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省钱,因打工挣钱不易的诗句。但总按耐不住自己欲望,每月都去一次沐足店或直接开房玩双飞,怎么办?上瘾了

【图片】前方高辐射:《潜行者:许愿石》【科幻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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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高辐射:《潜行者:许愿石》收藏
RT,这文章在潜行者吧发过了,不过没什么人提意见既然科幻吧毒蛇多,咱就是专门来求黑的2L开始上正文,并且给出另一个吧帖文的连接
1 被遗忘的愿望克罗斯腾地方监狱,我入狱的第3天。不同以往,警报声响起,只有我的门开了。身材发福的狱警出现在墙边。带着些傲慢不经意的玩弄着那支橡胶警棍。他用棍子敲击金属栅栏弄出点响动,示意我抬头看着他。“23408,出来。博士要见你。”当提起那个人时,狱警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我慢慢从床上起来,昂首挺胸向前走——经过他旁边时,脸上故意带着讥笑。明明要被那个人收拾的是我,他却比我还不舒服。“动作快点,混账。”作为对我嘲笑的报复,简单、粗暴的话伴着橡胶棍落下。一声脆响。撕裂般的剧痛如涟漪般扩散,浑身像抽搐一样不断痉挛。让人简直无法忍受。半截腿肚也火辣辣的疼,我只得扶墙勉强前进,强忍着尽量不出声。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正在监牢尽头的出口那儿等着。看到满头大汗的我一瘸一拐的过来,他赶紧上来搀扶,并解释新的情况:“彼得洛夫,刑讯室满员了。他们决定把你弄到注射室去。”伊万这句轻盈的话像是碾碎鸡蛋的石头。轻易击溃了我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勇气。我下意识靠住墙,哆嗦着吸了一大口冷气。背后也立刻冷汗淋漓,又黏又湿,让人难受不已。注射室。顾名思义,自然是给犯人执行安乐死的房间。虽然只待这三天,我也照样听过那些传闻和流言。狱友们都说注射室是个非常诡异的地方。因为死了太多人,阴气很重。还有一个狱警在那儿上吊自杀,又恰好是个东正教徒。他的灵魂饱受折磨而不能升天、便一直徘徊,寻找下一个替代品。还有关于博士本人的传闻。博士全名尼古拉·根纳季耶维奇·久加诺夫。不高、秃顶,但身强体壮。平时不拘言笑,非常严谨。是一个残忍而冷酷的审讯人员。至于“博士”这个称呼,则因久加诺夫曾兴致盎然的对某个死刑犯进行活体解剖——就像麻木不仁的科学家残忍的肢解小白鼠——而得名。当然,这也是传闻。原本我并不害怕。但一是监狱中邪气最重、死人无数的注射室;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钢铁般冷血的著名屠夫(虽然不一定是真的)。这俩凑到一块,我承认我真的有些害怕了。伊万扶住我穿越一道道铁门,那些狱警都望着我。或幸灾乐祸,或面露同情。仿佛我已只脚踏入了地狱,再也出不来了。这再次驱散了我本已不多的勇气,让我的呼吸急促起来。终于到了注射室外。当看到两名一左一右立在门口、手持冲锋枪的蒙面人时,我的腿不争气的发起抖来,被橡胶棍击打的部位又热又痛。两名蒙面人冷冷的望着我。那眼神很明白的告诉我:接下来的一切,你会非常“享受”的。伊万和两名蒙面守卫说明了情况。其中一人伸手按下胸口的通话键,声音低沉:“博士,他来了。”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听得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一名蒙面人单手持枪立在门边,示意我们进去。伊万想走前边。对方干脆利落的摇了摇头。蒙面人看着我,示意我一个人进去。好心的医护人员小声安慰我:“别担心,彼得洛夫。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艰难的扶墙站立,那名蒙面人递给我一根拐杖。我对他哆嗦着说了声“斯巴西巴”(谢谢)。他眨了眨眼,关上门,并不作声。看来他不会说俄语。要么就是我语速太快。房间内点着三盏大灯,都正对门口。光线太过刺眼。我只得低下头,盯着地板。突然觉得这就等于认输,又梗着脖子,抬头看着天花板。又觉得这样太傻里傻气。干脆仍低头盯着地板,却浑身发痒,很不自在。我猜这正是他们想要的效果。那张该死的注射床就在我的面前,上面还有陈旧的血渍。看上去,这个不大的房间曾经发生过某些鲜血淋漓、又触目惊心的事。那个上吊警卫的传说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尽量不去看那张床。但每次我想看清躲在光线后的那个黑影时,目光却总是忍不住要落在那张该死的锈床上一会。我突然觉得很冷。周围仿佛有雾气正徐徐升起,在我看不清的阴暗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我开始发抖。并且越抖越厉害,很想打喷嚏。我有些受不了了,想要离开。脑海中止不住的翻来覆去幻想着自己会被怎么“处理”,我有些纳闷:为什么他们还不开始?我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抖得也更厉害了。这地方实在太冷了,再待下去,我会被冻僵的。而且愈冷,腿便愈痛,简直如刀割。对方终于开口了,却让我大感意外。居然是个女性,声音慢条斯理:“你很冷吗?”我没吭声,轻轻点了点头。一旁的蒙面人突然出现,把毯子丢进我怀里,又消失在阴暗的角落。原来刚才一直在动的是他,吓了我半天……“在日托米尔,这里的冬天确实比较冷,”对方又说道,“俄国人,来自西伯利亚,居然也会怕冷?”我慢吞吞的把毯子盖在身上,仍然瑟瑟发抖。这简直糟透了。还是在一个姑娘面前。我尽量克制住颤音,轻声回答道:“俄国人…也是……肉做的。”对方发出轻笑,在我听来却太过刺耳。盖上毯子后,我觉得好多了。再看那张带着血渍的床时,也不那么害怕了。反倒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什么样的犯人才能挣脱掉那些束带,并且和狱警大打出手到血溅床板的程度?仔细一看,那好像根本就不是血。而是红油漆。耶波气(他妈的)!上当了。“好了,23408是吧?”黑影扭动几下,语调渐快,“废话少说,直接切入正题。我猜经过电刑后,你把什么话都说出来了。听他们说你还失禁了。(讨厌的笑声)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二号,博士的助手。我来负责口供部分。”口供?谢天谢地。一听见这个词,我立马松懈下来。整个人在冰凉的不锈钢椅上瘫成一团。蒙面人很恰当的再次出现,狠狠给了我一枪托,伴着怒吼:“坐端正!”我赶紧挺直腰板,端端正正,一时间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心中那根弦又绷得紧紧的,浑身一哆嗦。“23408——算了,我还是叫你彼得洛夫好了。我要你把……”黑影开始翻东西,“进入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核心,到遇到那块黑石头的全过程。我来提问,你来回答。”我忍不住纠正她:“那是许愿石。可不是什么路边不起眼的黑石头。它能满足你一个愿望,任何愿望都可以。”“这显然是胡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她对此嗤之以鼻。“博士已经全面分析过。根据物质不灭定律,当‘愿望’超出了许愿石自身的能力后,‘愿望’显然不可能存在。取而代之的,只是虚假的幻象。都是一些哄小孩的烂把戏。”我听不懂。我自认是个从汽车里偷油的行家,而不是那些在电脑上做算术的理论家。我打算转移话题。同时也试试对方的底线。当然,这有点冒险:“我说,你让我回忆,但这地方又冷,我肚子又饿。我怎么回忆的起来?”她没回答。蒙面人又出现了,再次给了我一枪托。比上次要狠得多,正好击中了我的鼻子。温热的鼻血流到嘴巴里,带着股浓重的腥咸,还有铁锈味。蒙面人恶狠狠的说:“现在你满意了。还是热的,混账。”说完又消失在角落里。她这才开口:“我想,我们可以继续了。对吧?”我伸手捂住鼻孔,狼狈的点头。血仍然从指缝里往外流,不擦还好,一用手擦弄得到处都是。我可不想下一次打中我的眼睛,那会毁了它的。我会成为不幸的瞎子,而且没人同情。“你们当时遇到了一支部队,他们已经被打散了。”黑影晃了晃,不耐烦的叹了口气。“有装甲车,还有武装直升机……另外,我还是需要你再向我形容一下他们的臂章。”我再次描述了那个不常见的臂章:一个小小的降落伞,两根斜入地面的箭支,和最上方的“Україна”(乌克兰)。我猜他们应该是空降兵或者伞兵,乌克兰军队的精锐。无论如何,他们的下场都很惨。装甲车翻倒在路边,熊熊燃烧。尸体躺了一片。小小的沉默。对方继续:“你们在进入核电站内部前,遇到了黑石组织的攻击。你有理由相信,是这些身份不明的武装分子击溃了一个营的军方部队。跟我讲讲,这些黑石是怎么回事?他们跟那块石头有联系吗?”我他妈的怎么可能知道?我要是知道,除非我的脑子也被烧了。为了不挨揍,我只能把潜行者间互相流传的不靠谱谣言说出来:“有人说,那些家伙碰到了许愿石并被洗了脑,转而为守护它战斗。是那些‘被烧了脑子的白痴’。在我看来,他们只是群疯子。黑石组织会冲任何靠近的人打枪——任何人。你甭想糊弄他们。他们能一眼戳穿你的蹩脚伪装,天知道怎么回事。”“类似邪教组织?似乎很有趣……”她又问出下一个问题:“嗯……你们成功的闯了进去,鲁本斯和你是唯一找到许愿石的。那么,你跟那块石头许了什么愿?”我不吭声。我无法回答。蒙面人又出来了。他举着枪托冲我怒吼:“我看你是不想要眼睛了。挑一只吧,免得留下遗憾!”她却制止了蒙面人,语气强硬:“等等!你先下去。”对方退回到角落里,勉强等待着。过了大概有半分钟,期间蒙面人屡次用枪托提醒我他的存在。我不太情愿,干脆糊弄她:“我不记得了。”她显然非常不满意。我能听见她呼气的粗声。肯定是在考虑怎么整我。“把你再丢到电椅上也电不出什么新东西来。”果然。就是想对我再次动刑。“看来只能用最慢、但也最有效的办法。从头到尾、再把整个事件重复一遍。中间我会给提示。但你最好不要出错,不然——”不用她多说,我赶紧点头。讨厌的蒙面人还是用枪托使劲戳了我脑袋一下。提醒我他手正痒呢。“那么,从最初开始,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进入特异区的?”这个问题让我回忆起基辅。和彼得洛娃在一起的生活。现在看来,曾经的正常人生活是那样的美好而遥远。就像一场电影,模糊、而不真切。你伸手去抓,握住的只是转瞬即逝的幻影。我突然很后悔。后悔自己选择了这一切。一种大彻大悟之后才会有的疲惫与失落顿时袭遍全身。让我差点忍不住落泪。我努力吸鼻子,使劲咽唾沫,才将这股极端绝望的失败感再次压回心底。无论如何,凡事有始有终。无论结局多令人厌恶乃至仇恨,却终究要有一个开端。这个本该充满希望、却让人愈发绝望的故事始于深秋。一个枫叶铺满人行道,热裤尚未从街道彻底消失的夜晚。对我而言,那本该是平静的一天。完成交易,离开那个地方。回到家中,和心爱的人紧紧相拥,悄声互诉对未来的憧憬与喜悦。但那几名该死的安全局特工,那些比罪犯还要肮脏的官僚却偏偏毁了所有的一切。包括我的生活。
靠,本来以为是网文看见ID我就萎了,迎接大神
2 交易风波这是故事的起点,一个我不愿再重提的深夜。白天的工作已经结束,漫长的黑夜才刚刚开始。坐在有些空荡的地铁上,一位年轻女士向我借火。还和我闲聊起来。我没有搭腔。只是静静地盯着窗外漆黑一片的湖面,和远处楼宇上的灯火。我习惯沉默。习惯普通的生活。或者说,我正过着自己曾次次幻想、而不敢奢求的日子。我有了一个家。有那个被我所爱,也深爱我的女人。这种感觉,在未成年,或成年后,却仍独来独往期间。你永远都感觉不到,你永远都无法理解。但却非常向往。那是一种期盼。一种信任。一口热饭被默默的推到你面前,一份关切和温柔如雨露般无声滋润你残缺不全的心灵。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它,细致缝补那些创痛。这是我在监狱中,一次次惊醒后望着潮湿的水泥地,一次次强忍咽下冰凉发霉的剩饭。在那种根本无法形容的日子里。可望,而不可及的。我爱我的菲亚。同她爱我般刻骨铭心。还记得初到乌克兰时,我没有钱,也没有朋友。一个人在基辅的街道上晃荡,在冷风中踩过被雨水打湿的树叶。我绝望极了。为了填肚子,我只得冒险干起老本行。从汽车内偷取汽油,再把它卖给帮派分子。换来几张薄薄的“格里夫纳”(乌克兰货币),好混过昏暗而凄凉的又一天。或许我的人生本该如此。死于帮派混战,或被警察逮捕,重返监狱。但命运却偏要和我开一个大大的玩笑。地铁内传来女性播音,提醒旅客们注意。终点站为英雄第聂伯的蓝2已经抵达6号站合同广场。请前往安德烈斜坡的乘客在此下车。我将领口的拉链再次拉上,并戴上黑皮手套。当我站起来时,那位借火的女士也站了起来。她抢在前面下车。冲我回眸一笑。我不是一个爱幻想的人。更不是芸芸大众里的明星。我很平凡,也很渺小。但我很知足。并且还有一点小小的、并不过分的奢望。所以我拒绝了她若有若无的诱惑。同往常一样,我又缓缓踱步到那座雕像前。回想起那个荒诞而疯狂的夜晚,总能让人暂时轻松并会心一笑。那是我和菲亚初次相遇的夜晚,我们在夜市上玩的很尽兴。而且都喝醉了。当然,她和朋友在一起。我则和帮派里的弟兄厮混。两拨嘻嘻哈哈的年轻人相遇,再加上奇妙的酒精作用。一切常理上的不可能,就这样发生了。我至今也不明白那些混蛋们到底说了什么。我只记得自己单膝跪地,拉着菲亚白皙的小手。就在那座叫做《求婚》的铜像前,当着惊呆的两拨人,大大咧咧的问她:美丽的姑娘,你能不能,嫁给我?菲亚提起当时的情景至今仍激动万分。她总说,她从来没有见过像我那么随意的人。我们才见一面,我就公然向她求婚。她当时被吓傻了。腿一直抖个不停。每到这时候,我总要反问并逗她:那……那个真的当场答应的姑娘,又算什么人啊?她听到便会报复似的轻轻打我一拳,又依偎在我怀里,告诉我:她当时认定我是个好人。直到现在。直到永远。从那时起,我便坚信。这个面包店少女真的是上天派到人间的天使。为了她,即使让我重新做人也无所谓。于是一切都变了。我把自己整理一番,西装革履,到好几家汽修店推销自己。和以前的帮派弟兄划清界限,彻底退出街头火并和夜间偷盗。生活并不会一帆风顺,自我推销的道路也总是充满坎坷。但我心中充满了前进的动力——为了最爱的人,永不停息。工作一周后,我拿到了预支的月薪。我租了房子,并邀请菲亚吃了顿烛光晚餐。在餐桌上,我将那枚银戒指交给了菲亚。我很清楚,自己的笨嘴根本没法表达心中的感谢。仅仅用语言远远不够。我请求她。我请求这个勇敢而美丽的姑娘,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认真的、庄严的承诺。她答应了,并将那枚戒指戴在中指上。最后,我成功了。如你所见。我有了曾经日思夜想的一切,正因它来之不易,我才更懂得珍惜。熟悉的凄美歌声将我拉回现实。手机响了,他们打的。我接了电话,对方只说了一句:那位女士会把地址给你。剩下的便是挂断后的忙音。我收好手机,有些错愕。她已经夹着半截香烟踱到我面前,非常优雅的微微一笑。并从小手包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我。我接过纸条,打开。上面印着:造型艺术博物馆对面麦当劳,停车场AA8793BH。我收好纸条,才注意到她在盯着我的手看。“你是个杀手?”显然她想错了。错的有些离谱。只是有备无患罢了。“不。”我再次紧了紧风衣,到路边拦出租车。一辆拉达轿车打了转向灯,停在路边。当我示意女士优先时,她摇了摇头。“只有你一个人。”我迟疑片刻,钻进车里。她替我关上门,示意我把玻璃摇下来。“20分钟。别让尼古拉等,他不喜欢。”她故意强调后一句,说完便退到一边。她认真的表情相当有说服力。我摇上玻璃,叮嘱司机尽快赶过去。坐在车上时我忍不住在想:她到底是谁?是那位交易人的手下、抑或情妇,还是两者兼有之?十几分钟后,我已经到了博物馆。快步穿过马路,再绕过麦当劳正门。停车场内,那辆车果然在。一个男人正靠在车边抽烟。我一出现,他便盯着我。我迈出第一步,他便丢下烟,用脚拧灭。“是彼得洛夫先生吗?”这人大声说着朝我走来。冲我伸出手。看到黑皮手套,他有些意外。但最后还是握了握。“欢迎。我是基里连科。”他拉开车门,把头一偏,示意我先。语气立刻变了,不再那么客气。“上车吧。”上了车,他便命令我趴在座椅上。等我脱掉上衣,他草草搜了身。当然,他没发现我藏在靴子里的那支袖珍手枪。几年混帮派的生活让我清楚的知道:跟这些人打交道时必须留一手。搜身完毕,司机这才打火、起步、驶上公路。并叮嘱我们坐稳。司机开始提速。很快便到限速。车在公路上疯狂疾驰,遇到红灯就转。基里连科则不停回头。过了近5分钟,车速才慢下来。最后驶入一条无人小巷。等车停稳,基里连科便问我:“你喜欢在车里还是车外?”我没吭声。他便下了车。片刻工夫后他又回到车里。手里多了台点钞机。“可以开始了吗?”他冲我伸出手。我不自觉冲他微笑。伸手掏出信封给他。他便取出信封内那叠钞票,放进点钞机内清点。之后又是一遍。这帮人专业,准备很充分。我稍稍松了口气,应该不会有问题。“没错。数目正好。”说完这句话他又下了车。半分钟后,他再次出现,手里多出一个鼓鼓的牛皮纸袋。我伸手想拿,他却躲开。示意我没那么快。“在给你之前,我要问问原因。”基里连科又点上烟,再把火柴摇灭。“要知道,我们这些人可是早就名声在外,安全局的人盯我们可盯得很紧。”我不自觉笑了笑:“你搜过身,我也给过钱。”我又伸手,他又躲开。“那就讲讲原因吧。还有,你为什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搞到这么多现钞。”司机正从后视镜里盯着我,目不转睛。我立刻收敛笑。你很难预测一个亡命徒下一秒在想什么。所以最好就按他们说的做。更何况还有另一辆车。可能有2-4名枪手。显然枪都上着膛,一不对劲就会开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是为了我妻子。”我实话实说。“她身体弱,我们又很想要孩子。钱我一直攒着,不放心银行。本打算用来购置店铺。”基里连科盯着我的眼睛好半天。鬼知道他在研究什么。我真担心,他突然一枪把我崩了。毕竟我给过钱了。他打开窗户,把烟头丢出去。把牛皮口袋丢进我怀里,示意司机替他把风。“验验货,免得我们坑你。”他故作亲热的搂着我的肩膀,一股香水味紧跟着传过来。“既然如此,这东西你最后肯定要处理掉,是吗?我知道一个人,他能帮你。”他说着递了张名片给我。居然是一名牙医,叫卢卡什·阿纳托里。我旋即明白。这个家伙有自己的渠道,这样他就不用再上交提成,可以多拿一份。这种活自然有风险。被老大发现,往往要“切雪茄”。即剁下一根手指。可见这个家伙野心不小,性格够狠。“快验货。”客套话变成了催促。我慢慢伸手,摸到袋子里的东西。是一个坚硬的椭球体。“拿出来。”他说着关了灯。我照做了,把那个东西拿了出来。在黑暗中,这个奇异的物体发出稀薄的光来。光是深蓝色的。而它自身则由蓝色透明晶体核和棕色不规则硬壳组成。发光的就是那些透明晶体。我忍不住发出赞叹。就像一颗硕大无比的夜明珠。跟照片上的一模一样,不。实物比照片要美很多,让人爱不释手,简直灿若繁星。“很漂亮,不是吗?”基里连科示意我装回去,并看着司机。“现在,让我们快离开这儿。”又愣了片刻的司机反应过来。他很快倒车、掉头,钻出巷子。“你可以松口气了,彼得洛夫。”基里连科突然笑了起来,并翘起二郎腿。“我想你妻子一定很漂亮,不然你不会这么舍得。见鬼,我都忍不住想亲眼见见这位美人儿了。”我勉强笑笑,心情倒是彻底放松下来。那些该死的头灯和刺耳的警笛就那么冷不丁出现了。我们尚未来得及反应。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冲过去!”基里连科喊道。他示意我扣上安全带。我哆哆嗦嗦着摸住安全带,司机正猛踩油门,车子立刻咆哮着狂奔。这辆大马力越野车轻松撞开了两辆警车,便迅速失去控制。任凭司机猛踩刹车并打方向也无济于事。在轮胎发出的尖叫中,我们三个瞪大了眼等着最后的碰撞。我刚意识到道路钉扎破了轮胎,车头就猛撞上了商店橱窗。玻璃碎裂的“稀里哗啦”。轰鸣的引擎便陷入沉寂。迷迷糊糊中,有人罩住了我的脑袋。动作很粗鲁,伴着脏话。还狠狠地给了我一下。我便彻底昏了过去,再听不到那刺耳的警笛声。
3 拒绝作证我想冲她笑。却牵动伤口,痛得咧嘴。隔着透明玻璃,当看到手铐时,她满脸尽是心疼。我却感到很幸福。这世上毕竟还有一个人关心你的死活。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该道歉吗?还是该安慰?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时间就在凝视和沉默中溜走。她身后的狱警指了指手表。留给我们的,已经不多了。终于,像是经过了长久的酝酿和压抑,她缓缓拿起电话。“如果你不在法庭上指认尼古拉·安德烈安诺夫是幕后黑手,他们就会起诉。以走私核材料罪的名义,关你6年。”我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那双眼中满是歉意,还有无奈。我拿起电话,缓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些:“看来他们没告诉你,如果我指认,就会没命的。还会连累到你。”她有些不知所措。小脸上也浮现出失措和委屈。她突然哭了。我淬不及防,非常后悔说出这句话。“好啦,好啦。我不会有事的。”我赶紧转移话题。“我很抱歉,菲亚。我们的孩子,还有面包店,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擦了擦眼泪,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正想问你哪来的那笔钱……你原来打算替我买下那家店?”我点头,又叹了口气。干脆一动不动盯着她。菲亚又开始擦眼泪。泪水冲淡了眼影,让她成了小花脸。“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亚历山大,真的。”这句扭捏的话显然言不由衷。“我…我其实……哎呀。”她吸了吸鼻子,又破涕为笑。“我到底在哭什么啊,我该感到幸福才对。”我把手按在玻璃窗上。问她:“菲亚,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愿意和我重新开始么?”她脱掉绣有凯蒂猫的手套,也把小手搭在冰凉的玻璃上。郑重其事望着我。“或许之前我犹豫过,亚历山大。但现在,我愿意。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完成那个承诺。”有了这句话,我便心满意足。无论前方昏天暗地,我都绝不会轻易倒下。有人显然不愿意看到这些。响起警报声,狱警把她迅速带离了会见室。我没回监狱。被狱警押送到了审讯室。所谓审讯室,就是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很小的房间。钢制桌椅都固定在地面。除了壁灯,便再无多余。一个男人正在里面等着我。轻松的喝着咖啡。看到我被押到对面的椅子上,他站了起来。大大方方的冲我出示他的证件:“反腐败局。鲍里斯·安东。”他又迅速收好,唯恐我再多看一眼。我早已将那个类似德国铁十字的徽章深深印在脑海里。国家安全局。臭名昭著的安全局。我有些慌,居然惊动了他们。他饶有兴致的打量我:“你不愿意和我们合作。”说话间狱警已经将我固定在这把该死的钢椅上。离开了房间。我不吭声。他干脆倚着桌子,继续。“你害怕报复,对吗?这里有你的档案,5分钟前我才看完。”他说着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份资料。丢在桌子上。“你曾经是帮派成员。很清楚他们会怎么对待她。”那个“她”让我整个人猛一颤。我尽量不去想那些恐怖的画面,上下牙紧紧的咬在一起,但却仍不由自主发抖。这都被他看在眼里。他抽出一张纸条,迅速写下一行字,掉头递给我。上面写着:要不是因为我们,她早就死了。这个叫做安东的男人闭口不谈自己的要求,却让我再无法保持沉默。“你们到底要什么?”我已经屈服了。我不想菲亚在我面前被残忍的肢解,而我却只能痛苦流涕。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我不愿去想,可总忍不住去幻想那可怕的一幕。他笑了,有些得意。那笑容又马上收敛。他又写道:我就知道你会问的。这儿不安全。那个混账收买了不少只能拿两、三千工资又贪得无厌的人。我们得换个地方,到我那。门再被打开时,进来了两名便衣探员。他们给我穿上防弹衣,就这样一前三后押着我离开了监狱。将我押进停车场的一辆奔驰车中。轿车发动起来,迅速逃离这座危险的监狱。坐在我旁边的探员忽然从座椅下抽出一个带有密码锁的笨重箱子,将它打开。当看清他拿出来什么时,我吃了一惊。探员递给副驾驶座的安东两支,自己留了一支。“给他一支小的,弹匣先留着。”他便又摸索片刻。给了我一支马卡洛夫手枪,把弹匣装进自己上衣内口袋。“情况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我握着空枪,回头张望。不远处有另一辆奔驰跟着。安东看我一眼,将弹匣插进冲锋枪。“希望不会用到。但是,以防万一。”两辆奔驰车一前一后,保持着极高的速度前进。很快便遇到了第一个红灯。“只管鸣喇叭。冲过去。”司机猛踩油门,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交警品尝轿车的尾气。奔驰车继续碾压柏油路面,驶上高速公路。车载的无线电突然响了起来。有人在里面嚷嚷,还有司机一个劲鸣喇叭的声音。大意是另一辆车被突然杀出来的货车挡住了道,他们正找其他路线绕行。在恰好要上高速公路的时候?我忍不住再次往后望。有几辆摩托车,不仅上了高速,而且还载着人。“注意,那几辆摩托车似乎很不对劲。”安东早发现了。但他也无可奈何。他们是官,对方是匪。对方不动手,他们就不能还击。他用无线电警示另一辆车,并将冲锋枪上膛,做好准备。“一共有三辆。”我旁边的探员比我还坐卧不宁。握着冲锋枪的拇指一直在拨弄,他本人则不断做着深呼吸。“安东,怎么办。打开天窗吗?”打头的那辆摩托更近了。任凭司机如何提速、抢道,就是甩不掉这些灵活的追踪者。“我们什么也不做。”沉默了半天的安东回答道,带着股愤懑。他打开枪的保险,又关上。“我们什么也不做,直到他们先动手。”那辆该死的摩托再度逼近。后座上的家伙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一个玻璃瓶。他掏出什么东西,打着了火。虽然隔着些距离,但我还是一眼看到了耀眼的火苗。一个莫托洛夫炸弹。天哪。摩托车突然猛提速,像一头从阴影中跃出的猎豹。狠狠扑向奔驰车的尾部。随着安东的那声“快他妈加速!”摩托车后座的家伙把那个点着的瓶子朝奔驰车丢了过来。我听到玻璃碎裂声。还有轻微的、“呼——”的爆炸声。奔驰车的后备箱立刻开始烧起来,并迅速往车顶蔓延。“灭火器,赶紧灭火器!我来开天窗!”每个人都慌了。安东急忙找天窗开关,探员则转身去够靠背后的灭火器。司机仍然紧握方向盘,我则盯着乱窜的火焰发愣,只知道下意识往后躲。天窗终于开了,探员举着灭火器艰难的钻了出去。他把瓶子倒过来摇晃,按下开关。泡沫“嘶嘶”喷出,灭掉了一部分火,但够不到车尾。从我的角度望去,整个后备箱快要被烧烂了。“我他妈的够不到后面!”探员扭回头冲我们吼,“我们必须得停车才行!”显然我们暂时忘了那三辆摩托。他们可没忘我们。熟悉的点射声响起。像晴天霹雳般把我们都吓了一跳。愣了半秒,我才意识到那是支冲锋枪。探员松开手,灭火器“咣当”一声掉在车外路面,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伸手捂着脖子,身子一软瘫在我怀里。血很快漫出来。外套、坐垫、我身上到处都是。他居然还没死,瞪大了眼睛望着我喘气。我不再抱任何幻想。丢下手枪,从探员身上扯下枪背带。再拿起那支冲锋枪。安东拿起无线电求救,看着我做完这一切,默不作声。“你最好别乱来,彼得洛夫,”安东警告我,“不然我第一个先崩了你。”司机靠边停了车。我们三个立刻钻出奔驰,分别躲在发动机和轮胎后。整辆车只有这些部位才能勉强防弹。现在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生命而战。不愿意就是一死。第一辆摩托车开过来了。驾驶员可能没考虑我们会躲在一辆惨不忍睹的车后反抗,居然径直朝我们开过来。我扣下扳机,才意识到这支枪还没上膛。安东和司机开火了。摩托车挡风玻璃、头灯和驾驶员都被打烂了,一时间碎片四溅。失去了控制,摩托往边上一歪,擦出一溜火花,撞到隔离桩才停下。安东跑过去解决了侥幸没死的另一个,拿着摩托车灭火器又跑了回来。这样我们仨就不用担心这辆还在燃烧的奔驰车会爆炸了。另外两辆摩托车远远地停下。驾驶员和枪手都跳下车,躲在车后朝我们开火。对方火力很猛,好几次击中奔驰车,打碎车玻璃,甚至打中轮胎。每次打中它,警报器就发出凄厉的“呜呜”“呜呜”声,叫个不停。他们继续开火,并试图靠近。对方一离开摩托,安东和司机就迅速开火。再把他们逼回到车后。双方就这样僵持住了。几个来回后,对方不再试图靠近。他们开始放冷枪。安东和司机轮流还击,让对方摸不清位置。我则因为紧张、又带着手铐,连拉机柄都拉不开,只能观战。没上膛的冲锋枪自然也打不响。这种让人难以忍受而疯狂的僵持维持了10多分钟。我用力喘着气,却总觉得气血上涌,脑袋缺氧,整个人也晕乎乎的。不真实的警笛声这才慢悠悠的从远处传来,伴着姗姗来迟的警察和救援人员。那些枪手再次骑上摩托车,在高速公路上一掉头,留下一溜浓烟,便没了影。我的第一个念头是跑回车边,看看那名探员究竟死没死。我真后悔我这么做了。他正仰躺在座椅上,用无神的眼睛望着车外的我。这是个好机会。应该逃跑。理智这样告诉我,但那双眼睛却让我动弹不得。我双腿一软,便跪在了他身边。我颤抖着伸出手,去试他的脉搏。他就这样迅速死在我怀里,像沙漠中枯萎的花。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他还很年轻,也该有家人,也该有像菲亚那样的好姑娘在等着他。想到这一点让我不寒而栗。我发起抖来,看着沾满血的手,觉得呼吸困难,眼前的一切又变得恍惚起来。有人把我按在地上,夺走了冲锋枪。并给我套上面罩,反绑双手。内心早已纷乱如泥,五脏六腑都陷入抽搐,我又开始颤抖起来。面罩又被人拿下。一脸愤怒的安东正看着我。他揪住我的头,把我按到那具尸体上。“好好看看,亚历山大·彼得洛夫。好好看看这个人,他为你而死!他和你一样有妻子,还有一个2岁的儿子!”冰凉而黏滑的血占了我一脸,还有残留余温的皮肤。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我敬畏的盯着那具尸体,目不转睛。只觉得那种感觉。比我亲手杀了他还难受。
4 特异区流放安东真的被我惹恼了。他猛拍桌子,几乎跳起来。又忽地转身走到窗前。抽出烟,点上。正午和煦的暖光照在他身上。给这个身材并不高大的男人镶了层金色的轮廓。“我没想到你这么不开窍。亚历山大·彼得洛夫。像头一根筋的斗牛,眼里只有那块烂红布,却看不见斗牛士手中的利剑。”他说话的同时侧过脸。口中烟雾仍喷吐不停。他的外表很平静。内心却在剧烈燃烧,像头即将暴怒的雄狮。额头上的皱纹一道接一道,随着情绪的起伏若隐若现。半晌,他捏住烟头,轻轻弹了弹。又转过身来,面无表情。仍望向我。那眼神已没了之前的傲慢和沉着。取而代之的,是无奈和焦急,还有愤怒。“你要听实话?那我就告诉你实话!”他又突然两手撑桌,尽量前倾身体并瞪着我。和那句摊牌式的话一样让我淬不及防。我不大习惯的往后靠了靠,好避开他咄咄逼人的架势。我确实想听听看他会说什么“实话”。“尼古拉·安德烈安诺夫曾经是俄罗斯黑手党的二把手。他做了不该做的事,被组织老大除名并赶了出来。知道他做了什么吗?”安东开始玩弄手里的金属打火机。非常认真的盯着它。有些心不在焉。“他上了那个混账的婆娘,还专门留了种。一个真正的投机专家,不是吗?”这些阴暗的事实让我颤抖不已。最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呼吸渐渐艰难而生涩,脑袋上的血管也开始“突突突”一个劲的跳。“你一个人怎么斗过他们?你死后,他们又会处置那个美人儿?反正她难逃一死。但在死之前,那畜生会干出什么事来,我可不愿想象。但我总能知道。法医会寄给我现场拍摄的死亡照片,我会把它们放在档案里。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看看……”安东没能把话说完。他往后躲,好避开我的双手。该死的钢椅把我牢牢钉住,动弹不得。我真想立刻掐死他。“美人儿”这个词让我联想起那个交易人,基里连科。还有那句有意无意的玩笑话。一样的形容词,这真的只是个巧合吗?我却彻底慌乱起来,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无助。这些该死的一丘之貉,这些串通一气的混账。他们早就挖好了陷阱,只等我这个被选中的傻瓜自投罗网! “这就是你的底线?你太脆弱,彼得罗夫。”他按住我的手,看着我。 “我得让你吃点苦头。你才会坚强点。这可不是他妈的过家家!”安东说着便把烟头狠狠拧在我手背上。我痛得叫出声来,拼命挣扎。他冷漠的像台机器。任凭我撕心裂肺却无动于衷。“他妈的,彼得洛夫。”安东把烟头丢到我面前,好让我看清。“我真的看错你了。”他转身就走,狠狠带上门。我盯着那截早已熄灭的烟头发愣。再看看手背,一点烫伤也没有。小小的把戏。一个试探。他离开后,我想了很多。曾经无法逃避的不幸和苦难,让我懂得了生命的渺小和珍贵。变得过分谨慎而胆小。那些监狱外的自由人,却从不这么认为。他们冷漠的阅读报纸上一条条车祸和死亡的新闻。把它们当成数据、当成消遣。对那些猝然逝去的鲜活生命无动于衷。究竟什么生物竟能如此残忍?究竟什么生物、出于何种目的,才会用所谓的“价值”来衡量一切,包括原本无价的生命?我无法回答。我想用手撕扯头发,想用脑袋使劲撞墙,如果这能让我好受些的话。因为我根本不敢回答。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咣”的声推开,闯进来三个穿军装的。领头的个不高、矮壮。圆鸭蛋脸,五官细小。这个当官的瞪大了眼,鼓鼓的像只蛤蟆。一看到我,他就摸出那张小小的证件,趾高气扬的下命令:“内务部。你,务必跟我们走一趟!”两个五大三粗的跟班立刻冲上来解了钢椅上的束带。把我整个拎起来,往外押送。事情太过突然。等被拖着在走廊上示众时,我才勉强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应该是反腐败局的事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几名内务部的军人?我吃惊的望着那些安全局人员。他们也目瞪口呆的望着我。好在有疑问的显然不止我一个。在远处踟蹰了半天的某个探员终于鼓起勇气迎上来:“上尉,我必须看一下您的官方文件。好确认命令来自内务部。”蛤蟆眼军官也不答话,突然一把推开他。当众掏出手枪,上膛:“此事关系到国家战略安全,谁敢阻拦!”这下再没人敢上前。出了办公大楼,军官爬上领头的吉普。我则被押到那辆军绿色卡车尾部。先套上头罩,捆上手,再被一脚送进后车厢。摔倒时脑袋还狠狠碰了一下。晕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卡车早已经发动起来。在“咣当咣当”声中前进。一路上寂静无声,只有轻微的鼻息和颠簸。这死一般的沉默让人不由自主感到害怕。我两手撑地,挣扎着想爬起来。背上便立刻多了只沉重的大皮靴,又把我压下去。有人用枪管戳我的脑袋。“消停点,蠢货。别让我紧张,很容易走火。”我只得老老实实把头贴在车厢底板上,祈祷这破车快点停。不知过了多久。卡车终于尖叫着刹住。“咣当”一声,有人放下了挡板。一只手扶我起来,帮我下车。两脚刚一着地,那混蛋又踹了我一脚。我站不稳,直接跪在地上。有个人影晃到我面前。一伸手,摘了头罩。不是那个胖军官。来人穿蛇纹皮夹克,打深蓝色领带,鼻梁上挂了副墨镜。须发灰白,约有五十岁。身材略显削瘦,人很精神。他安静地站在那,面带微笑。等我打量四周的环境。一条典型的乡间公路。两边都是庄稼地。远处有几栋木屋,冒着炊烟。还有牛叫声。几名西装革履的男子立在路边闲聊、抽烟。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我望向他。等着他发话。“亚历山大·彼得洛夫。”他亲切地伸出手,把我从地上扶起。仿佛我们是重逢的老友般亲热。“我们终于见面了。我听说了你不少事。”脸上却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我可没心情去请教他是谁。我已经被发生的这些事搞糊涂了。他又换上一副失望的表情。“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哼…也罢。”说着往边上一退。好给身后的人让出位置。“但你肯定认识他。”他说的一点没错。对面的青年留着中分长发,戴着淡茶色墨镜。两手搭在身前。右手握着一支手枪。那表情狰狞的恨不能立马吃了我。那亮嗓门至今还令我印象深刻。“是彼得洛夫先生吗?欢迎,我是基里连科。”还有那双狡黠而残忍的眼睛。眼看我就要再次栽倒。一旁的中年人赶紧扶住我。“现在你该知道了。”他仍然在笑,带着点幸灾乐祸。“我是他的老板,尼古拉·安德烈安诺夫。”仿佛我受的打击还不够大似的。他拽着我,就是不让歇口气。又把我揪到那个军官面前:“我的老朋友,艾利达尔·托洛斯基。就是上尉把你从碉堡似的安全局办公大楼给揪了出来,并送到这儿。”这个肥嘟嘟的军官瞟瞟黑手党老大,又望望我。狞笑一声,扭头便走。安德烈安诺夫把脸凑到我面前,像一阵冷风吹过我的脖颈。“已经互相介绍完了,朋友。”他说着朝身后招了招手。一脸杀气的基里连科走了过来。“我想,我们该谈谈正事了。”我闭上眼。听到手枪上膛声。我不愿面对自己的死亡,即使那无可避免。求生的本能迫使我绞尽脑汁想办法。我又回想起安东的话,他和基里连科之间极有可能存在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理智旋即又否定了这个有些荒唐的想法。现在向黑帮老大“告密”,基里连科绝不会等我说完。肯定抢先蹦了我。再说,对方也多半不信。“我记得说过,我听了不少你的事。”我正陷入绝望而动弹不得,黑手党老大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仍然紧闭着眼。并不感到害怕,只是愧疚。我辜负了菲亚的期盼。我还间接害了她。这个念头彻底粉碎了我的意志,身体像坨软绵绵的糖彻底化掉,几乎要瘫在地上。“行了。把眼睁开,彼得洛夫。”他笑出声来。仿佛只是跟我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像个爷们一样,给老子睁开。你他妈的可是我的偶像,怂包。”听到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再也忍不住,睁开眼。黑手党老大还在原地。基里连科则静静立在一旁,手枪换成了香烟。“我知道你怎么想。”安德烈安诺夫搂着我的肩膀,和我并肩往远处走。“这件事很不好办哪,彼得洛夫。基里连科非要我做了你。但我怎么能下令干掉我的偶像,你说是不是?”我更迷糊了,一脸茫然望着他。“为了一个爱的女人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哪怕受尽屈辱。了不起。”他紧了紧胳膊,摇晃我的肩膀。“整个道上都对你刮目相看。你却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他看出来了。“现在有两个选择。”他突然不笑了,变得很严肃。从背后摸出一支雕刻华丽的手枪。“这支枪曾握在一位著名的将军手里。这样你死的也有尊严,我也不会为难你的女人。”我下意识摇头。宁可听听看另一个选择是什么。他收好手枪。继续说。“或者搭乘这辆卡车,到特异区避避风头。”他又掏出一枚硬币,平放在手掌里。“偶像可以区别对待。数字两年,双头鹰四年。到时候还活着,我亲自去迎接。但是千万、千万别私自提前回来。”我愣愣的看着他手中的硬币,大着胆子问了句:“非去不可?”“除非我的幸运币立在地上。”他把硬币搭在拇指上。“开始抛了。”10分钟后,在那辆颠簸的卡车上。我思前想后,觉得那混蛋耍了我。该死的硬币肯定两面都是那破鸟。我可真倒霉。对面的小年轻从上车时就开始打量我,现在终于开口了。“嘿,老哥。认识一下,瓦里西·马力诺夫斯基,前‘深红鲨’成员。叫我瓦西里就行,也显得亲切。以后,咱就是难兄难弟了。”说着冲我伸出手来。我不怎么情愿的跟他握了握。那些混账绑得太紧,我的手腕现在还疼。他却看着缩在角落的那个人。“嘿,你。来认识一下。”对方把头扭一边。干脆闭目养神。“看来他不太友好啊。”小年轻冲我挤了挤眼。从兜里摸出什么玩意,丢到那人脸上。同车的押运军人只是冷眼旁观。对方懒洋洋的睁开眼。“如果你非要知道,我可以告诉你。鲍里斯·尤里,职业杀手。所以,小混混,为了你胯下那玩意着想,别他妈的惹我。让我一个人静会。”瓦西里吐了吐舌头,不再作声。好极了。一个前帮派分子,一个职业杀手。再加上我这个汽车销售经理。怎么感觉就我活下去的可能性最小?真是相当不详的预感……被丢入监狱的无助感再次出现。只是这次换成了新闻里那个遥远的鬼城——距离基辅140公里,乌克兰的边境鬼城普利皮亚季。以及,令人谈之色变的切尔诺贝利。
5 意想不到的欢迎式卡车再次停下。军官命令所有人立刻下车。我们几个依次跳下卡车。在哨兵明晃晃的刺刀前乖乖排成一队。这些冷兵器的震慑力可比枪本身要厉害得多。它就是能让你学会顺从。一个套在军大衣里的军官——托洛斯基称他“少尉同志”——带着不屑一顾、斜着眼挨个打量我们。最后把头一摆,示意我们跟上。他把我们带往一间肮脏的澡堂。命令我们脱下鞋袜赤脚进去。“脱掉衣服。”军官点上烟,坏笑就在脸上,准备欣赏。一旁的跟班正用刀子研究鞋底。看他划烂那双名贵皮鞋,我心头猛的一痛。“脱光。”我和马力诺夫斯基对视一眼。谁都没动。“动作快点。”军官不耐烦的吐出烟圈。“赶紧脱!”一声不吭的杀手开始解皮带。眨眼便脱掉裤子,搭在隔板上。他动作很快。我和瓦西里也赶紧动手。几分钟后,我们仨活像切好的鳕鱼片。就那么赤条条的立在潮湿的地板上。片刻工夫,脚底的凉意直冲头顶,身体开始哆嗦起来。这瓷砖也太他妈凉了,老天。军官把烟头丢进墙角的污水里。走到我们面前挨个检查。跟班则检查我们的衣物。这家伙居然用匕首干脆的划了我的名牌西装,好知道里面到底缝没缝东西。我气得真想跳起来掐死他。那可是5988的阿玛尼套装。这个不识货的蠢蛋。蠢得让人绝望。军官再次命令我们立刻滚到隔壁的房间领衣服。这次没人犹豫。再这么待下去非冻感冒不可。只是身西装而已。我安慰自己,却气的不行。这些家伙不仅肆意践踏人权,简直是把我们当成物件看待。这些该死的、高高在上的官僚主义,这些粗鲁而丑陋的恶棍!所谓的衣服是一套皱巴巴、脏兮兮的旧军装。三套迷彩服颜色居然还不一样,有深有浅。靴子也一股霉味,直呛人。像是刚从潮湿的地窖里捞出来。带着极为糟糕透顶的心情,换上这身“新皮”。军官又像赶羊似的把我们轰到另一间屋前。一个松松垮垮的军人上前打开屋子,翻腾一阵。把一箱东西撂倒我们面前。这都是什么破玩意?全是磕痕的罐头,豁了口的匕首,脏兮兮的绷带。“你们有20秒时间拿东西。”少尉抬手看表,态度仍然蛮横傲慢。他开始计时。杀手依然很迅速。等他拿完我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翻找起来。我尽最大的努力找了把还算完好的匕首。两个未开封的罐头(也不知道过期没)。三盒火柴,一套打火石。瓦西里多挑了一支工兵楸。并拿了根香肠。那油烘烘纸包装的破玩意……我才不会去碰。“时间到。跟上。”他又把我们带往检查站另一端的道闸前。和哨卡的军官交谈。“中尉同志。三个新兵,将去支援农场研究所的第33分队。”少尉说着让了支烟。那个当官的眯着眼观察我们,在本子上划两道。下命令让道闸操作室的军人把它升起来。这就完了?我们仨排成一队,像当年战败的德军俘虏一样失落。挨个穿过那道封锁线。杀手继续沿着公路前进,走得飞快。仿佛根本没这回事,他只是来这儿散散步。我和瓦西里则停了下来,带着茫然回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别离开公路!蠢货!”那个军官扯着嗓子喊道。“要是踩中地雷,还得让我们替你收尸!”这句提醒吓得我和瓦西里魂飞魄散。我们俩赶紧追上杀手,小心翼翼的顺着公路走。走出去没多远,又有人用扩音器喊道:“你们走得太慢了!跑啊,猪!跑起来!”我刚回头,塔楼上便喷吐出小小的火舌。一溜子弹就打在我脚边,迸起的烟尘和颗粒打在我脸上、身上。提醒我这根本不是在开玩笑。我和瓦西里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嚎,没敢等到第二个点射打过来。连滚带爬的跟上杀手拼命跑起来。背后是那些混蛋们肆无忌惮的大笑。还有我不太熟悉的乌克兰式漫骂。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久没这么拼命了。再回头时,检查站已经化成了那面小小的乌克兰国旗。总算可以歇会了。我和瓦西里找了棵枯树靠着休息,拼命大口喘气以补充失去的氧分。杀手则站在路边,不停往远处眺望。最后,他回过头来,看了看我。“你们俩还得多锻炼,要走的路还很长。亚历山大。”他说着蹲到我们面前,摸出三支烟。“抽支烟,你得冷静一下。”我道了声谢接过。一支传统的本地“SALVE”白杆。但又突然意识到这不应该,我们都被搜了身。“那个中尉给我的。”尤里替我们点上。“那家伙不赖,可惜待错了地方。”我想起那声提醒。虽然方式很不友善,但细想过后,确实是出于好心。现在该怎么办?我们仨互相看看,尤里的态度很明显。“你们想活下去,就听我的。”他用半截烟指了指不远外那几栋废弃建筑。“那是新手村,由一个老手、沃夫创建。贸易商人也在那儿。我们的第一站。”抽完烟感觉好多了。腿也不像刚才软的跟面条似的。总算勉强能站住。我们三个慢慢靠近营地,绕过废弃的卡车。门口的守卫端着霰弹枪,一脸戒备。他吆喝了声,端起枪对准我们。一名端着冲锋枪的中年人从附近的破屋后走出来,打量我们。他很快认出了尤里,示意守卫放低枪。“鲍里斯,老朋友。”对方笑呵呵的和杀手亲热拥抱。“我早就说过,你有天会被踢到这儿。现在我的话应验了。”尤里则把剩下的那盒烟递给他。“沃夫,这是军队老朋友给的礼物。”对方一看到那盒烟,两眼直放光。“你还给我带了礼物,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他赶紧把那盒宝贝揣进兜里,生怕别人看见。并招呼我们仨跟上他。“来吧,先生们。把你们的那身臭皮先换掉。穿着军装在这儿晃荡,你们会被当成枪靶子的。”这个叫沃夫的家伙还不错。他把我们当人对待。而不是那些穿军装人渣眼中“会动的东西”。我们进入地窖。换上这些潜行者们习惯穿的棕色皮夹克、蓝色牛仔裤和运动便鞋。除了这些,每人还领到了一支崭新的卡马洛夫手枪。两个弹匣,一盒散装弹。一个急救包,几卷包装好的止血绷带。以及一个似乎并不便宜的PDA。拿到货真价实的手枪和子弹,感受到武器的冰冷。我才恍悟,这个地方和外界完全不同。那些新闻都是真的。就像记者所称。一个被上帝抛弃、受撒旦庇护的地方,一个巨大而无情的绞肉机。我想起了某个频道的死亡纪实节目——探秘特异区。那些自称“潜行者”的武装人士带领不知情的记者们深入这片被遗弃的土地,去验证那些可怕的传闻。进去十几个。拼了老命才逃出来不到一半。视频被放到YouTobe。很快又被官方屏蔽。国家安全局发言人宣称这是子虚乌有的死亡事件。内务部则声称,从未有任何人真正深入特异区。内务部队已经成功地控制了普里皮亚季地区的所有出入口。绝对保证外界民众安全。他们甚至装模做样的又安排了一次记者采访。很遗憾,那次本来挺顺利的直播谎言被远处的惨叫、枪声和野兽咆哮彻底拆穿。“这可不是免费的。小伙子们。”沃夫打断了我的回忆。“现在你们欠我一大笔钱。看在鲍里斯的份上,就让它先欠着。你们想活下去,就得干活。得学会创造价值才行。”尤里打断他:“沃夫。给我支霰弹枪。”沃夫反问:“长的还是短的?”杀手报了一个型号。沃夫点头离开。片刻后递给他一支短枪、一盒鹿弹。一支锯短的双管霰弹枪。还截了枪托。帮派分子喜欢把它揣在怀里。掏出来就打,打完就跑。相当粗糙的改良武器,最要命的是不怎么准。尤里熟练的检查弹膛并装弹,试着瞄准远处。“第一个任务很简单。”沃夫故作轻松。“毕竟得让你们能活下来。”这句话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他先询问我们是否都会用枪。才开始交代任务。“有一个新手死在地窖——忘了说,北面地窖里是贸易商人西德洛维奇。你们有需要可以找他,任何需要。”他强调后继续。“如我所说,那个倒霉蛋死在了地窖正北的垃圾坑旁。你们把尸体埋了,把他的PDA带回来,再检查一遍那个地方。”沃夫说着操作他的PDA。“看。我把坐标点传给你们了。祝好运。”他说完打算离开,又忽然停下。“对了,每人记得抓一把螺钉。路上用得着。”我和瓦西里看着尤里。杀手现在俨然成了老大。他确实有这个资格。“小心野猪,那些畜生很凶。还有盲犬,特别是成群结队的。”他又补充一句。“跟着我走,别乱跑。那儿有不少变异点。”变异点?我想起那个视频。一个潜行者误入神奇的漩涡气流,被硬生生撕成了片。其他人吓坏了,好几个人哆嗦着拼命画十字。那些劫后余生的家伙把它称为变异点,死神的陷阱。根据PDA的指示,我们来到了那个地方。垃圾坑名符其实。一处洼地。全是废弃的建筑材料。从摆放上看,似乎有人曾把它当成简易阵地,防御西边的不速之客。“派系战争的遗留物。”尤里解释道。“那是个相当混乱的时期。整个特异区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正说话间,一头畜生“吭哧吭哧”从旁窜过。吓了所有人一跳。它长得可真丑。烂褶死鱼眼,三角倒豁鼻,裂口女大嘴。这畜生扭动着纤细的四肢,支撑着浑圆的身躯狂奔。突然被漩涡捕获,腾空而起。“这就是我想警告你们的,先生们。这些冷酷无情的本地特色。”尤里从兜里掏出一颗螺丝钉,丢在地上。“跟紧我。要么就和那头豚兽作伴。”我们俩安静的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杀手一会丢出去一个螺钉,看看情况,才继续前进。空中的畜生还在惨嚎。漩涡越转越猛,越转越快。就在那么一瞬。轻轻地——“砰”。可怜的畜生顿时四分五裂。污血、碎肉块、骨头渣四处飞散。狠狠溅了我们仨一身。“先生们。”尤里伸手抹掉脸上的血污。捡起之前丢下的螺钉。“欢迎来到真实的特异区。”
6 自助烧烤派对按沃夫的要求。我们埋了尸体。倒霉的菜鸟去藏一个神器。却死在返回路上。尤里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那玩意——就藏在垃圾坑中心孤零零的烂木箱里。乍看像超大号的根瘤菌。又像枯枝绕成的空心蛋。模样很丑。也很奇妙。杀手松开手,它便浮在空中。同手掌保持几公分距离。尤里轻轻按一下。它沉下去,又浮上来。我和瓦西里面面相觑。都很吃惊。怪不得外界会为之疯狂。这东西实在太过诡异。让人甘愿不择手段得到它。杀手却不这么认为。“只是个水母。”他说着收入口袋。“很常见的小玩意,能轻微排斥金属、磁铁。单为它冒险根本不值过。”“鲍里斯。”瓦西里艰难的咽下口唾沫,眼睛里露出贪婪。对尤里的称呼也立马来了个大转变。“我想带着它,朋友。成吗?”“这东西可有辐射。”杀手提醒一句,便丢给他。小年轻如获至宝。像孩子般紧紧篡住,再不肯撒开。还颇为戒备的看了看我,让人有些哭笑不得。“还走管子。避开那些变异点。”我把尤里推进高处管道,他再回身拉我们一把。从管道另一头跳出来,终得以逃离这个到处是旋转和重力——这些极为恐怖的东西却有堆毫不起眼的名字——变异点的垃圾坑。回去的路上我反复琢磨这件事:这个鲍里斯·尤里,这个职业杀手到底是怎么回事?趁瓦西里只顾欣赏那个小玩意,我悄悄追上领路的尤里。“我是个职业杀手。为基辅黑手党服务。就这样。”他不肯多说。“你就像沃夫。完全是个潜行者中的老手。”我大着胆子猜测到。“或许,你比他懂得还多,你的那些服务多半和特异区有关。”他听完不自觉哼出声。我八成猜对了。“这话别在他面前讲,菜鸟。”杀手绷着脸,吓唬我。“是,我承认曾在这儿待过。我杀了人,一个大人物。尼古拉便把我送到这儿,甩掉麻烦。”我问:“这次也一样?”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带着深深的鄙视。我才意识到这问题很傻很天真。成功搞定任务的待遇显然不该这样。杀手肯定犯了无可挽回的大错。尼古拉一怒之下,原本的“美女海滨假日”成了“恐怖特区求生”。鲍里斯的命可真够背的。比我还惨。想到这儿,我没敢再问。害怕真惹恼他,当场把我丢进旋转里灭口。我们仨回到营地,把PDA和那个小玩意交给沃夫。每人又从他那儿领到3张面额100的卢布。“我解释一下。在特异区,格里夫纳并不抢手。”沃夫说着又摸出一张面额5000的穆拉维约夫。还挺新,好家伙。“相反的,卢布更受欢迎。”瓦西里很好奇:“为什么?”他看上去不太好。面色苍白,像刚刚大病一场。“我不是经济学家,菜鸟。”沃夫收好那张红钞。“科学家最喜欢大把大把撒卢布。只要你肯为他们干活。再像鬼魂那家伙一样漂亮。”“让我们休息会,沃夫。”尤里一如往常,不说废话。不时打量我。“当然,鲍里斯。”独行者老手微微一笑。“还有时间。或许我们该弄头野猪来,稍稍庆祝一下。”他说完看看我们仨,转身离开。瓦西里忍不住调侃杀手一句:“你的面子可真大,鲍里斯。”对方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杀手在原地踱步。突然颇为懊恼的骂了句:“笨蛋!”把我俩吓了一跳。尤里转过身来,瞪着瓦西里。“动动你的脑子,蠢货。亏你还在尼古拉手下跑过腿。这是第二个任务,一头该死的野猪!”总是慢上半拍的我俩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沃夫说完又故意停顿片刻。他在等我们同意。而我们都没吭声。事情就这么定了。大伙想要来份烤野猪,我们三个就得去弄。立刻、马上。没得商量。我们仨臭皮匠刚走出地窖,那些围坐着烤火的混蛋们便露出幸灾乐祸的笑。高举酒瓶冲我们阴阳怪气的叫:“是本周的野猪杀手!同志们,干掉那些帝国主义的走狗,乌拉!”我们慌慌张张逃出这群冷战疯子的包围圈。跑到东边的林地,钻进灌木里躲起来。一头又凶又壮的野猪正在树下闭目养神。这畜生乍看上去竟比一头成年公狮还肥。“计划如下。”尤里伸出两个指头指着野猪两旁。“你们俩从左右靠近,动作尽量轻。”他指了指自己。“我从正面,给它脑门来两下。我一开火,你们就动手。打光两个弹匣为止,尽量打头。”瓦西里悄声问道:“一次没弄死会怎样?”杀手沉默半秒。“那我们就完了。”他示意我们马上行动。免得我俩再多说废话,长那畜生志气,灭自己人威风。这简直糟透了。我弓着腰,握着那支手枪,尽量放慢速度,同时放缓呼吸。该死的枯枝败叶在我脚下发出轻微的“噼啪”。把所有人吓了一跳。那头肥野猪轻轻哼哼,居然没醒。估计正做配种美梦呢。尤里把食指竖在唇前。示意我轻点。我勉强点点头,心脏却“咚咚咚”个没完,简直快爆了。手心也开始冒汗。聚合物握把变得滑溜溜的,让人担心会脱手。20米。15米。近了。更近了。尤里赶紧打手势示意我们停下,自己还往前慢慢挪,让人真为他捏一把汗。我从野猪鼻上方望向对面的瓦西里,尽量不看野猪。小年轻也好不到哪去,腿肚一直在抖,忍不住用手背擦汗。杀手继续前进。一次一点点。我忍不住打量起这畜生。面目狰狞的野兽居然长了两对獠牙。额头还结着不明褶皱,像糙面皮革一样。尤里终于到位。霰弹枪口离野猪鼻孔不到一臂。要是野猪突然醒来,一口就能把他撕两半。杀手反倒不急于开火。他又伸手分别指了指野猪两侧的眼睛。意思很明白,要我们看清楚,朝那儿开火。要我说,他真是太看得起我们了。或许他能做到,我的手却抖的像喝多了似的。真的不行。我正想摇头示意。尤里便射了第一枪。巨大的枪声让人缓不过来劲。耳朵嗡鸣不已,有些恍惚。莫名其妙吃了一枪的野猪醒了,睁开那对猩红的小眼。浑身鬃毛瞬间炸起。这畜生从地上猛立起来,张开嘴发出响亮的嚎叫,把腹中的酸腐腥臭全喷到尤里脸上。我真佩服杀手。只见他利索的抹把脸,把霰弹枪管往未来得及合上的野猪嘴里一戳。毫不犹豫射了第二枪。至于我和瓦西里?我们俩就那么握着小手枪,傻站一旁、目瞪口呆。直到野猪哼哼着归西。沃夫接到消息,来看了看。最后,六名潜行者才搞定了这畜生。他们先卸掉空水箱,再拴上绳子。两个人前边拉,四个人后面推。这才用那辆两轮平板车把死野猪运回营地。整个新手村沸腾起来了。所有人都开始忙活,准备吃大餐。沃夫锯断四个蹄子,从贸易商人那换来油和盐。还有一瓶辣椒酱。瓦西里用工兵楸在火盆旁挖了四个坑。有人找来破屋的粗木梁,插进去。再套上废轮胎,填土塞实。尤里用匕首在木梁顶各凿出一个缺口。叫林伯的潜行者弄来了两段废钢筋搭了上去。几个人把圈营地用剩的铁丝网缠上,充当烤架。另一边,沃夫和托里克正用匕首处理野猪尸体。皮处哈举着瓷盆,随时接他们掏出来的内脏。两拨人忙的不亦乐乎,大伙都干劲十足。20分钟后,一块块处理好的野猪肉已经上了烤架。两名潜行者自愿负责翻弄烤肉。其他不用警戒的人围着烤架坐成一圈,举着伏特加庆贺。沃夫从地窖里拿出一支吉他,弹奏起一首不知名的忧伤歌曲。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听着。那歌词中诉不尽的艰辛和凄苦让人黯然神伤,思绪也不由自主飘荡到并不遥远的故乡。无可避免会想到基辅的工作,想到车行的同事们。想到把小手贴在凉玻璃上的菲亚,想到她那清澈而坚毅的眼神。还有那句彻底烙在我心坎上的誓言。刚刚兴奋起来的心又被离别的酸楚所腐蚀,瞬间落入谷底。让人忍不住倒抽口冷气。我要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待多久?四年。整整四年。仅仅因为糟糕的运气。或者某个权力大的吓人、可以无法无天的混蛋的小把戏。为什么幸福总是稍纵即逝,又为什么生活总是充满坎坷、教人心怀怨恨?我不甘心。但又能有什么办法?我不停安慰自己,起码还捡回条命。现在失去的那些,大不了再挣回来。只是。仿佛胸口堵了块沉重的铅。只是那种不甘心。那种无法忍受不公和逆来顺受的倔强。那种受尽了委屈、却还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咽的辛酸。我深吸口气,攒紧拳头。强压下悄悄涌现的泪水,望着周围的人。吉他声已不知不觉停了。瓦西里正向那些潜行者吹嘘我们的战斗。他的描述绘声绘色,引人遐想,不时有人给他叫好。尤里仍旧躲藏在角落里,默不作声。偶尔往火盆里添柴。注意到我看他,便也望望我。沃夫面带微笑。放下吉他灌了口伏特加,把另一瓶递到我面前。“喝吧。彼得洛夫。”我接过酒,灌一口。马上便后悔了。这酒相当辣,过嗓子时火燎火燎的。显然度数很高。也正好符合这些人买醉的期望,以便逃避这无情的现实。想到这儿,我又皱眉猛灌一口,用袖口沾嘴。以后只能借这种酒来浇愁了。既然如此,得强迫自己早点习惯才行。沃夫仍然笑,拍了拍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亚历山大。”他小声说道。“你要把对她的爱深深埋在心里,小心翼翼的呵护起来。这令人憎恨的特异区就在你面前。你躲不开它、也逃不掉。你只能迎上它,你只能战胜它。尽可能迅速成长,尽早尝遍酸甜苦辣。那些失败的人,会被杀,更糟糕的是会先垮掉、崩溃。”他说着又灌下一大口酒。继续。“胆小鬼也能活。但他们生不如死,亚历山大。生不如死啊。”渐渐的,热闹的家伙都安静下来。大家心不在焉的吃着面包或香肠,眼巴巴盼着那些野猪肉能快点熟。我们等啊等,过了好半天。天都黑了。终于,剃光鬃毛的猪皮鼓起了不起眼的小气泡。沃夫宣布,可以开吃了。早等急的潜行者们连餐具都不要,直接上手去抢。每人抱着一块烙铁似的烫手野猪肉,一阵风卷残云。眼看就要吃完,天公偏偏不作美的打起雷来。转眼又下起小雨。“快抢啊!”瓦西里这家伙第一个蹦起来起哄。“肉淋湿了,就不好吃了!”又是一次乱糟糟的哄抢。这下烤架上连肉渣也不剩了。几个意犹未尽的潜行者还一边挨个吮手指,一边兴致勃勃的谈论刚刚的野味。吃饱喝足。大家各自散伙休息,并轮流值夜。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或许是因为换了新环境,或许是那些挥不去的伤心事。睁着眼,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不知不觉便挨到了天亮。有人闯进了地窖。我坐起来,打开灯。是沃夫。瓦西里嘟囔了句,要我关上灯。“都他妈的别睡了!”这一嗓子把小年轻吓得直接摔下床。我望着沃夫,他看着刚坐起的杀手。尤里紧抿着嘴,等着他开口。“观察员的报告。”他顿了顿。脸上浮现不安。“死亡卡车来了。”
7 你想当兰博吗死亡卡车。正如其名。一辆拉满死亡潜行者、从特异区深处向外行驶的卡车。没人知道这些卡车从哪来。正如没人知道它们将要到哪去。这些幽灵般的车辆总在电闪雷鸣的深夜飞速前进。满载一车腐朽的躯壳。“这辆不太一样。被雨淋湿,又被闪电直接击中。”沃夫向新手们解释。“信使一大早就去了。可能有活人,几率不大。”“都被闪电给劈了,还能有活人?就算还有口气,也该成烤肉了。”只剩我们四个时,瓦西里小声嘟囔。他脸色惨白,比昨天更糟,让人有些担心。“话说…那什么信使又是谁?”“不知道他叫什么。”沃夫居然摇头。这个营地也有他不清楚的事。“也是个老手。经常替贸易商人跑腿。”“没人说过他的名字?哪怕无意间提起?”杀手皱起眉。沃夫想了想,又补充道:“他跟我们不一样,别去招惹他。这家伙神的很,他能一个人穿越军方的封锁线。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回来。”一个人穿越军方的封锁线,再回来?听上去正是我要找的人。我需要他来带我离开。趁所有事都未成定局之前,我还有机会挽回一切。信使的出现又重燃起我的希望。我没在意沃夫又说了什么,只一心想尽快见到那位信使。无论用什么手段,什么方法,我都要挖出他的秘密来。只要离开特异区,我便能带着菲亚远走高飞,彻底离开基辅,甚至离开乌克兰。一想起菲亚,心便又痛苦的抽搐起来。短短几日,对我却漫长的像几个世纪。深埋于肺腑中的满腔炽爱早已按捺不住。它嘶喊着、挣扎着、咆哮着,一刻不停的折磨我,渴望和生命中注定的那一半团聚。我要回去。对往昔的思念汹涌而起,让我脑袋发热、心跳加速。我一定要活着回去!远处突然传来声枪响。不等众人有所反应,枪声迅速连成一片。“真他妈——如果又是那个蠢货在戏弄盲犬……”沃夫掏出无线电,满脸阴沉。“皮处哈,哪个混账走的火?”对方匆忙回了句。老手没听清,又厉声质问。“强…盗…强盗!”(冲锋枪的扫射声,有人倒下)“抓住手!别松(呜咽声)……他们到处都是(射击声)…沃夫……救命!救命——”老手马上掐了无线电。他闭眼沉思片刻,抬起头来。“鲍里斯,我需要你。”沃夫说着取下背上的冲锋枪,递给杀手。尤里仍一言不发。他捏住枪背带往身上一套,接过弹匣往兜里一揣。吩咐我们跟上他,去替新兵们解围。一路上尤里跑的飞快。我和瓦西里只能勉强跟上他,还得留神那些不怀好意的盲犬和野猪。杀手在跑动中不慌不忙的插弹匣、上膛、开保险。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还转身将霰弹枪丢给我。我接住了枪,万幸没走火。真让人忍不住替他捏把汗。“强盗选择伏击,证明人数不多。”尤里边跑边解释、下令。“我们从西面进攻,多利用灌木,居高临下、把他们打懵。我一开火,不喊停就朝死里打。明白吗!”我真佩服尤里。这时候也照样沉着冷静,有条不紊。简直像个杀人机器。“都听清楚没有!”遭到我们无视,杀手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我和瓦西里拼命点头。小年轻累得够呛,甚至像狗一样吐舌头。尤里多看了几眼瓦西里,动了动嘴,却没吭声。等到了地方,我有些发晕:敌人到底在哪?所谓的战场就是一望无际的杂草地。除了旷野中一具醒目的尸体,附近几只受枪声惊吓乱跑的盲犬和野猪外,什么都没。就是杂草和灌木,还有树。还有几个隐隐约约的…黑点。还在灌木间来回蠕动。我正纳闷,却听见杀手的警告:“别傻站着,快趴下!”出乎我意料,其中一个黑点蹦跶起来,下面居然有一张脸,还有躯干和四肢。原来是个人!这人怀里突然闪了几闪,便响起一串枪声。几个速度很快的东西呼啸着擦过我的头皮,火辣辣的疼。杀手的冲锋枪紧跟着响起来,电锯般吼个不停。瓦西里也开火了。小年轻不知从哪弄了支霰弹枪,响得像雷鸣,硬是盖过了冲锋枪。再迟钝的家伙也搞明白了。上帝啊,他们刚刚冲我开火了。我们别说见面,连招呼都没打,他们倒好,一上来就要我的命!之前的种种有关良心和道德的狗屁统统迅速消失。我扑在地上,带着一腔的怒火和恐惧,抓着霰弹枪猛扣扳机,只希望能把这些该死的杂种全部撂倒。对方也拼命还击。四面八方全是枪声,打的那些灌木像咳嗽似的“簌簌”乱颤。我不停地重复着开火、退弹、装弹的过程。虽然根本看不见对方在哪,但杀手已经交代过,他不喊停,只管放枪就行了。没多久,尤里的冲锋枪不再咆哮,换成了稀稀拉拉的短点射。往好的方面想;或许强盗正在撤退;往坏的方面想,杀手可能快没子弹了。零星的枪声成了谢幕式。冲锋枪打出最后一个点射,便彻底没了音。我鼓起勇气,撑起上半身往下面张望。对方跑了个一干二净,还留下两具四仰八叉的尸体。晃晃悠悠的从地上起来,单手拎着霰弹枪,几乎站不稳当。片刻前的战斗彻底耗尽了体力。连开那么多枪,嚯。我却非常怀疑,自己真的…那些不长眼的子弹…到底打中什么玩意了?尤里也站了起来。瓦西里看上去比我还糟。小年轻满头大汗,用手撑地,浑身抖个不停,根本站不起来。他只好继续躺地上喘气。“我们搞定他们了?”瓦西里闭着眼问道。我向杀手寻求答案。他微微喘着气,冲我点头:“运气还不错,他们撤了。你们俩倒很精明啊,我还没喊停,就‘哑巴’了。”“真是见鬼。”小年轻咧嘴笑了起来,原地翻身又伏在地上。“我他妈的只管乱射,鬼才知道老子究竟打中什么了。”我看了看尤里,杀手也忍不住笑了。还一个劲儿的摇着头。看来他刚刚在变相“夸”我们呢。一个浑身是血的家伙突然从灌木里钻了出来,还哇哇乱叫着。已经极度敏感的神经立刻又紧绷起来。我大吼一声,条件反射般瞄准他、扣扳机。刚意识到他不是强盗,已经来不及了。“别开枪!”对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居然哭出声来。枪没响。我撅开枪管,吃惊的发现自己匆忙之中只往左边塞了一发。怪不得死扣扳机却不响。“感谢上帝…嘿,你这个混蛋!”那个面熟的家伙——皮处哈作势要扑上来揍我,被杀手拦住了。“彼得洛夫,瓦西里,你们俩先打扫战场。我来问问这位幸运儿。”尤里把冲锋枪甩背上,掏出手枪半跪在地上。“按理说强盗不该来这儿。伏击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说话的同时也不忘观察周围的情况。我去查看那具尸体,想知道被打死的到底是谁。“都怨林伯那家伙,说发现了一件稀罕的宝贝衣服,还怂恿我们跟他去。跟着他倒好,毛都没见着,还挨了那些变态强盗的一顿乱打。”皮处哈很快恢复了情绪,还替瓦西里指了指灌木后的那名伤员。“丹尼拉被当即打死,罗里克受了伤,林伯则被抓走了。”很面生的菜鸟。我蹲下并查看他的PDA,嗯…丹尼拉。不幸的家伙,虽然我不认识你,但还是很遗憾。“瓦西里?你要是难受,就留下照顾伤员。皮处哈,你和彼得洛夫跟着我,我们去对付强盗。”尤里说着站起来。“对了,瓦西里,转告沃夫。就说我谢谢他的枪,用起来很顺手。”“你疯了吗?”皮处哈的反应很激烈。“你只打死了两个……无论如何,他们还有七、八号人,我们根本斗不过他们!”我和尤里都能看出来,皮处哈并非不想报仇,只是不愿再拿命去冒险。杀手懒得废话,直接冲他伸出手。皮处哈瞪他一会,才很不情愿的交出无线电。沃夫了解情况后,便同意了尤里的打算。但老手也不赞成我们势单力薄便去对付人数占优的强盗。他允诺会再派一名潜行者过来。在此之前,希望我们先去侦察,摸清敌情。皮处哈带着我们来到公路桥旁的一处高地。此处灌木丛生,还有一颗大树。既是制高点,又提供了很好的隐蔽效果。杀手靠着树休息。命令我和皮处哈轮流使用望远镜观察,免得一人长时间过于劳累。他自己则拆开一盒步枪弹,趁着这会儿功夫一发发往弹匣里压。强盗们暂时占据了废车场作为掩护。就如同皮处哈所说,有七、八个。我们俩讨论后认为,从对方暂时退守此地、举棋不定的情况来看,柏林应该还活着。杀手费了相当大的力气,甚至连脚后跟都用上了,才把最后几枚子弹压进弹匣。这时那位沃夫派来的援兵也才恰好赶到。这个陌生的潜行者乍看上去让人有些失望。这家伙留着短平头,上身新兵夹克,下身运动牛仔裤,一双旅游鞋。眼神涣散而不集中,面无表情,拧巴的像块干抹布。更见鬼的是,他就是那位被雷劈了的幸运儿。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我们能指望这样的家伙吗?我真担心他刚冲强盗放两枪,又昏了头便朝我们开火。那就太糟糕了。还有他右额的那道疤,唉。我们干脆叫他“哈利波特”算了。潜行者很干脆的向皮处哈打听强盗的情况。新兵说的很详细,还用石头和树棍摆了个草图。“两个看着大门,两个或者更多在右边烤火。一个总是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可能有两人在左边的建筑里看守林伯。一共七、八个。”“大概就这样。”皮处哈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尤里,面露无奈。那意思是,我们恐怕只能指望你了。“那么,潜行者,你决定。我们是该先祈祷,还是马上出发?”这位“哈利波特”坚决的摆了摆手,带着一副满不在乎的狂妄。“人多只会徒增麻烦,到时候我可没空救你们。几个强盗而已,我一个人就能搞定。”皮处哈目瞪口呆。这位“硬汉”说完便抛下我们只身朝废车场跑去。“如果发生了什么事,记得要大喊!”皮处哈终于回过神来。“该死的…你还真想当兰博!”我有些吃惊,看着尤里:“我们真让他一个人去?这不是看着他往火坑里跳吗?”“我们又没强迫他。”皮处哈在原地走来走去,时不时朝废车场张望。“狂妄自大的蠢货,呸。他马上就会白白丢了性命!”杀手抽出胸前的弹匣,往冲锋枪里一插,“咔啦”一声上膛。确认保险关闭后,他才不慌不忙的站起来,问道:“那个冒失鬼朝哪去了?”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的皮处哈回答道:“大门。看样子他想硬碰硬,还真是蠢到家了。”“倒也未必。”尤里举起枪朝远处瞄了瞄,又放下。“大概120m。皮处哈,你和彼得洛夫走左边,摸过去偷袭他们。我去支援那个潜行者,把强盗往院里赶。”皮处哈负责带路,我跟着他。没前进多远,枪声便响了起来。双方你来我往的好不激烈,杀手的冲锋枪完全占着上风。让人感到欣慰的是,还击的大部分都是断断续续的手枪,只有几声霰弹枪的脆响。我们俩小心的避开大门的激战,从左侧顺墙绕道。很幸运,没有撞见预想中的篱笆,车棚也无人防守。“我留这儿,你去卡车那。”皮处哈悄声提出建议。“杀手会把他们赶过来,我们正好两面夹击,打他个措手不及。”我端着霰弹枪顺着墙往卡车那儿摸。祈祷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强盗突然蹦出来。真是该死的乌鸦嘴。一个穿黑夹克的家伙突然出现,一边朝我这儿后退一边朝对面开火。他退掉空弹匣,转身和我打了个照面。他看上去很吃惊。糟糕的是,我比他还吃惊。我直愣愣的盯住手里的霰弹枪,一时竟忘了如何操作它。这回我可真死定了。
8 希望覆灭,复仇心起
强盗见我迟迟不开枪,立刻反应过来。他动作倒很快。空手推开霰弹枪,再把手枪掉个头,抡圆了便朝我脑袋上砸。我急忙抬胳膊去挡,他便扑上来。趁机把我推倒在地,试图抢夺霰弹枪。我根本使不上劲儿,霰弹枪也被轻易夺走。这混账却仍不依不饶,居然扔了霰弹枪,腾出两只手来修理我。接下来的一切简直是场恶梦。这家伙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几吨酒、抽了几箱烟,一张嘴的恶臭差点让我昏过去;他一边骂一边挥拳朝脸上招呼,很快把我打成了猪头。两颊火辣辣的疼,眼前的事物开始渐渐模糊起来。我能感到心头的怒火在熊熊燃烧,但却越来越弱。我急忙伸手乱摸,希望能立刻找到家伙,给他狠狠的来一下。不幸的是,我没找到匕首和手枪,可能在打斗中被弄掉了;幸运的是,我从这家伙身上找到了一根小棒。我紧紧握住那根小棒,对死亡的恐惧唤起了本能的求生欲望。胡乱一扬手竟全插进了他的脖子。效果好的让人畏惧。强盗当即痛得哇哇大叫,浑身触电般痉挛,失去平衡摔在一边。我挣扎着爬起来,大口喘气,他还在喊痛。等我捡起霰弹枪对准他时,这个白痴却干出了让我目瞪口呆的事:他居然伸手又把那玩意硬拔了出来,扔到一边。这时我才看清,那是一根牙刷。牙刷已彻底变了形。一半雪白,一半鲜红。让人心里直发毛。醉醺醺的强盗居然还没死,摇摇晃晃打算起来。他刚支起上半身,脖子上的伤口便凶猛喷血。强盗伸手去捂,却无济于事。他又惊恐又害怕,哆嗦着哭了起来。血安静而迅速的流着。短短一会工夫,就将他脆弱的生命彻底榨干。强盗倒在地上,面色苍白。他最后眨了眨眼,便不动了。我不忍心再看,干脆别过脸,扶着墙继续喘气。愿上帝原谅我。如果不这么做,躺下等死的那个就是我。这是第二个死在我面前的人。很奇怪。虽然亲手杀了他,感觉却并没有上次那么强烈,反倒隐隐有些快意。我伸出手来,抹掉脑门上的细汗珠,哆嗦着长吁口气。谢天谢地,已经结束了。“你还好吧,彼得洛夫?”皮处哈这时才低声冲我喊了嗓子。“强盗撑不住了,他们快退回来了。”我想开口,喉咙里却堵得慌。一用力便不停咳嗽。之后果然如尤里所料。火力始终占下风的强盗无心恋战,没死的一心想着从我们这儿撤。我和皮处哈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他们。一轮霰弹打过去,基本都趴了。侥幸站着的也被两面包围,只得投降。我原以为俘虏会被押回新手村。皮处哈却当场放了他们。甚至允许他们带着匕首、水壶和干粮离开。我悄声问尤里,这是怎么回事。“在特异区,稍不留意便会丢掉性命。既然如此,实在犯不着再自相残杀、彻底拼个你死我活。给别人留条生路,就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杀手似乎话里有话。“别忘了,不是犯了事、杀了人,谁会在这种鬼地方碰运气?”最后那句反问让我哑口无言。等一切结束后,我们仨围着火盆休息,潜行者则拽着林伯上了二楼,要单独问话。趁这片刻功夫,我把刚刚的经过和两人讲了讲。也说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我原以为尤里会像个教授似的,跟我详细解释杀人后的心理变化,并安慰我一番。但杀手就是杀手,根本没废话。“下次再被按地上,抠对方眼睛。你就不会再那么狼狈。”尤里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双目。“他敢不松,等抠出血来,保证撒开。之后有的是时间搞死一个瞎子。”木质台阶发出刺耳的“咯吱”声。潜行者先从二楼下来,和我们打过招呼便离开了。紧跟着是林伯,他招呼着皮处哈,两人一起返回新手村。我看尤里没动,便也没走。仍在原地陪他坐着。“你觉得信使能帮你离开?”杀手突然问出这句,让我有些手足无措。他直勾勾的盯着我。“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亚历山大。把你的那些想法都说出来,我才能帮到你。”我便从头到尾全都如实说了。从我自别斯兰辗转到基辅、那场神器交易,一直到同他俩被迫前往特异区的全过程。唯一没说的是对安东和基里连科关系的猜测。我并不完全信任他,杀手也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尤里一直安静的倾听。偶尔也会加上极为简单的评论。讲完这一大串后,确实让我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一个人若只顾着在心底埋藏秘密,却从不拿来和别人分享,他早晚会被它们给活活憋死的。很幸运,我能找到尤里这样的分享者。我不指望他保守秘密,毕竟没人做得到。杀手是个自有分寸的人。像瓦西里那样的愣头青,非弄的满世界都知道不可。“离开特异区只是个开始。我们先来分析这之后的情况,亚历山大。”杀手眉头微锁,用螺钉在水泥面上刻出三个国家的缩写。“据我的经验,惹上安全局,意味着你不光要告别信用卡、手机、固定住所,更不能办理护照和签证。换句话说,24小时‘黄金逃亡期’一过,你别想再离开‘经济一体化’这个圈。”“其次,既然黑手党盯着你,安全局也在找你,乌克兰必须排除。”他说着划掉“У”。“考虑到三国警方在情报方面经常往来和互助,你又曾和车臣叛军搅在一起,俄国也绝非安全之地。”他又迅速划掉了“Р”。我反驳他的误会,再次解释:“那是他们强迫我加入的。不然我也不会被投进监狱,还在联邦安全局那儿留了底。最后连别斯兰都待不下去,只能跑基辅来。”这下只剩那个“Б”。“即便前往白俄罗斯,你也绝不能在明斯克、布列斯特这种大城市抛头露面。你只能带着她在那些闭塞的边缘化小镇里东躲西藏,靠打短工糊口。”尤里的表情告诉我,他可没在开玩笑。在那种连电话和抽水马桶都没,极端落后贫穷的环境里掰着指头熬日子?即使待过监狱,不代表我就能长期忍受这种生活。我更担心菲亚。她那么年轻,很可能会因无法忍受而做出冲动的事来。“你们还想要个孩子,不是吗?”杀手漫不经心的提醒道。他的话像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刺进了我的软肋。天。我倒抽口冷气,呼吸急促起来。一个没有出生证明和公民身份的私生子,一个从出世起便被永久剥夺了未来的小生命。我们或许能暂时瞒着他,把他送往别人家寄养。可终有一天他会向养父母问起自己的身世,他会不依不饶、不找到答案誓不罢休。等真相大白的那天,他会恨死我们俩的。更何况,抚养孩子需要一大笔钱。我和菲亚一旦失去工作,恐怕连自身都难以养活。难道将错就错,干脆像邦妮和克莱德那样,站在法律的对立面,通过暴力手段积累财富?我又立刻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我很清楚这对“雌雄大盗”的悲惨结局。更何况,在欧洲唯一一个未废除死刑的国家里犯下重罪,不难想象会有什么后果。我终于明白,一味逃避根本不是办法。它会慢慢压缩我的生存空间,最终将我逼入死角。到时困兽犹斗,只会两败俱伤。“很抱歉揭了你的伤疤,但事实如此。”尤里仍面不改色,自顾自说。“你再往后退,就是悬崖。亚历山大,你无路可退了。”他看着我,眼神狰狞:是谁造成了这一切,又应为此付出代价?可我又能怎么办?凭个人之力去和政府、黑道对抗,无异于自杀。“只要你还在特异区,就是安全的。”杀手开始替我分析。“你该感到庆幸,亚历山大。安德烈安诺夫可不是个肯轻易妥协的人。他却偏偏放了你,还把你送到这个可以逃避法律制裁的地方来。”我下意识问道:“那其他人都怎么了?”尤里随便举了几个例子。“四个被塞进铁桶、灌满水泥后沉到了第聂伯河底;两个被丢入硫酸池,捞上来时面目全非;还有一个,连同他那辆丰田一起被压成了金属积木。都是我亲眼所见。”我的乖乖。跟他们比,我是挺走运。最起码还活着。“这是他所犯下的、最严重的一个错误。”这话我就听不大明白了。我现在身处特异区,随时可能丢了性命。他老人家却十分惬意的躺在基辅的别墅里,搂着美女喝着香槟。我没长翅膀又不会飞,根本不可能威胁到他。尤里随即向我透露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讯息:尼古拉·安德烈安诺夫之所以能白手起家、迅速崛起。除了靠放高利贷、色情生意、走私军火这些常规手段,归功于他率先盯上了特异区这块肥肉。听了杀手的这番话,我隐约觉得有些懂了。但这幅拼图似乎还缺一部分。我仍揣测不出它的真实意图。杀手再次敲打我:“你现在的情况就如同他当年。为了逃避外界的威胁,而不得不深入特异区。安德烈安诺夫曾在这个地方磨练自我、积攒力量、并组建个人势力。只待羽翼丰满、时机成熟,他便毫不留情的杀回去,掀起一番血雨腥风。”我吃了一惊:“你想让我模仿他,直到最后……替代他?”“一点不错。”尤里回答的倒是很干脆。我更加吃惊:“你疯了吗,我只是个拉达分店的销售经理。除了卖车,什么都不会!”“真的?”杀手仍一针见血,带着点狡黠和挑衅。“是谁刚杀了人,眨眼就给忘了。尸体就在隔壁。要不要再去确认一下?”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转念一想,一个问号突然浮现:为什么这个鲍里斯·尤里、职业杀手会知道这么多安德烈安诺夫的事?还有那些毁尸灭迹的勾当,他都自称“亲眼所见”。他和那位黑手党老大究竟是什么关系?我立马质问他,抛出这些问题。“你感到很纳闷。是吗?”尤里微微一笑。“你或许会猜,我曾和他很亲密,又日渐疏远,最后彻底反目。事情本身可能很简单,亦或很复杂。对你而言,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的东西和你一样。”“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非要拉上我?”你这虚伪的混蛋,打算拿我当诱饵?杀手突然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又蹲下。他盯着我的眼睛,不允许我逃避。“无论我出于什么目的,问题在于……你还有其他路可选吗?”我这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邀请。这是生存法则的警告。是典型的优胜劣汰。心中始终压抑着的那股愤懑和不满又涌了上来,发出疯狂的叫嚣。既然他能夺走我的一切,我又为何不能?!如果无法以理性对理性,那便干脆以疯狂对疯狂。
9 这只是个开始打定主意,我问尤里该怎么办。杀手听罢笑着摇头。“亚历山大,这我可回答不了。”我一听就冒火,真想骂他一顿先痛快痛快。但尤里不会无缘无故开玩笑……或许是我问的方式不对。“那,他又是怎么做的?”杀手的话总是让人捉摸不透:“一个被追杀而走投无路的人,显然不可能躺在歌剧院酒店享受香槟和龙虾。除非他疯了。”我暗自纳闷这句话什么意思。等他继续。“但偏偏安德烈安诺夫就是个不怎么正常的主。”尤里摸出烟,点上。“他大摇大摆的找到基辅当地的黑社会头目,打着介绍走私业务的旗号蹭吃蹭喝。追杀他的人一到,事情很快败露。恼羞成怒的对方起了杀心,雇佣我去处理这件事。”我吃了一惊。脑海里立刻冒出几个问题。张了张嘴,还是决定先做一个安静的听众,最后再发表意见。“当时我小有名气,也正合他们的意。更重要的,一个办事干净利索、不知其中利害的人也便于封锁消息。”尤里渐渐放慢语速,看得出这件事对他影响很深。“雇主强调了拍照要求。我便决定进行一次近距离暗杀。我挑选工具、戴上手套,准备卡片相机和卫生巾。驾车进入酒店,乘电梯至17层。打昏送餐员,成功混进房间,见到了目标本人。”听到这儿我再也忍不住:“你一个大男人,带着卫生巾去杀人?”杀手很不满被我突兀打断。他耐着性子解释:“卫生巾用来吸干血迹,免得影响拍摄效果。这些细节并不重要。”我向尤里道歉,示意他继续。“但让我纳闷的是,安德烈安诺夫似乎眼巴巴盼着我来。”杀手到现在仍流露出疑惑的表情。“我记得他是这么说的:‘欢迎,杀手。欢迎。我本以为他们会派个块更大的家伙来。那么,我们现在能否边吃边谈?’”我笑着摇头。他真是疯了。但转念一想,表面上虽疯狂,实则暗示着惊人的胆识与魄力。有多少人愿用性命来冒次险。哪怕是撒次慌,能面不改色、心不跳?起码我现在还做不到。“我们一起吃了饭,蒸了桑拿,并去露天泳池做了SPA。那可是我的第一次。”杀手忍不住微笑。“期间他的嘴一直没停,这混蛋确实很会忽悠人。他跟我讲了自己的故事、讲了特异区的传说、讲了当时基辅黑社会的状况、讲了那个疯狂的计划。以及成功后,让人根本无法拒绝的巨额回报。”我还没来得及问,杀手便露出肯定的眼神,微微点头。他们真的做了,一次歇斯底里的亡命冒险。“那可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回忆。”他深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我们到处东躲西藏,也不敢在当地留宿。白天要躲开荷枪实弹的军方巡逻队,夜间还要提放出来觅食的野猪和土狼。好不容易闯入特异区,本以为可以松口气——哪知道,只是从边缘一头扎进了沼泽的核心。”我已经明白尤里想要说什么了。但我还是不敢肯定:“我和他不一样。他打一开始便有雄心壮志,发誓要折腾出惊天动地的事儿来。我只是被逼无奈罢了,能活下去就是万幸。”“雄心壮志?”尤里冷笑一声,“你知道他是怎么跟我说的吗?‘鲍里斯,来。让我们搞死他们,再接手特异区生意。老子保你跟着我,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剩下的,呵。全他妈是扯淡。”我当即目瞪口呆。好半天都没缓过劲来。原来,老谋深算的杀手也有栽在大忽悠掌心里的时候。“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杀手拧灭烟头,随手丢入火盆。“有一点你倒是没说错,亚历山大。安德烈安诺夫也是被逼无奈,他当时只想活下去。入戏太深……便成了真。”入戏太深,便成了真。只是入戏太深。尤里的轮番轰炸让我内心一时间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抛开其他不考虑,单论杀手这位身经百战的强力帮手,我便比当初的安德烈安诺夫要幸运得多。问题是,我真的能赌上一切,轰轰烈烈的干一次吗?心中的犹豫、迟疑像粘稠的胶水般扯不断也理不清。我忽然很想知道。当初的黑手党老大是否也像我一样。既感前途迷茫,又觉举棋不定。回到新手村,沃夫正等着我俩。作为对尤里的感谢和奖励,老手很慷慨的将那支冲锋枪和几个弹匣都赠给他。我则得到了1000元,和一个叫做血石的神器。这血石乍看就是个不规则的混合物。泥巴、植物、骨头、残渣,乱七八糟的强扭在一起,还有淡淡的腥臭味。这也难怪,它毕竟是由旋转变异点产生的。我很好奇它有什么用。沃夫跟我解释,神器只有在直接接触人体时才发挥作用。“既有好的,也有坏的。”老手说着给我演示。他将一个漂亮的卵石握在掌心,示意我去摸他的手。这让人有点…奇怪。我还是照做了。非常奇妙,他的皮肤居然变硬了。像树皮般粗糙。他又示意我掏出盖革计数器,对准神器。指针立刻摆动。辐射读数很高。“你得好好掂量。紧要关头,它确实能救你的小命;平常可得小心,不然就像倒霉的瓦西里一样。”老手把那个“石花”装入口袋。“说到那小子,两瓶伏特加灌下肚,几十趟厕所来回跑,已经好了不少。接下来,我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们仨。”我望着瓦西里从地窖里钻出来。小年轻看上去好多了,就是没睡醒。他踱到沃夫身边,调侃老手:“又是什么高风险、低回报的好任务?”沃夫转过身瞪了他一眼。尤里正巧凑过来,人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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