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农夫的一品是什么

  •   吃早饭时,桌上照例有一盘煮鸡蛋,庭霜想起一件事。说:“前两天我和朋友一起玩,和他们聊起家常事,有个张公子问我早饭都吃些什么,我说,每天早上吃煮鸡蛋,还有馒头白粥,他说你们家这么奢侈,鸡蛋要五钱银子一个呢。
      既然鸡蛋这么贵,以后咱家不要吃鸡蛋了吧?”
      庭霜自认为自己很懂事体贴,不料孟克俭看了他一眼,眼露惊讶,说了一句:“蠢蛋。”

      庭霜摸不着头脑:“我说的是鸡蛋,不是蠢蛋。”
      杨氏笑了起来:“你真是不知生计。”又转头对孟克俭说:“孩子不懂,你就教他嘛,难得他有心关心家事,你就骂他蠢蛋,还不是你从小把他关在书房读死书,结果学没考上,人也读傻了,家常生计也不懂。”
      孟克俭听了老婆的话,换了态度,主动解释:“鸡蛋怎么可能这么贵,就是天上的仙鸡,也不至于五钱银子一个,现在市面上最贵的也不超过三文一枚,那贵得离谱的是开销价。”
      “什么是开销价?”庭霜还是不懂,庭辉和庭柯兄弟也洗耳恭听。

      孟克俭难得和气地给儿子们解释:“开销价就是虚报的价钱,和实价不一样,大户人家买东西,有专门的仆人任买办,只要过手就要刮层油,开销价和实价相差很多。最贪婪的是伺候皇帝的内务府,购置任何一个物件,包括一个鸡蛋,也要经过层层盘剥,经手人都要贪污一层,修一扇屏风就报五千两银银子,过年时买一根黄瓜要五十两,可以供五口之家过两年了,虽然冬天在窖子种黄瓜不容易,可是也不至于要到五十两啊。
      其次就是那豪门大户,尤其京城的仆役最黑,又奸诈又没廉耻,给他们十两银子,能买到值五两银子的东西已经算善良忠厚了。你说的那个张公子,是开封府顶有名的张府的公子吧?张廷玉的后代,他家也算世家名门了,手下的仆人买东西时虚报开销价比别家更厉害些。”

      庭霜明白了一些,又问:“可是,那些主子就这么让仆人欺瞒?”
      杨氏笑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老一辈攒下的家业,年轻一代的靠着老人的余荫享福,根本不知道生计艰难。再说,那些达官贵人,世家公子哥儿觉得和小贩打交道有失身份,根本不屑问价买东西,所以那些世家富豪的主子明知道手下人虚报物价,也只得任他们鱼肉。
      那些公子哥儿,只知享福玩乐,不知谋划生计,钱怎么来的怎么花的,啥都不知道,说是富不过三代,城西的潘家,连两代都没过去。”
      “是啊。”孟克俭补充说,“潘家老爷白手起家,好不容易挣下一份家业,结果去世后,少爷只知道赌博嫖妓,还抽上大烟,没钱了就让管家想法子弄钱田地抵押了出去,家里的古董珍玩也被家仆用低价造光了,结果潘家少爷现在在杠房混吃呢。”
      “杠房是做什么的?”庭霜好奇地问。
      “人家办喜事丧事时,抬棺材举仪仗的。都是混不下去的无业游民才做这个。”

      庭霜用筷子无目的地在盘子里划拉着,心里有了盘算。又问:“咱家买东西,也是这样被仆人予十给五吗?”
      “咱这里的仆人没有京师的那么黑,而且你爹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仆人还不敢太明目张胆的欺瞒。”杨氏给他解释。
      庭霜下了决定,放下筷子,说:“爹,娘,我觉得我这么大了,进学也没多大希望,也不能这样闲在家里让爹娘白养着,不如帮着家里料理生意,管理家事,买买东西什么的,也学着谋划生计,省得被那些仆人们克扣。”
      孟克俭脸色和蔼了些,眼中有些喜意,口中却骂了一句:“蠢蛋。”
      庭霜又摸不着头脑:“又怎么了?”
      杨氏又笑道:“你会买东西吗?”
      “买东西有什么难的?我问好价钱,拿银子去买就是了。”
      庭霜对自己的生存能力还是有一点自信,在前世里他的同学中有家境非常好的,只知道钱是从取款机里冒出来的,买东西不知道还价,连酱油都没买过,而他好歹还在学校里干过勤工助学的活儿,知道钱是用劳动换的,不是从取款机里想拿就拿的。
      所以,他觉得自己还不错,不是那种啥都不懂只知道吃饭花钱的人。

      “蠢蛋。”孟克俭又轻轻骂了一声,“你知道最近一两银子能兑多少铜钱吗?”
      庭霜摸头,这白银和制钱的兑换率是多少,他还真的不知道,难道不是国家规定的?
      孟克俭有了数落的理由:“就你们这样连过日子都不会,我要是不在,你们得出去讨饭去。”
      庭霜不服气:“别这么小看人。”
      “就是。”两个弟弟跟着附和。
      “说你你也不服,不如这样。”孟克俭拿出十两银子放桌上,“你拿这个买咱家一个月用的鸡蛋鱼肉,还有油盐米面什么的。”

      庭霜拿了银子,信心百倍地出门买东西。
      穿越后没本事建立后宫玩转天下,过好日子守住家业总没问题吧?买东西谁不会啊?
      看我做出样儿给你瞧,庭霜暗自发誓。

      实际操作起来才知道事情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并不是象现代社会那些挑好东西问好价钱,然后掏出钞票数好交钱拿贷就可以。
      首先,卖鸡蛋的小贩看他穿绸着缎象个公子哥儿,根本不相信他只是来买三十斤鸡蛋,哪儿见过穿绸缎的公子上街买鸡蛋油盐的?
      身边的小厮平安上前帮着问价钱,小贩才相信他的确是来买鸡蛋,可是十两的银锭买鸡蛋,小贩没有夹剪,找零找不开,于是先拿银子去粮店买米,当时的米价是一石米一两七钱,十两银子买米,粮行要找八两三钱,可是银子不是钞票,店里不会正巧有八两三钱的碎银,伙计挑一块差不多的银锭称了,余下的尾数折换成铜钱,按当天的银钱兑换率找零。
      铜钱又叫制钱,是国家法定货币,银和钱的兑换有专门的铺子,两者之间的交易随行市涨落不同,象庭霜这样不经常买东西只知饭来张口的公子哥儿根本不知道每天的兑换率是多少。
      庭霜一个头有两个大,抱怨起来,没想到用银子买东西这么麻烦,这让习惯用钞票的他感到非常不方便。

      平安笑道:“这还算不错了,店家看我们是孟家的人,相信我们,才收下银子。”
      平安告诉他,如果店家不相信拿银子买东西的人,害怕里面灌了铅,得用夹剪剪开检验才行。
      庭霜有了个想法,说:“既然这样,我们在家里事先把银子剪好,剪成一两一个的小块,这样用起来不就方便了?”
      平安又笑:“真是不知生活的公子哥儿,咱家这样的人家哪有夹剪?就算有也没人会用,你以为剪银子就跟剪布一样吗?夹剪可不是一般人会用的,不小心不但剪不开还会伤着手。只有大商号,官府衙门,还有在钱铺炉房当铺这些和银钱当交道的伙计才会用。”
      “那用银票不就方便了?”庭霜又有了新想法,看那些小说影视里的人物一甩手就一张几张的银票,好潇洒。可以把银子换成百两,十两或一两,二两的银票,用起来不就方便了?
      平安赶紧摇手:“可不能用银票,现在银铺倒闭的多,有时今晚换银,明天钱铺子就卷包逃了,开的银票都成了废纸。不管是开银票,还是接受别人的银票,都得仔细看看开票的铺子是不是靠得住,还得当心有没有造假。咱店里的老张,就不小心收了两次假银票,被老爷辞掉了。”

      庭霜很沮丧,原想着能帮家里做点事,想不到买个东西都这么困难,他还想着以后能帮孟老头照顾生意,可是他连银子也不会用,银子和制钱的兑换率也不知道,没法给客人找零,更别说分辨银票真伪,就算银票是真的,他也难以判断开票的钱铺有什么样的信用度,想不到在古代生活这么困难,如果不是落在一个富裕人家,那他岂不是要饿死?幸好有爹娘宠爱,家境也富裕,他可以慢慢学,暂时不用担心生活问题,想到这儿他又恢复了一点信心。

      “你真的想学?”孟克俭看着面前想要学生意的儿子,有些不大相信。
      “相信我吧。”庭霜信誓旦旦,“你教我,我肯定学得会。写八股文我是不成的,还不如学着做些实事。”
      孟克俭想想也是,这小子上了几年学,连四书都背不全,越学越呆,指望他考功名是不可能的,还不如学着做做生意,省得闲在家里生事,难得他大病一场后知道为家里分忧了,教教他也好。
      “说得也是,不给你找些事做,你都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学坏了。”
      “我哪里学坏了?”庭霜很不服,他可是受过马列教育,有着崇高信仰的好青年,面对诱惑绝不屈服的。
      “你还好意思说,前几日你小子偷偷出去赌博,半夜才回来,以为我不知道?真是欠捶。”
      “我是出去玩了没错,可是我没有赌,真的没有。”庭霜叫起屈来,心说:我只是差一点儿就去赌了,可是毕竟没有真的赌,所以,不能算学坏,是吧?
      “反正你少和罗丰年那帮人来往,都是些不干正事的公子哥儿,你和他们在一起能学什么好。”
      孟克俭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带着庭霜到店里学着做生意。
      庭霜决定要认真学习,以后好好施展拳脚,看谁敢再小瞧。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主角努力适应古代生活。
    感冒好多天,撑了这么些天,实在有些撑不下去了,今晚不码字,喝开水困觉,明天可能更不了,
    内牛,害怕被针戳咽苦药,俺一定要撑过去,握拳。。。
    明天更不了的话以后能补上尽量补上,鼻塞好难受...

  庭霜到厨房把自己亲手做的东西端了上来。
  客人们都伸着脖子看孟家长子端上来的是什么孝心。
  只见两个仆人端来一只大盘,盘上是一只很大的寿桃,香味扑鼻,桃尖一抹粉红,看上去很诱人。
  只是寿桃是祝寿常用的东西,就算这个寿桃个头大些,也不算稀奇。
  庭霜微微一笑,剖开大寿桃,原来里面包着九十九个小寿桃,寓意享寿长久。这样的奇思让客人们赞叹起来。
  庭霜再剖开小寿桃,只见里面是金黄色的馅,一股香甜味直扑鼻端。
  “这是百果寿桃包,里面有柿子,金桔,杏脯等果馅,每个都各不相同,最是清甜可口。”
  有些包里的馅他使用了西式的果酱制法,有的还有蛋奶馅,甜而不腻,又软又香,还有水果特有的爽口,非常适合老年人食用,包在寿桃里用来祝寿是最好不过。
  客人们愈发赞叹,各自品尝一个,算是添寿。

  接着是老二庭辉献上新培育的奇品菊花,有一品雪白的菊花最是姿态优美,名为“白鹤卧雪”,还有一盆名为“金钮丝”的金黄色如金线般的菊花也非常漂亮。还有红色的“醉杨妃”,淡黄色的“御带飘香”也是非常稀罕。也赢得客人们的赞叹。
  然后是老三庭柯端上一个白玉盒,打开盒子,芳香馥郁。
  “这个是玉面桃花粉,每天涂在脸上,可使皮肤光洁。”庭柯介绍,又补充一句,“这是我亲手做的。”
  庭柯很得意,又拿出一个玉盒,说:“这个是孙仙少女膏,据说全真教的仙姑孙不二驻颜有术,年过五旬仍然容如少女,就是用的特制秘方。我在一本古书上无意中看到的方子,照着法子制了几次,居然制成功了,献给母亲,祝母亲永远不老。”
  杨氏愈发满面笑容,她对容貌倒不是特别看重,但是祝寿的宾客中有许多女人,天底下的女人无一不希望自己能容颜不老,永远年轻漂亮,看到这孙仙少女膏非常羡慕,纷纷起了心思,有的甚至有买下来的意思。
  庭霜看这些女人的表情,心道:好嘛,老三倒是可以挣钱了,倒是比我强。

  有那会凑趣的人纷纷上前夸奖杨氏好福气,三个儿子模样英俊,又懂事听话有孝心。杨氏脸上有光,笑得嘴巴都快合不上。
  孟克俭在旁一直观察她的脸色,见她高兴,朝门外使个眼色。
  一个十三四岁的清瘦少年捧着一幅卷轴上前祝寿。
  “祝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展开卷轴,原来是一幅百寿图,各种各样的寿字九十九个,围绕在中间一个大寿字周围,呈众星捧月式。
  庭霜初次见到这样的书法作品,忍不住为祖国的书法艺术而自豪,世界上文字千百种,唯有中国的汉字能够做为一种艺术流传千年并发扬光大,给人以美的享受。洋字就不行了,谁见过洋人送礼送一行英文字母,谁见过洋画上题几行字母为画增色的?
  也只有中国有书法这门艺术,其他国家的文字,只能当字来用,不能做为艺术来欣赏。

  庭霜只顾赞叹,没注意杨氏和庭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孟克俭笑道:“芝芝,这是你自己写的吗?”
  “是。”少年恭谨地说。
  “你的字越发长进了。”孟克俭看着他笑,眼神表情都无比慈爱,这是对其他三个儿子从来没有过的态度。
  “多谢父亲夸奖。”那少年躬身,礼数周到。
  庭霜脑子反应再慢,总算明白了,这少年就是孟克俭在外面养的外室所生的儿子,孟庭芝。用现代话来说是二奶生的私生子。难怪杨氏的脸色不太好。
  看庭芝长相文静,态度从容,遭遇到不好的脸色宠辱不惊,祝完寿起身退到一旁,庭辉翻了他一眼,对他不假辞色,只是在祝寿场合不好说什么。庭柯左看右看,也没说话。
  庭霜穿越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庭芝,有些同情他,孟克俭在外包二奶,孩子是没有错的,瞧他年轻不大就写一手好字,也实在难得,可见是个聪明勤奋的孩子,来祝寿还得看人脸色怪可怜的。于是对他鼓励地一笑。
  接着一个打扮入时的美艳少妇登堂入室,献上寿礼,一套新制的衣裳,黑地绣着鹿鹤同春上衣,粉红百蝶穿花栏杆裙,鲜艳又不失稳重。
  杨氏的脸色更不好看,毕竟外面的二奶上门来见正妻,谁的脸色都不会好。
  寿宴结束后,庭霜带着弟弟们送走客人,将敬神钱粮焚化,又命小厮在外散发铜钱,谓之“散灾”,据说所有灾祸不愉快都可以散到外面去。
  庭霜自然不信这个,但是看着那些贫苦孩子拣铜钱买糖葫芦吃,个个脸上是开心的笑容,他也很开心。

  送走客人,杨氏回到内堂换下大衣裳和沉重的簪环,挽了家常的圆髻。孟克俭跟进来,讨好地说:“我专门为你打了一整套首饰为你庆生,你可喜欢?”
  “你什么意思?”杨氏很气愤,“你让他们母子来做什么?”
  “你是当家主母,他们来祝寿这是应尽的礼数。”
  “不需要。”杨氏冷淡地说。
  “怎么不需要?”孟克俭也不想再绕弯子。“芙蓉是妾室,她生的孩子奉你为嫡母,来祝寿是应当的。”
  “好,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你是想正式纳妾,让她进门,对不对?”
  “对。”孟克俭毫不掩饰意图,“我这样的身份又有如此家业,纳个妾也很正常……”

  “爹,你怎么能这样呢?”在门外听着的庭霜忍不住跳出来插话,“娘为了这个家操尽了心,把家里管得井井有条,尽心伏侍爷爷奶奶,养育儿子,你才能放心在外立业,现在富了,就想着纳小了。”
  庭霜是坚决奉行爱情要专一,不管怎么样,不管到了什么地方什么年代,他都不能接受包二奶,更何况把二奶接到家里成为家庭成员。
  “就是,就是,爹爹这样做真过份。”庭辉和庭柯兄弟也接口附和。
  孟克俭有些恼怒:“臭小子,什么轮到你们说我。”
  “你做得不对,怎么就说不得了。”庭霜还是拧着脖子准备和他吵。
  孟克俭气得捶胸:“我怎么这么命苦,养了你们几个不肖子,啥都不会干,只会惹我生气……”
  庭辉插嘴:“我们怎么不肖了,又听话又不惹事,在咱家的条件我们长成这样不错了,爹爹只知道赚钱,逼我们给你光宗耀祖,什么时候关怀过我们一点?我们是阴沟里长成的俊龙,爹爹该知足了。”
  听到这很有创意的话,庭霜忍着笑:“母亲这么好,还有我们几个俊龙,爹爹也该满足了,实在不该在外养人,更别说还要把人弄家里来。”

  “什么俊龙,分明是几只泥鳅,怪我只知道赚钱,我赚钱养你们还错了吗?”孟克俭一脸的苦大仇深。“你们只知道在家享福,哪里知道在外面讨生活多么难,以前我给人家当学徒,只管饭吃没有一文钱,干馍就韭菜花就是一顿饭,看人脸色过活说话都不敢大声,被人欺负也得忍着……”
  “又来忆苦了。”庭辉不耐烦听,“现在你不是熬出来了吗?咱家不是富了吗?”
  “你小子懂什么?富了也只是吃穿上好些,照样看人脸色,商人是四民之末,有了钱也没有地位,见官还要跪禀。我拼命供你们几个读书,也是为了光宗耀祖,以后咱家也可以摆脱这种被人瞧不起的境地,我和你母亲也可以得到朝廷的封赠,想不到你们几个这么不争气……”
  孟克俭越说越气,瞪着庭霜骂起来:“你,身为长子,看看你带了个什么头?一看书就不知道到哪里神游,读了几年还不会破题,连字儿都写得拿不出去,废物一个……”
  庭霜被骂的鸟悄不吭声,这个身体的主人读书不行倒是省了他的事,不会担心穿帮。可是看着养活自己的孟老头这么痛心疾首他也觉得很抱歉。
  可是他愿意孝敬二老,可以为他们做别的事,读四书写八股考功名还是算了吧,想想就头疼,杀了他他也做不出来。

  “书读不好就罢了,说个亲事还跟父母顶着干,想气死我呀。为那事我气得少活好几年。”孟克俭骂完老大又骂庭辉,“还有你这个花花公子,成天只知挑拣吃穿,每天都要换新衣服。聪明劲儿只用在如何逃学如何玩乐上,正事不会干,歪点子一大堆,说你一句你牙尖嘴利能回十句,没了父母你也只是个讨饭的货色。”
  庭辉被骂得也出不得声。
  庭柯好言劝慰:“爹爹消消气……”
  孟克俭把怒火发泄到他身上:“还有你,呆头呆脑的,一读书就犯迷瞪,干别的倒有劲,成天搞些精致的淘气,玩那些脂粉钗环女人衣服什么的,那些是爷们干的事吗?”
  庭柯也被骂得缩到一边。

  杨氏看不下去,劝道:“行了,是我没把孩子们教好,你有火冲我来就是,何必这样?”
  孟克俭又转向她说:“你持家不易,我念着你的好,没想过怪你,孩子们不是读书的料,我也不想把他们逼得太紧,我自认也算是个慈父。只是家里出不了做官的不甘心,难得芝芝这孩子在这方面还有些天份,书读得好,字也写得好,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左邻右舍都夸他是神童,先生也说他的火候快到,过两年考举人也是希望很大,以后光宗耀祖就指望他了……”
  “好了。”杨氏打断他,“你花了这许多钱为我过生日哄我开心,又发了这么一通邪火,无非是要庭芝认祖归宗进家门,我答应就是,你别抠鼻子挖眼的。”

  孟克俭面带喜色,又道:“那么他母亲呢?难道把孩子接进家门,把孩子他妈扔到外面吗?那孩子孝顺,这样他哪有心思读书备考。再说你要料理家务,管这几个小子,如何抽出功夫管他?”
  杨氏长叹一声:“不用说了,我要是不答应,就成了防碍你家前程的罪人了。选个吉日,叫她进来就是了。”
  孟克俭大喜,起身一揖:“夫人,你真是太贤惠了,我会重重谢你的。”
  全家各自散去,各怀心思。
  庭辉跟在母亲直撇嘴:“娘,你真是太好说话了,爹就是看准你这一点才敢这么着,居然在你的好日子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只会说嘴,但凡你们三个争点气,我说话也响一些。”杨氏皱眉头道,“那女人生了儿子,进门是迟早的事。再说芝芝那孩子也是个懂事的,如果不是他母亲不好处,我早接他进来了。”

  孟克俭私下里做庭霜的工作:“老二老三两个对芝芝母子很排斥,但是他们向来听你的话,你是长子,该知道怎样对弟弟,你的态度决定那两个人的态度。你不要让我失望。”
  庭霜看老头儿略带祈求的样子,有些为难,从感情上他是维护杨氏的,如果接纳那对母子,感觉象是背叛了她。可是,孟老头这样求他,庭芝又是弟弟,真让人为难。无论站在哪一边都会引起家庭风波,话说家和万事兴,怎样才能维持这个家的和平呢?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了要日更的,结果因为有病或有事没更成,鞠躬致歉.欠下的俺会想法补上,能不能补上看情况,orz^^^^
杏仁,面粉各9克,轻粉,白芷各3克,麝香,冰片各0.6克研细调匀用鸡子清调匀,每用少许擦面可使人面部皮肤光洁细腻且防皱和保护皮肤。
孙仙少女膏:黄柏30克,土瓜根90克,大枣7枚研为膏,晨用温水调化洗面祛老防皱,容如少女青春不老。
又出现地方方言,看不懂的读者请根据上下文意思猜.译成普通话就没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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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人抬棺材么……”庭辉一撇嘴,很干脆地说,“不做。”
  庭柯不太赞同:“有活儿为什么不做?我们现在不是挑肥拣瘦的时候。”
  庭芝也不赞成去做请杠青衣,但是现在也确实不是挑拣的时候。
  然后三兄弟齐齐看向庭霜,等他拿主意。庭霜也抓抓头犯起难,虽然他受的现代教育让他不致于以职业论贵贱看不起抬棺材为生的,但是轮到他或是家人去做时,他的觉悟还没高到能坦然接受的程度。
  为难地转转眼珠,瞧见堂屋摆的灵位,灵光一闪,记起母亲临终时的话。有了主意:“我们吃完饭去问隔壁的周婶,请她帮忙拿主意。”

  晚饭后,庭芝留在家继续读书,其他三兄弟去隔壁家求教。
  周婶听了很干脆地说:“这个别做,不到混不下去的地步,谁做这个呀。”
  这种活看起来简单,其实也不好做,打执事举仪仗的还罢了,抬棺材的要做到在杠上放一碗水行在崎岖不平的路上平平稳稳滴水不洒,得多练习才行,再说做了这个,以后结亲怎么办?
  有了周婶的表态,兄弟几个坚定了想法,请杠青衣不做。

  “再说说,还有什么活?”
  庭柯说:“还有脚行的来招人。”
  “脚行是干啥?”庭辉不大明白。
  周婶给他们解释,“脚行”就是赶脚的,也就是赶牲口的,受雇于人运送货物,本钱小的养一两帮骡子,本钱大的养十帮八帮,每帮四五头骡,善于山路运输。
  “当赶脚的也不容易,体力要好,有出门的经验,熟悉各地路程风俗,还得会提前看天气好赖。”周婶做补充说明。她父亲就是赶脚的脚夫,经验丰富见多识广,所以她说起脚行非常在行。怎么上驮子,垫鞍子,编笼头……,头骡带串铃,二骡带扁梆,依着次序行走,串铃声音洪亮,走在山路上,老远就能听到,可以相互警戒,提醒对面的让路。

  翻译成现代白话,就是跑长途运输的,那串铃相当于现代汽车喇叭一样,不同的是串铃声音很有韵味,不属于噪音污染。
  庭霜迅速脑补起来。
  炊烟袅袅升起,暮色笼罩大地,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远处林峦暮霭,自远而近,传来阵阵动听的串铃声,一队长行骡子迈着稳健的步伐缓缓行进在斜阳古道上。打扮得最漂亮的头骡笼头前额上戴着大红绒花,前胸皮圈上挂着大红踢胸,红艳艳的和天边晚霞相映照,多么的浪漫,多么的……

  “赶脚的可不能做……”
  庭霜正在暇想着,里屋门帘一掀,进来一个村姑,手里拿着针线活。她是周家的大妮儿大英子,今年十五岁,到了及笄的年纪,还没有说亲事,在家帮着父母料理家务,做的一手好针线。孟家兄弟过来,她本来避在里屋,听见说起赶脚,忍不住插了进来。
  大英子给他们解释:“赶脚不能做,去年陈叔家的三蛋出去赶脚,路上遇上劫匪,货被劫了,好不容易逃回来,又遇上大雾,从窄山道滚下来,连尸首都找不着。”

  听她一说,庭霜诗意的脑补迅速替换为如下场景:
  一队长行骡子行进在山路上,突然从路边草丛跳出几个凶神恶煞般的歹徒,一只眼睛斜斜的盖上,标准反派独眼龙的造型,服饰道具啥的都非常专业,出场台词更是没的说。
  “呔!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牙根里崩半个不字,一刀一个不管埋……哎,俺的台词还木说完,别跑啊……”
  四散惊逃的脚夫,受惊的骡马……
  喀嚓嚓,一刀落下,又一刀,鲜血溅出……

  庭霜打个寒颤,美好的暇想变成了泡泡飞走,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古代跑长途运输虽然不象现代跑长途那样容易出车祸,高速路上一撞一堆死好几个,可是风险也非常大,很可能遇上强盗劫匪,还有不请自来的浓雾风雪,泥石流,山体滑坡什么的,不管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会不定时光顾,太危险了,外面再好也不如自己的狗窝好,还是老实在家呆着吧。

  又问老三:“除了这两样,还有没有别的活,比如轻松点的,挣钱多点,体面一点,不用跑远,也没危险的。”
  说着很汗颜,受过现代教育的人,觉悟还这么低,只想着做钱多活轻的工作。
  不出意料,周婶和大英子笑起来:“这样的好活是有,比如在当铺钱庄做伙计,不受风吹日晒的,工钱也多,可是得托熟人有关系才能进得去。”
  庭柯笑道:“可不是,在口子找活干的都是出力的。只剩一样就是盖房子搭棚子的。”

  哦,就相当于现代的施工队,这个不用别人解释,庭霜也明白,许多从农村进城的农民工都干这个,在古代盖房子,危险系数应该比现代小些,因为在这里很少有超过三层的楼房,所以盖房子不用爬那么高的楼。
  再说,抬杠的虽然不危险却是贱役,赶脚的虽然浪漫可以顺便旅游看风景,但是有风险。这两样都不能做,最后的选择也只能是盖房子了。

  “做苦力没问题,我有的是力气。”庭柯看着大家,拍拍胸脯表示有信心做好。
  庭霜忽然有些难过,庭柯的年纪搁现代也只是个高中生,却要进城当农民工了。再看初中生庭芝,也红了眼圈低下头去。
  周婶看出兄弟几个有些黯然,劝慰说:“人在年轻时吃点苦有好处,县城离家近,盖房子也不是太累,盖好以后主家还额外有赏钱的。挺不错。”

  庭霜默默点头,一抬眼看见大英子手里的针线活很古怪,象是用碎布片缝起来的东西。
  大英子铺开手里的东西,说:“这是给村东老刘家的二小缝的百家衣。”
  “好象是碎布头。”庭霜动手去摸,各种各样的碎布片,针脚细密,缝得很整齐,再用熨斗一熨,就很平贴,看上去又漂亮又精致,真是令人惊叹她的手艺和细心。
  “做大件用剩下来的碎布头能做好多东西,比如缝被面,缝百家衣,水田衣,做荷包香袋,做鞋垫,都用布头就可以了。”大英子笑着给他解释。

  第二天,庭霜做完早饭,送庭柯出门上工,然后又下地干活,切猪草,喂猪养鸡。庭芝背了几块干粮走二十里路去学堂读书,庭辉又背上竹筐去山上采蘑菇,不到晚上就回到家来,脸上是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庭霜忍不住问:“你挖到金子啦?这么乐呵?”
  “和金子差不多。”庭辉兴奋放下筐子,从怀里掏出一个暗红色的伞形植物。
  “这是什么?”庭霜拿到手里左看右看,有点象某种稀奇药材。
  “这是不是灵芝呀?”庭辉满怀憧憬,如果是灵芝的话,那可就小发一笔了。可以买肉买酒,再盖一进屋子有自己的房间,庭柯磨牙,庭霜说梦话,每晚跟唱大戏似的,吵得他没法睡。

  庭霜也很兴奋,如果真是灵芝可以赚一笔的话,他就可以买种子,买小鸡小鸭,果树苗,农具什么的。不过,他不是学植物专业的,看了又看拿不准,拿到麻药子家请药子叔看看。
  麻药子拿了那个东西看了看,很肯定的说:“这是毒蘑菇。”
  “真的……不会吧……”庭辉希望破灭,话都说不利落了。

  “俺采了这么多年药还能看走眼?”麻药子瞪他一眼,很不满意自己的眼力遭质疑。“这种蘑菇看上去很漂亮,颜色也艳,不认识的人会把它当灵芝,其实它真名叫天王伞,晒干碾碎用一点末子化在水里可以麻倒一头野猪,份量大了会死人的。你们这些日子上山采蘑菇,没采上有毒的吧?”
  “没有。那些颜色艳的,我们没敢动。”庭霜赶紧说,他在电视上和书上也看过毒菇长什么样,采来的菇都仔细检查过,没发现什么问题,现在把毒菇认做灵芝,也是太想赚钱了。

  麻药子的小儿子狗蛋最调皮,打趣他们说:“连毒菇和灵芝都分不清,真没眼力,嘻嘻……”
  庭辉看他有小瞧的意思,很不服气,眼珠一转,道:“我采这个其实是有大用的。”
  “这个东西放在炉灶里,可以发出一股让人发软全身没力气的味道,鬼就不敢进来了。你知不知道,有女鬼一直蹲在烟囱口,从烟囱口进到家里钻到人的被窝里……”庭辉故意渲染气氛,压底声音说,“红头发绿眼睛专门掐男孩鸡鸡。”
  狗蛋受了吓,捂着□□逃了。大家都笑起来。
  庭霜笑着训他:“你小子这么大了还淘气,吓唬小孩子做什么呀?”
  “是他先笑话我的嘛。”
  麻药子笑说:“改天你跟俺上山,学着认药材。”
  庭辉赶紧点头答应:“好啊,我最喜欢上山玩。”
  庭霜照他脑袋敲一爆栗:“是要你学着采药采菇,别只顾着玩。”

  庭辉垂头丧气地跟在庭霜后面回家。见他仔细地把毒菇收好,有些奇怪:“你不扔了它还留着做什么?”
  “你不懂,这个取一点下来化在水里可以当麻药使,找时候我在山上下陷阱,说不定可以弄个野兔山鸡什么的。”
  庭辉登时又振奋起来:“那我们可以吃肉了,这些天我嘴里要淡出鸟来。”
  庭霜笑话他:“你哪里是嘴里淡出鸟来,简直要淡出毒蛇猛兽来了。刚刚在药叔家里,你看着鸡毛掸子口水流老多,都可以浇两亩地了。”
  “哪有这样的事?你瞎说。”庭辉虽是脸皮够厚,却也扛不住了,红着脸捶他一拳。

  长平县里,庭柯跟着一帮大叔大哥们盖房,他没有手艺,只能当小工干些力气活。抄起铁掀跟着大伙挖地基,大锨上下飞舞,不停地甩出土块,最后把上衣都甩了,赤膊上阵,细致的皮肤上渗着一层汗珠。
  其他干活的工人看他不惜力气从不偷奸耍滑,都很喜欢他。
  挖好地基就是打夯,承重墙的位置先铺一层厚沙子,然后夯实。
  二百多斤的大石磙子,绑着四根大粗杠,四个力气大的小伙子扛着杠子,把石头抬起落下,把地基夯实。
  打夯是力气活,立柱就需要技术了,工头亲自指挥,用来支撑房梁的一丈多高的大圆木,用大绳拽起来。工头指挥着,十几个小伙用力拽大绳,用力过猛,开始倾斜下来,下面几个小伙用力稳住叉杆,但是大圆木还是砸了下来,只是暂缓了砸下来的力度和速度。

  庭柯是第一次干这种活,眼看着巨大的圆木朝他砸下来,吓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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