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有这样一群人,来历神秘,武功极高。三山五岳、黑白两道,俱与之有些渊源。这群人喜以兽类的名字作为代称,这些代号倒也恰如其份地反映出他们的气度、力量和智慧。
我要说的故事和其中的三个人有点关系,这三个人便是:狮子、老虎、狼——
京城最大的一条街上,全城最大的一座妓院,“聚红院”笙歌漫起。
底楼在大排宴席,京城内的大商巨贾,头头脸脸的人物都是座上客。当中自然少不"聚红院”的漂亮的姑娘们穿梭其间,纤手斟酒,猜枚行令,混成一片。
“怜香阁”干净、雅致,氤氲着淡淡幽香。
京城第一名妓,“聚红院”的头牌,柳如雪便居于此。
流苏锦帐的大床前有道珠幔,倾倒众生的柳如雪便在珠幔后。
斥骂声便来自“怜香阁”。
张牙舞爪的人就在珠幔前。
“柳如雪,不……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你再不出来老子可就要冲进来了!”
此人说一句话,喷出的酒气足以醉死五十只猫。
这个人就是京城最大的赌坊“吉吉赌坊”的少东,人称“巡城虎”楚孔,可谓当地一霸。
“楚公子不要闹了,您也知道柳姑娘向和楼子里有约,若是她不想接的客人,谁也强求不得的,我这就给公子找个别样的更乖巧的姑娘来。
“呃……”楚孔打了个隔,“放……放你娘的狗臭屁!”一巴掌将老鸨掴出丈远。
“嘻……嘻……,柳姑娘,我来……来了。”楚孔摇头晃脑就要闯入珠幔。
一拳打在"巡城虎”楚孔的脸上。
几乎就将他的下巴打进脖子里去。
从楼上滚到楼下,一直"聚红楼”,直接滚在了青石板的大街上。
拳头就长在这个人的手上。
这人不是很高,周围比他矮的人倒不少;这人不是太壮,同他一比,大多的人只能算作干瘦。
这人的眼睛不是最大,鼻梁不是很挺,嘴唇不能说薄;但有两条浓眉,黑龙样飞插入鬓,额宇宽阔,腮帮胡渣,顾盼生豪。
这时珠幔一开,伸出一支凝脂玉手,将这人拉进去。
只听帘后传来嗔声:“死人,现在才来!”
*** *** *
老远就看到雷家堡的漆金大匾。
“敢问一声小哥。”门前护卫循声处看去,说话的是一个挺硬朗的老头,身旁还有一名眉清目秀的小伙。
“劳驾,我们要找雷劲臣。”
“雷劲臣……哦是三总管,你们找我们三总管干什么?”
“老汉是他的一位旧识。”
“既是三总管的朋友,随我来吧。”
武林中有段时期可说是风云会际,除少林、武当诸历史名门外,新兴无数江湖帮派、世家组织。其中声势最隆的莫过于四川唐门。
唐门暗器独步天下,唐门内部组织严密,高手如云。
此外中原南宫世家、江南花家、漠北墨氏等等,局面也不小。
历年来,各世家纷争不断,明明暗暗的拼斗不计起数。各家俱是伤亡惨重,有甚者已在火拼中不复存在。
唐门第四代主人唐大先生悲天悯人、胸藏丘壑,他开门户之见,在极其艰难的情况下召集几家领袖,其中就有“乾坤在手”慕容迎雪、雷家堡第二代堡主“雷在烧”雷还江。经过几个昼夜苦谈,终告握手言和。
至此,各世家之间的战争方告结束。
至此,始有五年一次的“世家之会”。
至今,距上一回的“世家之会”又有五年。
这一次雷家堡参加“世家之会”的是第七代堡主“人间雷神”雷雨停,会议地点便在唐门。
雷家堡自堡主下分为三个堂口:“室”、“房”、“院”。
“室”又分“天、地”两室;两室有两室的室主,两室总管既是大总管“天上地下惟有雷绝”的雷绝。
“房”又分“上、中、下”三房;每房有每房的房主,三房总管既为二管家雷边远。
“院”又分“东、西、南、北”四院;四院总管便是三管家雷劲臣。
四院子弟分散堡外,隐于江湖,打探消息搜集情报。
“室”、“房”、“院”三堂中,四院子弟最众、三房武功最强、两室权力最大。
三个管家里,雷绝的武功最高、雷边远次之、雷劲臣最弱。
一见到老者即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他的手,激动道:“狮子,可算把你盼来了!”
又看一眼边上的年轻人,眼里有了笑意:“哦,狼也来了。”
老者道:“我接你的信就赶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雷劲臣微叹道:“说来话长,里面去说。”说着便将老者和年轻人引入内室。
*** *** ***
“那种杂碎也配叫‘巡城虎’?他是‘虎’,我是什么?”“老虎”欧阳随意还再回味先前的一拳,只觉得没打上力,不过瘾。
柳如雪含笑斟酒:“你呀,你就是一只最坏的老虎。”
“哈哈……这儿的酒倒是不错。”欧阳随意喝酒的姿势奇雄,仰脖就是一杯,转眼酒壶就见底了。
遂有个小丫鬟托着酒壶,低着头进来阁里。
小丫鬟看上去羞羞涩涩的。
柳如雪细声道:“放在桌上就行了。”
小丫鬟拎起酒壶就朝欧阳随意的脑袋上扔过去!
欧阳随意头也不抬,两根筷子一夹,便夹住酒壶,轻轻摆到桌上。
同时,那丫鬟按动托酒壶的托盘,喷出一蓬黑砂,带着腥气罩向欧阳随意和柳如雪。
欧阳随意一拍桌子,桌面竖起,黑砂俱嵌进桌里。
丫鬟两击不中,翻窗就走。
欧阳随意从桌后飞起,跟着追了出去。
眼前一切,电光石火,柳如雪看呆了。
“堡主自‘世家之会’回来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堡内一应事务俱交给雷边远处理,又将雷绝远派关外办差,其后就鲜有露面。”
“那么堡内有没有生什么重大的变故?”
“那倒没有,只是我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我就想借你这头老狮子的经验帮我分析分析。”
李非雾略一沉吟,道:“单照你所说,雷堡主闭关静养也未见有什么大的不妥。”
“我也希望是自己过虑了。”
“这样罢,我跟小曲在你这里叨扰几日,看看再说。”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自家兄弟何必客气。”
雷劲臣安排的宿地很舒适,李非雾和曲冷清却还不睡。
“我觉得这雷家堡不简单。”
“我也觉暗中像有眼睛在盯着我们。”曲冷清天生有一种像野狼般对危险的敏锐触觉。
“待得夜深我出去探探。”曲冷清道。
月光柔和,星星疏落,夜色迷离。
月下的雷家堡似已与夜溶为一体,静谧、幽暗。
“叮”一声好像小石子落地般的轻响。
蓦地西面一栋大屋灯光大作,紧接着大屋附近一列矮舍灯火齐明,然后便闻镔铁相交和低而不乱的人声。
同时,北面、南面、东面三个方向的屋舍依旧平静如故。
暗中的曲冷清咤舌,看来白天仿佛不设防的雷家堡一到晚上竟是如斯戒备森严、井然有序。
灯火亮了半晌,显见未曾现有何异动,旋又熄灭,人声亦隐没。一刹间,又归平静,就像什么事也没生过。
紧锁双眉的雷候风还在想那个问题。
据手下“捕风组”来报,近日常有组中子弟无故失踪,下落不明。
初始雷候风尚不以为意,猜测可能是个别顽劣弟子未经准许私自外出罢了。
可是后来呈报上来的数字就不能不让他感到问题的严重:
“神风组”,“闪”字分组,雷霆、雷伤、雷痛;
“神风组”,“电”字分组,雷平、雷端;
还有“惊云组”报失踪子弟达九名!
雷候风的鼻尖冒着冷汗,这些失踪的弟子无一不是好手,不仅仅是三房中的精英,也是整个雷家堡的精英!如果说一些青年子弟玩心重,置堡规于脑后,昼夜不归,那么有着二十年护堡历史的雷霆、行事稳重年渝五旬的雷端呢?
再加上近来堡内莫名出现许多连他都不识的生面孔,大总管雷绝又远在关外,堡主已很久未曾召见两室、三房、四院中的人,这些都让他觉得平静多年、固若金汤的雷家堡危机四伏!
有个黑影在屋脊上飞跃,迅疾、无声,像似夜间的飞禽一般。
曲冷清没有把它当作飞禽,展开轻功追上去。
雷候风倦了,准备熄灯就寝。
就在他将嘴唇凑上灯罩的一刹,陡觉有异。
雷候风猛然转身,就见到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
黑衣,黑裤,黑袜,黑鞋,黑巾蒙面,双目如针,看不到他的手。
黑衣人直勾勾地盯着雷候风,不语。
雷候风沉声喝问道:“什么人?”
黑衣人突然开口道:“本来可以早点来要你的命,没想到中房的雷轩挺扎手,费了点周章,现在你可以来送命了!”
雷候风不怒反笑,大笑中猝然出手!
雷候风顷刻明白两件事情,中房房主雷轩已遭眼前之人的毒手,接下来就是他了。因此他出手便不容情。
雷候风右手成掌,其劲如涛,其势却缓;左手似拳又爪,暗藏三个变化、五种不同的力道,速度似慢实快。倘若他的左手拿实,右掌将即刻补上毙敌于掌下。
雷候风忽然看见了黑衣人的手。
他的左手抓上了黑衣人的手。
他的左手断。三种变化、五种力道俱被捏碎。
跟着左臂断。臂骨回撞,撞断两根胸骨。其中一根穿透胸腔,戳入心脏。
这时他的右掌堪堪沾到黑衣人的衣襟。
雷候风布在右掌上的劲气蓦地全部消散。
曲冷清的轻功绝对可以列入当今武林前五名之内,但他追不到那个黑影!
李非雾听了曲冷清的叙述,半晌不语。
可雷家堡内像是什么事情也没生过。
“如果我没料错,雷家堡中的两室、三房、四院其实已遭人控制,而许多雷家堡内的人却尚不知情,例如雷劲臣。”
“暂时还不行,我说的也只是猜测。”
“雷候风已遇害,下房房主雷告天可能也有危险。”
“这一次你要盯紧了。”
雷告天来回踱了好几圈.
不对劲。他刚从上房回来。三房之中,他和上房的雷候风关系最铁。他知道这个时辰雷候风一定会待在他的书房之中。可今天,上房的人却回答他雷候风不在,吃了个闭门羹。更奇怪的是,他发现上房的守卫都换了,是些他从没见过的生面孔。
雷告天越想越不安,遂决定再去上房一趟。
正当他要拉门的时候,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发声:“雷告天,这么晚还去哪儿啊?”
雷告天慢慢地停住了拉门的手,慢慢的转过身。
只见房中多了一个人。黑衣,黑裤,黑袜,黑鞋,黑巾蒙面。
“果然有过人之处,遇变不惊,比雷候风强点!”黑衣人嘴唇动动。
“雷候风出什么事了?”雷告天暗自提气,全身处于防御状态。
“正确地说是命丧黄泉,是我送他去的。”黑衣人并没有动作。
雷告天已经作好攻击准备,他甚至已想好四五种不同的进攻方法。
他很清楚,三房的武功相差无几,雷候风尚遇不测,他雷告天也未必能得好。眼前的黑衣人显然有备而来,当务之急他先考虑的是如何自保。
雷告天上身不动,猛一脚踹出,将身边的一张椅子朝黑衣人踢去,即而人随椅飞,同时里闪电搠出一剑。
他已算准,黑衣人肯定要躲,一躲就会有破绽,一露破绽,他手中的“紫电剑”跟着就会刺到。
即使这一剑落空,他也已想好两条退路。
三房之中,下房雷告天本就以机智著称。
“雷劲臣说南边第二排之中最大的一幢就是下房,那么应该是这里。”
曲冷清悄悄地潜到了下房,然后又悄悄溜到内堂。
就在这时,听得右厢房传来打斗声。曲冷清暗道不好。
黑衣人没躲没闪,直冲椅子撞过来!
雷告天的剑才触及黑衣人的衣服便再刺不下去!
因为这时候他的脖子遽然被一股阴劲掐断!
自然他的两条退路也被掐断!
“哐当”,曲冷清像块石头般破门而入!
他看到的雷告天像条蛇样软倒在地。
曲冷清朝黑衣人扑过去。
黑衣人脚下不停,踢断窗棂,翻身跃出。
曲冷清扑到半空的身子一折,紧跟着窜出窗外。
等他出来,黑衣人已在房顶。
他跟着要追,面前突然多出一个人。
曲冷清来不及多想便欲推开来人,口中还道:“闪开!”
来人倏得横移,曲冷清推空;而那人倏又闪回,挡在曲冷清身前,经此一搁,黑衣人已不见踪影。
曲冷清眼神变凝,缓缓道:“‘斗转星移’,你是雷绝?”
来人身量不高,彪悍精干,五官如雕,声出如雷:“不错!”
雷绝。雷家堡大总管,“人间雷神”雷雨停的亲弟弟。
一个连名字都可以作外号的人,“天上地下惟有雷绝”的雷绝!
曲冷清拱手道:“雷大总管回来就好……”
曲冷清没法再说下去,因为雷绝已经出手!
曲冷清已在雷绝掌风的包围下。
因为曲冷清手上多出一把枪。
枪长七尺六寸三分。通体漆黑,红缨如血。
曲冷清的眼睛像夜一样深邃,眼神像夜一样冰凉。
雷绝只觉得双目有种刺痛感。他根本就不象是在面对一个人,而是一匹狼!
先前的一瞬间,曲冷清已刺出一枪。一枪便逼退了雷绝的双掌。
曲冷清手中枪一晃,枪尖迎上雷绝的拳头。
雷绝忽又另起一掌斩向曲冷清的腹部。
曲冷清手指一弹,抢柄横转,截住住雷绝的手掌。
雷绝蓦又闪电般飞踢出两脚往曲冷清前胸空门。
曲冷清厉啸一声,整个人平平倒地,枪离手。
曲冷清的枪如毒蛇般飞噬身形尚在半空的雷绝。
这一枪,曲冷清竟然是用脚背使出的!
雷绝一惊,身子如风车般急旋,旋离曲冷清的长枪。
曲冷清鱼跃而起。枪重落回手中。
雷绝如阴云般飘到曲冷清身后,比闪电更快地再次击出两拳。
两拳都打在了曲冷清的后背。
雷绝陡然闷哼一声,退出丈远。
曲冷清的腋下多出一枪。
饶是雷绝避得快,右肩还是被扎了个洞。
毕竟中了雷绝两拳,他几乎可以感到内腑的震动。
曲冷清一手抹去唇边的血迹,一手挚枪,枪尖遥指雷绝。
雷绝面沉似水,双唇紧闭,右肩淌血。
最后四面八方俱是响雷,直如万马蹬蹄。
那雷像是有形般,包围了曲冷清。
雷绝已然施出了他的“天地绝杀掌”!
绝天、绝地、杀神、杀鬼、杀人!
曲冷清的双眸有焰火闪动。
他手中的枪忽然颤动起来。
枪尖在颤动、枪缨在颤动、枪柄在颤动,这枪的每一尺每一分都在颤动!
而那持枪的手却稳如磐石。
曲冷清的“湮灭枪法”!
如丽人耳垂上银环般的刀光。
江畔何时初见月?江月何时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己,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雷绝的脸色比夜色还黑。
曲冷清却露喜色,手中枪一下隐藏不见。
只见曲冷清和雷绝中间多了一个清癯的老者。
雷绝冷冷道:“能将我的‘天地绝杀掌’在未出掌前便将掌势封死的人还不多,阁下使的既然是‘江月刀’,想必便是人称‘狮子’的李非雾?”
李非雾拱手:“教雷大总管见笑了。”
“你们不是劲臣的朋友吗,怎么成了杀戮我雷家子弟的凶手?!”
“刷”,曲冷清又执枪在手。
李非雾忙拦在曲冷清身前,道:“误会,雷大总管误会了。”
“哼!误会?莫说一头狮子一匹狼,就是再加一只老虎,我雷绝也不惧!”
就在这时,脚步急促,奔来一人,正是雷劲臣。
原来雷劲臣一早飞鸽传讯给雷绝,将自己对堡内的一些看法告之雷绝。不想这雷绝行事也如迅雷一般,也未给雷劲臣回个信便径自赶回雷家堡。而雷绝回到雷家堡看到的第一桩事便是雷告天惨死,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曲冷清。
雷劲臣后颈的冷汗还没干,他是听到雷绝打雷样的声响才知道雷绝回来的,就怕他跟李非雾他们起冲突。
还好自己来的是时候。当下他将自己请李非雾来的事由原原本本告诉雷绝。
曲冷清也将雷候风、雷告天遇害的真相说出来。
雷绝默然半晌,咕囔一句,劲臣,你也恁多事,便自不见人影。
李非雾轻咳一声,回头看看曲冷清,意思这雷大总管当真是个火暴脾气。
可他这一回头却停在了那里不动了。
曲冷清一愣,于是他也回头,也停在了那。
雷劲臣莫名其妙,跟着回头。
他一回头,就看到了一群人。
晨霭苍茫。一夜的风情还未散去。
雷绝身形如风,直奔雷家堡堡主“人间雷神”雷雨停的宿地“霄汉堂”。
这些人有的穿黄衣,有的穿褐衣,兵戟森寒,总有七八十人。
雷劲尘清楚,在雷家堡中穿黄衣的属“两室”,穿褐衣的归"三房”,也就是说这些应该是雷家堡的人。
雷劲臣喝问:“你们干什么!”
这人不等雷劲臣话音落,便是一刀!
刀如急雪,刀砍雷劲臣!
雷劲臣躲慢了点,刀锋划破了左臂。
黄衣人刀势未止,刀尖一转,刀刃又往雷劲臣颈部斩。
雷绝步入“降云轩”,往里便是雷雨停的“霄汉堂”。
与此同时另外七十几个人,七十几样兵器统统往曲冷清、李非雾身上招呼。
三把剑灵蛇般缠向曲冷清。
曲冷清抬脚踢掉两剑,又一拨肘将另一名剑手的剑引得在其两个同伴身上戳了两个洞。
这时劲风疾起,在他背后捅来一枪。
曲冷清双眉一剔,反手一枪,便搠穿了来人的咽喉。
曲冷清枪花动动,又连挑两人。
一对判官笔扎、捺、钻;一把鬼头刀劈、砍、剁;还有个使流星锤的一起迎向李非雾。
李非雾左手伸出两指,右手出刀鞘。
他一指点在了使判官笔的印堂上。
于是那使判官笔的忽然将扎、捺、钻的招数全用在了自己的脸上。
还有一指摁在了使鬼头刀的腕脉上。
那人的手便忽然握不住鬼头刀,刀掉了下来,又不小心,剁在了自己的脚上。
李非雾的刀鞘在流星锤的链子间一搅,那流星锤便反过身去将它主人的脑袋砸扁。
雷劲臣的四院总管也不是白给的。
他定过神来,两手一抓,便抓住来人的腕子,顺势反拗,反将他捅了个通透。
天地间下了一场暗器雨!
有针、有钉,有如叶片、飞絮,有的象铁莲子,有的象铁蒺藜,俱泛着蓝汪汪的光芒。
李非雾一刀将暗器扫落,眼神凝重得道:“这是唐门的暗器!”
曲冷清皱皱眉:“唐门?”
雷劲臣面容抽紧:“雷家堡竟有唐门的人!”
自从昔日大侠萧秋水“唐门一战”之后,唐门内部实力大大削弱。
但唐门毕竟是百年来武林中最可怕、最诡秘的家族,其潜力依旧教人不敢轻视。
唐门最高的统治者、武林中最最令人生畏的女人,唐老太太业已作古多年,时至今日唐门也数度易主。当今唐门的掌权者是唐七。
唐七乃是继唐大先生之后又一位不世出的奇才。
唐七不仅惊才慕艳,手段过人,更是青出于蓝地继承了源自唐老太太一脉相传的狠毒、无情、野心。
唐门经其整治,去芜存菁,隐现旧时之威。唐七身边有两大得力助手,即人称“多少楼台烟雨中”的唐门内外堂总堂主唐烟雨和刑堂堂主唐多少。
而据说唐烟雨手下有两个出类拔萃的弟子,可算江湖中年轻一辈中的绝顶高手,名为“破碎”。
这时候传来一声奇异的啸声。
与李非雾他们交战的黄衣人褐衣人等呼啦一下全部撤走。
雷劲臣的脸色变了:“不好,他们是向‘霄汉堂’去了!”
“正是堡主闭关的所在。”雷劲臣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向“霄汉堂”奔去。
李非雾跟曲冷清使了个眼色。
曲冷清领悟,一抬手朝天打出一枚礼花。
*** *** **
“丫鬟”穿过一条小街,折进一条胡同,钻出一条巷子,最后跑到一片小树林。
“丫鬟”停住了脚步,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前方。
欧阳随意正好整以暇地斜倚在一棵树上,双手抱胸,笑眯眯地看着他。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丫鬟”脸皮白净,但显然不是一个姑娘
“有人告诉过我,老虎不好对付,我还不信……你是怎么识破我的?在酒楼里你根本连头都没抬?”
“你的脚步声泄露出你有不俗的轻身功夫。”
“丫鬟”叹口气,后退几步,摸出一副鹿皮手套。
欧阳随意歪歪嘴:“又来这一套!”
“丫鬟”戴着鹿皮手套慢慢得伸进腰间挂着的一个小布袋里抓了一把出来就朝欧阳随意扔去!
欧阳随意正瞅得颇有兴味的时候,就见一团东西带着腥气扑面而来!
那团东西似泛着绿光,瞬间暴散开来,在半空中蠕动着、伸缩着,竟像活物!
待得欧阳随意可以清晰地看出这些东西竟然是一条条的异形的绿毛小虫时,绿虫已离他仅止寸远距离!
欧阳随意长吸一口气,便在这寸尺之隙击出一拳!
欧阳随意出拳之后,也立刻想起一个人。
可惜已经没法证实欧阳随意的想法正确与否,因为“丫鬟”遭绿虫反噬,惨叫还未及出便已气绝,七孔流出的血都是绿的!
欧阳随意“啐”了一口,转过身道:“真他妈恶心!”
不知什么时候,林间升起了雾。
欧阳随意周身上下每一寸的每一块肌肉兀地绷紧,脚步不再移动。
他望向迷雾深处,脸上的神情虽不改,但目光却变得凌厉。
雾深处慢慢出现一个人。
这个人着织锦青衫,长身玉立,面若寒冰。年青,冷峻。
这个人一出来,雾便自他脚底散开。
他开口就自报家门:“唐门,唐破玉。”
欧阳随意的瞳孔立刻收缩。
他听说过唐门的内堂和外堂分别有两大顶尖高手:
所过之处不管人畜物尽皆非破即碎!
“我还真不知道我跟要命的唐门是什么时候结的梁子?”
唐破玉扫了欧阳随意一眼,冷冷冷冷地道:“你这个人好无事生非,留着也是个祸害。”
“哈哈,这个理由蛮好,那你还不出手?”
欧阳随意猛然惊觉身遭的白雾不晓何时竟变成了"丝"状,正向他缠来!
欧阳两手一抖,卸下外衣,一抡,一兜,将“丝”全包起,再跟着手一错,打了个结,最后抬膝一顶,把这"丝”顶出丈远。
整个动作兔起鹰落,一气呵成。
唐破玉冷笑:“反应倒不慢,可这‘唐丝’跟本不算什么,看看我的‘破拳’!”
言毕,飞出来一只拳头。
真的是飞、来、一、只、拳、头!
欧阳随意也有拳头,他立刻还击。
他的右拳一动,便打碎一只“拳头”。
但是飞过来的不止一"拳头”,而是四只“拳头”!
欧阳随意挥左拳,又打碎一只"拳头";
这时候唐破玉飞身扑来!
此时的欧阳随意空门大开,正是攻击的最好时机。
唐破玉扑到一半,倏然仰面而倒!
唐破玉的喉间赫然插着一截被欧阳随意第一拳打碎的“拳头”的“手指”!
这就是老虎的“无相入间”的拳法!
不知不觉间便一个通宵过去了。
在青白的天穹上忽然出现了一朵烟花!
这朵烟花奇特在居然幻化出一个狼头的图案!
欧阳随意一见狼头掉头就跑。
空阔的厅堂中央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身高八尺,猿背蜂腰,肌肉块垒,面如淡金,环眼狮鼻,阔口白牙,直若一尊立地金刚。
巨人一见雷绝立即欠身施礼:“我道是谁这么大胆敢闯‘霄汉堂’,原来是大总管回来了。”
雷绝看到这人阴沉的面色算是缓了缓:“边远,你也在这。”
原来这个金刚般的巨人便是雷家堡二管家,“大雷池”,雷边远。
“边远,雷家堡生了那么多事,你知不知道,堡主知不知道?”
“我也正是为此而来求见堡主。”
“也好,一起去。”雷绝说罢大跨几步就往里厢走去。
雷绝从雷边远身侧擦肩而过的刹那,雷边远蓦地抽出一把铁尺猛拍雷绝后背!
雷绝绝然想像不到雷边远会、敢、能偷袭他,这一铁尺拍个正着!
雷绝狂喷一大口鲜血,勉力扭头看雷边远。
雷边远眼也不眨地又一铁尺砸在雷绝的脸上!
顿时雷绝的脸就像被碾破的面饼又浸透在血水里一般!
血光中,雷绝缓缓倒地。
他瞪大一双淌血的眼睛死死盯着雷边远:“……你……你……”说一个字涌一口血。
雷边远嘴角一牵,挤出个微笑,对着倒在地上的雷绝道:“你一定有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不必着急,我会慢慢地来告诉你。”
“首先,我不是雷边远我乃唐门外堂第十三堂堂主唐遗梦!真正的雷边远早在十年前就被我们替换掉了!”
“其次,雷家堡里所发生的事,我当然知道,因为正是我谋划的。杀掉三房房主的人也是我!”
“听到这里你肯定会问这究竟是为什么,不要着急,我全都告诉你。很简单,一山不容二虎,我们唐门要作大作强要独尊江湖就一定要除去像雷家堡这样的对手,为此,唐大先生在十年前安排我潜伏进雷家堡,伺机颠覆,继而让我们唐门兼并!”
“十年……我可等了足足十年哪……”唐遗梦两眼放光,“眼下的雷家堡上上下下皆在我的掌控之中,雷家堡完了!”
“最后你一定还有个问题要问,这一切,雷雨停知不知道?”唐遗梦阴恻恻一笑,“这个问题你自己下去问他吧!”说着,手一晃,铁尺又挥!
唐遗梦挥动铁尺的间隙蓦瞥到地上的雷绝,动了动。
所有的动作都很小,但却是一串一气紧连着。
唐遗梦双眉挑了挑,脸上阴晴不定。刹间,他省起一事,当即收住铁尺,立马原地凌空腾起,倒翻出丈远,方立定,一面孔惊惧之色!
“六、分、半、神、功”!
雷家堡的先祖曾经传下来一门奇功,“六分半神功”。据闻习得此功之人只要伤不至死,便能籍身边一草一木、一纸一屑、一羽一尘等等任何事物,挥出未伤时的六分半的功力来。
整个雷家堡,现在也只有雷绝学会了这门传说中的奇功。别说雷绝的全部功力,就算他全部功力的六分半,使将出来也足以唬死人。
就凭唐遗梦,也不敢硬碰硬地面对尚余六分半功夫的雷绝!
唐遗梦脑子快,他猜想到雷绝很有可能要拼死施展“六分半神功”,即时做出反应,算是躲过一劫。
唐遗梦都不禁有些佩服起自己来。
一剑,充塞禅意不疾不徐带有一种奇异的节奏,直刺唐遗梦。
剑法源自《金刚经》应化非真分第三十二。
雷家堡三管家,“四院”总管,“小雷音”,雷劲臣。
雷劲臣口中低吟:“不取与相,如如不动。何以故。一切有为法……”
吟到一个“法”字的时候,剑尖甫振,一剑幻变成三剑,分三路,径取唐遗梦前胸要害!
唐遗梦不慌不忙,铁尺点敲,一把铁尺也像是变成了三把,每一把都恰截在雷劲臣的来路上。
雷劲臣这三剑全是虚招。
雷劲臣手中剑陡直立,以剑身招!
唐遗梦铁尺回圈,连消带打!
雷劲臣继续低吟:“……如雾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念到“观”字时,剑势又变!
这一剑迅疾如电,比闪电还快!直奔唐遗梦眉心死穴!
可惜,在雷家堡三个管事中,雷劲臣的武功却是最弱的。
唐遗梦对雷劲臣的“般若剑法”了然于胸,早一步掷出铁尺,磕中雷劲臣手腕。
雷劲臣手一软,剑落于地。
唐遗梦跟着出掌如刀,飞切雷劲臣的颈脖!
猝然,唐遗梦全身猛烈一颤,整个人僵在了那!
是雷绝濒死施出的“六分半神功”!
雷绝借地板使出的“六分半神功”的劲气从唐遗梦足底侵入,至此遍布体内,完全爆开!
雷劲臣见机立刻拾起长剑,一剑贯穿唐遗梦!
唐遗梦爆裂双眼,他至死都不相信竟然会有这种事情!
此时的雷绝已是耗尽最后一分真力,涣然而逝。
唐遗梦的背后倏地伸出一只手!
一掌拍在雷劲臣的胸口。
雷劲臣大叫一声,不及撤剑便生生倒飞出丈外。
半跌于地的雷劲臣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地看着唐遗梦身后!
唐遗梦的身后缓缓地转出一人。
那人随手一挥,便将唐遗梦的尺体掴倒一边,就像掸一粒灰尘一般。
雷劲臣一见此人,脸变惊愕,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堡……堡主?”
那人竟然会是雷家堡第七代堡主“人间雷神”雷雨停!
雷雨停凝视着雷劲臣,一语不发。遽然抬手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面具后面是一张迥然不同看不出年龄的脸!
初看时,五官清秀、皮白肉嫩,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再看,就会现斯人眉眼间透出来的不凡气度,绝对不会是一个少年人能够拥有的!
那人开口:“不好意思,我是唐烟雨!”
一条黑黝黝的长枪横在雷劲臣身前。
唐烟雨双手不停,灵动如蛇;
长枪翻卷如龙,一步不退;
三十招后,唐烟雨讨不到便宜,一步退到开外。
使枪的正是曲冷清,李非雾也来了。
雷劲臣一把抓住李非雾,喘着气道:“这个人就是唐烟雨……他……他们杀了雷绝还有堡主!”
李非雾安慰雷劲臣:“我知道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和小曲罢。”
李非雾盯着唐烟雨一字一字道:“蜀中唐门内外堂总堂主,唐烟雨?”
唐烟雨似笑非笑:“好说。”
他指指曲冷清:“你们自然就是人称‘怒狮’的李非雾和‘猛狼’曲冷清喽。”
李非雾面无表情:“客气”
唐烟雨啧啧道“我早料到你们会插手进来,不过,眼下的情形,就凭你们俩,好像没法跟我斗吧!”
曲冷清冷哼:“不见得!”
唐烟雨打了一记响指,立刻两边厢黑鸦鸦涌出一大帮子人,不下双百之数,先前同李非雾们交手的黄衣人褐衣人赫然在列!
“两位都是聪明人,应该懂得量力而为。这是我们唐门跟雷家堡的事情,你们现在离去,我可以不予计较,二位意下如何?”唐烟雨目光闪动,得意极了。
就听“嘎喇喇”一声响,自房顶落下十四个人来!
当先一十二人一色的金衣金裤手握金枪;还有一人锦衣华服,眉目如画;最后一人,浓眉乱须,潇洒不羁。
十二名金枪客一见曲冷清便拜:“参见少主!”
曲冷清淡淡道:“不必拘礼,辛苦你们了。”
曲冷清转望浓眉大汉,眼光有些热:“老虎,来得巧啊!”
欧阳随意耸耸肩:“幸未辱命,可算是把你家的十二把枪带来了!”
“老狮子,给你介绍个好朋友,江东‘花府’的‘开花神剑’花谢!”
欧阳随意身边的锦衣美少年朝李非雾和曲冷清拱手施礼。
李非雾还礼:“江东最大的世家‘花府’,久仰,久仰!”
这时门外也响起一片嘈杂声,跟着涌入一大群人白衣人来,看到雷劲臣都围了过去,口中不停称:“三总管,三总管!”
雷劲臣激动道:“你们……你们都来啦!”
这群白衣人正是雷劲臣辖下的“四院”弟子。分散在江湖各个角落的四院子弟,收到雷劲臣秘密的飞鸽传讯,暗暗潜回,保卫雷门!
李非雾向着唐烟雨微笑道:“你看,我们现在是不是有资格跟你们斗上一斗?”
唐烟雨眼肌跳跳,嘴里打了个响哨,两下的唐门兵丁潮水样扑了上来!
十二金枪客、四院子弟立时反应,狮子老虎狼同时加入战团,双方一场混战!
花谢手轻抖,一柄细长的剑遥指唐烟雨:“‘破碎’之一的唐碎石可是尔的徒弟?”
唐烟雨扬扬颌:“如何?”
“你们唐门的野心也忒大,主意打到我们花府头上!派了那个什么唐碎石的来搞阴谋,可惜他太不济事,下次派个厉害点的来,或者干脆教唐七亲自来!”
唐烟雨的脸孔青了青,突然出手。
花谢的长剑也立刻展开。
剑尖点点,便似狂花怒绽一般。
唐烟雨出手诡异,忽拳忽掌忽指忽腕忽肘忽臂,缠斗花谢。
从开放到凋零,从旖旎到萧肃,蕴无穷杀机。
唐烟雨不光手动,双脚也动,从足底到圜膝竟全可攻击!
花谢感到来自唐烟雨的压力愈来愈大,尤其是唐烟雨的拳打脚踢间若隐若现的一股莫测的绵长的重重的阴劲!
花谢的剑受压一点点拱起,很难前进一分。
花谢长啸一声,长剑陡波动起来,起伏越来越大。
到最后,划了个圆圈,剑尖自圆心甩刺而出!就像一株离了花瓣的花蕊一样!
这时唐烟雨的动作却慢了下来,花谢一剑轻易突进,距其心脏仅寸远。
花谢的嘴角开始现出笑意。他知道,这一剑不会落空。
这一剑他也从来没有落空过。
“喀嚓嚓”花谢手中剑猝然断成三截!
花谢脸色惨白,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断剑。
从来不败的“花开不败”终究还是败了。
唐烟雨双手抱胸,一脸不屑。
花谢咬咬嘴唇,猛然倒转剑柄往吼里戳!
人影一闪,飞来一只手牢牢抓住剑柄!
“你就这样死了,花老太爷谁来养?”
花谢跺跺脚,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花家老三恁地脾气大。”老虎苦笑笑,“唐烟雨不愧为唐门第一高手,你早在花谢使出‘花开不败’前就已暗施阴功震断了他的剑,手法之快之妙,某平生仅见,佩服!”
唐烟雨眼神变凛:“我低估了你,我真不该让破玉来对付你。”
欧阳随意眼也不霎地打出一抡快拳!
唐烟雨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快这么密这么重的拳头!
欧阳随意追击,他似乎根本不用换气,一歇不歇地又是一抡快拳。
唐烟雨用了三种手法四种腿法两种身法都甩不开欧阳随意的拳头。
那拳头仿佛从亘古以来就在那等着他。
唐烟雨霍然住身,一动不动杵着。
欧阳随意一拳在唐烟雨鼻尖前三寸处停住。
有唐门的人在惊呼:“‘烟雨凄迷’!”
潮湿的空气里沁出水气;
最后空间里竟落起雨来!
欧阳随意的瞳孔收缩,立刻收拳,飞退!
唐烟雨的独门暗器,中者化骨成水的“烟雨凄迷”,武林中最最歹毒的五种暗器之一!
唐门的人先一步撤退老远。
雷家堡有人中了几滴“雨水”,立马倒地翻滚,惨呼连连!
陡然凭空响起一记惊天动地山河变色风云易颜的狂吼!
所有人的耳膜都嗡嗡震动!
除了一个人,狮子,李非雾。
李非雾的这一声吼叫硬生生将“雨水”吼退一尺!
马上有唐门的人开始鬼哭狼嚎起来。
而此时此刻的李非雾岳峙渊停、双目如灯、脸若金纸、嘴若铜钟、气若长洪,浑然一尊金刚。
正宗佛门内家“狮子吼”!!
这时“雨水”落尽,雷家堡的人又冲杀上去,杀得唐门溃不成军。
老虎却发现唐烟雨不见了!
老虎方自要追,李非雾拦住他,低低说了句:“小曲已经追出去了。”
“哦。”老虎随即放松下来。
唐烟雨跑得急,顾不上身姿优雅,饶是如此,他身法完全展开,却也没有几个人能追得上。
赶了几里之后,他忽然止步,仰天叹了口气,道:“你的追踪术果然名不虚传。”
唐烟雨转身便看到了一个像标枪一样挺立、雪松一样冷峻的年青人——
“唐门的复兴大业已经策划了十几年,绝不是你们区区几人便能破坏得了的,你拦住我也没有用。”
曲冷清冷冷冷地看着唐烟雨说话,单臂执枪,默不作声。
唐烟雨倏然脚尖一点,人像巨隼般腾空,两手交搓挥摆,登时一股凌厉无俦的劲气扫向曲冷清!
曲冷清中了两掌,唐烟雨的衣襟被划破两道,枪劲入肤。
曲冷清枪缨一振,又出一枪,穿云裂石!
唐烟雨脚掌互拍,身形疾飘,曲冷清一枪刺空。
唐烟雨不停,绕着曲冷清旋转,同时双手并指如戟伺机而戳!
曲冷清一拍枪头,长枪颠到腰间,跟着舞起,上下翻飞。从唐烟雨看过去,只见枪影不见人。
倏然,从唐烟雨手掌底飞出两朵花来!
两朵闪动着妖冶、诡谲、阴异的光华的花朵打中了曲冷清!
先前尚枪人不分的曲冷清立时倒地不起。
唐烟雨桀桀大笑起来:“哈哈,曲冷清啊曲冷清,我可不止有‘烟雨’,还有要命的‘唐花’哩!在唐门暗器高手面前,任你什么了不得的枪法,通通玩完,哈哈!”
倒在地上的曲冷清蓦然一跃,一枪如电,刺入唐烟雨的胸膛。
枪身上还沾着两朵“唐花”!
曲冷清的声音依然冷酷地不带一丝感情:“你的‘唐花’是铁制的,恰巧我的枪乃是用取自西方极地的千年磁石铸成,所以,你的‘唐花’对我没用!”
不知道唐烟雨有没有听到曲冷清的话,因为他已经死了。
在他死前的瞬间,脸容因痛苦而扭曲,看上去十分的苍老干瘪。
同时间,李非雾尚在喃喃自语:“‘此恨绵绵无绝期’……这唐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