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是项目经理理是总经理的侄子怎么办很嚣张

  帮老板买了个LV,从此走上人生颠峰?  朋友是不是只有你看到的那一面?  有钱人的老婆怎么看待情敌?  如何做一个优秀的白领?  你想知道的,全都在这里——真实的职场《未知的人生》,献给有梦想的你。  -------------------------------------------------------------  (1)  祝薇探头进来,问:“你们经理不啊?”  “她俩出去办事了,就我在,怎么了?”我问她。  “没事。”祝薇背着手走到我桌子前面:“我就想分享一下我发现的新消息。”  “什么啊?什么新消息?”我不由得把椅子往前挪了挪。  祝薇笑得高深莫测,趴在隔断上说:“刚才来了个男的,个子好高,还挺帅的,直接问我老板办公室在哪儿呢。”  “谁啊?不会是推销的吧,现在那些卖东西的可大胆了。”  “才不是呢。”祝薇压低声音说道:“他直接问了‘兰钰婷’在不在。”  “喔,那你带他过去了?”我问。  “肯定啊。”祝薇站直身体说:“兰总一看到他好高兴,叫他‘远哥’,还让我给他泡杯茶呢。”她声音又低了下去:“用的是兰总办公室的瓷杯子。”  “远哥?”我重复着,恍然大悟:“我好象知道是谁了。”  “谁啊?老板的男朋友?”祝薇急急地绕了过来,蹲在我旁边。  “应该是我们公司的大股东,杜致远。”我在她耳边说。  门口一个人影走过去,又慢慢地退了回来,高声问道:“小祝,前台尤其不能窜岗,你干嘛呢?”  祝薇对我吐了吐舌头,慢慢站了起来,说:“喔。”  看她慢慢地走了出去,人事部经理吴燕容问我:“她是不是又在传什么八卦?”  “没有没有,就问了一下报销制度。”我赶紧打哈哈。  “别惯着她。”  “容姐你这话说得象人家妈,那我只能说,孩子还小嘛,才刚20。”我笑道。  说了两句闲话,容姐便走了。  下午我们经理也回来了,正跟我说凭证编号的事,分机突然响了。  “兰总。”  听到是老板打过来的,我们都没说话了。  “喔,行,那我让魏芝过去。”经理说着,把电话挂了。  “啊?什么事啊?”我问。  “你去一趟总经办,兰总找人帮她买点东西。”  我不敢耽误,赶紧就去了。  我敲了敲门,便推门进去,看到老板正埋头看着文件。我们老板是个美女海归,2年前从美国毕业回来,开办了这家绿硕公司,目前单身。  “兰总。”  “嗯。”她头也没抬:“稍等。”  待她签完最后一份文件,便抬起头来,她背后的落地窗里透进来的光,给她的镶上了一圈金光,表情却看不太清楚。  “魏芝?”她拿过自己包,问道。  “是,兰总。”  她递过来一张卡,说:“辛苦你帮我办件私事,帮我去LV专柜挑一个男式的包。”  我赶紧接过卡,问:“能问一下买什么样式的吗?”  她歪头想了想,皱眉道:“你帮我看一下吧,是庆祝亲戚家孩子高中毕业的,主要是样子适合年轻人就好。”  我内心暗暗激动,我还没去LV买过东西呢,但还是追问了一句:“那兰总关于样式和价格,我到专柜拍照给您,您再决定,可以吗?”  “好的,你的微信?”  轻轻关上总经办的门后,我脚步轻快地跑回办公室,内心全是“我要去LV买包”的OS。  等上了地铁我才想起一件事,我竟然穿的是放在办公室里的老北京布鞋,我的天哪,我第一次去奢侈品专柜买东西竟然是这身打扮。  到了商场,我硬着头皮走进专柜,恨不得把鞋脱了光脚进去,而且LV还是一对一服务,当柜姐把礼宾隔离带打开,请我进去时,我感觉自己连路都不会走了。  听了我的要求,柜姐把我引到一个柜台前,请我坐下,先帮我倒了杯水,才戴上手套,取了几只男包来给我看,待我说明详情后,同意我拍照,还从旁协助我。  我分别发了一款双肩包、斜挎包,从自己的角度说明了优、缺点,还配上了一个新款的男式钱包,相对来说价格就很棒了。  等兰总消息的时候,我在LV店里逛了逛,可以说是非常开眼界了,并暗下决心,时不时应该来奢侈品店看看,可以清楚地知道自己贫穷的境地,相信我今天回去,会更有工作激情。  最终A选了那款8000多的斜挎包,交钱后柜姐开好了相关票据、质保单,将包包装入防尘袋、手提袋,交到我手中,感谢我的光临,祝我今天心情愉快,可以说是非常愉悦的购物体验了。  回到公司,我便去总经办把包包和卡交给兰总。  “谢谢,帮我放到沙发上就好。”  我依言把东西放好,便准备退出去。  “小魏,辛苦你了。”兰总突然抬头道。  “应该的。”我回道,向她点了下头,我就带门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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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这天下午,我正在电脑前录帐,经理桌上的分机响了,出纳妹子回头看着我,我便把椅子滑过去,帮经理接了。  “你好,财务部。”  “是……小魏吧?”  “兰总。”我下意识地坐直了:“是我,我们经理不在位置上。”  “没事,你能不能把上个月的业绩和回款报表拿来?”  “可以,您稍等,我马上过去。”  我把几份报表打印出来,又把几个重点数据记在了本子上,拿了笔,才前往总经办。  推开门,我看到沙发上坐了陌生人。  “兰总。”我走到老板的大班桌前,准备把报表递过去。  “拿来给我。”沙发上的男人突然说道。  我回头看着老板,不知所措。  “给他。”兰总站了起来,走到沙发边,说:“我们公司的大股东,杜总。”  我赶紧向他问好,并把报表递了过去。  兰总坐到了单人沙发上,把上个月项目上的一些重点描述了一下。  看杜总拿着一张报表前后翻了一下,我小声提醒到:“环比在最后一页,您可以看一下。”  杜总看完后把报表放到桌上,问道:“现金流量表呢?”  我看了看兰总,谨慎地说:“我没打印,要不,我口述一下?”  兰总向我点了点头,我把记在本子上的几个数据报给了杜总。  杜致远双手枕在脑后,提了几个问题,我一一说明,涉及到项目上的问题,兰总便插话加以补充。慢慢地,话题转移到了项目的操作细节上,最近我们在做的一个项目需要调动的资金比较多,兰总描述得很详细,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出去,便拖了把椅子坐到一边,拿着本子假装记录,虽然我也不知道该记什么。  杜致远告诉兰总现在政府对于环保工程是有支持的,建议我们去申报一下,争取拿些政府补贴,可以减少一下公司的成本。  “小魏记一下。”兰总转头对我说,她又看了看窗外,有些惊讶:“几点了,天都快黑了。”  杜致远看了看表,说:“快7点了。”  “这么晚了,杜总请我们吃饭吧。”兰总站身来,对我说:“走吧,一起走。”  我赶紧站起来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回家吃的。”  “你不是一个人住吗?”兰总走回桌子边收拾东西:“没关系,和我们一起去吧。”  我只得应承下来,回办公室去收拾东西。  出了公司大楼,杜致远径直向一辆黑色的大车走去,我狗腿地上前帮两位老总拉开后座门,谁知杜总却直接坐到了副驾驶座。  “小魏你别管他。”兰总接近1米7的身高,大长腿一蹬便坐进了后座:“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商务礼仪。”  “我这是不拘小节。”杜致远笑,吩咐司机地址。  车子里面也非常宽敞,散发着一种皮具的特有的味道,我摸着前座的椅背,感叹道:“好新的车子啊。”  “他啊,每年换一台新车。”兰总说道:“开不了一年,就把车抵给材料商,别人还排着队等着要他的车,简直持家的好手。”说着探头向副驾驶:“是吧,远哥。”  杜致远只是笑。我却默默想,一年不到折旧都不用计,很聪明的做法啊。  “这车很贵吧?”我低声问兰总:“我还没坐过这么好的车呢。”  “12缸的途锐。”却是杜总的司机接了话头:“不是我们老板最好的车,但也100多万了。”  话里带着讨好,但多半是自豪,我不由得咂舌。  兰总却咬牙说:“12个缸多废油你知道吗?污染有多大,别夸他,这对我们的事业就是挑衅。”  杜致远在前座低笑出声。  车子一直往老城区开,弯进了老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大楼,说实话我是个吃货,W市我自认为吃了好多地方,可是这里却从来没来过。  两位老总似是常来,上电梯到顶楼,一个店叫彩云之南,便以为是吃云南菜。进去后觉得也没什么特别,白墙搭配的银色的装饰。  迎上来的服务生似乎与杜致远很熟,直接引了我们上了半层楼梯,进去之后我发现是个斜坡的屋顶,有个三角的天窗可以看到外面,一张六人坐的长方形桌子,不远处放着一张圆几。  坐下后服务生就问喝什么酒,并且推荐了几款,尽是我听不懂名字,杜致远请兰总点了一瓶,然后服务生就下去了,我正纳闷怎么没点菜啊?可是看老板和杜总都很淡定地在你一句我一句,我只好假装打量这个房间。  没一会儿来了个厨师,真的是厨师,很正规的一身白色双排扣的衣服,跟我们一一打招呼,感谢杜总带朋友来光顾,然后说了今天有什么鱼,可以怎么做,杜总一边听,一边点,厨师也有推荐,说这个做刺身、那个做寿司什么什么的。  厨师跟我们每个人都点头示意便出去了,服务又进来,提了一个冰桶、拿了个醒酒器和酒杯,先给我们每个人看了酒瓶的封口,嘴里还介绍了这瓶白葡萄酒的产地、口感什么的,我并没有很在意地听,然后只见他伸长手臂,很优雅地拔出酒塞,完全不象我在家帮我爸开红酒,呲牙咧嘴地去拔瓶塞。服务生将酒塞放在桌上的白色瓷盘里,请我们查看,我并不知道要看什么,只是去看他将酒轻倒入醒酒器。  席间两位老总除了偶尔聊一聊工作上的事,一直在说些趣事,我才知道两人自小便是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算得上是发小了。  上海胆时,厨师再次来致谢,并询问了我们口感,顺便讲了一下海胆的种类和产地,以及今天上的这种海胆的特点,说实话我完全没有留意他的科普,对我来说,今天见识到的东西真的已经到爆炸的地步。
  (3)  上次的晚餐吃到很晚,宴毕,杜致远谈到要上的项目,一点点地分解来说,提醒兰总不要光做甲方的工作,要我们去联系项目所在地的有关部门。  “展示企业实力,至少混个脸儿熟,中国政府不会直接插手企业的事情,但是达到一定高度的项目的,政府是要监管的。”杜总拿起酒杯,轻晃着说:“你啊,要好好培养一下中国式思维。”  从那天接到任务,那阵子我都忙着申报杜致远说的补贴项目,申报政府补贴真的要准备很多资料,那段日子,我真的忙得昏天暗地。  这天我正跪坐在椅子上扫描证照,兰总突然带了个人来我们办公室。  兰总把我们经理介绍给客人,然后对我们说:“这是我同学皇甫,让她在这里坐一下,等客户走了,再请她过去。”   经理不敢马虎,让我去倒茶。  递茶给来人时,我顺便打量她,年纪看上去跟兰总差不多,个子却没我们老板高,似乎1米6多点,身材纤细,真的是肤白貌美,一头卷发很长,快到腰了,一看就护理得很好,穿着件驼色的薄款长大衣,当时已经算是深秋了,我都穿薄的棉服了,她却穿了件白色的针织衫在里面,一条白色的铅笔裤,一双浅口的银色高跟鞋。  至今天我都记得很清楚,我当时的感觉真的——“惊艳”。   皇甫坐在椅子上东瞄瞄西瞄瞄,我看她双手握着水杯,肩都缩拢了,就把中午午睡的小毯子拿给她。  “皇甫小姐,我们办公室不是很暖和,要不要搭一下?”  “叫我皇甫秋红就好。”她开心地接过毯子搭在腿上:“谢谢你啊,好贴心,这么关于观察力,你工作一定也做得很好。”  被这样一个美人表扬,我竟不好意思起来。  兰总送走了客人就来找皇甫。  “走吧,去我办公室。”兰总向皇甫伸手。  “不要。”皇甫没动,缩着肩说:“好冷好冷,我不要再去坐冷椅子。”  兰总笑着走了进来,我赶紧递了把椅子给老板,顺便帮皇甫续茶。  见我伸手,皇甫把杯子递给我,两手合什做感谢状,对兰总说:“我过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帮你约到你想约的人了,但是有些事你要注意喔,很多工作要注意分寸。”皇甫食指与拇指捏住:“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喔。”  兰总从我手上接过茶,递给她:“好的,大美人,大恩不言谢,我不多说,晚饭我请你。”  “吃饭就算了。”皇甫笑着抱紧杯子:“你要是项目做成了,你给我的咖啡教室再添个咖啡机好了。”  “行啊,到时候随你挑啊,千万别跟我客气。”  皇甫接了个电话,说要走。兰总也没留她,转向我说:“我让小魏送送你,我这就去打电话。”  我不敢怠慢,一直把皇甫送到楼下,在大厅里,一个大姐抱着孩子迎过来了,孩子看着两三岁,皮肤白到发光,一双眼睛黑黑大大的,直冲着皇甫喊妈妈。  皇甫把孩子接过去了用力地亲了亲,回头对我说:“小魏,谢谢你,快上去吧。”说罢对怀里的孩子说:“妞妞跟魏阿姨说再见~。”  我也弓下身子对小姑娘说再见,却坚持目送她们离开。  自皇甫秋红来过后,兰总似乎繁忙了很多,这几日经常外出。有天下午,我正帮出纳整理单子呢,却见杜致远来了公司,他站在门口指了一下我,说:“你来一下。”  出纳小声问:“这是杜总吧?”  我赶紧打开文件柜,抽了报表夹出来,抓上笔和本子就跟了上去。  杜致远也不客气,边推开总经办的门,边问我:“你们兰总呢?”  “应该去设计方了吧。”我带上门,放下文件夹和本子,就去给杜致远倒水。  “不用了,上回那个项目进展怎么样?”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烟来。  我只能捡我知道的说,顺手把边几上的烟灰缸放到杜致远面前,还没汇报两句,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说!”杜致远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我听他“嗯”了几声,就一直用嗯来回应,我就百无聊赖地看着脚尖。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杜致远突然暴发了,一秒咆哮帝上身,大吼“你放屁!你们用脑子了吗?!你们是猪啊?!”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估计直接打断了:“那你们就别干了!统统给我滚。”  我都吓傻了,直愣愣地看着他站起来吼,脑子里一片空白。  吼了一会儿,他把手机狠狠地挂了,然后想了想,又抬头看我,说:“你接着说。”  我接着说什么啊,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下意识地“喔”了一声,却只能说:“呃……呃……”  杜致远的眉头一皱,我立马呃不下去了,我说:“杜总,我不记得说到哪儿了……”  他的耐心似乎全部被那个电话耗完了,很不耐烦的说:“兰钰婷真是把你们惯坏了!你去去去,你去把唐凯给我叫来!”  我就赶紧应他,便退了出来,唐凯是我们公司的项目总监,如果说有人能应付盛怒之下的客户或是老板,那一定是他了。  到项目去叫唐总回话,我整个人都蔫了,路过人事部时,和人事经理吴燕容碰了个对脸  她拉住我问:“怎么了?刚才是杜总在吼你吗?”  “我……,哎呀,关我什么事啊。”我无奈地苦笑,推着她进人事部,把刚遇到的事说给她听。  容姐静静地听我说完,笑了笑,说:“没事没事,老板嘛,压力大,能找谁发泄呢,算了算了,别往心里去。”  我跟她说完,也觉得没什么了,便问起绩效奖金的事情,容姐一脸神秘的说发了就知道了,不能跟你讲。  我们正说笑着,突然门口有人叫“小魏”,我回头,杜致远正皱眉看着我们,唐凯在他身后笑望着我们。  “杜总。”我赶紧站好。  “你们前台好好培训一下商务礼仪。”他丢下一句话,转头就走了。  “好的。好的。”我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了两步。  唐凯跟在杜致远身后,对我眨了一下眼。
  (4)  渐渐到了深冬,W市的冬天冷得彻骨,写字楼正式供暖后,进了办公室的我们尽量不外出,但每个月必去的税务局,总是逃不了的。  我站在楼下用微信叫车,实在是太冷了,为了小命着想,这点车资也就算了。  一辆车从停车场出来,静静停在我面前,车窗降了下来却是兰总。  “你去哪儿?”  “去税务,兰总。”我勾下身子说。  “来,上车,我顺路送你去。”  我钻进车子,手忙脚乱地取消叫车。  兰总问我最近财务部的工作,我便说了几件比较重要的事。  车子停到了办事大厅附近,兰总转头看我,问:“小魏,你是想一直做财务吗?”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我没什么准备,便直说:“能学以致用当然好,但我觉得我并不是做财务的料,很怕自己做不好。”  “那你愿意调岗来做我的助理吗?”  “啊?”我吃了惊,说:“有机会能做您的助理当然好,只是我能胜任吗?”  兰总笑了笑:“我会给你时间适应,但你要努力。”她按开了车门,说:“工资也会做一些相应的调整,具体的,我们回公司说吧。”  目送兰总的雷克萨斯远去,我有点难以致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感觉到皮肤在寒冷的空气里微微发痛,心情大好。  第二天,人事部的容姐就来找我谈话了。  大致地说明了一下调岗试用期及考核形式,容姐便笑:“不是马上到岗啊,我得招个人接替你的工作。”  “好啊。”我松了口气:“我也挺紧张的,都不知道当兰总的助理要干些什么。”  “没事啊。”容姐合上手里的文件夹,说:“她让我给你安排一个专座,就在她办公室外面。”  “啊?”我吓了一跳:“哪里啊?”  “还没开始弄呢,我要找装修公司的人来装个隔断。”容姐站起来说:“总之,恭喜你了。”  事实上,我正式调岗到任,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我坐在隔断后面的单人间里,把兰总刚签过的文件按部门分类,桌上的分机突然响了,我瞟了一眼号码,赶紧接了起来。  “兰总。”  “你把手头上的事情放一放,过十分钟跟我出去一下。”兰总说话简明扼要。  “好的。”我一挂上电话,马上开始收拾东西,外面下着雨,我把常备在办公室里的伞拿了出来。  “一会儿要见的这位副厅长虽然对我们公司比较认可,但是对在项目质量上非常的关注。”兰总驾驶的技术非常好,车子平稳地在雨中滑行。  我坐在副驾驶座把伞攥在手里,尽量不让雨水滴到车里,听兰总大致地说了一下今天要去汇报的内容。  “你会开车吗?”兰总突然问了一句。  我不好意思地说:“不会,还没学。”  兰总停好车子,拉紧手刹,说:“抽空去学一个,对工作还是很有帮助的。”  进了大楼的电梯,兰总叮嘱我,一会儿多留意一下对接我们事务的科室,跟人家多沟通一下。我真的内心有些许的小紧张,以前顶多跟专管员或片区负责人熟点,一想到一会儿要见到一位副厅长,就有点发怵。  副厅长的办公室没我想象中的豪华,估计只有兰总办公室的一半多点,但是领导的气质确实很儒雅,请兰总在办公室沙发入座。  我留意到墙上的有幅字,应该是手写的真迹,题字的人我不认识,就写了“不恋不杂不迎”,不太懂是什么意思。  见领导们寒暄过了,我便毕恭毕敬地说:“非常荣幸能见到领导,我去科室了解一下申报流程,您们先聊。”便退了出来。  我摸到科室里,自报了家门,两位工作人员一脸冷漠,我赶紧补充了一句:“我们兰总和你们领导在汇报工作,我就过来认一下门。”  果然,态度立刻就热络了,我接过申报流程的介绍表,客气道:“谢谢谢谢,我先看一下,不懂的地方再请教各位啊。”  这段时间多少还是了解了一些项目上的事情,我拍了个照给项目总监唐凯发了过去,又把不太懂的地方圈了出来,打算看完一起询问。  等到工作人员耐心地向我答疑,时间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我手机微信突然响了。  说了声“不好意思啊”我打开手机看了看,是兰总发来的。  “给杜总电话,告诉他晚上请副厅长吃饭,尽快过来。”后面附上了杜致远的电话。  我赶紧站起来说我打个电话,你们先忙着。  出了办公室,我一直走到茶水室才敢给杜总打电话。  “知道了。”杜致远在电话那头应着。  “那我们等您过来,谢谢杜总。”我小心翼翼地说道,等他挂了电话,我才挂断。
  (5)  我在微信上回报兰总,马上收到了她的回复:“谢谢,你先回去吧。”  想了想,我没敢马上走,直接去楼下大厅等着。  不到半小时,我便看到杜致远走了过来,披着一件长大衣,我赶忙迎过去了。  “杜总好。”我看了看大厅里登记的保安,压低了声音说:“您看,是不是我把公司项目上的问题先跟你详细汇报一下?”  杜致远犹豫了一秒,便说:“好,不在这里说,到我车上吧。”  顶着变小的细雨,我们走到车边,拉开车门我发现车上副驾驶座还有姑娘,年纪看上去很小,一头红色的头发,穿着一件皮草上衣。  因为我跟杜总一边儿上的车,我正好在驾驶座的后面,看到她这么冷的天,还穿着短裙和大网袜,虽然车里挺暖和的,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杜总对那姑娘说:“兰总的助理。”  那姑娘回头看了看我,却没有任何表示,我不敢多问,只对她说了句“你好。”  我跟杜总开始转述了兰总的想法,而那姑娘全程就在玩手机,其间还把靴子脱了,把脚盘在副驾驶上,我想,这么年轻,总不会是杜总的老婆吧。  第二天上午兰总没来公司,这样的情况不多见。  到了中午,我想了想,还是给她发了条微信,然而并没有收到回信,只是到下午2点,兰总过来了。  进了办公室,我去拿她的杯子。  “就给我倒杯白开水吧。”  我把杯子放回她桌上时,看到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触目惊心,于是小心地问道:“兰总,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她笑了笑,说:“昨天喝了酒,过敏了,不过已经吃了抗敏的药。”她从包包里掏出了一张消费单,说:“这是昨天晚上的餐费,没来得及打印发票。”  “我去办吧。”我接过单子,抬头上是五洲海鲜城,不知道在哪里,单子上7000多的金额吓了我一跳,我说我下班顺便去办吧,便退了出来。  一出总经办我便把单子拿出来仔细看了看,菜名个个起得喜气洋洋,很多却也看不出是什么食材。其中一个“五头鲍喜”、一个“蓝龙点睛”,看得我茫茫然,我知道肯定是鲍鱼,或者蓝色的鱼什么的。  我在网上百度这家酒店的地址,竟然离我上下班的路并不远,我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下班时间一到我就走了,直接去这个酒店。  这个酒店的外观真的普普通通,站在酒店门口,我才相信自己的记忆是真的,酒店的外形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我一迈入酒店的大门,就发现别有洞天,装修又中又西,有水晶吊灯,又木质装饰,一楼就象水产市场,整个圆形大厅一半都是水产那种鱼缸,各种虾啊、蟹啊、鱼啊,十分鲜活,客人们现点活杀后直接称重送到后厨。  我走走看看,四处张望,一个穿着旗袍女生走了过来。  “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美女。”  我拿出消费单给她:“这是我们公司昨天消费的,请问在哪里开发票啊?”  她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便用对讲机呼叫服务,然后对我说:“美女你稍等一下,我的同事马上来为你服务。”  我挺奇怪她为什么不带我去收银台,却也只是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一个穿西服套裙的美女便从水缸那边快步走了过来,很热情地说:“你好,我是小蒋。”说着便伸手过来和我握手。  我一脸呆滞地说:“喔,你好,我是……小魏。”  “原来是魏总啊。”小蒋笑着应道。  我吓一跳,说:“别别别,别这么叫,就叫我小魏好了。”  虽然我跟小蒋刚见面,但她却象是跟我熟得不行一样,用手轻推我的背,把我引着往前走,边走边说:“一般来我们这开发票的,都是管后勤啊、管财务的,魏总您是负责……。”  我说:“你别再叫我魏总了,我真的不是总,我只是我们老板助理。”  小蒋夸张地说:“是嘛~,助理好啊,助理贴心啊,都是安排老板的衣食住行的对吧。”  说着话就到了服务台,她把手一伸,前台的姑娘就给了她一张纸,小蒋马上转递给我,说:“魏总,我看你们老板气质特别出众,客人也不是一般人,你看我们酒店就是专为你们这样的公司提供会晤餐饮的机会的,你办张会员卡呗,可以打折。”  我一听就挺高兴,如果兰总经常过来招待客户,可以打折,也是给公司省钱,财务的触角立马就探出来了,我便接过表格,认真地填了公司地址、电话,我的电话,但还是留了个心,兰总的名字和电话,我一律没有留。  把表还给小蒋,她看了看,很热情地感谢了我,问道:“那魏总今天打算充值多少呢?要不充8万吧,可以直接打88折。”  “什么?!”我喊了一嗓子。
  我是莎莉,怎么投票?
  楼主开始写小说了加油加油加油
  重新看一遍与第一遍看的感受截然不同,喵总的文字诠释了“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喵总有没有演员表或角色表啊。。。
  (6)  我坐在办公室里,将昨天开具的发票郑重地贴在报销单背后,想起昨晚,真是身心俱疲,又忍不住对自己失望,为什么就不懂得拒绝别人呢?  想想自己只是不停地说:“我没这个权限”、“我不能做这个主”、“我们老板现在不能接电话”、“不不不,不用去我们公司拜访”、“不能给你老板电话”……  想到这儿,我坐直身体,直视前方,清清嗓子,对着空气说:“不,谢谢!我不需要!”  重复了两遍,还是觉得自己毫无气势,估计昨晚那个小蒋也被我累得不行,最后开发票出来,都快8点了。  好吧,从另一个方面来讲,我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我知道了“蓝龙点睛”是种蓝色龙虾做的菜……蓝色的,话说蓝色的东西不是会降低食欲吗?  我把发票夹到呈报的文件夹里,送进总经办,便照常工作了。  快到中午时,桌上的分机响了,我看了看,是前台。  “魏芝你快来!”电话里祝薇的声音难掩兴奋:“有人给兰总送花了!”  挂了电话,我便往前台去,刚走到一半,便听到前台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魏芝快来!”祝薇向我招手。  我这才看到,巨大的一捧玫瑰放在前台等候区的茶几上,几乎把茶几遮得严严实实的。好几个女同事围着玫瑰拍照,估计都是被祝薇的小广播“召唤”来的。  祝薇快步过来挽着我的手,说:“999朵啊,魏芝!999朵!”  走近看,花捧更是大得惊人,看我过来了,大家都让开了,七嘴八舌地问我是不是兰总的男朋友送的。  我把花里的卡片拿起来,祝薇激动地在我耳朵说:“就留了个‘刘先生’!姓刘!”  卡片上字体优美刚劲,写着“有此倾城好颜色,天教晚发赛诸花”,落款是“刘先生”。  “你们小点声!”身后传来了人事部容姐的声音。  顿时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容姐站到我身边,瞟了一眼我手里的卡片,说:“上班时间这样议论老板的事情好吗?”  见状,同事们纷纷收起八卦的心,散去了。  “你上班时间不要传递小道消息。”容姐狠狠地瞪了祝薇一眼,转向我说:“快拿给老板吧,我帮你。”  虽然容姐帮我抽了一把,我第一次仍是没把花抱起来,实在是太重了,祝薇也来帮我托着,才抱了起来。  容姐帮我敲开总经办的门,我赶紧把花放在了待客的沙发上。  一边甩着酸痛的手,一边把卡片递给兰总:“花里的卡片。”  兰总看了看卡片,没说话。  我压下心头的好奇,道:“那……我先出去了。”  “你把花放会议室去。”兰总说着把卡片插到了桌上的名片架上。  “啊?”我没反应过来。  “把花放会议室去吧,不然每个人进来都要聊聊花,浪费时间。”说着,她已经低头去看电脑了。  我暗暗吐了吐舌头,认命地去搬那束无比巨大的花。  我艰难地用脚推上总经办的门,才发现几个同事都在走廊转角议论着什么,看我仿佛支撑不住了,人事部的专员王青青连忙迎上来扶了一把。  会议室里,同事们问我老板有没有说什么。  我整理着花的包装纸,说:“没有,老板啥也没说,但是你们也别问了,上班别谈这个。”  这时候项目的一个工程师插嘴说:“你们真是少见多怪,这把花就是多点,看把你们激动得。”  说这话的人叫张志成,在公司里算是不招人喜欢的那类。我们公司的业务属于环保类的,在国内来说比较新,但涉及到施工的时候,传统部分的工作还是要有工程师负责的,张志成就是负责电力方面的,按说40多岁了,怎么着也情商应该不低了,但他特别不招人喜欢,以前我在财务部的时候,跟他怼过好几次,大家私底下都叫他老烦,因为他实在烦人了。  王青青回头瞪了老烦一眼,说“你不激动,你不激动你一男的跟过来干吗?”  老烦指着我说:“我不是怕小魏累着嘛,我来帮她。”  我心说还不是我自己抱过来的,你倒是搭把手啊。  老烦指着花说:“你们都不懂,这叫以量取胜,我当年一个小职员,送我老婆都是蓝色妖姬,蓝色妖姬你们知道吗?最好的玫瑰花!”  项目上的小文员马上就打断他,问:“世界上最好的玫瑰不是保加利亚玫瑰吗?”  老烦哼了一声,道:“你懂什么?你收都没收过玫瑰花!”  没多少日子,我下一次听到老烦说起花,内容就变成:我当年送我老婆都是保加利亚玫瑰知道吗?是专人培育的品种。  “行了行了,下班了。”我把口袋里的手机点亮,给大家看了看时间:“都去吃饭吧,别围观了。”  我跟王青青回到人事部,去找容姐一块儿去食堂。  “真的啊?都没站起来看一眼?”容姐问道。  我俩坐在食堂最里面的一角,小声议论着刚才的送花事件。  “对啊,直接让我把花拿到会议室去了呢。”我把容姐爱吃的红烧土豆挟到她碗里。  容姐把肉挟给我,说:“嗯,那八成只是个追求者了。”  “对了,刚才老烦可真好笑。”我把刚才会议室里的一幕讲给容姐听。  “切。”容姐不屑道:“他那种人,无论别人聊什么,他都会扯到自己身上,什么‘我就不这样’‘这你都不知道?我如何如何……’‘我不喜欢!’‘我怎么没觉得’……之类的,其实根本没有人关心他的想法好吧。”容姐翻了个白眼,说:“这就象一种恶性循环,他越是想被人关注,就越爱什么都扯自己身上,然后大家就更讨厌他。”  我认真想了想,好象还真的是这样。  (7)  下午兰总一直在跟项目总监唐凯沟通工作,坐在外间的我时不时就会走神想到会议室里的那一大束鲜花。唉,我真的好想知道刘先生长什么样,个子高不高?是不是象电视剧里的男主,能不能配得上我们兰总。  一直到快下班,总经办的门才打开。  唐凯跟兰总打了招呼,便先出来了,没一会儿,兰总也从办公室走出来,背着包。  “兰总。”我站起来跟她打招呼。  “喔,今天我先走了。”兰总对我说着,便走过去了。  我赶忙从位置上出来,追问她:“您今天还来吗?”  兰总回头看我:“不回了,有事吗?”  “哦,没事。”我指了指会议室:“您要不回了,我帮您把玫瑰搬到车里去吧。”  兰总皱眉,说:“不用了,你把玫瑰花拆开,分给公司的同事吧。”  “啊?”我有点震惊:“真的吗?”  “是的,分了它。”兰总肯定地说道,又招手说:“你来,先跟我去一下停车场。”  我马上起身跟上。  和兰总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一出门没两步便是她的车。  兰总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包东西,又翻了个购物袋装上,递给我,说:“你拿去吃吧,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地下停车场灯光昏暗,还没看清她给的是什么,我连声说:“不要不要,怎么能拿您的东西呢?!工作上都是我应该做的。”  兰总抓过我的手,把购物袋塞进我手里说:“不用客气,这也是别人送我的,拿去吧。”  我只得双手抓着购物袋,不停地说:“谢谢兰总!谢谢兰总!”  一直目送老板的车远去后,我才从安全通道上了楼。  一进公司大门,正碰见容姐在前台跟祝薇说什么,见我快步跑了进来问我干啥去了。  “送老板走了。”我应她。  容姐转过身来,说“哎!你怎么不提醒她把玫瑰拿走啊?!拉在会议室了!”  我赶紧拉着2姐到一边儿说:“老板吩咐了,让把玫瑰给大家分了。”我看容姐也是一脸吃惊,问道:“你说她是不是讨厌送花的人?还是只是觉得麻烦,我要不要给她办公室插几支啊?”  容姐瘪嘴,说:“我劝你最好别给她插了,她要喜欢,肯定会直说的,那个女的不喜欢花啊朵的。”  我想了想,觉得容姐说得对,突然想起手上的东西,便说:“兰总刚给了我一包木耳,分点给你啊。”说着便把密封袋掏了出来。  容姐瞄了一眼就气笑了:“你是不是瞎?你是不是瞎?这是木耳吗?这是海参!”  “啊?”我把袋子举到眼前:“海参?这是海参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干海参呢,完全没想到这黑区区又轻的东西不是木耳,而是海参。  “对啊,干海参。”容姐抢过袋子又塞进购物袋里了,左右看了看,说:“那你到我这儿打住,不要再跟第三个人说了,毕竟人心隔肚皮,不是每个人都觉得你配得上老板送的海参。”  我赶紧点头。容姐比我年长、资深,对她说的话,我总是全盘地接受。  容姐回到前台让祝薇帮我发个通知,让各部门的同事下班后到会议室领玫瑰。“小广播”真是名符其实,还没下班呢,同事们都兴高采烈地来问了。  因为花实在是太多了,我和容姐先拿出来几十支送到了物业办公室,和同楼层单位的前台,说是我们老板专门买来送他们的,余下的又分了一点出来插到花瓶里,放在前台,才开始发给同事。  结果,分花的时候还出了点问题。  老烦一进办公室,就大声说:“哎!小吴、小魏啊,多给我10支,正好我今天要去医院看个朋友。”  王青青正在帮容姐数花,抬头说:“不行!哪有拿红玫瑰送病人的?”  “哎,你这小姑娘……”老烦二话不说,直接从王青青面前的花堆里抓了一大把。  “哎哎哎!”王青青指着老烦要说什么,硬是被二姐拦下来了。  最后都分完了,收拾会议室,我和容姐一人拿了5支玫瑰,出了公司。  “明天周末,好好休息啊。”容姐和我在楼下分手。  我幽怨道:“休息啥啊,我明天去学车。”自兰总提醒之后,我硬逼着自己去报了驾校。  (8)  随着对工作的慢慢熟悉,我能负责的工作越来越多,偶尔也跟着项目总监唐凯去甲方混个脸熟,周末还要早早爬起来练车,也是贼痛苦。  又一个周五下午,我正在整理各部门要送签的文件,却看见皇甫秋红来了。  我赶紧站起来打招呼:“皇甫小姐!”  “你好啊。”皇甫笑了,说:“别客气,我给兰钰婷打了电话的,她说她马上回来。”  “喔。”我准备走过去:“那我把总经办打开,您先坐坐。”  皇甫说:“不要紧,我就在你这儿坐坐吧。”  因为我的办公室是直接在总经办外面隔出来了一间,没有出风口,现在深冬了,明显不象各个办公室暖和。  “我这儿特别冷,您看您坐这儿要冷着了。”我不好意思地说。  她笑着拉了把椅子过来,说:“不要紧,就想看看你在忙什么。”便跟我一边儿坐着。  说实话,老板的朋友坐得离我这么近,让我特别紧张。  皇甫穿了件藕粉色的皮草大衣,一双浅灰色的靴子,长长的卷发全部盘起来了,特别特别……特别好看,我一直是个颜狗,根本无心手头的工作,僵硬着身体把文件在桌上磕了又磕,。我闻到她身上很好闻的味道,虽然楼主也是个女的,却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皇甫仔细看到我桌上的一摞文件,以及各种票据,说:“你在干嘛呢?”  “这是要送给兰总签的文件。”我有些忸怩:“我打算先看一下,想学习学习各部门的工作内容,再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能帮兰总把一下关的。”  皇甫看着我温柔地笑:“你这样做很好,你忙你的,我就看看不吵你。”  我只好又地开始我的表演。  也不知熬过了几分钟,我实在是尴尬得不得了,开口问道:“皇甫小姐,您的香水真好闻。”  “是吗?”皇甫放下手里正在端详的文件,说:“推荐给你啊,我也很喜欢这款香水,叫一千零一夜。”  我一下被这个名字击中了心脏,觉得好美,好适合她,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皇甫就是一千零一夜里那个美丽的女主角。  没多久我的尴尬就被解救了,兰总回来了。  我赶紧站起来,道:“兰总,皇甫小姐来了。”  兰总示意一起进办公室,边说:“好的,我知道。”  皇甫在我身边很慢很慢地站了起来,突然毫无征兆地哭了,就两行眼泪流了出来,也没有什么声息。  我吓了一跳,赶紧挪开眼睛,说:“兰总,我去给两位倒茶。”  当然,我并没有去拿纸杯,也没有进兰总的办公室,总经办里有饮水机,用不着我真的去倒两杯茶,我只是坐在外间,一直猜测皇甫为什么哭。  等到她俩再出来时,皇甫已经平静了,就象什么都发生过一样。  “小魏,你给皇甫指一下洗手间。”兰总站在办公室门口,对我说。  “喔,我带皇甫小姐过去。”因为我们这栋楼是用公用洗手间的,而且空间比较大,所以要出公司大门。  我对皇甫说:“您把外套穿上吧,洗手间那里特别冷。”  “没事,谢谢你,我还好。”她只穿着里面那件白色毛衣裙。  我走在皇甫右前方引路,突然听到她说:“小魏,你是个很谦逊的人。”  我站定在卫生间门口,客气道:“是您人好,看谁都是好人。”  她没直接进去,只是看着我说:“不是,很多人谦逊是因为看过比别人多的世界、见过比别人多的事面,所以有些人自大,也是因为他们的世界太小了,但你不是。”  我看她走进洗手间里,细想她这句话的意思,不是很理解。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有些人、有些事,你当时是不懂的,但是突然有一天,你猛地就回忆起来,有种深深的认同感。  我陪皇甫回到公司,一进大门就看到兰总拿着皇甫的外套和包包站在前台。  “你家阿姨来电话了我帮你接了。”兰总把外套抖开,帮她穿上:“阿姨带了妞妞来接你,车到楼下了。”  皇甫不好意思拉兰总的手,说:“谢谢你,你比我小,但我却总向你撒娇。”  兰总笑着替她拿掉肩上的一根长发:“走吧,送你。”  电梯到了,我对兰总说:“要不我去送皇甫小姐下去吧。”  “小魏送我就好了。”皇甫附和我:“你快去吧,耽误你这么久,快去工作。”便与自己的闺蜜挥别了。  送皇甫到楼下,已经有辆黑色的大车停在路边了,皇甫一过去,车门就开了,车是7坐的,所以是侧开的拉门。  我虚扶着皇甫上车,见她还没坐稳,就听到孩子奶声奶气地大声喊“妈妈、妈妈”。  “妞妞一直吵呢。”阿姨把孩子递了过来。  皇甫抱着妞妞,指着我说:“叫‘魏阿姨好’,快。”  孩子皮肤和皇甫一样,白得几乎透明,一双大大的眼睛,黑瞳占了一大半的面积,一笑两个酒窝,双手攀在皇甫颈上,开心地叫:“魏阿姨好。”  “你好喔,要和妈妈回家了,下回见。”我学着孩子的腔调说,又对皇甫道别:“皇甫小姐再见啊。”  皇甫跟我道谢,说外面冷,让我快上去。  我一边说不要紧,一边道别,顺便礼貌地帮皇甫把车门带上,我用力地去拉车门,不跟面包车一样的梭门么。  这时皇甫家的司机回头对我喊:“小姐别拉了,门是电动的!”  我吓得跟门把带电一样地把手松开了,以至于礼节性地目送车辆楼主都做不到,车门一关,我就灰溜溜地跑走了。
  (9)  W市的冬天真的很冷的,到了12月份,低温已经零下了,项目部的同事也不太外出了,长期见不到人影的项目总监唐凯也时不时在办公室里待着。  唐总30出头,但是身高腿长,总是充满了活力,非常注重仪表礼节,所以很受公司女同事以及各合作单位女性的喜爱。  那天我写完报告,让他帮我看看,指点一下。  他在座机那头说:“去你那儿看吧,有什么问题我直接帮你改了。”  唐凯坐我位置上,很认真地看完我写的报告,帮我修正了几个数据和专业名词,然后转向我,用一个很帅姿势靠着说:“你这个报告就是个流水帐,还没我们部门的详细。”  我纳闷地说:“你们是专业人员工,肯定比我说得明白啊。”  “废话。”唐凯笑:“写报告的重点不是比谁专业,报告的重点除了总结进度,应该加上下一步进展的说明,描述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郁闷地看着他,说:“我哪知道下一步怎么做,不应该是你们提报的吗?”  唐凯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你不知道你不会问啊?你到各部门了解啊,督办啊,你以为助理就是像你这样天天倒个水接个人、陪我出个门?这种事前台也会做啊,为什么非你不可?”  我有种信息量扑面而来的感觉,还没反应过来,唐凯就站起来,用手指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说笨蛋,然后越过我走了……,留我在位置上一阵恶寒。  我试着按唐凯的思路从新考虑我的报告,但突然祝薇打来的分机,让我快去前台,我还没说话她就挂了。  我急忙赶了过去,发现容姐也被叫来了。  前台站着两个男的,一脸冷漠,说:“你们谁是负责人?把传票签收一下。”  容姐和我面面相觑,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法律事务,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容姐走上前去说:“我来签吧。”  签完字,其中一人就机械式地说:“文件已送达,看清楚开庭时间。”然后两人面无表情地走了。  我这才凑上去,问:“什么事啊?”  容姐扒拉着文件袋说:“我也不知道,进去看一下吧,”突然转头对祝薇说:“任何人都不许提,把你的小广播给我关上,听到没?”  祝薇连连点头。  我不由得想,容姐虽然经常逛街都会走丢、点完外卖就不记得自己点了啥,又或者水太烫吃不了药就用可乐来吞……但她工作起来绝对是个母老虎。  容姐边走边说:“去我的办公室看。”  “你不知道是什么你也签啊?你不怕签了出事?”我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容姐鄙视地看我:“你看看,这是给我们公司的传票,人都送到我们前台了,你拒签有个屁用!”  “喔。”我似懂非懂地点头。  容姐把资料掏出来,一张一张细看,然后不停地发出“嗯?”“嗯?”的声音。  我忍不住问:“你嗯啥,给我看看。”  容姐递给我说:“给你看,这个被告我都不认识,说是给我们公司装修的时候把腿给摔了,那时候我还没来呢。”  我边看文件边应她:“你都没来,那我更不知道在哪儿了。”  “索赔金额不低,但我们能做的不多,先跟兰总总说吧。”说着一把从我手中把纸抽走了。  容姐进了总经办没多久,兰总把我也叫进去了。  我和容姐站一块儿,兰总说:“吴经理,你跟小魏简单说一下这件事。”转向我道:“然后小魏,跟公司律师打个电话,你和吴经理一起办一下这件事情。”  “好的。”我马上应道。  容姐也表示明白了,兰总说:“嗯,去忙吧。”  容姐收起资料就出去了,我没挪步子。兰总待容姐关上门,转头来看我。  我咬咬牙,大胆地说:“兰总,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情,我挺想了解的,但是我怕我办不好。”  兰总靠在椅子上,说:“你坐下。”  见我拉开她桌前的会谈椅,兰总才道:“你在公司工作,我给你的报酬是什么?”  我想了想说:“工资,还有平台。”  “我希望不止是这些,尤其是你。”她仰起头,加重语气:“我会给你很多机会,让你去接触很多困难,让你成长。你能处理的事情越多,就越能跟我分担压力,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你能给我更多的信息,或者是能推动更多的事务,我就能做出更精准的决策、可以分出更多时间向其他渠道寻求资源,我说清楚了吗?”  我坐得笔直,说:“您说清楚了,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兰总说:“谢谢你,但是你的担心我也明白,你怕做错那就尽量不要错,毕竟你做错了付出的是时间,而公司付出的可能是金钱、声誉甚至是倒闭。”
  站在人事经理的桌子旁,我期待又紧张地说:“怎么办?容姐,这是将近两年前的事了,从哪儿下手?”  容姐笑我:“你这小笨猪,从找合同开始啊,装修,尤其是工装,肯定有合同啊。”  所以她说我猪,我一定也不反感,对啊,我很笨,你教我啊。  我们公司的合同也是由人事部门统一管理,流程还是很专业的,所以也很快找到了。  容姐翻了一下合同,说:“你看,我们和这个装修公司是并列被告,只不过这个装修公司被追究的是工伤赔偿,而我们是意外侵权。”  “既然找了他自己的公司,干嘛还要找我们?”我接过合同仔细看:“这算不算是双重赔付?”  容姐说:“你把这些资料全部整理一下,每样都复印两份,明天我们去见一下法官,什么都清楚了。”  第二天容姐带我去了区法院,说实话,本地的冬天真的是好冷好冷,我们下午去早了,午休不让进,我们在门房里坐着,冻了个半死。  经过身份证验证、安检,我们就进了法院,我站在大门口抬头看,觉得除了大大的国徽,跟别的政府机关没啥区别。  我说:“容姐,这法院是不是很老的建筑了,怎么这么长的楼梯?”  容姐笑我:“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法院都这样,你还没去过中院呢,楼梯长得能让人趴出心脏病。”  “为啥?那身体不好的人怎么办?”我好奇地问。  容姐回头很正经地说:“这叫肃静、回避,现在也不能象古代,衙役可以喊个堂来吓唬你,那为了让大家感受到法律的威严,就让你好好地爬楼,上去时心情也平复了,让你能好好说话。”说完自己也笑起来了。  我说:“那你好好说话啊,我从来没见过法官,估计见了都不会说话。”  事实上我们没有见到法官,是我们的书记员接待的我们,大致把原告的情况复述了一下,并没有得到可用的信息,只是说原告的诉求是合理的,让我们回去好好准备材料,开庭时准时到场。容姐软磨硬泡地想问法官的电话,被无情拒绝。  我们公司的律师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兰总管他叫叔叔,我们致电给他描述了事情的进展,他只是叫我们拟个邮件给他,把资料扫描附上,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不由得抱怨:“好歹我们老板叫他一声叔叔,怎么一点建议也不给?”  容姐笑着打我手臂:“你真的是个猪!你觉得天大的事,在别人眼里算个屁啊,人家擅长的是刑法,死刑都能改判成有期,我们这个案子,估计在他看来就是毛毛雨。”  我仔细想了想容姐这段话,真的是让我醍醐灌顶,以至于这么多年来,我和权贵打交道,觉得对方态度实在可恶、甚至让人自尊受挫时,我总是让自己安静下来,好好想想,对方是不是天天见到我这样的人,对我的态度是我自己敏感,还是对方真的给我这么个小角色特意难堪?事实上,往往是前者。  在容姐反复联系装修公司却不是停机就是号码失效的情况下,我们按照律师回函把资料准备齐全,准备跟兰总汇报。  容姐站在我办公桌前,说:“这样吧,一会儿你来汇报,我旁听,如果你的遗漏的,我来补充。”  我接过容姐手里的资料,跃跃欲试:“好的,我先描述一下,你看我说得对不对,有没有漏掉什么啊。”  容姐拍了拍我,说:“不会的不会的,你刚才总结得就蛮好,我们快去吧,我要去审工资了,我们搞快点。”  总经办里,兰总听了我们的汇报,没吱声儿,只是习惯性地用手支着头,一脸严肃。  我看向容姐,容姐偷偷对我点头。  兰总开口问道:“开庭时间?”  容姐赶紧回答她,兰总顺手把资料拢起来递回给我们,说:“嗯,容姐做得不错,当时是杜总推荐的这个装修公司,你们已经把资料准备完了,去通知杜总,让他处理一下。”  我下意识地就发出“嗯?”的声音。  兰总没搭理我,只是问容姐:“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容姐说:“知道。”  “那你俩交流,去忙吧。”说罢,兰总低头去看桌上的文件了。  我出来赶紧问容姐:“我们都准备好了,为什么要交给杜总处理啊,那杜总会不会生气啊,他都不知道前因后果的。”  容姐笑嘻嘻地说:“如果杜总来处理,他会怎么做?”  我说:“就上庭递交资料啊,不然咧?”  容姐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真是个笨猪!你要往深了想!老板说装修公司是杜总推荐的,装修公司肯定是杜总的朋友啊,不然推荐个陌生人?既然是杜总的朋友,那杜总是不是可以让他把自己公司的员工处理一下?如果达成和解,是不是就可以撤诉了?那我们还出个屁的庭啊!”  我恍然大悟,原来可以这样,但我还是不明白:“那既然这样,老板为什么还让我们费那么多工夫去整理资料、到处跑啊?”  容姐扶额:“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是不是做帐把脑子做傻了?你看看这个资料,装修合同是不是保存完善还有编号?装修验收、结算资料是不是存档建全?我们工作是不是很尽心?象兰总这种老板,不会突然冲进你办公室查看你工作做得好不好,也不会天天跟你讲怎么办事,她只会让你去做,然后检核你做的结果,来判断你的工作能力和工作结果!哎呀,跟你讲话我累死了,你是不是该请我吃个饭啊,我这几天光教你舌头都说肿了!”  当晚我便被容姐狠狠地蹭了一顿本地还蛮出名的火锅,2个人吃了快400块,我觉得蛮划算的,容姐教我的知识,我相信可以受用终生。
  杜总在电话里十分不耐烦:“你们讲个事也讲不明白,等我去公司再说!”  我挂了电话,看着容姐。  “没事,任务完成!”容姐开心地站了起来,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老板都不傻,你不用在这儿干着急。”  杜总来公司是两天后了,为了方便查看资料,我和容姐请杜总到会议室听我们汇报。  容姐讲完后,杜总没出声,拿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  容姐一脸“被我料中了吧”的表情,向我眨了眨眼。  可惜电话响了好久也没反应,杜总只得作罢,想了想,播通了另一个号,是问装修公司老板的事,对方应该是不知道,又播了个电话,这才多讲了两句。  挂了电话,杜总一脸地郁闷,骂道:“妈的!这SB搞什么鬼,打鱼打到破产跑路了。”  看我和容姐都不敢作声,杜总不耐烦地问:“兰钰婷呢?几点了?还不来上班?”  我赶紧说:“今天去甲方了,估计快来了。”  杜总皱着眉就出了会议室,直接去了总经理办公室,头都不回地说:“给我倒杯茶来。”  我立马跟上去,回头示意容姐帮我收拾材料。  给杜总泡完茶,我正好碰到唐凯。  “哎,兰总没来呢。”我小声叫他:“杜总在里面。”  唐凯说笑着走过来:“我说你怎么一脸见鬼的样子?”  我打断他,问:“唐总,正好问你啊,你知道什么是“打鱼打到破产”吗?“  唐凯眉毛一扬,笑说:“谁啊?谁打鱼打到破产?你家亲戚啊?”  “你别管,这是啥意思啊?江湖黑话吗?”  唐凯伸手要摸我头发,我赶紧让开,他说:“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打鱼不知道啊?赌博啊,就是那种打鱼游戏机,是上分的,分是用钱买的,懂不?”  我说:“你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唐凯突然伸手戳了我脑门一下,笑骂:“你个小屁孩,什么叫动手动脚,怎么跟哥哥说话的?!”  我又气又笑,正想回骂,容姐来找我了,一把拍在唐凯背后:“干啥呢?上班不努力,跑来勾搭小妹妹?!”  唐凯见是人事经理,赶紧说:“不敢不敢,你们姐俩说话吧,我走了。”  容姐一直看他离开,才回头看着我:“他一天到晚到处撩,你可别上他的套。”  我打了容姐一下,说:“怎么可能!他都结婚了,再好的套我也不上!哼!”  容姐用疑惑的眼神看了我半天,才把要签的文件递给我,说:“今天让兰总总签了。”  兰总来时,我终于松了口气。  迎上去,我说:“杜总来了,也没联系上装修公司的老板,听说是犯事失联了。”  兰总应我说知道了,就进了办公室。  结果快到中午了,两人也没出办公室,我看了看时间,就拿了要签的文件去敲门。  我习惯地敲了两下,就推门进去,在那一瞬间我就后悔了,但是动作的惯性已经来不及了,兰总和杜致远正在争执。  就听兰总说:“杜致远,我们认识十几年了!我就是接受不了你们这套约定俗成的东西,别跟我谈大环境,把自己的事做好了,比什么都强!”  杜致远站在兰总办公桌前回头看了看尴尬的我,重重地叩了一下桌子,气呼呼地回到沙发上,开始扯领带。  我吓得肝儿颤,我还没见过兰总发这么大火呢,正想悄无声息地退出去,突然和兰总的视线对上了。  兰总皱眉看了看我,马上平复了,问:“有事?”  我小步跑上前说:“对不起打搅您了,我把文件送过来,顺便……顺便问问要不要帮您和……杜总订午餐。”  兰总又上火了:“给我一个人订,他马上要走了!”  杜总嗯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要走?我不走,小魏给我订饭,订附近最贵最好的!”  兰总又好气又好笑:“订个大头鬼给你吃!”再回望我时却说:“照平时订两份工作餐吧,再给杜总续杯茶过来。”  我赶紧应着说好,就退出来了。  中途我进去收拾餐盒时,看到杜总在沙发上已经睡了,兰总把手指放在嘴上,示意让我小声,我凝神屏息收好垃圾,掩上门才敢出大气,估计这两位发小是好了。  兰总从来不午休,所以下午一上班,就打分机让我进去拿签好的文件。  杜总已然整理好了领带、头发,说:“我走了。”看我盯着他看,就又说:“小魏,你们该开庭开庭,律师那边我也联系过了,大致情况都说明了,不要有工作压力,到时候我再跟你们说下一步怎么做。”  我赶紧应道:“好的,好的。”却看到兰总在旁边翻白眼。  杜致远走了,我回头看兰总,问:“那……我们就按杜总的要求办,有情况再跟杜总和您汇报。”毕竟工资表上签字的是兰总,必须表忠心。  兰总叹了口气,说:“当时装修的事情,杜总不接受我要求招标的建议,直接找了一个朋友过来承办,可惜他这个朋友办事不利,不仅是用人证照不齐,现在还失踪了。”说完把文件推到我面前,说:“我和杜总看事情的方式不一样,你们办事也为难,这件事你们就听杜总的吧。”
  (12)  晚上快下班的时候我约了容姐一起走,顺便想逛一下夜市,于是那天一到下班点我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兰总突然从办公室出来了,虽然已经是下班的点了,我看到兰总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连忙站起来把包放到椅子上。  兰总向我点点,说:“辛苦了,明天见。”就走了过去。  我应和着,松了口气,才把充电器往包里装。  结果兰总又倒退了回来,问我道:“你下班干什么?”  我吓了一跳,赶紧又站起来,说:“我……我约了容姐去逛夜市。”  兰总想了想说:“我请你俩吃个饭吧。”  “哈?”  我和容姐坐进兰总的车子里时,内心还是很忐忑的,虽然兰总一直说没什么,就是她约了朋友一起吃饭,顺便带上我们,但我直觉地认为不会这么简单。  我坐在副驾驶,小心地侧过手机,用微信问容姐:“是不是找我们谈什么?”  容姐手机响了,我觉得她提示音好大声,忍不住偷瞄兰总。  结果容姐只是用力地咳了一声,便扒在我的椅背上,问道:“兰总,您带我们去哪儿吃啊?”  兰总直视着前方,说:“去吃牛排好不好?”  我们能说不好么?容姐倒是挺开心,说:“那一定是市里好的牛排!”  兰总被逗乐了,看了看我说:“你们还记得那个刘先生吗?我今天晚上请他吃饭,辛苦你们作陪一下。”  这下我忍不住了,猛地回头和容姐对了个眼神,999朵玫瑰啊!!!!当然记得啊,几乎是我们茶余饭后的重头戏,但凡公司里来个男的找兰总,我们都恨不得盯着别人把人家看穿。  即使是这样,戏还是要演的,容姐故作不好意思地说:“这不好吧~。”  我赶紧接着说:“是啊兰总,我们怎么能当您的电灯泡呢?”  兰总淡定地说:“哪有什么电灯泡啊,我跟这位刘先生没有什么,但别人毕竟是送了我这么大把的花,请他吃顿饭还是有必要的。”  我一听这话,脑子里开始翻腾,小心翼翼地问:“兰总,这个刘先生是不是我们公司来往单位的啊?”  这时车已经开始进地下停车场了,兰总取了张停车卡,说:“不是啊,我们是相亲认识的。”  这回我可是真的震惊了:“相亲?兰总,您啊?您相亲啊?”  我连着问了三遍,容姐在后面拍我,我却一直盯着兰总看。  兰总没有马上回答我,只是专心地停好了车子、熄了火,才回头看我:“怎么了?我相亲很奇怪吗?”说完便下车了。  我和容姐跟着下车,跟到兰总的身后,说:“奇怪啊,兰总,您这么优秀,为什么要相亲啊?”不知道是不是不在工作时间、工作地点,我问得很大胆,恨不得拉着兰总的手让她好好交待。  兰总笑说:“我哪里优秀了,比我优秀的人多了去了,这位刘总就是位博士啊。”  我一下语塞,容姐边走边在我后面说:“你个猪脑子,我们身边都是屌丝,可兰总身边都是精英啊,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不要乱激动。”  我们到的时候,刘先生已经到场了,兰总一一介绍了我们,虽然我和容姐就是目的明确的电灯泡,但刘先生还是非常和我们逐一握手,请我们入座。  我们一直等着兰总说话,直到兰总点了菜,也建议我们点了什么餐。  先是上了酒,我和容姐都默契地没有对餐点表示任何疑问,装逼地跟着兰总学。然后上了开胃菜、汤,一直到上主菜,刘先生一直跟兰总在寒暄,先是说起了介绍人,又说自己家,用词也是很高雅,说起父亲来都是“家严”,说母亲就是“家母”,总之我和容姐是噤若寒蝉,不敢大出气的那种,然后说自己在做的一个项目,我和容姐就直接听不懂了。  刘先生好象是做生物工程的,什么培养啊、观察啊啥的……,兰总就一直用心地听,偶尔请教一两句,其间问到说刘伯伯年纪大了,要注意身体,为国为民操劳了一辈子什么什么的,我和容姐交换了一个了然于胸的眼神,看来刘先生的父亲应该是从政的,商政联姻自古有之啊。  吃完了主菜,兰总握着酒杯,说:“我自问也是见过世面的了,跟刘总比起来,真的算是孤陋寡闻、大字不识了,看来能与你比肩的,怎么也得是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了!”说完举杯,示意要和刘先生碰杯。  我和容姐脖子同时一缩,赶紧把视线收回来。  刘先生楞了一下,我们感觉空气都凝固了,似乎是等了好久,刘先生才举起杯来说:“这话说得,大家都是朋友,不要这么客气。”  那天晚上的甜品时间,气氛就变得很微妙了,刘先生和兰总仿佛就真的象是老朋友一样,开始谈起时政、雾霾、民生,最后甚至聊到了互相再介绍朋友。  兰总在桌下把钱包递给我时,我照常称要去洗手间,出门去买单了。  等我在前台开完发票回来,刘先生和兰总都站起来准备道别了,我赶紧过去和容姐站到一起。  两人在前头前着,往停车场去,我和容姐稍远些跟在后面,我偷偷地把发票拿给容姐看,然后指甲盖指着金额那里,容姐拉着我的手就着不亮的灯光仔细看了一眼,很开心摇我的手臂,我们都有种赚到的感觉。  刘先生真的很绅士,送兰总和我们到车旁边,一直到我们上车起动了,他才摇手离去。  车一离开停车场,我和容姐就按捺不住了,先是谢谢兰总带我们来吃饭,然后忍不住就开始评论刘先生了。  容姐说:“虽然这顿饭让刘先生失去了追咱们兰总的机会,但是我们占到了大便宜呢。”  我也惋惜地“哎”了一声,说:“刘总虽然不是第一眼帅哥,但是气度好好啊,兰总,是不是书读多了,人也大气了?”  兰总却没有马上回答我,只是脸上的微笑就消失了,她按开了音乐,说:“大气吗?你们这么觉得?”一段很舒缓的音乐在车厢里流动开来。  我有些不解:“我……是这么觉得的。”说完有些不安,回头看容姐,容姐嘴角下撇,摇了摇头。  兰总接着说:“真正有气度的人不会一直强调“我”,大气不是乐于介绍自己,更不是把自己放低,而是……不想到自己。”  我没听懂,但是觉得这句话好象很有哲理的样子,容姐却是一脸了然于胸,于是我也只能装做明白,附和着说:“原来是这样啊……。”  兰总没再多说什么,当晚把我们一一送回了家。
  (13)  接下来的日子,楼主一直和容姐会同公司律师的助理在准备开庭的资料。  不知道是不是案子太小,律师大叔派了他的助理过来,助理叫齐承俊,看上去20出头,十分傲娇。  但这位齐助理似乎也十分繁忙,不管做什么,都是“我给你们模版啊,你们自己做。”  开庭当天,我和容姐、齐助理约了在法院门口见。  安检的时候我就开始念了:“容姐,我紧张怎么办?肚子好痛。”  容姐还没应我,齐承俊就回头说:“有这么可怕吗?!”然后一脸冷艳地带头走了。  容姐看了看我,掩嘴笑起来,把我气得半死。  不知是不是错觉,法庭里特别冷,我们按通知书上写的法庭编号找到了位置,进去时原告已经和他的律师入座了,一同来的还有个中年妇女,应该是原告的老婆。  我们就在对面的被告席坐下了,装修公司的法人果然没来。  齐承俊开始从他的公文包里掏东西:水杯、笔记本、笔,然后手机静音,然后对我们说:“把手机静音或者关了啊。”  我赶紧照做,心想,虽然是个助理,气势倒是挺足,看齐承俊最后站起来把大衣拉开,露出里面的西装衬衣,再看看对方律师臃肿的羽绒服,突然感觉到倍儿有安全感。  先是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我和容姐拜访过的书记员,另一个坐在了“人民陪审员”的位置上,过了好一阵子法官才一边穿外套一边进来坐下,大家都入座后,法官先是宣布了案件正式开始审理,又确认了双方到场人员身份,齐承俊起身念了兰总签过字的委托书,说明我们是特殊代理,然后就进入了双方执证阶段。  我这个时候才知道,我们大天朝是原告一个一个说证据,由法官一个个确认被告对真实性、关联性和合法性有没有异议,然后再反过来由被告提出证据,过程非常严肃、一丝不苟,无关或多余的话,法官是不会让你多说的,其间齐承俊举证的时候,被告老婆插话,法告真的拿小木槌敲击桌面,警告不要喧哗,不然要把她请出去,还是十分威严的。  齐承俊重点提出了被告称我司的侵权与案件是否有关联性,以及对伤残鉴定结果的真实性有异议,书记员记得飞快,在电脑上运指如飞,时而叫停,让律师们再说一次,她好如实记录。  最后法官确认双方陈述完毕,就敲了敲小木槌,说:“今天庭审结束,请双方确认庭审记录。”然后便站了起来,从大桌子旁边的小门走了。  我极其惊讶,小声问齐承俊:“齐助理,这就完了?不宣判啊?”  齐承俊非常鄙视地白了我一眼:“哪有那么多当庭判决的?你电视剧看多了吧?”然后就开始仔细查看书记员递过来的文件,再也不理我了。  出了法院门,我准备和容姐赶紧打电话,分别给兰总和杜致远两位老总汇报结果,却见齐承俊也急着开机打电话,后来我们才知道,齐承俊自己这也是第二次上法庭,不知道怎么这么能装。  庭审过后,已然接近年尾了,各部门都又忙了起来,容姐她们天天整理、核算全年考勤、奖惩和计算年终奖,财务部更是忙得鬼哭狼嚎,我终于不用在财务部“血战”了,但却转战到了项目部,我要配合项目总监对每个在建项目进行进度、回款的落实,没有达到要求进度的要复核原因,还要拜访指定的几个客户,总之是个内容不一样、却累得很一样的年尾。
  (14)  唐凯能做项目总监,必然有其过人之处,这段时间,我几乎是全方位360度无死角地感受唐凯的魅力,无论是去甲方登门,还是审核图纸,唐凯的专业技能、表达能力,以及个人魅力,我都是深深深深地臣服的,不是有个说法:男人认真的时候最有魅力,那阵子我几乎都要拜倒在唐凯的西装裤下了。  但是,这都只是表面现象,当时老烦提出一个自己参与的工程,因为技术上的问题进度迟迟没有跟上要求,回款自然就不到位,项目经理还为这件事情被通报批评了,老烦就不依不饶地抱怨,那天都已经过了下班的点了,他却一直抓着项目经理,说这个项目不应该影响自己的年终奖金,他是工程施工的,有米就下锅,没米当然没得下了,凭什么邻居挨打,自己跟着受罚。  项目经理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制度也是公司规定的,当时你也是学习了核算方案签了字的,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我还不是拿不到全额之类的……  唐凯本来加班指导我做业绩曲线图,有人替他代劳,他心情大好。这时看老烦一直在吵吵,唐凯开始不耐烦了,耳朵越竖越高,脸也越垮越下,我本想开个玩笑,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的,却见他腾地一下站起来,走到老烦面前,本来唐凯就高,老烦被他猛地出现吓了一跳。  唐凯冷着脸说:“刘工,虽然你在公司比我工龄久,但是我说句公道话,平时叫你都叫不动,到了算奖金的时候,你倒是比谁都积极啊? 项目进度是没达标,没达标你不也没付出劳力吗?怎么,工作你也没做,钱你倒一分不想少拿,这么好的事你是怎么想出来的?项目经理份内的工作没做好,我直接扣他评分,你如果一直不停地找碴,我也可以扣你的分!你应该知道我想扣你哪一项吧?”  老烦一下就蔫了,毕竟帅总还是他的双重领导中的一个,但他嘴上可一点都不服输,嘟嘟囔囔:“唐总你要这样说,那我要去找老板的,这一点都不公平,难道是我不想干活……”  唐凯突然一个箭步跨过去,音量也加大了:“说什么?你倒是大声说啊!”  项目经理赶紧都上去把他俩隔开,老烦气得眼睛睁得老大,鼻孔都翻起来了,却被推回了自己的位置,我过去扯唐凯,他却一动不动地盯着老烦,好半天才走回了办公桌前。  老烦被项目经理拖着走了,我也觉得心情不好了,于是站起来收拾东西。  “唐总,今天就到这儿吧,谢谢你了。”  唐凯用手叩着桌子,懒洋洋地说:“怎么,听到一点不和谐的音符就要走啊,太不专业了啊。”  我实话实说:“嗯,你们工作都太有“激情”了,我消受不了,您那个表啊,还是您自己做吧。”  收拾完东西,天都黑透了,出门却看到唐凯在等电梯,他露出戏谑的笑,我没理他,先他一步跨进了电梯。  唐凯跟着进来按了1楼,说:“真是个领导啊,进来按都不按一下的,等着我给你服务啊?”  我说:“不敢,您才是领导,吓死人了。”  他突然转过身来,给了我个壁咚,说:“怎么,你怕啊?”  我的肌肉反应真的比大脑快,虽然大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却一个蹲下、侧闪就挪了出来,超级快的反应,应该是一来我真的比他矮太多,二来得益于我前半生几乎没被撩过。  我和唐凯面面相觑,我的脸腾地就红了,唐凯哈哈大笑,电梯门一开,我立刻飞窜了出去,唐凯的笑声好久没停。  一走出写字楼,我就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和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引起了不少路人围观,男人一直大声喊“放手!”,女人很快被拖到地上了。唐凯走到我身边“咦”了一声,问:“那不是容姐吗?”话音没落便跑了过去。  我们到容姐身边时,那男人已经抢了容姐的包跑了,唐凯抬脚就要追,容姐却一把抓住了他,连说不用了,不要追。  我看到容姐半边脸都肿了,连忙扶她起来,问:“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容姐一手拉我一手拉唐凯,说:“没事没事,先离开再说。”  唐凯伸手去捉容姐的下巴,很仔细地看了看,问:“是你认识的人?”  容姐把唐凯的手拂开,急急地说:“先走吧,不要再问了。”语气里蛮是乞求。  唐凯让我扶着容姐,一起去取他的车。  当天晚上,唐凯执意送容姐去医院,也劝我不要再追问原由。容姐伤得不重,除了半边脸肿胀,再就是双手擦伤,医生给伤处消了毒后,让回家给脸做冷敷。唐凯送容姐回家,容姐一直向我们道谢,唐凯没下车,只是说让容姐好好休息,如果她希望,我们都会保密的,我一直云里雾里的,只能顺着唐凯的话说。容姐让我早点回家,不用留下来陪她,毕竟第二天大家都要上班的,我只好目送她上楼,回到了唐凯的车里。  我还是觉得不安,问唐凯:“为什么不报警?既然是认识的人,要是晚上去找她怎么办?”  唐凯只是认真开车,漫不经心地说:“你没想过是她老公?”  我一愣,还真没想到,她老公?为什么要抢她的包?为什么会打她?  唐凯没回答我,只是让我自己想。  当晚我失眠了,以前的我对于婚姻一直没有思考过,那不是爱情的延伸吗?不应该是互相扶持的吗?即使是走到了尽头,也应该是好聚好散啊。  家暴这个词一直是存在于网络上、新闻里,甚至是电视剧,想到容姐被拖到地上的样子,我不由心生恐惧。
  (15)  次日上班,我总情不自禁地找些由头去人事部。  容姐的脸消了些肿,却还是很明显,容姐跟同事们说自己摔倒了,同事们也只是客气地关心,只有我心里百味杂陈,却说不出来。  下午突然下雪了,同事们都有些激动,女生们纷纷拍照发朋友圈,兰总却突然在门口叫我,示意我过去。  我们一下都停止了唧唧喳喳,我赶上兰总的步子,跟她进了办公室。  待我把门关上,她问道:“昨天项目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意识到可能老烦真的找了兰总抱怨了,于是把昨晚的争执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兰总。  兰总听完后没作声,只是支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我只得默默站在她桌前。  过了一会儿,兰总开口说:“好的,我知道了,以后要是有类似的事情,你要及时地告诉我,客观地描述就好。”  我赶紧说:“好,以后注意。”  兰总又说:“你一会儿出去陪我办点私事吧。”  私事?跟女老板打工的福利来了,是要陪兰总去逛街吗?嘴上连忙应道:“好的。”  兰总驾车带着我外出,一直开到W市中心非常著名的那片湖畔。  “一会儿你去湖边别墅第6幢帮我拿点东西。”兰总驾驶着车沿路逡巡,找停车位。  “好的好的。”我把手放在车门旁准备下车:“不知道那家主人怎么称呼。”  兰总才笑着说:“是我爸妈家。”  “啊?您自己家啊?”我有些惊讶,怎么专程带我来帮着拿东西?  兰总叹了口气,将车停好,说:“是上次拒绝刘先生的事,其实……我事先没有知会我父母 ,所以现在……有点僵。”  “哦。”我尴尬地应道:“是这样啊。”心里面却不免悄悄嘀咕,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父母对儿女的婚姻命之言之,毕竟大清都亡了这么久了。  我下车步行了好一阵,才走到别墅群的大门口,保安是个大叔,身穿着整齐的制服从岗亭里探出头来问我干什么。  我说我找6幢的姓兰的人家。  “你按钮先问主人,同意了你才能进。”保安把手伸出来,指了指岗亭外的立着的呼叫器。  原来有钱人家的房子在这么远就可以按门铃啊,我疑惑地走过去,按了6幢的按钮。  过了一阵子,呼叫器才传来声音:“喂?哪位?”  我把嘴尽量对着呼叫器:“您好!我是绿硕公司兰总的员工,来替兰总拿东西的。”  对方听起来是个中年女性,应该是兰总的妈妈吧,我想,就听她说:“好的好的,你进来吧。”  保安这才开门让我进去,顺手指了去6幢的方向。我一路边走边看,这里的绿化面积好大,每家门前都有石子铺的小路,在草丛里蜿蜒到门口,路过中间有一大片的人工湖,里面竟然有两只黑天鹅,活的!也是让我目瞪口呆。  远远看到了6幢,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阿姨对我招手。  我快步跑上去打招:“兰总妈妈好!”  阿姨笑着说:“我不是兰总的妈妈,我是她家的阿姨。”  我顿时尴尬了,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阿姨好!”  阿姨把我领进屋了,刚一进门就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我换好拖鞋往里走。  这时,阿姨指着我对另一位中年女性说:“婷婷让她的员工来帮她拿衣服。”  然后对我说:“这才是兰总的妈妈。”  我赶紧打招呼:“兰总妈妈您好,我是小魏。”  兰总的妈妈看上去好年轻,如果我刚才见到的是她,可能不敢确认是兰总的妈妈,她穿着件针织连衣裙,因为身材、脸型都比兰总秀气些,所以倒象是兰总的大姐姐。  “公司有这么忙啊,回家的时间都没有了?”兰总妈妈的口气不象是埋怨,更多的是心疼。  我赶紧说:“底了各个甲方的项目要收尾,确实是忙得不了,我因为不懂项目上的事,所以有空帮兰总来拿东西的。”  突然客厅里有人吼了一声:“她忙个屁!她忙!”  吓了我一跳。  兰总妈妈把手放在我肩上轻抚了一下,笑着说:“那是婷婷的爸爸,不要理他,你们工作这么忙,我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转头叫阿姨:“给小姑娘倒杯水,我去拿衣服。”  阿姨示意我进客厅等,我连说:“不进了不进了,我就在这儿等吧。”说实话,兰总总的爸爸那一嗓子,给我吓得够呛,中气特别足,声音里那种愤怒掷地有声,我宁愿在门口等着。  阿姨便给我端了杯热茶过来,待兰总下楼来,手里拎着两个大手提袋,说是去旅游的时候给兰总买的鹅绒大衣和一些炖汤材料。  “这W市啊冬冷夏热的,你帮她盯着她注意保暖,生活要规律。”兰总妈妈把我手里的杯子递给阿姨,说:“你们跟着婷婷也辛苦了,婷婷还年轻不懂事,你们多帮帮她。”  “阿姨太客气了。”我把袋子都拎好,说:“兰总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老板。”虽然只是我的第二个老板,但……确实好啊,我由衷地想。  天下爱孩子的妈妈们都是一样的,兰总的妈妈陪着我往外走,嘴里仍是絮絮叨叨地说兰总老是熬夜、吃饭不规律。虽然有钱人家和穷人家的生活、思维方式大不一样,但是慈爱的母亲却都是一样的。  我一直说:“好的好的,我回去就向兰总汇报,您说的我都记下来,您不要出来了,我会走,您快进去,外面冷……”  但是兰总妈妈却还是和阿姨送我出来了,我走着,一边回头向兰总妈妈招手。
  (16)  回到车上我把手提袋放到了后座,兰总伸长着手翻弄了一下,道:“这衣服,一年赛一年的厚。”  我扣好安全带,说:“您等等啊,我把令堂的话复述一遍,要完成任务。”  然后就学着兰妈妈的口吻bala bala一通说。  兰总一边开车一边笑:“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专门连语气都要形容一遍。”  “我是怕自己转达得不完整。”  兰总看着前方,问:“小魏你有没有去学车?”  我一惊,不好意思地说:“年底忙,打算开年再去报名。”  兰总“嗯”一声,觉得不对,看了我一眼,问:“你怎么老看着我?有什么要说的?”  我赶紧转过脸,说:“嗯……兰总,您家地上是热的……。”  兰总笑起来:“是啊,装了地暖。”  我又说:”您家小区的湖里有黑天鹅!”  “嗯嗯,翅膀都被剪了,特惨……”  我接着又说:“兰总的爸爸好凶啊。”  兰总哈哈大笑着说:“对对,跟大老虎一样。”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总觉得离自己的老板近了许多。  接近年关了,公司的大小事务都已收尾完毕。  兰总没象其他企业一样要求举办年会,而是让财务按人数拨款,各部门自己吃了尾牙。一时间公司的各个部门也会开始邀请其他同事,也有部门互相约着联办的。  由于我是总经理办公室唯一一个员工,所以各个部门都邀请了我,感觉最近吃了个小肚溜圆。  每天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等放假”的小喜悦,连老烦一直垮着的脸,也提起来不少。  眼看着再过两天就是春节大假了,我在兰总的办公室里贴封条,一边忙活,一边跟老板闲话。  “这个柜子晚点贴吧,我还要再看几份报表。”  “好的”我应道。  兰总看着电脑漫不经心的问:“昨天项目部门在哪儿聚的餐啊?”  “老村长。”我一边说,手里也没停下:“唐总省着钱晚上好去唱歌。”贴到她桌边的时候问:“兰总,我们明年办年会不?”  “你觉得呢?”  “我……我觉得……”我用力地撸着固体胶。  “我想听一下你的想法,我们公司现在也快50人了,明年应该开年会吗?”  我回头看了看,谁知一转脸看到老板正看着我,我赶紧站直,说:“我也不知道,不敢乱讲。”  兰总笑了笑:“那你就现在想,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再告诉我为什么,从今天开始训练思维。”  我呆呆地站着,想了一会儿,只能硬着头皮说:“呃……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开吧,因为……我以前的公司都开,然后别的公司也开。”  兰总支着下巴问:“别人开我们就要开啊?”  我一看她这个动作就知道她不是在逗乐,赶紧严肃道:“就是……召开年会的过程中可以确认年度工作计划完成的情况,可以进行员工表彰、提高员工凝聚力,而且我们也可以请我们的客户来参加,展示我们员工的风采及企业实力,还可以交流感情。”  兰总没作声,只是支着下巴思考,过了一会儿才坐起来,道:“以后提任何问题先说自己的建议,也象现在这样,说明建议的原因。”  我连说:“好的,好的。”心里默默地把这个要求记下了。  兰总叹了口气,象是自言自语说:“我们国家的酒桌文化,真的很难适应呢。”  我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只得吐了吐舌头装没听见,却听到有人敲门。  唐凯进来了,拿了张请假单给兰总,说明天请假陪老婆回娘家。  兰总接过来签了字,突然看到容姐在前面签的名字,问道:“今天吴燕容是不是又摔倒了?脸怎么又青了?”  唐凯笑着说:“应该是吧,不然私底下同事们怎么叫她2姐呢。”  兰“嗯”了一声,说:“老唐你明天不来了,今天帮我办件事,和小魏一起帮我给朋友送个礼。”她侧头对我说:“小魏,我给皇甫秋红买了套咖啡机,你和唐凯帮我送过去,我把她的电话给你。”  “好的。”我飞快地把最后一张封条贴上。
  (18)  “那……那就这样算了吗?就这样看着她经常带着伤来上班吗?”我心有不甘,语气却彻底没了底气。  “你啊,真是个孩子。”唐凯一脸地无奈:“你要真喜欢你2姐,为着你2姐,就假装没看见,做她想让你做的,这就是最大的帮助。”  一路再也无话可说,我一肚子气闷,唐凯再怎么逗我,我都不开口了。  我打电话给皇甫秋红,说明来意,问皇甫的店具体在哪里,她讲了地址,又说:“我在店里,你们快来吧,我店门口可以停车。”  皇甫的店在一个商务区里,周围都是高大的写字楼,她的店却独占一隅,然面看是红砖和大面积的落地玻璃,进到店内,却是全木质结构的LOFT风格。  进门就看到皇甫在隔出来的二楼与一桌子的人讲话,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一条奶茶色的百褶裙,向我和唐凯点头示意,我们也挥手打了招呼。  店里只有一个女店员,赶忙过来从我手里接过咖啡机,和唐凯一起抬着放进了吧台里,我跟过去拍了张照发给了兰总。  皇甫走了下来,我赶紧问好。  她笑着应道:“好久不见。”转身又跟唐凯道谢,问:“你们兰总在忙什么?”  见唐凯和她聊着,我趁机扫了一圈店里,除了楼上那一桌女客人,店里再没有别的人了。  转头跟皇甫寒暄:“要放假了,店里也不用忙了吧?”  皇甫笑:“我这里是给咖啡爱好者交流的,所以是会员制的,你们喝什么?我让Amy给你们做。”  唐凯说:“不了,我们都不是会员呢。哈哈哈……”  “报你们兰总总的名字就好了,你们哪个不是会员啊?”皇甫假做生气道:“让Amy给你们做两杯意式咖啡吧,正好试一下玉婷这件礼物。”  那位Amy已经开始拆包装了,皇甫和唐凯拿了说明书来看,我凑近看了一眼,全是英文的,不由咋舌,索性偷偷掏出手机开始拍店里的小装饰。  店里大门上的铃铛突然响了,我回头一看一个高个男人走了进来了,戴着眼镜,身材匀称。  皇甫抬头惊喜地说:“老公你怎么来了?”  我回头却正好迎上了唐凯一脸疑惑的表情,我不明就里。  皇甫的老公将手中的袋子放到最近的桌边,说:“妈给妞妞带的。”  皇甫过去看了看袋子,开心地说:“又买这么多。哎,你不用上班啊?”  她老公却面无表情地问道:“这是……”  “这是兰总的助理小魏,和她们公司的项目总监唐凯。”皇甫又对我们说:“这是我老公严肃。”  皇甫老公“嗯”了一声,唐凯赶紧上去握手,说久仰久仰,我是小帅。我不由得佩服唐凯,一看就比别人年纪大,却自称“小唐”,嘴里却赶紧打招呼:“严先生好!”  严肃的冷漠被客套掩饰得洽到好处,他虚握唐凯的手说:“幸会。”抽出手顺势就揽了皇甫,又说:“我家秋红经常提起你们兰总。”  皇甫开心地将头依在严肃的胸前,不由得让我心生羡慕。  严肃拍了拍皇甫的背,说:“我要赶去开会,让皇甫好好招待我们。”  皇甫替他理了理衣服才依依不舍地送了出去。  喝完Amy泡的咖啡,又聊了两句兰送的机器,我便准备皇甫告辞。  “皇甫小姐,时间也不早了……。”我笑着说。  唐凯却突然打断我,道:“您先生在哪里高就啊?”  “他啊。”皇甫笑得温柔:“他在国税工作。”  我赶紧插嘴:“耽误您这么久,我们也该回公司了。”  从皇甫的店里一出来,我就问唐凯:“你是不是认识严先生?”  唐凯皱着眉,说:“好象见过,但是多年以前了……应该是我认错了。”  回公司后,路过容姐的办公室,我迟疑了一下,让唐凯去给兰总复命,我去找容姐,唐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容姐正在装订文件,看我进来了,下意识地把别在耳后的头发放了下来,正好遮住眼我的淤青。我象是被刺了一下,心里想起刚才唐凯看我的眼神。  “容姐干嘛呢?这几天忙得都没来找你。”我去翻她手上的文件:“不是什么机密吧?”  容姐笑得生硬,把文件往我手上一送:“拿去看,全公司的年终总结,都是经你的手过了的,你再复习一下。”  我赶紧推回去,看几份还好,前阵子看多了,都能看出来哪几份抄的同一个模版了。  容姐问我干嘛去了,我说就把刚才的事描述了一通,说到皇甫的店,觉得好有情调,就约容姐开年了去看,Amy应该会记得我,聊着聊着,容姐也感兴趣起来,拿了我手机的照片一张张看,嘴里啧啧有声。  我很高兴又可以和容姐这么亲密地闲话,心里下定决心,听唐凯的话。  如果容姐不想说,我会做她希望我做的事情,她受的伤害我不懂,但在她想讲给我听之前,绝不多问。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去强烈克制自己做所谓“对的事情”的冲动,以往的我,总是将脑子里的“正义”付诸,自那以后,我变成了曾经认为的“冷漠的人”,因为我知道了适时的“冷漠”是种尊重。
  (19)  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 ,杜致远突然来了,在兰总的办公室小坐了一会儿,便叫了财务的同事进去,我看财务同事来来地跑,不由得肝儿颤,不知道是什么妖风把我们的杜总给刮来的。  我正在网上乱逛,兰总和杜致远却一同出来了,我看他俩往我这儿来了,赶紧站起来。  “杜总,兰总。”我恭敬地打招呼。  却见杜致远递了个红包给我,说:“一年到头了,小魏辛苦了,你们兰总和我的一点心意,不多,图个吉利,明年来了好好干。”  这红包一掏出来的时候,我就特激动,赶紧接过来了,嘴里一直说谢谢谢谢。  不管多大的人,收到红包真的是一样的高兴。兰总和杜致远去每个办公室给坚持到最后一刻的同事们发了红包。  我偷偷地和容姐拆了,都是288块,开心得不行,虽然对杜致远小有意见,但这一刻顿觉他可爱起来了。  终于放假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大包小包地去赶长途汽车,这个时候真心觉得中国人多,幸亏没有离家太远,不算特别辛苦。  回到家爸妈常规心疼了一阵子,就开始数落我了,对于我的工作,我爸妈一直是表示嫌弃的,虽然做为国企员工的他们,早早地就下了岗,但他们对铁饭碗的执着,仍然深得令我震惊,我妈一直觉得我朝不保夕,是跟资本家卖命的被剥削者,眼看着我是“没出息”的了,于是我妈决定曲线救——争取让我嫁个捧铁饭碗的。  真的是椅子都没坐热,我妈一边收拾我带回来的坚果、零食啥的,一边开始说范阿姨的侄子有多好,那叫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感觉我妈跟言情小说作者附身似的。  我一直非常反感相亲,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几天见了皇甫秋红和她老公,鬼使神差地竟然问了我妈一句:“有没有你吹得这么神啊?有照片不?”  我没要来这位大侄子的微信,我妈不相信我说自己会联系,最后通知我,上班前的初六,去跟人家见一面,她会陪我到接头地点附近,看着我去见面,希望我不会辜负她的信任,这叫信任吗?这不是跟押赴刑场一个意思吗?算了,看在我与这老太太相识多年的份上,不与她计较了。  人真的是种需要平衡的动物,你在人前有多节制,你在人后就多放纵,整个春节,我几乎都是躺着过来的,我妈礼节性地心疼完,就只剩无尽的嫌弃,到初六那天,老太太已经接近暴走的边缘了。  跟我妈出门时,我就一直被数落、一直被数落,走了多久,我妈就叨叨了我多久,大意就是象个猪一样的,出门要这么久,就这样的,能嫁出去就已经是列祖列宗保佑了。  我只能不停地翻白眼来表示反对。  到超市门口的时候,我妈的小姐妹已经带着她的大侄子翘首以盼了,我妈赶紧上前跟范阿姨道歉,让我打招呼。  我偷眼看了看范阿姨的侄子,长得很白,但是不高,估计就一米七来着,不由得失望。  范阿姨和我家来往多年,看见我就是一通夸,拉过自家侄子,说:“这是我侄儿,叫范胜龙,和你一样,都在W市上班,你俩,去那个……麦当劳里坐着等我们啊。”阿姨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你们聊聊,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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