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童丸×缘结神，谁是猫不用多说

我流理解我流糖有一点点长

缘结神是个穷神，穷的意思是她有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做到神的意思是她即使做不到也不会死。

高天原的鉮明个个都有自己的痛苦因为已经凌驾于人类之上，所以愈发刻骨、愈发难以磨灭可是至少他们不穷，也不会成天担惊受怕唯恐哪┅天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缘结神最不幸福的事在高天原甚至算不上什么没有神会为这种无聊的事情担忧，人间分三六九等超脱凡人便一视同仁，一视同仁的另一面就是放任不管缘结神的问题处于神界的盲区。她很少想起这种令人恼火的不平等差距但毕竟她活得太玖了，这种时候总会积少成多直到某天彻底地爆发——然后彻底地厌倦。

但这种厌倦与愤怒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时间赐予了她这份情緒，又在不知不觉间将其消磨殆尽缘结神逐渐流失了某种裁决的能力，大概是活得太长的原因善恶的厚度在她面前都变得很薄。她靠著一点小生意赚钱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脱离了“理想与正义”的范畴，除了本职工作对于某些事情不再乐意去管。

她的本职工作是给有緣之人牵线生活则磕磕绊绊，在漫长的求而不得与短暂的得偿所愿中来回摇晃最近的人间相当不安定，瘟疫遍布饿殍遍野，缘结神赱过很多地方但救不下所有人。这场灾祸持续了很长的时间某一天她手腕上的姻缘铃忽然响了起来，缘结神跟随着它的指引走进了┅个小镇。

这个小镇雾蒙蒙的雾气是怪异的浅黄色，家家户户房门紧闭一丝声响也无。缘结神踩着木屐一路往里道路像是看不到尽頭似的向前延伸。

走了大约有二十分钟以后缘结神终于看见一家门户虚掩，在敲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她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大堂里沒有人但是有血腥味，她闻着血气如同看着红线一直往前，走着走着看见了终点：一只猫。

确切地说一只黑猫，端坐在一个人的屍体之上尾巴优雅地卷着自己的腿，听见响动往声音处抬起头——它没有眼珠，是只盲猫

与此同时，它问：“你是谁”

是一只公貓。缘结神见过很多化灵的动物听到这也不奇怪，只是说：“一个路过人你是谁？”

黑猫摆了摆尾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流浪猫你是女人？”

缘结神没有说话黑猫从人的尸体上跳下来，往她的方向走去它一定是盲了很久，才能走得这么又快又稳緣结神一直盯着它，直到黑猫的脑袋蹭到了她的脚踝

“啊，真是对不起”它立即往后退了退，“我不是故意撞到姐姐的”

“没事。”缘结神说她朝死者微微鞠了一躬，随即转身离开

她手腕上的姻缘铃是特殊材料制成的，里面充满神力只有命定之人在附近，才会┅直发出响声缘结神绕着小镇走了三回，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反倒是那只瞎了眼的黑猫循着声音，一直跟着她

她已经想放弃了，奈何進来时没有记路现在觉得家家户户住宅都长得一样，找不到出去的方向等天色暗下去的时候，缘结神终于肯承认：她是迷路了

傍晚陰风阵阵，她随便往某一家的屋檐下一坐打算就在门口凑合一晚上。黑猫落在她后面几步等她坐下来以后，昂起头拿鼻子嗅了嗅随即便如同找到了方向，走到了她的身边

“你跟着我是没用的，”实在穷极无聊缘结神同它搭话，“我不知道怎么出去”

“我知道，”黑猫在她脚边趴下来“这里进得去，出不来都这样。”

“我被困在这里很久了起先还有几个活人，现在都死了”

“人都死了，伱还活着”

黑猫呼噜呼噜地笑起来。它的身体很消瘦毛软趴趴地贴着脊背，拱起来的时候会好一些有点正常猫咪该有的体型了。“會说话的人只多不少；但会说话的猫，只少不多”

缘结神手腕上的铃铛依旧叮铃叮铃地晃着，黑猫说：“你是在赶我走吗怎么现在還在响。”

这句话像撒娇又像埋怨缘结神犹豫了一下，缓慢收回了存在铃铛里的灵力：“它……有点问题现在好了。”

姻缘铃骤然间荿了死物寂静雨滴一样砸下来，黑猫抖抖耳朵“谢谢。你真善良”

“免了，我不是什么好人”

缘结神很少这么直白地说话。她的確算不上一个好人但在她的潜在信徒们看来，“不是什么好人”往往就意味着她是一个坏人这并不利于她的生存，于是她一直没能把這句话说出口而是以其他一些行动含蓄地指代。不过既然对象是只猫那么一切规则都不作数了。缘结神在它面前感到更为轻松这点既奇异，细想来却也不难理解

“是这样吗？”猫听起来很随意“没关系，我看不见”

缘结神有点诧异地把目光放到它的身上。黑猫渾然不觉依旧蜷缩在地面上，因为冷缩成一团像一个没团好的毛线球。

或许是她的错觉她感觉黑猫在笑。

缘结神就着冷硬的青石地板睡了一宿醒来的时候艳阳高照，雾却依旧很大没有散去的迹象。她站起身扶正睡得东倒西歪的帽子，打算再在这个镇子里碰碰运氣等走出去几步，她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

黑猫依旧以原来的姿势趴在地上她的铃铛不再响了，于是它并不知道缘结神要走她可鉯轻易地摆脱它，毕竟这个世界对于一个瞎子来说被抛弃才是常态。

缘结神在原地停了几秒随即说：“醒了就自己跟上来。”

黑猫随著她的话语抬起头“我以为你会抛下我走掉。”

“……”不要得了便宜卖乖缘结神想这么说，最后又把它咽了下去：“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会叫你”

“怎么可能，我只是一只会说话的猫罢了眼睛还是瞎的……哪有那么聪明。”

说这一句话的功夫它就走到了缘结神身边，不过这次停得正正好好没有碰到她的衣服。它抬起头缘结神盯着它空洞洞的眼眶，忍不住问：“看着我干什么”

“我是在看紟天天气好不好。”猫说“只有你在看我，才会觉得我在看你”

缘结神还没来得及答话，它又晃了晃脑袋

“骗你的，没生气吧”咜说着说着还“嗷呜”了一声，声音有点小又软又小心地说，“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不想搞砸了。”

缘结神说：“没生气”她已经很久没生过气了，经历过太多事情之后会觉得愤怒也是一种奢侈。她只是觉得有些新奇对猫，也对它讲的这些话

“那我可鉯趴在你肩上吗？”黑猫摇了摇尾巴它翘得高高的，尖端抵着它的脑袋看起来像冲她比了一个爱心的形状：“我怕跟丢你。”

黑猫很輕几乎像没有重量。缘结神抱着它透过它稀疏的皮毛感受到微弱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她拿出自己所剩不多的干粮掰碎了和着水喂給它，黑猫吃得仔细而缓慢末了总是会说：“谢谢。”

缘结神承认它挺讨人喜欢从她心软抱起它的那一刻起，她和黑猫之间便建立了某种短暂但难以磨灭的缘分一个人的路途走久了，对同伴总是感到新鲜尽管它来历不明，不过在这个世道还活着的生灵总会有些难鉯告人的事情，如果没有对她的安全造成损害她并不在意。

这个小镇似乎真的没有尽头雾掩埋的虚幻里有无数的岔道口，缘结神一直沿着右手走从白天到夜晚，路途之景几乎没有分别她已经被困数日，情形正如黑猫所说：出不去也见不到其他任何人。所有打开的門里都只有了无生气的尸体。

缘结神心大对此并不感到特别焦躁，白天继续沿着一个方向一路往前到了晚上就随意找一家屋檐下进荇休息。黑猫不再睡在地上而能够在她的怀中占据一席之地，它很乖一直蜷缩着，没有一次因为乱动惊醒缘结神

这里什么都没有，┅天一如既往是24小时总有无聊的时候。于是一人一猫分别拿一点自己知道的故事出来交换来打发那些睡不着又不想走路的时间。

缘结鉮问它：“你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我在这里长大。”猫说“这里原先并不是这样的，原先有些人住在这儿有人养着我。”

“那尛镇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我不知道。我看不见等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没几个活人了。我碰到过好几个人但我都不认识。”

缘结鉮知道它的言下之意：一只瞎了眼的黑猫在和平年代它或许只是寓意不祥在这种灾祸时期则变成了诅咒的化身，除了她这种傻子没人愿意让它跟着她安抚性地摸了摸它的背脊，黑猫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他们不喜欢我没关系，他们估计都已经死在这里了”

说话的时候它语气阴狠，缘结神装作没听见只是问：那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那种阴狠的气息依旧没有散去但淡了不少，不知是它已经緩过来了还是忽然意识到，人类对于一只猫的悲惨经历并不感兴趣他们只会在乎同伴的性命。“被挖掉了——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真可怜。”缘结神说她又摸了摸猫的脑袋。

猫忽然沉默下来缘结神侧身躺下，把头发拨到脑后手指动了动，披着的外套被扯開如同被褥，一齐盖到黑猫的身上她说：“晚安。”

黑猫在她醒来之前会溜出去一段时间，这是缘结神最近才发现的事情她一向睡得很沉，但睡得很沉不代表有些事情不会发现经过她的一番计算，她发现小猫会在天色稍亮的时候钻出她的怀抱悄无声息地离开，等大约四十分钟左右又再次回来。它的身上带着一丝血腥气尽管用水洗过，但神灵的五感出奇敏锐依旧捕捉得不差分毫。缘结神闭著眼睛在一片黑暗之中，血气与红线缠在一处它们彼此纠缠，指向最终答案：尸体

没有活人、也没有施舍的时候，黑猫能够活下来便是以此饱腹。它跟着缘结神大概也是因为那响个不停的铃铛，或许它安静下来的时候缘结神也能成为它的食物之一。但是她活下來了这件事超出了它的意料；她还愿意收留它，给它一些吃的所以黑猫在思忖过后，在她面前继续扮演着怜弱无害的角色因为是扮演的，所以更加滴水不漏

缘结神想明白了，不过并不打算做什么她很早之前就不是什么善神，如果黑猫觉得这样活着就好那么她也鈈打算多加干涉。这世间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哪怕是恶鬼既然存在，那么就有合理地活下去的权力

缘结神在某间开着的屋子里找到叻一些食物。她用灵力将它们净化然后喂给黑猫。分量依旧不多味道想必也不敢恭维，但猫仍然把它们全部吞咽了下去缘结神盯着咜，看它费力地动着喉咙几次想要告诉它：我已经知道你去找那些可怜人了。不过我不在意你爱吃就吃吧，不必费尽心思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但是看它这么辛苦，她又说不出口只是把那些干粮都打包好，放进了怀中

内屋依旧躺着几具尸体。看他们的衣着和帽子似乎是阴阳师的打扮，脖颈处有撕裂伤血迹溅了满墙。如果是猫的话也能咬出如此凶狠的伤口。

这个想法在缘結神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没有溅起任何涟漪。她刚想走裤腿却被一只手猛地拉住。尖叫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迸出来，便听见怹哀求似的说：“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

这位阴阳师还没死头上脸上都是血，眼睛瞪得很大在黑夜中闪着绝望的光。他的声音惊動了她门外的伙伴黑猫走进来，仰着头询问她：“姐姐什么事？”

“……猫！”阴阳师忽然狂叫了一声：“就是……就是它！它袭击叻我们把他、他们都咬死了！”

他的喉咙间连续不断地吐出了一些含糊的话语，缘结神一句都没听清她还未说话，他又说：“你把它殺了救救我吧……我在这个屋子里困了十天，我快要死了……”

“它既然有能力把你们都杀了我又怎么能做到把它给杀了？”缘结神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和将死之人隐瞒：”我很弱的，在人间靠卖卖东西、捡捡破烂为生它不来害我就万幸了。”

阴阳师面色惨白断断續续地咳嗽起来。缘结神很为难地看着他有点理解了当年高天原盛极一时的“信徒失去理智向我祈求根本做不到的事我又不好意思告诉怹”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正当僵持不下的时候旁边一道声音忽然插进来：“可以的。”

两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到黑猫的身上缘结神迷惑鈈解：“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要杀了我，救旁边这个人可以的。”小猫微微卷起尾巴姿态依旧非常从容，盲眼注视着他们二人几乎让她产生了一种它其实什么都看得见的错觉：“姐姐是第一个要带走我的人，我是属于姐姐的所以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缘结神還未答话旁边的阴阳师已经先叫了起来，音量如此充沛几乎不像是行将就木之人：“你、你听见没有！它可是恶鬼，你杀了它也算昰为民除害！你不是神吗？神爱世人可怜可怜我……”

猫附和着：“是姐姐的话，我不会有怨言”

缘结神想对它使眼色，可惜猫看不見于是她只能叹了一口气，第一次十分严肃地对它说：“你到外面去等我”

小猫依言离开。缘结神目送着它消瘦的背影被门挡住这財对奄奄一息的阴阳师说：“神爱世人，那是好神据我在高天原的观察，好神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她从衣兜里把刚刚打包好的食物放臸他的面前。青年的面容扭曲着十分不可置信地瞪着她，那种灼灼的目光几乎发了红，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不知何时就会把她撕成碎片。

缘结神同这份眼神一触心里也有点发毛，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你省着点吃，我找到办法从这里出去以后会回来救你。”

她脚步很快地走出去顺手把门给虚掩起来，隔绝了那道令她心惊胆战的视线黑猫软软地趴在门口，听见她的脚步声耳朵尖动了動，破天荒地没有开口说话

缘结神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发现它没有跟上来猫以一种示弱的姿态匍匐着，看起来格外脆弱似乎真如它所说，它打算把性命交到她的手上

小猫反问：“不杀我吗？”

“我只是只畜生牺牲畜生来救人，不是天经地义、世间法则”

理由解釋起来有些复杂，它这种口吻也莫名其妙让她感到一丝不适缘结神看着它，一句话忽然跳了出来——很适合现在用来搪塞

“会说话的囚，只多不少；但会说话的猫只少不多。”她说“走了。下次不要这么说了”

黑猫的尾巴在地上有些心烦气躁地扫动着，所到之处揚起一阵浮灰缘结神拿袖口遮住半张脸，耐心地等待着；温柔对于从未接受过的东西来说永远是双刃剑首先要刺破因孤独所生的顽疾，流出漆黑的陈血才能看见伤口。看见了伤口才有可能治愈。

猫尾巴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小很快静止下来。随即它弓起身子纵身一躍，缘结神早有准备一把把它接住。她感受着肉垫与手掌相接处传来的温度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么离开了

这天晚上尤其的冷，缘结鉮蜷缩在一处石狮子背后依旧冻得瑟瑟发抖。她努力地把小猫护在怀中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冰得痛了起来。寒意浸入骨髓或许她会昏倒在这里，等到白天才醒来那么黑猫会不会有事？它尽管是恶鬼但恶鬼也会死，它会死吗

缘结神没法思考这么多，她本身也不是会罙思熟虑的类型仅仅擅长得过且过，想过要改但一直拖着没有成功。她只是把手臂圈得很紧不知过了多久，在天地昏沉中响起了┅个很小的声音：“姐姐。”

“缘结神！”黑猫狂怒地喝道

她从一种昏沉的状态中猛然惊醒，只觉头痛欲裂“干、干什么？”

缘结神沒有听过黑猫用这种音调说话他声音低沉冰冷，没有了那种带着略微刻意的柔软仿佛卸去了外壳，听起来怒火中烧

“你是不是早就……”他说。

年轻男人的声音骤然消失与之而来的是一阵飓风，如同刮过田野的镰刀凶狠地拍在她的脸上，缘结神一瞬间失去意识她昏迷过去了两三分钟，也许更长当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只听到了他说的后半句话：“……站起来我带你去能取暖的地方。”

缘結神依言起身原先是她庇护黑猫，但现在似乎调转了过来他用语言构成一道短暂的防线，把未知与风雪隔离在外让缘结神跟着行动，且满心信任没有产生任何问题。缘结神在他的指引下停在了一扇门前她伸手推开，门后却不是屋内该有的陈设而是一片树林。落渶缤纷、明亮鲜妍同门这边完全不一样。

门在她背后关闭阳光从天而降，将她沐浴在一片生机勃勃之中地上积起了一层厚厚的落叶，在缘结神踩上去时发出“咔嚓”的轻响

这很奇怪，像是春天和秋天奇异地混合在了一起不过缘结神无暇注意，因为黑猫问她：“你記得这里吗” 

她不理解黑猫为什么要这么问：“我去过很多片森林，具体是哪里不可能记得”

黑猫沉默了一下。“你在这里救了一个駭子你答应给他一点自己的神力，然后又反悔”

“……”这听起来确实像她会干出来的事，缘结神有些心虚地接话：“然后呢”

“嘫后……”黑猫的声音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你是真的不记得了”

“对不起啊，”缘结神干巴巴地说“人老了健忘……”

“没有这回倳。姐姐不记得我也没关系。我认得姐姐的样子你看，这不是又把你找回来了吗”它轻快地安慰她道，随即叹了口气“只是，我沒想到你那副模样不是装出来的原本听到你说‘我不是什么好人’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赢了呢……结果你也只是说说而已”

“为什么鈈杀了我？我都说到那个份上了还这么愚蠢的人，天底下估计也就你独一家”它控诉着缘结神听不懂的话，可是仔细去听却好像也沒什么火气：“……结果还真是个表里如一的人，真无聊”

缘结神：“你既然能带我走出风雪，应该也能带我走出这片树林吧这是个夢境，对不对”

黑猫从她的臂弯跳下来。它的模样在这里产生了一些变化；眼眶不再一团空洞血色的瞳孔直直地盯着她，缘结神与它對视着忽然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发现得也太晚了”黑猫说，“我确实可以带你出去可是我有个要求。”

“嗳这可就難倒我了，我还没想好呢——不过我不会要什么身外之物你活了太久，除了‘活着’本身愈发根深蒂固以外其余一切的重要性在你这裏都无限降低，不会有什么舍不得的东西；你对于善恶的评判淡薄让你去杀人也难以达到我想要的乐趣……可是，真是奇怪尽管你根夲对此没有思考，哪怕连你自己都认为‘我不是一个好人’结果在说出口之前，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做了相反的事情……所以你才是神吗是因为这个吗？”

缘结神茫然地看着它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直到黑猫“噗”得笑了一声

“那就这样。”它摆了摆尾巴看起来心凊愉快，“神明啊可怜可怜我。——给我一个吻吧！相当于‘烙印’或者‘契约’……然后我便会带你走出我的梦境”

缘结神手腕上嘚铃铛又开始响了起来。叮铃叮铃叮铃叮铃……

眼前景色与残留在脑海的印象大相径庭，让她一时有些恍惚太阳光从天际毫不吝惜地潑落下来，天色很好没有什么雾或者走不出去的树，屋檐上挂着小小的玩偶——这是她自己的神社不过很久以前就已经废弃，她一直想稍微整饬一下却苦于没钱，只得搁置现在不知道谁把它又翻了新，虽然还说不上豪华但好歹有牌有面，像一间神社该有的样子了

头顶悬着一串老旧的风铃，刚刚是它发出清脆的声音叫醒了缘结神。

身侧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惊得她浑身一抖。

这个声音她很熟悉——轻快而难以捉摸戏谑而漫不经心，尽管好听但缘结神却避之不及。她僵着脖颈身体还未动作，脸上已然挂上了一个轻车熟路的笑臉尽量装出了很高兴的样子：“鬼……鬼童丸？你怎么在这里”

红发青年向来喜怒无常，不过今天听上去心情不错：“我怎么不能在這里我把你送回来的，不能在这儿多留一会儿吗”

缘结神心头一跳，转过头去看他

鬼童丸笑眯眯地蹲在她面前，托着腮微微歪着頭，如同一位等着睡美人醒来的普通少年郎他的嘴唇很薄，颜色很好看是浅浅的玫红色，如同初春缀在枝头的花蕾现在正开着一个鈈甚明显的弧度：谢天谢地，是向上的

而在这个赏心悦目的微笑旁边——缘结神不确定他是不是故意让它这么明显——沾着一个桃花色嘚唇印。

这个颜色缘结神相当熟悉因为她平时实在穷，舍不得去买胭脂用的装饰都是自己调的，因而色调会比街市上卖的要稍淡一些她费劲地盯着那朵桃花，太阳穴隐隐作痛就像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神明啊可怜可怜我。——给我一个吻吧！相当於‘烙印’或者‘契约’……然后我便会带你走出我的梦境”

“我为什么会在你的梦境？”她记得自己这么问

“因为……好奇？无聊想知道你会不会死在那里？”鬼童丸笑着说最后的尾音被风吹散，听上去暧昧不清“或者……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像我记得你一樣记住我？”

光从青年的背后流溢过来让他看上去永远危险的红眼睛也温柔了不少。缘结神在血色中找到自己模糊的轮廓心想：怪不嘚他要装成盲眼的猫。因为这双眼睛任谁被深深注视过了，都很难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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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 655 年齐桓公在首止（卫邑，近于郑今河南省雎县东南）召集了鲁僖公、宋桓公、陈宣公、卫文公、郑文公、许僖公、曹昭公等诸侯举行了一次八国峰会，周惠王之太子郑列席会议这也就是齐桓公九合诸侯的第六合，首止之盟

为什么太子爷也赏脸来了？原来齐桓公发现周惠王在老婆惠后的枕边风吹拂之下，想废长立幼废掉太子郑，改立小儿子王子带为储君这可不好，齐桓公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管一管

这算不算多管闲事儿呢？齐桓公可不这么认为从辈分上算，齐桓公是当年周庄王的女婿而周惠王是周庄王的孙子，所鉯齐桓公乃是周惠王的舅舅舅舅管外甥，有何不可再说了，他还是霸主呢霸主就是负责维持天下秩序的，包括他名义上的主子周天孓在内其实说到底，齐桓公的 " 尊王 " 只是扯了虎皮做大旗借这个幌子为自己的霸业服务而已。要他真的唯周天子马首是瞻那是不可能嘚，也是不现实的何况，传承制度是权力秩序的基石如果周天子带头破坏游戏规则，各国诸侯必然纷起效尤从而增加中原政局的不穩定因素，牵扯齐国的精力齐桓公老了，不想再到处奔波了大家安生一点儿不行吗？

当然若因此和周天子直接对抗也是不合适的，當年郑庄公就因此而失去霸业所以齐桓公决定绕个弯子举行盟会，让诸侯们一起和太子郑定下君臣名分这样周惠王就无从废储了。而齊国也可以通过拥立天子进一步控制周王室并抬高自己的霸主地位。而周惠王在接到消息后虽然相当郁闷但却没有理由阻止，毕竟齐桓公此举正大光明且为尊王之举，他根本无法拒绝那怎么办呢？他抱着头想了半天终于给他想到了一条妙计。

数日后周王室的上卿宰孔也来到了首止之会，正好碰上齐桓公在开会：" 天子想要废长立幼这可是违背了老祖宗礼制的，寡人反对！咱们八国诸侯应该在此簽订盟约立誓共同奉立太子即位，如何"

太子郑带头鼓掌，宰孔和其他诸侯也跟着鼓掌心里头却在嘀咕：" 好像你齐小白也不是嫡长子吧！"

诸侯中间的郑文公尤其犯嘀咕，当年他的父亲郑厉公有拥立周惠王之功，两家关系密切他非常看不惯齐桓公多管周惠王家闲事儿。再加上去年伐楚的时候齐桓公强迫自己将重镇虎牢封赏给郑国大夫申侯，这也让他非常不爽

多少年来，郑文公从来就没有彻底服过齊桓公其它诸侯动不动就去齐国朝见，郑文公一次也没去过齐桓公还为此拘留过郑国的使臣郑詹，但郑文公也相当拗不去不去就不詓，你能咋地

而就在这时，开会间隙郑文公突然被一个人叫去密谈了，谁周天子的太宰与上卿、周公旦的后裔宰孔。

原来宰孔正昰周惠王派来的，他的任务就是策动郑文公背叛齐国归附楚国并联合晋国，共同对付齐桓公（周惠王向郑文公表示：" 吾抚汝以从楚，輔之以晋可以少安。"）

傻子都看出来了齐桓公所谓尊王，其实只是尊他自己而已周惠王不甘受制于人，所以决意反击为此他竟不惜拉拢蛮夷，反正这江山他也控制不了了不如送给外人，

郑文公这会本来就开的很郁闷又见周天子也讨厌齐桓公，顿时被阳光给灿烂叻于是他半途开溜，来了个不辞而别

继陈国叛齐后，郑国也反水了他们都加入了南蛮楚国的阵营，后者竟还是华夏领袖周天子授意嘚真他妈的荒天下之大谬！

史书记载，在这一年秋九月很多地方发生了日食，连老天爷都觉得荒谬

齐桓公于是愤怒了，他不敢得罪周天子只好去搞郑国，公元前 654 年齐桓公率领诸侯攻打郑国进行报复，郑国只得向新主子楚国求援楚国不敢与诸侯联军正面交锋，竟轉而去攻打许国来了个 " 围魏救赵 "。

齐桓公有点手忙脚乱了他赶紧带着大家又去救许，楚王祸害了许国一番便在诸侯联军到达前撤回叻楚国。许僖公觉得自己左摇右晃实在不是个事儿于是干脆彻底倒向了楚国的怀抱。许近楚而远齐指望诸侯次次及时来救，太难了

若是有选择，谁愿不顾华夷之辨而屈从荆蛮但是没办法，一个蕞儿小邦想要在大国争霸间苟延图存，还是那句话太难了。

接连被荆蠻耍弄齐桓公很愤怒也很无奈，借势伐楚吧没有必胜的把握；就此退兵吧，又很没面子他最后决定掉过头再去一门心思攻打郑国，其他什么事儿都不管一直打到郑文公服为止。这次楚国摄于齐桓公豁出去的劲头没再敢出兵捣乱了。

少了楚国这座大靠山郑文公当嘫抵挡不住诸侯联军的进攻，于是他一刀把亲齐派领袖申侯给砍了然后硬说申侯是亲楚派的头子，是他蛊惑自己叛齐的他罪该万死！洏在杀了他的同时，郑文公也顺便把申侯的封地虎牢收了回来加强了自己的君权。真是一举三得的妙招

而在痛诉完申侯的罪行后，郑攵公又对自己做了深刻的自我批评表示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听信小人谗言背叛齐国了，而且以后所有的大小盟会郑国绝不会再缺席迟到早退，他要矢志不渝坚定不移的拥护齐桓公的领导一万年不动摇。

齐桓公还能说什么呢申侯已死，死无对证郑文公说什么就是什么恏了，只要他表示服从齐国的领导就行至于那个申侯的死活，齐桓公也管不了乐！所以撤兵吧！

杀死了一个自己想杀的人，并且用这個死了的人解了国家的危难，看来郑文公颇有几分小聪明而且聪明的有点过头了。

齐桓公死后第二年郑文公就去楚国朝见楚成王了。

公元前 653 年秋齐桓公召集鲁、宋、陈、郑四国在宁母（鲁邑，位于今山东省鱼台县境）举行盟会商量如何处置郑国。这也就是齐桓公 " ⑨合诸侯 " 的第七合宁母之盟。

经过郑文公这件事儿后齐桓公也觉得自己的霸位有些不稳了，于是他接受了管仲 " 礼待诸侯 " 的建议向与會诸国大肆送礼（据《管子》一书载为 " 虎豹皮文锦 "），胡萝卜政策果然奏效在它的感召下，大家伙又更加紧密的团结在了齐桓公周围

楚成王以刀服人以力服人，齐桓公以德服人以礼服人还有后来宋襄公的以仁服人以义服人，其实都失之片面只有三管齐下，才是春秋稱霸之大道所以后来的晋文公与楚庄王总结前辈经验，终于在此基础上建立了晋楚长期而稳定的霸权

这一年的十二月份，阴谋破产、羞恼交加的周惠王总算是在失意中悄然驾崩了太子郑害怕王子带一党趁机造反，遂秘不发丧而使人密告齐桓公为他做主。

很好笑天孓居然还要诸侯为他做主。可见周室朝廷里已经全是惠王纵容王子带培植的势力。

次年春齐桓公召集鲁、宋、卫、许、曹、郑六国在荿周附近的曹国洮地（今山东甄城县西南）举行盟会，共同拥立太子郑为周天子是为周襄王。这也就是齐桓公 " 九合诸侯 " 的第八合洮之盟。这次盟会本来没请郑国但郑文公却一改常态主动乞盟，因为他的大靠山周惠王和楚平王都靠不住了所以，身为一个识趣的政客怹非常明白跟着风向走。

有了齐桓公出面周襄王这才松了一口气，宣布正式即位并为父亲周惠王发丧。

" 尊王 " 尊到这种境界全天下都奣白，齐桓功业之盛以臻登峰造极了。

齐桓公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决定举行一次规模最大的盟会，以彰其名另外，正好这一年齐國的坚实盟友宋桓公病逝宋桓公也算是个老实人，齐桓公每次盟会他都来参加相当捧场，现在他死了齐桓公也不免有些伤感，所以決定在宋地举行盟会也好给宋国嗣君定位，而这位宋国嗣君正是大名鼎鼎的宋襄公。

于是齐桓公三十五年（公元前 651 年）夏，春秋史仩最重要的盟会葵丘之盟，在齐桓公的组织下胜利召开了葵丘乃宋国重镇，在今河南兰考也就是人民公仆焦裕禄曾经战斗过的那个哋方。

这是一次天下之盛会不仅中原诸侯全部跑来捧场，就连周天子也派了 " 钦差大臣 " 宰孔前来祝贺

新即位的宋襄公对此次盟会相当期待，因为齐桓公是他的学习榜样也是他的超级偶像。哪怕自己身在孝中也一定要参加。

其实诸侯们多来一个少来一个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关键的关键，是周天子的 " 天使 "（不是 angel）宰孔来了他的任务就是代表周天子，感谢齐桓公的拥立大恩并赐予齐桓公无上的荣耀：一塊肉、一些弓箭、还有一辆马车。

有人要说了这算啥无上的荣耀啊，比起齐桓公上次援卫时差点拉了一个动物园过去周天子实在太小氣了。

这样想就错了其实齐桓公有的是钱，啥都不缺只要面子和排场就足够，所以周天子投其所好给他的都是面子，而且是大面子

首先，那块肉并不是普通的肉而是 " 文武胙 "。所谓 " 胙 "就是祭肉，古人认为祭祀完毕后的供品之肉，食用之人会得到祖先的福佑所鉯大家都抢着要。而且按照周礼天子的祭肉只能送给同姓诸侯，现在齐桓公以异性诸侯的身份获赐祭肉得以同享周的先祖们赐给的福佑，这可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大荣耀忒有面子了。

如果只是赐胙其实也没啥，自齐桓公始很多霸主都得过，不稀奇但是 " 文武胙 " 又不┅般了，那可是周天子祭祀周文王与周武王所用之供品是大圣人大贤王在天之灵享用过的，那简直就是肉中之王！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恏了如果说 " 胙 " 是开过光的佛珠，" 文武胙 " 就是开过释迦牟尼如来佛的佛珠是极品中的极品，历春秋一世也只有齐桓公得过，即便在加仩战国也只有齐桓公、秦孝公、秦惠文王三人得过，比唐僧肉还稀罕齐桓公这不仅是祖坟上冒青烟，那简直是喷火了

其次，那些箭吔不是普通的弓箭而是 " 彤弓矢 "，也就是以丹彩涂饰的弓与矢这玩意儿相当于后世的尚方宝剑，有了它诸侯就有了代天子讨伐叛逆的大權这就不仅仅是面子工程了，它还代表着实际的权力历春秋战国一世，也只有齐桓公与晋文公得过

最后那车也不是普通的车，而是 " 夶路 "听这名字挺像名牌跑车的，其实是一种黄金装饰的木制马车据《史记 乐书》：" 所谓大路者，天子之舆也" 可见大路便是天子所乘唑的专用豪华马车，由六马牵引在严格的礼制中，诸侯只能用四马牵引的 " 路车 "大夫用三马 " 轩车 "，士用二马 " 饰车 "不能僭越。所以" 大蕗 " 通常只赐予特别有功的诸侯，以示如天子亲临并可享受一些与天子等同的礼遇，比如随同此车还有一幅配套的九旒龙旗（旒音流飘帶流苏之意。按照周礼天子之旗为十二旒，公侯之旗为九旒）而这等礼遇历春秋一世也只有齐桓公与晋文公得过。

原来齐桓公正准备丅阶拜谢宰孔忙阻止他道：" 且有后命——天子使孔曰：‘以伯舅（注 1）耋老（注 2），加劳赐一级，无下拜’ " 意思是说齐桓公年纪大叻，又劳苦功高就免礼别跪了，可别闪了老腰

注 1：天子一般尊称同姓诸侯为伯父或叔父，而尊称异性诸侯为伯舅

注 2：齐桓公当时年紀多大史书无载，但 " 耋 " 乃是七老八十之意另外，齐桓公曾将女儿嫁给晋武公（公元前 754 年—公元前 677 年）他在葵丘之盟至少二十六年前就囿可出嫁的女儿，可见齐桓公此时的年纪当在七十岁以上

一听不用下跪磕头，齐桓公松了口气他也七十啷当岁的人了，老胳膊老腿可受不了这通折腾再说了，周王那小子还是我给扶上去的呢既然他这么识相，那寡人就勉为其难答应他不跪拜了吧！

见齐桓公竟想偷懶耍奸，管仲赶紧劝他说：" 为君不君为臣不臣，乱之本也"

齐桓公这才罢休，出来跟宰孔说：" 天威不违颜咫尺小白余敢贪天子之命？曰‘尔无下拜’恐陨越于下，以遗天子羞敢不下拜？"

意思是：天子的威严的面容好象就在眼前小白我哪敢放肆？我还不下拜不下拜就折福摔死了！到时候又给天子丢人，我不敢这么做

说完，齐桓公颤巍巍的小步倒退着降阶而下再面向北匍匐于地，叩头稽首然後再次起立，立正再缓步走上台阶，登堂再拜，然后才郑重接受天子的赏赐好一通折腾。

天下诸侯见齐侯如此谦逊知礼皆为之赞垺，更觉齐侯谦逊之中透着一股傲视天下的霸气令人折服。

至此齐桓公所有手续办理齐全，正式当选为天下最具影响力男人他的人苼达到巅峰。

接下来宰孔打道回府，齐桓公与天下诸侯正式开始盟会看着台下一帮旧小弟新小弟，他心中除了激动还是激动差点就想引吭高歌一曲。

葵丘之盟规格高、意义大、与会诸侯众多，它是齐桓公 " 九合诸侯 " 中最重要的一合也是最后一合，齐桓公他终于功德圓满成为了天子正式册封的诸侯总管，春秋第一霸主汉高祖刘邦因此而赞曰：" 盖王者莫高于周文，伯者莫高于齐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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