!”“那倒不是……”容六深情注视著他,而后视死如归地摸向他胸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话音刚落,便听得轻微的“哢哒”一声。肖腾瞬间脸色一变。他胸前被青年的手指按住,打个哆嗦那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而这一反应就把要命的扳机给扣下了。还没等背后的冷汗出完,肖腾脸色又变了一层,从苍白上升到铁青。青年的脑袋并没有顺理成章地从下巴到头顶爆开,犹自完好,还在大眼汪汪地:“你真的下得了手……你好狠心……”肖腾完全没被他梨花带雨所影响,只青著脸低头察看自己这把珍藏多年的古董手枪:“你对它做了什麽?” 王景管家在楼下满意地看著刚布置好的餐桌,双手平放於腹前,安心等著少爷们下来用餐。突然却听得上边一阵兵荒马乱,吓得一抬眼,就看见容六在前头逃命,后边是肖腾咬牙切齿地在追。两人只穿著睡袍,衣衫不整惊天动地地绕著跑了一整圈,而后肖腾终於追上了,双手一抓就恶狠狠地掐住,要将容六从楼梯上扔下去。“拿你的命来赔吧!”容六花容失色,哇哇大叫著死死抱住他,抓救命草一般手脚并用攀在他身上,两人扭打成一团。王景不由得一阵欣慰:“哎呀,少爷最近变得开朗很多啊。”容六在肖家是个相当受欢迎的存在。肖家大少爷工作压力大,又是个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一点即爆,每天都要发作个两三回。不发泄对身体不好,但一发作,家里就跟台风过境一样,人人自危,抱头鼠窜。如今容六这个专业炮灰以一人之躯勇敢地承受了肖腾几乎所有的火力,其他人就都安全了。肖腾屡屡弹药耗尽,累到几乎没有余力对他们发怒,开口也喷不出火,顶多只有青烟。家里一时前所未有地平安喜乐,其乐融融。大家对容六充满了由衷的感激之情。在家里被“杀”过一回以后,容六还是要拖著残躯,挣扎著跟肖腾去公司上班。一开始作为“助理”的容六就是个花瓶和色狼的综合体,每天做的事,除了招得女性员工们脸红心跳地发花痴之外,就是发花痴地盯著肖腾看,看得肖腾几乎要颜面神经失调。此外便再也无所事事——毕竟公司上下都不敢,也不好意思使唤这位容家少爷。不过肖腾的字典里没有不好意思和不敢这两个词。他是绝对不养闲人,更不会给容六白看。一旦行程冲突脱不开身,或者来了不想见的客人,他就把容六打发出去救急接客。反正容六有美色,有口才,有脸皮,正是用得上的人才。原本只是为了眼前清净,而后肖腾也发现,自从有了容六,事情谈成的比例上升了很不少,连原本几乎要崩了的生意也能力挽狂澜。不管是不是容六的功劳,这家夥多少算是福将一名。本著物尽其用的原则,他对容六就操劳得更狠。他忙的时候容六自然不能闲著,他终於歇下来了,容六更不准在他跟前呆著碍眼,照样赶出去干活。
这天告别不平静的早餐桌,一到公司,肖腾便自顾自先准备等下会议的材料,容六则被扔出去做接待了。今天要来的是申家大公子,也是胆大皮厚年纪轻的新人类,肖腾对他很头疼,但估计会跟容六相见恨晚。果然等肖腾开完会出来,从没拉上的百叶窗望进去,那两人已经促膝而坐,相谈甚欢了。肖腾在门口就听得申公子八卦兮兮地:“你说肖腾其实很有意思,指的是哪个方面啊?”容六脸色一正:“干嘛,你打听这个,是想勾引他?”申奕吓得双手连连乱摆:“不不不不不,你言重了,这送给我我都不想要啊。”容六嘻嘻一笑:“那你就太没眼光啦。” “容六,我很欣赏你。但我实在欣赏不来你对肖腾的欣赏嘛。”容六只是笑眯眯的。“不知道这个项目合作的话,这边会派谁来负责,是你就最好了,”申奕想了一想,又痛楚地抓住胸口,“不,是谁都好,千万不要是肖腾,神哪……”肖腾在门上敲了一敲,而后进来道:“项目以后由我负责。”那对在他背后嚼舌根的男男吓了一跳,申奕再怎麽大方也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哈,肖先生。会议结束得挺早嘛。”肖腾只点一点头,申奕又贱贱地:“刚和容少爷聊到你,真意外,他居然很仰慕你啊……”肖腾坐到桌前,一如既往地冷著脸:“等他再长个几岁就不会这麽幼稚了。所以你不必纠结。谈正事吧。”容六转头瞧著他:“啊,你是不是生气了?”肖腾懒得理会,只有申奕依旧不怕死,喝了口茶又说:“咦,你怎麽知道他在生气。他不是永远都只有那套表情吗。”容六笑嘻嘻地:“这个啊,只有我才能看穿他的心情。你当然是不懂的啦。” “你跟肖腾很熟?”“对啊。”“看不出来耶,他的反应一点也不像嘛。”“他爱装而已,你是不晓得,”容六摇一摇头,叹口气,“以前啊,他抱我不知道抱得多紧。”申奕受惊之下“哧”地喷了一口茶。连缺乏表情的肖腾嘴角也狠狠抽了一下,抬起眼皮。容六无辜地:“我是说我婴儿时期啦。”肖腾看了他一眼:“再胡说八道就杀了你。”申奕忙打圆场道:“肖先生你这样就不好啦,杀来杀去伤感情的。”容六讪笑:“习惯了习惯了,我经常死,昨天刚被杀二十多次呢。”肖腾放下手里的卷宗:“中午你不用吃饭了。”容六果然没得中饭吃。虽然畏於肖腾淫威,大家不敢私下偷渡便当给他,他若要偷偷摸摸出去吃一点,也不是不行。但他倒是相当老实,肖腾因为他在外人面前管不住嘴而罚他停一顿饭,他也就乖乖认了罚,只到茶水间去接点咖啡喝。晚上到了下班时间,肖腾还没有离开的意思,老大尚在工作,底下有哪个敢先走的,於是全公司一起愁云惨淡地加班。容六趴在桌子上,可怜兮兮地朝著他。“亲爱的,我要发烧了。”肖腾看都不看他一眼:“什麽叫‘要’发烧?” “就是快要发烧了……”“这还能有预感的?”肖腾拉开抽屉,取出根体温计,“量清楚再说。”他是容不得手下有这种装病偷懒的存在,一装就会被他无情地拆穿,大家也不敢在他面前玩这套。容六乖乖叼了会儿体温计,而后肖腾接过来看了一看:“这温度很正常。”容六眼汪汪道:“不是的,虽然现在正常,但我知道我自己要发烧了,我感觉得出来的。”肖腾冷冷地:“你要跟我来公司,那就是员工的身份,要遵守这里的规矩。要是喜欢轻松快活,那不如干脆别来。何必呢。”容六在桌上趴著,抽了抽鼻子,怪委屈似的,但终究没再说话了。等肖腾完成工作,略微活动一下酸痛僵硬的肩膀,便起身收拾东西。见容六还在懒洋洋趴著,头埋在胳膊里,一副懈怠的模样,不由皱皱眉。“可以走了。”容六“嗯”了一声,从胳膊上端看了他一眼,抛媚眼一般,但没有马上动。肖腾可没有那兴致欣赏他这种撒娇的慵懒劲,愈发皱眉道:“怎麽?”走近了才发现容六的脸色不正常地绯红,眼睛也过於水汪汪了,肖腾迟疑一下,伸手碰了他的额头,温度是如假包换的烫手。“你生病了?”
“你生病了?”容六可怜巴巴地“嗯”了一声。肖腾一瞬间有种微妙的反省。平日容六表现得生命力远强过一般人,无论怎样也终日笑嘻嘻的,以至於他都忘了他体质病弱的事实。容家把独生儿子托付在这里,是为了让容六舒心快活过日子,不是给他做牛做马的,而他居然忘得一干二净。这麽一想,肖腾口气也难得的放软了(当然“软”是以他的标准):“先回去吧,我约医生来给你看看。”容六应了一声,揉了揉鼻子和眼睛,站起身来眼里就有层雾气似的,湿润地还泛光。肖腾不由嫌恶地:“你不至於这样就要哭了吧。”“不是啦,”容六又揉著鼻子,“这个是生理反应,没办法的……”听起来就觉得他是真的不太好受。肖腾看他脚步虚浮,直直地就朝玻璃墙走过去,忙在他把鼻子撞扁之前一把扯住他。这一用力,青年随著力度就毫无抵抗地往后仰,肖腾不得不用肩膀接住他。见他反应竟然这样迟钝,身上也烫得过分,肖腾隐隐也觉得不好。说烧就烧,的确是不正常,一想到容六体内是有病根的,顿时就觉得这热病说不定非同小可。如果要把肖腾厌恶的东西拿来分等级,造谣攻击他的人是一级,煎焦了的牛排是二级,吃很苦的药是五级,那跟容六的肢体接触就是一百级。但这个时候不扶著容六也不行了,肖腾忍著将青年丢进电梯井的冲动,把脸扭向一边,默许他在自己肩上靠著。容六倒还从来没像这样老实过,手脚本分,一声不吭,只安静地靠著他,像个小孩子似的,虚弱得相当之无辜。二人上了车,在后座坐著,容六就从肩上滑到他怀里靠著了。之所以没被肖腾拎著后领丢出车窗外,大概是因为他的病态实在太真实,在后座坐著,也太纯洁了。在肖腾的概念里,容六一直只是一团缺乏细节的混沌物质,像幼儿涂鸦的那种火柴人,脸上没五官,只有大写的“麻烦”两个字。他的大脑对接受容六有关的信息相当排斥,以至於虽然人人都说容六长得好,他却压根不肯记住容六脸上的五官分别长在哪里,反正他不需要用长相来辨认容六的存在,有那股麻烦的气场就足够了。现在容六乖乖在他怀里躺著,闭了眼睛,睡著了一样,不吵闹也不毛手毛脚。肖腾看了一眼,居然有种好像不是那麽惹人嫌的错觉,为了确认,就又看了第二眼。大概是因为常年缺少户外生活,青年的肤色白皙过人,毕竟是年轻,面上带著微笑的,皮肤在不甚明亮的车内也有种隐隐的光泽,脸颊又因为热度而绯红,衬著垂下来的长睫毛,竟有种异样的病态的风情。肖腾心情复杂地狠瞪著那无辜又无害的侧面。青年有著从柔软黑发里露出来的饱满额头,宛若排扇的睫毛,笔挺秀气的鼻梁,嘴唇甚至还是微微嘟起的。肖腾恼怒地掏出手帕把青年的脸给盖上了。他平生受到的最大的侮辱,不是身为男人而被性侵。而是成功性侵他若干次,持续对他进行肢体语言精神骚扰的无耻凶徒,不仅病弱体虚,还长得像陶瓷做的接吻人偶。
回到家里,容六喝了点送上来的热茶,略微有精神了一点,但也就只有那麽一点点。肖腾把他弄上床,脱了鞋袜他就和衣蜷在被子里,眯著眼睛,像只小猫似的。“等下医生就来了。”容六“嗯”了一声,迷糊一阵,又问:“是苏老医生吗?”肖腾听得一皱眉,这家夥还挺挑剔:“别的医生不是一样吗?”T城的好医生多得是,肖家的私人医生也是一流。而容六说的这位早已退休,在业界享誉多年,德高望重,一般病症能不能请得动他来指导都是个问题。要他为一发烧的小毛病半夜出诊,谁能有这麽娇贵。容六可怜兮兮地:“不一样……”肖腾不由怒道:“这种时候你还任性!”“我只要苏医生来看,”容六趴著,脸贴在床单上,星眼微饧的,又像委屈又像撒娇又像虚弱,“说是我请,一定会来的。”肖腾当然不会因为同性的长相而对他们有什麽想法,但一个人的外貌气场确实会有额外的力量。那种脸那种姿态做出的请求实在太令人难以拒绝,肖腾只得顺著他,打发了人去请。过了不多久,苏医生还真的到了,见了容六便笑道:“哟,都长这麽大啦。”这一番诊得倒是很快,只不过随后去了书房,开出的那繁杂药方让肖腾不免皱眉:“只不过是发烧而已……”要不要这麽小题大做啊。一帖发烧药,又不是在开年终尾牙的酒席菜单。医生对他的犹疑也很理解,温和道:“你可以放心,容六还小的时候我去给他看过病,有好几年他吃的都是我的药。”而后又说:“他和一般人不一样,你可别让人拿他当普通病人来随便治。他好的时候也就罢了,要是不舒服了,你千万别给他乱吃任何成药。”肖腾隐隐觉得有些怪异,边答应著,边看苏医生又提笔在纸上写些东西,上边密密麻麻得让他头晕。而后那些纸被递到他的手上。肖腾以一种“给我的吗?”的狐疑接了过来,听得医生说:“这些呢,都是容六忌讳的。他自己也都知道,但他还是小孩子心性,又好强,有什麽都不爱跟人说,自己也时常不当回事。你就帮他记著吧。”肖腾总算明白过来这事奇怪在什麽地方了。容六的死活干他什麽事?他成天都巴不得容六赶紧病重不治然后送回老家去,其心之诚,日月可鉴,其意之坚,天地可表。竟然选他来托付,莫非是嫌容六死得不够快。“他体内那些病根是去不干净,不过刚好互相压制。只要平衡得住,那倒也没什麽大事,好好活到一百多岁都说不定。但是一有个什麽,那就……”老医生很和气地看著肖腾,嘱咐道,“所以凡事你要替他小心些,马虎不得啊。”“……”肖腾不由觉得老人家是不是已经年纪太大,眼睛都不好使了,全然的所托非人。把方子给人去抓了药,医生临走前又额外送给容六一个大盒子。“你这回来得倒是刚刚好。来早来晚这些都该没了,看来就该是留给你的,”苏医生敲一敲盒盖,倒像这是盒上好的巧克力,“这反正也不太苦,你等下先吃一颗,再一天一粒,就当零食吃吧。吃完找我要。”盒子打开一看,连容六也不由苦笑了一声。那味道诡异到让站在一边的肖腾瞬间觉得头晕,很想伸手扶住个什麽东西才行,更别说形状还不够人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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