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你见你母妃被一位低位受宠小狐妃的嫔妃调侃,你不能向父皇禀报,但是又想为母妃出口恶气,你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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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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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外面那细微的声响,她自然知道这是萧敬远来了。
& & 不过她故意装作没听到, 继续捧着一盏茶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喝啊喝的。
& & 哼, 这么晚才来。
& & 这么晚才来也就罢了, 来了还不干脆点,竟然还故意试探自己?
& & 她干脆地沉住气, 就是不吭声, 也不跑到窗户前去见他。
&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那窗户被轻轻推开了,一个人矫健地跃了进来。
& & 那人自然是萧敬远。
& & 高大的身影走到阿萝跟前,挑眉道:“没听到我的动静?”
& & 阿萝抿起唇,忍下笑意,故意道:“哪有什么动静,我可没听到!”
& & 说着间, 她睨了他一眼:“你这忽然跳进来,可吓了我一跳。”
& & 月光稀薄朦胧,仿佛一层似有若无的白纱笼罩在室内, 院子里的松柏叶发出隐隐苦香, 不知藏在何处的蛐蛐婉转动人, 而就在这深秋静谧的夜里, 十四五岁的女孩儿抬脸间, 清澈动人的眸子漾出一丝带着调皮的笑意。
& & 萧敬远呼吸微窒,一时言语不得,深沉的眸光也渐渐地变烫了。
& & “你——”虽说心中已动, 不过他到底压抑下来,平静地问道:“你刚才没有听到外面有动静?”
& & “我该听到吗?以前你还轻轻敲个门,刚才好像没有吧?”阿萝装傻,一脸茫然状。
& & 萧敬远见此,不免疑惑。想着之前她能轻易听到三皇子牛千钧等人过来的动静,如今怎么却没听到自己的动静?
& & 还是说,她这绝佳耳力根本是时灵时不灵?
& & 阿萝本是逗他的,如今见他面色中带着不解,抿唇笑了笑,故意不提这事,却是问起柯神医的事来。
& & “对了,如今这柯神医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不见了?”
& & 提着这事,萧敬远也是不解:“你所知道的柯神医,可有此劫?”
& & “劫?”
& & 阿萝摇头,拧眉道:“按理说,这位柯神医应该是从海外归来,直接来了燕京城才是,不该出什么差池。”
& & 萧敬远默了片刻,这才解释说:“本来他确实应该下船后,由我的属下接应,前来燕京城,我们信中也早已说好的。谁知道,他下了大船,乘坐一艘小船上岸,一转眼功夫,那小船上便没了人。”
& & “没了人?他落水了?!”阿萝心猛地往下一沉。
& & 若是柯神医遭此不幸,那她哥哥的眼睛算是没救了?
& & 萧敬远摇头:“我开始也怀疑这个,可是后来一想,他既曾随船出海,也算是熟知水性,怎么会轻易落水失踪?事后我也派人在那附近打牢寻找,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 & 阿萝听着不免觉得蹊跷:“那到底是怎么了?是有人打劫了他,还是说他故意躲起来不想见你?”
& & 萧敬远眉毛动了动:“不想见我,这个倒不可能,我又没得罪他,怎么会不想见我。后来我又细细追查了许多线索,想着或许是有人知道他今日上岸,便事先布置好了,将他劫持了。”
& & “是什么人要劫持他?难道说,除了咱们,还有其他人等着把他寻来让他看病?”
& & 萧敬远看她歪着脑袋猜测的样子,虽说挂心柯神医的事,不过还是忍不住一笑。
& & 她一心记着要把柯神医请来给叶青川治病,自然便猜想着别人打劫了柯神医也是要他去看病的。
& & 不过这种猜测,或许是对的。
& & “这段时间我派人一路追查,已经多少有了眉目。”
& & “找到了?”
& & “是。”
& & 阿萝看他说一句停一句,不免心急。
& & 以前若是看他这样,会觉得他稳重,心生敬仰畏惧,可是现在这样,只急得她恨不得捉着他的说让他快些说。
& & “那你好歹告诉我啊!”
& & 萧敬远看她这样,无奈轻笑了下,摇头道:“阿萝,我现在不说,是因为我暂时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只是知道那劫持柯神医的幕后之人怕是也在燕京城。等我寻到那人,救回柯神医,自然会把这一切尽数告诉你。”
& & “也在燕京城?”阿萝倒是没想到这个,她不免头发发麻:“燕京城里的人,难道是你我认识的,会是谁呢?”
& & 萧敬远却是不想让她操心这个的:“你不必多想,我已经派出手底下最得力的心腹,全力调查此事。少则几日,多则一个月,自会寻到柯神医,到时候,你哥哥的眼睛必能重见光明。”
& & 阿萝听他说这话,倒是颇有把握,抬眸看过去,却见月光之下,那张刚毅的面庞明暗交错间,棱角分明,而那双凝视着自己的双眸,仿佛平静的大海,乍看平静无波,细望之下,却是深沉而温柔,深沉让人看不透,温柔让人心醉不能自拔。
& & 四目相对,她心中一慌,忙低下头去。
& & 萧敬远看她竟仿佛有躲避自己眼神的意思,若有所感,抬起手来轻轻抚住她的肩头。
& & 他的大手颇为有力,而她的肩头细薄,这让他的手不免越发放轻了一些力道。
& & “怎么了?你今日是有什么其他心事?”说出的话,也是低沉温和的,带着点诱哄的味道。
& & 阿萝脸上微红,她没想到萧敬远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 & 她如今心里其实也是纷乱杂呈。
& & 一个是记挂着柯神医的事,柯神医的失踪让她有无力回天之感,她甚至隐隐觉得,若是柯神医寻不到,怕是她根本无法改变惨死在萧家水牢的结局。如果是那样,萧敬远,她是怎么也嫁不得的。
& & 另一个却是,实自从听了冯启月那番话,她不免开始怀疑冯启月和上辈子那女人的关系,或许冯启月就是那个女人?
& & 可是如果冯启月说得到底是不是实情?
& & “七叔,有一件事……还是要麻烦你帮我查查。”阿萝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了。
& & 毕竟这件事关系到母亲嫁到叶家前的隐秘,阿萝有些难以启齿。
& & “什么事,你说。”萧敬远感觉到了阿萝的犹豫。
& & 这一段日子,阿萝也算是对他事无隐瞒,可是谁想到今晚,她忽然仿佛平添了一段心事,对自己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
& & “那个……我想让你帮我再查查我娘以前的事。”阿萝无奈地咬唇道。
& & “嗯?你娘以前的事?”萧敬远之前是查过的,他没想到阿萝再次提起这件事来。
& & 再次提起,怕是总有缘由的。
& & “嗯……”阿萝犹豫了一番,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娘,在嫁给我爹之前,可,可有什么骨血……”
& &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都几乎低下头了。
& & 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 & 萧敬远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
& & 他凝视着她垂下的脑袋,看她面对着自己的那柔顺黑亮的发丝,忍不住抬起手来,轻轻将她揽在怀里。
& & 她没拒绝,不过靠在他胸膛上的她,颇有些不自在。
& &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直说就是,现在这么吞吞吐吐的,倒是不像你了。”
& & 他总觉得,她在自己面前,应该是刁蛮任性的。比如有什么事求他,难道不该是仰着头,理直气壮地说,你去帮我查查什么什么。
& & “哎……”阿萝轻叹了口气:“若这是真的,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总不好和外人提及的,再说了,万一被我爹知道了,怕是也不好。”
& & 若冯启月真的是自己娘的女儿,不知道爹是否知道这件事?若是知道也就罢了,若是不知道,还不知道引起怎么样的波澜。
& & 阿萝的意思,即便是真的,她也得替娘把这件事隐瞒下来。
& & “外人?”萧敬远拧眉,凝视着怀里那秀美的女孩儿:“所以你犹豫着觉得不好对我提起。”
& & 此时的萧敬远,自是有些想法,只可惜,阿萝满心发愁这件事如何善了,根本没听出萧敬远的话外之音,只是点头道:“是啊,若是真的,必须瞒下来。”
& & 这话一出,萧敬远默了好半响,最后才缓缓颔首道:“之前我查过你娘之前的事,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其他并没有什么线索,只是,我曾寻到了一位大夫,这位大夫,曾经去你娘所住的宅上,开过一味药。”
& & “嗯?”阿萝隐约猜到了,抬头望着萧敬远,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 & “那味药,是安胎的。”
& & 这话一出,阿萝心里咯噔一声。
& & 越是不希望的事,往往越就是真的。
& & 冯启月真是娘的女儿,也就是自己的姐姐?
& & “然后?”阿萝声音极轻,小心翼翼地继续问道。
& & 萧敬远听得那句“外人”其实是有些不快的,可是如今看她这样,倒是有些心疼,便压下自己的不快,温声安慰道:“未必那药真是开给你娘的,便是开给你娘的,那孩子也未必保住了。退一步说,便是保住了,也未必真是冯启月。如今你不必多想,还是以平常心待她就是,一切等查清楚了,再多定夺。”
& & “我知道。”阿萝低下头,语气却是颇有些失落。
& & 萧敬远看她这般,更加不忍,便抬手抚了下她的头发:“她便是你娘的女儿,也没什么,你从小在你娘身边长大,你娘自然更心疼你。”
& & 这话一出,阿萝眼圈都要红了。
& & 她没想到萧敬远一下子看穿了自己的心事。
& & 她年纪也不小了,不是小孩子了,可是面对那冯启月,总是有种小孩子“争娘”的敌意。
& & 险些“哇”的一声哭出来啊。
& & 阿萝嘴唇瘪了瘪,又瘪了瘪,最后终于忍住了那股子劲儿,红着眼瞅他一下,撅着嘴儿道:“我才没那么小气呢!”
& & 萧敬远见此,不免低笑出声,大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柔声道:“对,你不是那小气之人。”
& & 他声音压得颇低,其中不知道透出多少温柔和宠爱。
& & 阿萝忍不住就势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低声道:“反正你记着,要赶紧查查我娘以前的事……还有,你觉得冯启月和我长得像吗?”
& & 萧敬远自然明白她的小心思,挑眉故意道:“冯启月?她和你像吗?哪里像了?”
& & 这话自然是说到阿萝心坎里去了。
& & 对,冯启月和自己长得一点都不像!
& & 她抿唇笑了下,仰脸望着萧敬远:“七叔——”
& & 可是话说到一半,就在此时,窗外,有柏叶飘落的声音。
& & 而伴随着那声响,她听到了一个不该有的声音。
& & 仿佛是人的呼吸声。
& & 有人藏在门外柏树上?
& & 阿萝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求助地看向萧敬远。
& & 萧敬远此时脸色也略变,正凝神侧耳细听。
& & 两个人四目相对间,显然是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隔墙有耳,外面有人?
& & 萧敬远轻拍了下阿萝的肩膀,示意她先去榻上歇着,而他自己,纵身一跃,便从窗子飞出了。
& & 阿萝并没心思歇下,坐在床边,细听了好久外面动静,可是自萧敬远出去后,那个躲藏在柏树上人也有所察觉,连忙逃去。
& & 两个人一前一后,很快离开了院子,不多时,便已经飞出老远。
& & 阿萝怎么努力,也是听不到他们的动静了。
& & 无奈,她只好上塌歇着,可是心里却起了种种疑惑。
& & 竟然有人偷听自己和萧敬远说话?那……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又知道了些什么?
& & 他自是已经知道自己和萧敬远的私情了?
& & *************************************
& & 这一夜阿萝几乎没能合眼,一直等着萧敬远回来,好歹给自己说说外面到底怎么回事。只可惜,整整一夜,萧敬远再不见踪迹。
& & 第二日,她陪着表姐冯启月在庙中又捐了香油钱,抄写了经卷,最后拜别了山中主持,准备下山去。
& & 一路上,她也有意试探冯启月,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奈何冯启月对她显然是颇为不喜,抬眼看她时,那眼神总是带着些许幽怨缥缈。
& & 若是随意说笑个其他,冯启月便是一句:“我往日只在家中读书写诗,并不懂这些。”
& & 一句话噎死阿萝,阿萝自此无声,也懒得搭理她了。
& & 回到家中后,向母亲回禀了寺中祈福之事,又一起看望了姨妈。说起来也巧,这才一日功夫,姨妈的病倒是真见好转了,这自然惹得宁氏喜欢,叹道:“到底是启月的一片孝心,姐姐这是要好了。”
& & 阿萝看着母亲把冯启月叫到跟前好一番夸,垂下眼,不再多言。
& & 当晚回到房中,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快,便盼着萧敬远过来,好歹和她说说那日在山中的事。谁知道盼了一日,根本不见人影,这让她又是担心,又是埋怨。
& & 担心的是萧敬远别出什么意外,埋怨的是他应该知道自己提心吊胆的,合该早点给自己消息让自己安心啊。
& & 就这么煎熬着整整一夜,第二日恨不得赶紧跑出去打听萧敬远的事,只可惜,到底是闺阁女儿家,总不能上街直接问吧,没奈何,按下心来,继续等着。
& & 一直煎熬到了第三日,终于,在一次午膳时,她听到哥哥叶青川无意中对父亲提起来。
& & “萧七爷好像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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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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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川在午膳之时,无意中这么一抬眼, 淡声对自己提起道:“萧七爷好像出事了。”
& & “出事?”叶长勋如今是把萧敬远当自己兄弟来看待的, 听到这话, 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什么事?”
& & 他知道这一段日子,萧经远仿佛被皇上派了一项任务, 并没有上朝, 而最近兵部尚书病重,兵部诸般事务都压到他身上,他也就没有心思去关注其他。
& & 不曾想如今竟然在午膳时分听儿子提起这个。
& & 叶青川却并没着急,而是缓慢地道:“我也是听朋友提起,并不知确切。”
& & 当叶青川这么说的时候,阿萝手里的箸子险些落在地上,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攥住。大脑中一片空白, 双耳有一瞬间,只能听到一阵嗡鸣声。
& & 待到她终于勉强恢复过来时,却听到了哥哥的声音传入耳中。
& & 她缓慢地抬起头, 却清楚地看到, 哥哥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正是朝着自己的方向的。
& & 有那么一瞬间, 她几乎以为, 哥哥的眼睛是能看到的,他就在沉默地看着自己,将自己这一瞬间的狼狈和无措尽数收入眼底。
& & 不过她到底是恢复了意识, 心里明白,哥哥的眼睛自小失明,除非寻到那位失踪的柯神医,要不然是不可能重见光明的。
& & 微微别开眼,她故作镇定地捏着箸子,等着哥哥接下来的话。
& & “听说前两日,萧七爷有一日出去,只说是去会友,可自此后就不见踪迹了。萧家人现在没敢声张,正在派人四处打探消息。”
& & “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说他失踪了?”
& & 叶长勋不免觉得匪夷所思,毕竟萧七爷在燕京城那是怎么样的人物,哪个小毛贼敢太岁头上动土得罪他?便是要得罪他,以他的武功,寻常人根本奈何不得他,好好的怎么会出事?
& & “是,失踪了。”叶青川平静地道:“我也是道听途说的,未必是真。只是我想着萧七爷到底对我们家有恩,父亲合该去问问才是。”
& & 叶长勋点头:“若果真是,总该过去问下,看有没有我们能帮得上忙的。”
& & 叶长勋既然这么说了,当即这午膳也没心情,便连忙整理衣冠,命人备马,前去萧家。
& & 这边父亲出门去,阿萝回到自己房中,临窗发呆。
& & 哥哥话里虽不敢肯定,可是依她来猜,萧敬远失踪一事,应是真的。
& & 那一日他听到外面有人偷听,跟了出去,就此再也没有回来,其实是出了事,落入了别人圈套之中。
& & 若是他没出什么事,知道自己心里记挂,怎么样也会回来见自己一面的吧?
& & 只是外面偷听之人到底是谁,是什么人有这般本事,知道自己和萧敬远私会一事,又能引得萧敬远出去,使他落入圈套?
& & 若他就此真出了事,那……那该如何是好?
& & 阿萝想起那晚他对自己的诸般温柔,还有那双深眸中的热烫,想着他对自己一片深情,而自己呢,因顾及上辈子种种,畏首畏尾,不敢轻易踏入萧家,以至于对他若即若离。
& & 若是就此再也见不到他了,那自己又该是如何悔恨?想起这些,一时竟觉心如刀剜,只痛得几乎站立不稳,踉跄一步,跌落在榻上,眼里热泪更是噼里啪啦往下落。
& & “七叔……你可不能出事,我还没嫁给你呢……”
& & 她咬着唇,心想,若他没出事,她恨不得立马嫁给他,再也不要让他这么悬着心。
& & 正想着,便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便是丫鬟和谁说话的声音。
& & 她仔细听去,才知道是哥哥过来了,当下慌忙擦了擦眼泪,又拢了拢头发,免得哥哥感觉出什么异样。
& & 待到叶青川进来后,她已经是笑模笑样了:“哥哥,你怎么过来了?我正说身上乏,打算歇一会。”
& & 叶青川神情淡淡的:“也没什么,我看你刚才午膳时好像没什么胃口,又想起这两天你神情一直蔫蔫的,便想着是不是身上不大好?要不要请个大夫?”
& & 阿萝听此,自然连忙摇头:“没有啊,我只是前几日去山上有些累了,身子好得很,不需要请大夫啊!”
& & 叶青川语气略转低:“是吗,我以为你现在心里不大好受……”
& & 阿萝心虚,赶紧否认:“没有,我心里没有不好受!”
& & 话一出口,阿萝便觉得不对劲,有什么高兴的呢?特别是在得知和自己家交情甚笃的萧七爷出事后,她按理不应该高兴的啊……这也太假了。
& & 叶青川挑眉,忽然笑了笑。
& & 那笑里带着包容,也带着了然。
& & 阿萝顿时不自在起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微低下头,不语。
& & 叶青川脸上的笑慢慢收起,他轻叹了口气,抬起手,摸了下阿萝的头发。
& & 他的手不同于萧敬远的,是颇为白细修长的,乍看之下,甚至有些像女人的手。
& & 只是比女人的手更为修长而已。
& & 当他的手抚摸着阿萝头发时,阿萝一下子想起了小时候,上辈子的小时候,那个没有了母亲的小小阿萝偎依在哥哥怀里的情境。
& & 也许这些年哥哥在外求学,并不经常回家,以至于兄妹二人并不像小时候那般亲密无间了,可是当叶青川的手这么温柔地抚过阿萝的头发时,阿萝心里明白,到底是曾经相依为命的哥哥,他从来没有变过。
& & “阿萝,给哥哥说实话,好不好?”叶青川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无奈,更多的却是包容。
& & “哥哥,其实没什么……”阿萝犹豫了下,还是硬着头皮这么道。
& & 过去的那些事,关于她是如何一步步和萧敬远有了那么亲密的关系,以及她和萧敬远在寺中的种种,这让她怎么能张嘴对自己的至亲提起?
& & “阿萝不想对哥哥说实话?”叶青川轻轻地这么问道。
& & 阿萝一窒,抬眼看过去,却见叶青川深而黑的眸子,就那么凝视着自己,仿佛早已经看穿了自己心底的一切。
& & 她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
& & “有什么事,不可以对我说?”叶青川的声音带着叹息,以及些许失落。
& & 阿萝望着眼前的人,脑子里轰隆一下子,忽然记起来一个情景,一个她迷迷糊糊早已经遗忘的情景。
& & 记得当时她肚子已经有孕了,哥哥曾经去探望自己,自己并没有多想,陪着哥哥说了会子话,后来送哥哥出门时,哥哥和自己告别。
& &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哥哥的声音中,就是带着些许疲惫和无奈。
& & 只恨她当时傻,只一心沉浸在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中,不曾察觉异样。
& & 微微咬唇,她低下头,眼里不由泛起湿润。
& & “哥哥,没有!什么事,我都应该告诉你。”她声音中已经带了哽咽。
& & 关于萧敬远的事,若是哥哥知道了,不知道该如何责备自己,可是她不应该这么一直瞒着哥哥。更何况,萧敬远出事了,她也根本做不到克制住自己完全不去打听萧敬远的事。
& & “好,阿萝,你说,说说你和萧敬远。”
& & 叶青川的声音缓慢而低哑,特别是当提到“萧敬远”这三个字的时候,他清冷到没有任何情绪的黑眸中,泛起一丝冷意。
& & 然而阿萝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她耷拉着脑袋,哽咽着,讲起了萧敬远。
& & 没敢提自己重生一事,更没敢说自己和萧敬远种种亲密,只是提起,自己答应萧敬远以后会嫁他。
& & 叶青川安静地听着阿萝讲起这些,听到最后,抬了下眼,淡声问道:“我只问你,你最初怎么和他有了瓜葛?”
& & “这……”阿萝回忆了下,她和萧敬远,应该从她极小时候说起了吧?
& & 可是叶青川根本没有等阿萝提起这个,他好看的眉轻轻拧起,语气中带着些许急切的痛意:“是不是上次我们家出事那次?”
& & “其实,其实也不是。”阿萝摇头。
& & “不许瞒我,告诉我,那次萧敬远出手相助叶家,是不是因为你?你求了他?”
& & 阿萝想了想,这次点头了。
& & “那次确实是他帮了咱们家……”
& & 叶青川听此,默了片刻,咬牙,紧紧握住了阿萝的手。
& & “他威胁你,若是你不从,他就不会出手相助?”
& & “这个倒是没有,他做不出这种——”阿萝话说到这里,忽然止住了。
& & 她忽然记起,那个凄风苦雨的夜晚,她走出了叶家,偷偷地跑到街上去,实指望能去求助当今三皇子,可是谁知道却遇到了萧敬远。
& & 当时的萧敬远很是气愤,几乎将自己一番羞辱,羞辱过后,愤愤而去。
& & 其实哥哥没有说错,那个时候,他确实算是威胁了自己。
& & 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他做不出这种事的,他对我很好,他不会——”
& & “阿萝,你在骗我。”叶青川打断了阿萝的话,语气平静地这么道:“他欺负你了,用当初叶家出事来威胁你拿捏你?他落井下石,是不是?”
& & “哥哥——”阿萝沉默了片刻,再抬起头来时,眸中带着祈求:“哥哥,过去的事,我们可以不提了吗?”
& & 叶青川眯起眸子,盯着眼前的妹妹。
& & 他的眼睛,现在当然是能看得到的——他是已经治好了的。
& & 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光明,他还是隐忍着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继续用沉默面对周围的所有人,安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 & 他望着面前这个容貌和自己极为相似,可是却比自己更精致好看的妹妹,看她仰起头来,含着盈盈欲滴泪珠的漆黑双眸祈求地望着自己。
& & 那里面满是哀伤,他当然知道,这是因为萧敬远那个男人。
& & 萧敬远,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大将近十岁的男人,却在自己和父亲根本不知道的时候,这么欺凌着自己的妹妹。
& & 父亲若是知道,可还会认为萧敬远是他的“好兄弟”?
& & 叶青川艰难地压抑下胸口泛起的心痛和愤怒,勉强扯起一个平静的笑来安抚阿萝,之后却是故作淡然地开口道:“阿萝,好,过去的事,可以不提。那我们就说说现在的事吧。”
& & 他深吸了口气,才继续道:“萧敬远出事了,失踪了,怕是性命不保了。”
& & 当说到性命不保这四个字时,他黑眸中有着一闪而过的丝丝狠戾,这和他俊美清雅的容貌极为不符。
& & “他性命不保了,你也不用想着他了,就当没有这回事,忘记这个人。你和他的事,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以后,等事情风头过去,你依然能当清清白白的侯门大小姐,叶家自会为你寻一个好亲事。”
& & 阿萝听着这话,只觉得哥哥那语气,仿佛萧敬远是一件用过的破布,就那么被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随手扔到一旁。扔掉这个萧敬远,她还可以再嫁人,就当完全没这个人一样。
& & 她——做不到。
& & “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敢相信地望着哥哥。
& & 叶青川扯唇,唇边挂着一丝冷笑:“就是说,萧敬远这个人,怕是活不成了。既然他活不成了,你就永远看不到他了。你和他,又没有什么名分,难道还要为他守一辈子不成?”
& & “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怎么知道他活不成了?萧家不是在找他吗?现在还没有消息,没有消息,就有希望。”阿萝之前一心忧虑着萧敬远,并未多想,如今才发现,哥哥的样子不太对劲。
& & 她疑惑地皱眉,小心地问道:“还是说,哥哥,你得了什么消息?你知道萧敬远的下落?”
& & 叶青川收起了笑,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萧家倾巢出动寻找萧敬远下落,至今没有什么消息,怕是情形不妙。”
& & 阿萝听着这话,探究地看着哥哥,可是哥哥一如既往的那张熟悉的面庞,清雅俊美,带着点点药香,好看得不像世间之人。
& & 过了好久,她终于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微垂下头,她低声道:“哥哥,这件事,你万万不可告诉父母,免得他们担忧。至于萧敬远——好歹再等等吧。”
阿萝一直等了四日,依然没有萧敬远的消息。
& & 听父亲的意思, 不光是萧家, 就是朝廷也派出了人马前去寻找, 可是根本寻不到,翻遍了燕京城外方圆百里之内, 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萧敬远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 & 阿萝最开始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抱着希望,后来逐渐慌乱起来,到了最后,当看到连自己父亲也觉得萧敬远这次凶多吉少的时候,她整个人几乎崩溃了。
& & 她一遍遍地回想着往日和萧敬远相处的种种,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还有每一个话语,想起他说要娶自己, 他送自己那块玉,那块刻着一个“萝”字的玉,他说了, 等到他们洞房花烛夜, 他会告诉自己为什么那块玉上刻着一个“萝”字。
& & 可是她等不到那一天了, 永远不会有了。
& & 他可能真得凶多吉少, 她再也看不到他了。
& & 这让她在那极度的崩溃中, 开始了挖心一般的自责,她开始责备自己为什么之前不赶紧嫁给他,非要等到现在, 等到他出事了才知道后悔。
& & 她也自责自己那一晚为什么要让萧敬远来,为什么要让他出去跟踪外面隐藏的人?
& & 他出事了,也许死了。过一些日子,萧家可能还会为他举办葬礼,从此后这个人便不再世间存在。
& & 而她,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和萧敬远并不干系的晚辈而已。无论她有多少悲伤,她甚至连大哭几声为他掉眼泪都是不能。
& & 想到这里,阿萝几乎窒息。
& & 他活着的时候,她会想着自己未必要嫁给他的,她害怕嫁进萧家,他不给她十万分的保障,她这么自私胆小的人,怎么敢轻易再踏入萧家呢?
& & 可是现在他人没了,她才知道,这个人于自己,有多重要。
& & 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颀长的身影站立在门口逆光处,静默地望着阿萝的方向。
& & 阿萝抬起头,充盈着泪珠的眸底,映入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 & “哥哥——”她压抑地抿着嘴,不让自己的哭泣声脱口而出:“他死了,他是不是真得死了?”
& & 叶青川迈步,走入室内,随手关上了门。
& & 他走到阿萝身边,轻叹了口气,无奈地道:“阿萝,我刚打听的消息,说连萧家人都不抱什么希望了。”
& & 这一句话,无异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阿萝几近崩溃。
& & 她知道,所谓的不抱希望,那意思就是说,要放弃继续寻找萧敬远了。
& & “为什么不抱希望?”她紧攥着拳头,泪目望着哥哥:“我要去问问萧家老太太,萧敬远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吗?便是真出了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难道就这么不去找了?”
& & 说着,她几乎就要冲出去。
& & 叶青川抬手一把拽住了像气球一样就要蹦出去的阿萝。
& & “你疯了吗?”叶青川清隽的眉眼变冷,语气也严厉起来:“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一个没嫁的闺中小姐,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哭成这样?你还要去萧家质问人家,以什么身份?用什么名目?你问得出口吗?还是说,你要把你和萧敬远有私情的消息宣扬得天下皆知,让叶家,让爹娘,也让我,跟着你遭受别人白眼唾弃?”
& & 阿萝听此言,顿时僵在那里。
& & 是了,她凭什么去质问这个?她若真冲动之下跑去问这个,怕是第二天叶家就成了全燕京城最大的笑柄了!
& & 她的哀伤,是不能摊到太阳光底下的,只能闷在这紧闭门窗的内室中,独自饮泣。
& & 一股难以名状的哀伤紧紧攥住了她的心,她只觉得每吸一口气,都要费劲她全身力气。
& & “哥哥——”她被悲伤击得整个身子都在颤,颤得根本无法站立,最后是崩溃一般扑到了叶青川怀里:“他不能死,不能死……我不要看着他死……”
& & “可是他或许已经死了。”叶青川抬手抱住怀里哭泣的妹妹,俊美的脸上没有半分神情,抿着唇,一字字地这么说。
& & 当他说到“死了”这两个字时,眸中再次泛起清冷的杀意。
& & 但是现在的阿萝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些,她绝望地瘫靠在自己哥哥的怀里,泣不成声:“哥哥,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我都懂,可是他要死了,我心里好难过,好难过……”
& & 那种被什么尖利冰冷之物狠狠地绞着心脏的滋味,太痛了,痛得她语无伦次。
& & 叶青川修长白净的手轻轻攥住了阿萝单薄的肩膀,他拧眉,低声道:“没关系,过一段你就会忘记了。你只是乍听到他要死了,不能接受罢了。”
& & “可是哥哥,我觉得自己现在就要死了……”阿萝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一直觉得,我是有点喜欢他,但是他并没有那么重要……”
& & 至少在萧敬远出事前,她觉得,她是可以不选择萧敬远,而选择其它人的。
& & 她是喜欢他,可是喜欢又如何,她上辈子还喜欢萧永瀚呢,但是那所谓的喜欢,到了最后一看,还不是很荒谬可笑?男女之间的感情,再是浓烈,也会被岁月这杯酒稀释了去,多年之后品味,不过是淡而无味的一杯冷水罢了。
& & 是以她总觉得,重活一辈子,她要的就是好好活着,自己好好活着,家人也好好活着,活得自在舒适,至于那些虚无缥缈的情情爱爱,有最好,没有她也可以的。
& & 可是现在,萧敬远出事了,她却觉得,刺进心口的那把尖刀,胜过十八年水牢之灾带给她的痛!
& & 若是没了萧敬远,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更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煎熬。
& & 泪眼模糊中,忽然就想起,上辈子的那个最初,阳光明媚的一天,那个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男子,神情肃厉,身形高大,忽然就站在她面前,惊醒了在捉迷藏的游戏中偷懒睡去的她。
& & 他站在她面前说,有人吗。
& & 沙哑低沉的音调,唤醒了睡梦中的她。
& & 那个时候,她茫然地仰起头,望向站在阳光下的他,只觉得眼前的男人仿佛一座神祗,俯首望着人间的她。
& &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偶尔会偷偷地在人群中去注意这个人。
& & 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惧怕他,并不太敢去看他。
& & 也许是辈分之别,她从来没想过,自己那种从心底发出的惧怕和躲避意味着什么?
& & 如今绝望地趴在哥哥的怀里,想着他就此死去,想着再也看不到他,她才知道,或许从上辈子,那个人已经埋在心底,再也没有离去!
& & 她活了两辈子,才知道他有多重要,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 & 想到这里,阿萝已经是痛不欲生。
& & “哥哥……若是他死了,我觉得我也活不成了……我不明白自己怎么活了这辈子?”
& & 她为什么要重生,为什么这辈子要遭遇萧敬远?
& & 若知道将在今生尝这心痛滋味,宁愿记忆停顿在萧家水牢的十八年里。
& & 叶青川感受着胸膛上的湿润,好看的手指一点点地收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脸色也极其难看起来。
& & 他的妹妹在哭,哭得泣不成声,哭着说没有萧敬远她活不下去了。
& & “难道萧敬远就那么重要?你心里眼里还有没有父亲,有没有母亲?还有没有——我这个哥哥?”
& & 阿萝哽咽着道:“父亲母亲和哥哥都好好活着,可是萧敬远死了……他死了,再也不会有了……”
& & 上苍能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却不可能给她第二次。
& & 她知道自己或许再也见不到萧敬远了。
& & 叶青川静默了好半响,才轻叹了口气,他抬起手,温柔地抬起阿萝的脸,低首望着那满脸的泪水,最后终于伸出手,替她擦了擦眼泪。
& & “你就这么喜欢他,他还没死,就哭成这样?”
& & “他——”阿萝咬唇,怎么又说没死?
& & “我意思是说,萧家不抱什么希望了,可是也没说不找。”叶青川停顿了下,才缓慢地道:“毕竟萧七爷在朝中的地位,在萧家的地位,举足轻重,便是萧家不找,当今皇上都得找,当今太子也不会放弃,也会继续找。”
& &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 & “可是,这不是找不到吗?”阿萝瘪瘪嘴,含泪的眸子困惑地望着哥哥。
& & 她再次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总觉得哥哥说的话不太对劲。
& & “没见到尸体,就说明有希望。”叶青川脸色非常难看,但是依然勉强地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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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叶青川离开的时候,阿萝模糊的泪眸望着那个一步步迈出房间的哥哥, 脑中有一道微弱的光一闪而过。她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可是心头仿佛被矬子刮着一般的痛, 这让她根本无暇顾及那转瞬即逝的念头是什么。
& & 正呆呆地站在门边,便见底下丫鬟过来, 却是来送燕窝羹的, 阿萝忙擦干了眼泪,吩咐其放在案几上,便命她出去了。
& & 她端起碗来,胡乱吃了几口,却是食不知味,想着萧敬远现在生死不知,可是自己除了掉眼泪,竟是什么都做不得。
& & 一时想起哥哥所说, 不免又胡思乱想:哥哥知道我和萧敬远有私情,显然是并不喜萧敬远活着。不但不盼着他活着,看那样子, 倒仿佛是恨不得萧敬远再也不要回来呢。若果如此, 他该不会有什么瞒着我吧?他今日为何忽然说出这番话?反过来又想起父亲今日才从萧家回来, 怕是有什么消息告知了哥哥, 只是哥哥不说给自己听。
& & 若是自己此时跑过去问爹爹, 爹爹难免起了怀疑?
& & 这么一想,她便干脆静坐在榻边,冥神细听, 试图去听听爹娘房中的动静。其实是存着个侥幸,万一爹娘讨论起这件事来,自己也好从中窥知一二。
& & 谁知道叶长勋和宁氏不过是闲谈下里里外外的家事,根本不涉及萧家一言半语,阿萝听得心焦,可是也没办法,便疲惫地躺在榻上,一直放开自己这特异耳力,只盼着能听到关于萧敬远的只言片语。
& & 也不知过了多久,想是她伤心过度实在太疲乏,竟然昏沉沉睡去。
& & 睡去的她恍惚中做了一个梦,梦里,萧敬远浑身是血地倒在一个墙角,黑发凌乱地披散在紫袍上。
& & 她一惊,连忙喊道:“七叔,七叔你可好?”
& & 可是喊了半响,她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当下急了,明明隐约中也知道自己是在梦里,可是心里又分外焦急,仿佛不喊醒眼前这个人,她便再也见不到他似的,当下便放开喉咙,嘶声裂肺地喊起来。
& & “萧敬远,你醒醒!萧敬远——”
& & 她从那噩梦中挣脱的时候,她终于听到自己好像喊出声了。
& & “萧敬远,萧敬远——”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回响。
& & 可是当她彻底醒来时,才发现,确实有人在说出“萧敬远”这个名字,只是那声音并不是自己发出的。
& & 是谁,在说着萧敬远的名字?
& & 她闭上眼睛,侧耳倾听。
& & 那声音颇为细微遥远,并不像是在附近,听起来分为费力。
& & 她干脆将身子蜷缩在榻上,紧闭着双眸,屏蔽周围一切噪杂的声音,只专注地在万千声响中捕捉这一个。
& & 最后终于,那丝微弱的声响从遥远之处传来,仿佛蚕丝一般飘飘荡荡,进入她的耳中,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大。
& & 确实有一个人在说着萧敬远的名字,那个声音中带着威胁,而与之相随的是另一个声音,男人喘息的声音。
& & 那个喘息声颇为沉重缓慢,像是在负重中艰难前行。
& & 阿萝一个激灵,兴奋和激动从脚底板往上直蹿向全身各处。尽管那个喘息声遥远微弱,可是她依然从中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
& & 那是萧敬远的声音!
& & 他还活着,不但活着,而且就活在燕京城里的某一个地方!
& & 她蹭的一下跳出来,就要往外冲,可是冲到一半,却又顿在那里。
& & 萧敬远呼吸如此沉重,看样子是受了重伤了,到底是谁人能够将他这样的人囚禁?自己贸然冲过去,怕是也救不了他,合该找个帮忙去救才是。
& & 该找谁帮忙呢?
& & 阿萝第一想到的自然是萧家的人。
& & 只是转念间,她又一想,这次萧敬远轻易落难,依萧敬远的功夫来说是不应该的,难保说是什么人设了个圈套给萧敬远。联想起自己上辈子在萧家吃得大亏,她不免犹豫了。
& & 萧家的人,真得就全都可信吗?万一她恰好自投罗网,找上了那个不能相信的人呢?
& & 就这么挣扎了半响,抬头间,恰见南墙根底下的花圃旁,弟弟叶青越正在那里挥舞拳头比划着。最近一两年,因父亲看出他喜武不喜文,便也着意培养,如今别看年纪小,已经小有所成,甚至连父亲手底下的副将和他比试,都要稍逊一筹。
& & 阿萝见此,眼前一亮。
& & 她想着自己去探查萧敬远下落,若是真得找到了,再多定夺也不迟。
& & 如今倒是不妨请弟弟叶青越一起前往,既能有个照应,万一被发现了,也不会引人注意。当然最关键的是,青越小小年纪,功夫却已经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 & 再说了,弟弟一向听自己的话,也会为自己保密的。
& & 打定了主意,她便推开窗子,向南墙根底下的叶青越招手。
& & 叶青越正在那里嘿呦嘿呦练武呢,听到姐姐的声音,便擦了擦汗跑过来:“姐,有事?”
& & 阿萝笑了笑,示意他进来,又命他关上了门。
& & 叶青越纳闷地道:“这么神秘兮兮的?”
& & 阿萝叹息:“青越,有个事,需要你帮忙,只是或许有点冒险。”
& & 叶青越听到这话,顿时精神一抖擞,眼睛都亮了:“姐,你说吧,是要杀人,还是放火?”
& & 阿萝听他这话,顿时无奈:“呸,这是说什么话,你小小年纪的,能杀的了谁,又能去谁家放火!”
& & 叶青越见姐姐言语中多有不屑,便抬起胳膊来,握了握拳头,向姐姐展示了下自己的力道。
& & “姐,你也太看不起我了。远的不说,只说萧家吧,也算是武将之后,可是那一家子,从萧永瀚到萧永泽,哪个是我对手?还不是一个个被我打得落花流水!”
& & 阿萝原本心里还有些忐忑,如今听他这话,总算放心了,面上却故意笑道:“别人不过是看你小,让着你罢了。”
& & 叶青越最不爱听这话了,以至于听到这话他几乎蹦起来:“姐,幸亏你是我姐,不然我和你急,就连咱爹都说了,再过两年,他都未必是我对手!他说我是武学奇才!”
& & 阿萝放心地点了点头,拉住他的手,小声地道:“好,我信你,现在有件事,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不过这件事,你千千万万不能告诉别人。”
& & “姐——你就直说吧,什么事?”叶青越眯着眼睛笑,笑得充满期待。
& & 他这么小年纪,终于能去干点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吗?
& & 一战成名的机会到了?
第103章解救萧敬远
& & 阿萝在叶青越的陪同下,离开了叶家, 乘坐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 & 一路上, 她将身子靠在马车壁上, 越过那阵阵马蹄声,去分辨着远处萧敬远的呼吸声。
& & 或许是她已经寻找到那根似有若无仿佛蚕丝一般的声线, 以至于现在轻而易举就能找到。一边这么细听着那边的动静, 一边吩咐车夫前行。
& & 旁边的叶青越只知道要去找人,可是却并不知道去找谁。
& & 他这种年纪,正是好奇心最强的时候,自然会问阿萝,阿萝只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 叶青越没办法,只好摩拳擦掌,又伸伸腿脚,准备着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殊死搏斗。
& & 马车拐过一条又一条街道, 最后终于那声响越来越清晰了,阿萝不自觉地握着拳,整个人也紧绷起来。
& & 最后终于来到了一处, 是一条寻常的巷子, 并无任何出奇, 甚至连青石板路都没有铺, 从来往的人衣着打扮看, 里面住的都是寻常苦力人。
& & 叶青越颇有些失望:“就是这里?”
& & 这什么破烂的一个地方,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说好的干出一番大事业遇到一个绝世高手呢?
& & 阿萝瞪了叶青越一眼:“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不要问, 少说话。”
& & 叶青越听此,无奈地摸了摸脑袋:“罢了,我不问。你只说,接下来要我做什么?”
& & 阿萝起身,牵着他的手道:“随我进去,我们去看看。”
& & 当下姐弟二人下了马车,进了那巷子,越往里面走,阿萝越听得真切——萧敬远就在前面了!
& & 最后终于,阿萝停在了一户人家前,那户的大门分外破旧,木门上的红漆斑驳陆离,就连门锁都已经不见了。
& & 阿萝仔细地搜罗着里面的动静,可是却只能听到萧敬远的呼吸声,其他人的,一概没有。
& & 她不免疑惑了。
& & 按理说,萧敬远就是被囚禁在这里的,应该有人把守才是?为什么竟然除了萧敬远外,一个人都没有了?
& & 是有什么阴谋埋伏吗?
& & 可是,又能有什么阴谋呢?就算有埋伏,也应该有人守在这里才对啊。
& & 阿萝停站在门前不动,旁边的叶青越有些按捺不住了:“姐,就是这里吗?咱们冲进去吧!”
& & 阿萝咬了咬唇:“会不会有问题?”
& & 她听到了萧敬远的声音,也想立即冲进去见到他,可是眼下的情景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 & 叶青越已经被“来一场轰轰烈烈大战”的渴望冲昏了头,果断地道:“能有什么问题呢!再说了,这不是有我吗?”
& & 阿萝想想也是,点头:“好,咱们进去——”
& & 话还没说完呢,叶青越已经抬起脚来,直接踢过去,却见半扇破旧的大门就这么直直地飞起,然后剧烈地撞到了迎门墙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最后落在地上,已经四分五裂成了木屑。
& & 阿萝虽然知道自己弟弟功夫了得,可是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力气,当下也微吃了一惊。
& & “里面的人,有种你出来!”叶青越踢飞了门后,便冲着里面叫阵。
& & 阿萝拧眉:“里面并没有人。”
& & 只有萧敬远。
& & 这下子叶青越也纳闷了,他也侧耳听了听,尽管他的耳力是绝对不可能和阿萝比的,可到底是练武之人。当下他也听出来了。
& & “里面好像有个人受了重伤?”他望了眼姐姐:“进去看看?”
& & 阿萝实在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萧敬远,连忙点头。
& & 于是姐弟二人,手牵着手,走进了这个院子。
& & 待到进去,这才发现,里面果然是没什么古怪的,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普通小院。阿萝心里急,连忙跑过去推开了房间的大门,咯吱一声响后,她便看到了躺在角落的男人。
& & 他竟和自己梦中的一般无二,半个身子都是血,乌黑的头发湿漉漉地黏在紫色的袍子上。
& & 阿萝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这男人。
& & 一直以来,她见到的都是他体面的模样,高高大大的立着,穿着贵气讲究,威仪天生。她也一直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人,永远都是这模样。
& & 以至于她会觉得,无论什么事,他都是可以为自己做到的,无所不能的。
& & 可是现在,她看到他虚弱地倒在那里,浑身是伤。
& & “姐,这,这不是——”叶青越也看傻了眼,他总以为闯进来后,会遇到点什么特别的事,谁知道,却看到了身受重伤的萧敬远——萧家那个最出色的萧七爷。
& & “这不是萧七爷吗……”
& & 当叶青越结结巴巴地终于说出“萧七爷”这几个字时,他愣在了那里,因为他看到自己姐姐已经不顾一切地扑到了萧七爷身上,抱住他,痛哭失声。
& & “姐姐,你?”他瞪大晶亮的眼睛,几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 & 萧敬远,萧七爷,那,那不是年纪很大很大了吗?姐姐为什么会抱着他哭啼啼的?
& & 而阿萝此时根本顾不上弟弟怎么想了,她几乎是跪在那里,捧住萧敬远那张沾了血的刚硬脸庞,心疼地唤道:“七叔,你醒醒,你没事吧?”
& & 她拂去他沾了血的发丝,露出他的鼻子和眼睛,又哆嗦着用手去试探他的鼻息。
& & ****************************
& & 萧敬远从沉闷的疼痛中醒来,便听到一个姑娘的声音在凄惶心痛地唤着自己名字。
& & 那声音,恍然是阿萝。
& & 他皱了皱眉,艰难地发出一声低呻。
& & 阿萝怎么会在这里?阿萝也出事了吗?那些人捉了阿萝?
& & 想到阿萝,他终于拼尽全部,汇聚起仅有的一丝力气,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 & 映入眼底的,是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正心痛地望着自己。
& & “阿……阿萝?”
& & 阿萝看他睁开眼来,先是一喜,接着又看那眼睛布满红血丝,想着他必然是受了许多许多的苦楚,心疼地眼泪啪啪地往下掉,搂住他的胳膊哭道:“七叔,你若真出了事,我也不会独活的!”
& & “阿萝,我没事。”萧敬远咬咬牙,试图扶着旁边的墙站起来。
& & 他的伤浑身都是,而且还中过一种特殊的毒,以至于浑身虚弱无力。
& & 阿萝连忙扶他,只可惜萧敬远太重了,阿萝的手腕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以至于阿萝险些和萧敬远一起栽倒在那里。
& & 旁边的叶青越终于看不过去了,从原本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好心地上前扶了一把。
& & “姐,你得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现在脑袋里都是露水!”他开始絮叨起来。
& & 阿萝此时哪里顾得上搭理他的疑问,一边费劲地架着萧敬远的胳膊,一边吩咐叶青越道:“你赶紧去把马车叫来,趁着这里没人,咱们得把他带走!”
& & “可是你还没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叶青越追问。
& & 为什么姐姐会知道萧敬远在这里?为什么姐姐说萧敬远死了她也不独活。
& & 她她她,她和萧敬远是什么关系?
& & “去,赶紧去叫马车啊!他的伤势耽搁不得!”阿萝带着哭腔大吼一声。
& & 叶青越吓了一跳,看看泪眼婆娑的姐姐,再看看虚弱重伤的萧敬远,终于溜溜地往外跑,叫马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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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11:00 编辑
叶青越现在非常地不自在。
& & 尽管他是一个武学小天才,可他还是个孩子啊?为什么要让他这样看着一对私定终身的男女?
& & 他想躲, 可是想到他这样一个男子汉还得保护姐姐, 只能忍受着一切不舒服, 坚定地坐在马车里,继续看他家姐姐和那位萧家“长辈”在那里卿卿我我。
& & 此时的他家姐姐, 正含泪抱着那身受重伤的萧敬远, 泣不成声地道:“七叔,我明日就嫁你,我马上就嫁你!”
& & 虚弱的萧敬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他家姐姐又上杆子来了一句:“七叔,我早想过了,若你有个好歹,我也绝不独活!今生今世,我只为你活, 原本就是为你活!”
& & 就在适才,阿萝明白了,上辈子的她固然有千般遗憾万般无奈, 可是有一个憾恨却是连自己都不知的, 藏在心底, 未曾想过, 一直到今日, 方才想个明白。
& & 父母安好,哥哥以后也会有个好前途,至于那害她之人, 她也没有什么非要报仇雪恨的怨气,重生而来的她,剩下的所有愿望,仿佛只有一个萧敬远了。
& & 阿萝此言,言辞恳切,情深义重,然而听在旁边的叶青越耳中,却是目瞪口呆脸颊发烫羞愧不已。
& & 姐姐啊姐姐,这是他的姐姐吗?怎么可以说出如此上杆子的话?太太太……太不知羞耻了啊!
& & 他抬起手,捂住了脸,真不想承认那人是他姐姐。
& & 而旁边的萧敬远,靠在阿萝的腿上,疲惫地睁开眸子,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不过他依然定定地凝视着上方那双哭花了的脸。
& & 艰难地笑了声,他费劲地抬起大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 & 他是想替她擦眼泪的,只是最后手还是无力地垂下:“我没事。”
& & 他越是说没事,阿萝越心疼。
& & 他的嗓子都是哑了的,身上也都是血,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 & 阿萝的眼泪再次噼里啪啦地往下落,落在萧敬远脸上,打湿了他的鬓发。
& & “阿萝……等我好了,我就去……去提亲……”萧敬远凝视着上方那个娇美的人儿,疲惫地笑着,这么道。
& & 旁边的叶青越从指缝里看到此情此景,不由长叹了口气。
& & 唯一庆幸的是,他家姐姐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好歹这萧敬远看着对他姐姐也是有意,还好还好。
& & 正这么想着,他忽然记起一件重要的事。
& & “姐,咱现在去哪儿啊?”
& & 带着个重伤的大活人,总不能就这么跑到自己家去啊,怕是爹娘看到了萧敬远和姐姐的这幅样子,不是气死就是吓死。
& & 叶青越这么一问,阿萝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愣了下,这才低头问萧敬远。
& & “七叔,我们现在去哪儿啊?”她的声音分外轻柔,仿佛抱在怀里的萧敬远是个脆弱的小娃儿。
& & 萧敬远有些费力地道:“去太子府。”
& & 阿萝听此,顿时明白了。
& & 萧家他不想回,叶家不能去,太子倒是个好人选,和萧敬远莫逆之交。
& & 当下她抬头,干脆地吩咐自己弟弟道:“听到了吧,去太子府中!”
& & 叶青越难得见姐姐这么和自己说话,倒是一愣,不免心里嘀咕:怎么和那萧敬远说话像是亲娘,和我说话一脸的后妈样儿?
& & 不过此时此刻他也不好计较这个,连忙吩咐车夫,赶往太子府中。
& & ********************************
& & 太子刘昕这几日也没睡好,为了找萧敬远,他连自己的老本都动用了,甚至向父皇求调了守城人马来搜罗燕京城内外,只可惜依然一无所获。
& & 这一日忽听说外面有叶家小少爷叶青越求见,本就疑惑,不过看着阿萝面子,他自然是赶紧见了。这一见之下,自然大吃一惊。他见萧敬远伤势颇重,且中了很是阴损的毒,当下不敢耽搁,连忙命人偷偷进宫,请了素日相熟的太医前来诊治。
& & 好在这位太医医术高明,那毒虽阴损,却并不难治,当下先解毒,再治伤,过了两三个时辰,太医总算擦了擦汗,长舒一口气,出来对外面等着的太子刘昕道:“命人小心伺候着,待到四五个时辰后醒来了,再把汤药按时服下,应无大碍。”
& & 太子刘昕听此言,也是松了口气,送走了太医,又请出了躲在屏风后面的叶青越和阿萝。
& & “这下好了,你不用哭哭啼啼了。”
& & 太子刘昕也是无奈,从这位阿萝姑娘一进来,她那眼泪仿佛就没止住过。
& & 他刘昕是最不喜欢女人的眼泪的,若是他家女人哭,他早命人赶出去了。只可惜,这是萧敬远心心念念捧在手心里的女人,他不敢赶……
& & 阿萝擦擦眼泪,躬身,诚恳地道:“谢太子。”
& & 刘昕挥挥手,叹了口气:“你还是和我说说,到底怎么找到的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 不知道多少人马把燕京城内外都翻遍了,依然寻不到的萧敬远,竟然被一个弱女子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带来了,这事也忒蹊跷了。
& & 阿萝找上刘昕的时候,也是知道这件事躲不过,必然得和刘昕说清楚,当下便将早已想好的理由说了一遍。
& & 她说完,刘昕目瞪口呆,叶青越一脸羞愧。
& & “这……做梦梦到的?”刘昕不敢得罪萧敬远的女人,想了想措辞,终于用了一个委婉的说法。
& & “姐——”叶青越无语,他心想,姐姐啊姐姐,你能编一个看上去真实一点的故事吗?
& & 阿萝撩起鬓发,咬咬唇,郑重其事地点头:“对,我就是做梦梦到的。”
& & 刘昕和叶青越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叶青越道:“今日我姐正午睡,我在家练武,她忽然把我叫过去说要去找萧七爷。如此看来,还真可能是做梦。”
& & 叶青越觉得没脸,想为姐姐打圆场。
& & 刘昕默了片刻,看看阿萝,打算先不讨论这个问题了。
& & “不管如何,现在敬远是寻到了,脱离了危险,那就好。只是这做梦寻人一说,却是不好对人提起,这样吧,我现在命人去请萧家人,对外我就说,是我手底下人马寻到的敬远,如何?”
& & 阿萝自然没意见,连忙点头,于是事情就此敲定。
& & 片刻后,萧家来人,来的是萧家老大,萧家老三,萧家老四,并萧永泽萧永瀚——足以看出萧家对此事的重视,几乎倾巢出动了。
& & 阿萝在暗处看到萧永瀚来了,想起上辈子种种,不知怎地,心里终究不太放心,只把眼儿望向太子刘昕。刘昕看出她的心事,安慰地笑了笑,低声道:“阿萝姑娘放心,这次既然说是我找到的敬远,敬远又受着伤,他不恢复好了,我是绝不会放他离开的。普天之下,除了父皇,还没有人能从我府中要人。”
& & 阿萝听此,想想也是,这才放心,最后又偷偷地去看一眼萧敬远。
& & 因萧家人就在外面和太子说话,她也不敢真得进去内室,只在窗外望过去。
& & 隔着一层朦胧的纱帘儿,却见那男人紧闭着双眸,虚弱地躺在榻上。因为比以前瘦了的缘故,他那刚硬的脸庞显得骨头略显突兀,有了几分瘦骨嶙峋之感,而下巴那里,也有青茬胡子冒出了。
& & 轻叹了口气,她不由喃喃地道:“七叔,是我错了。”
& & 其实若她真信他爱他,便该义无反顾才是。
& & 任凭那是龙潭虎穴,因有他,她便愿意将自己性命交与他手,拿这一生这一世来赌。
& & ***************************
& & 离开太子府回去叶家的路上,阿萝自然对叶青越千叮万嘱咐,让他万万不能把这事告诉父母:“若是他们知道,必然气我,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呢。”
& & 叶青越自然是懂的,他能不懂吗?
& & “姐,你放心,爹娘那里我自然不敢乱说,要不然可能挨打的还是我。”
& & 爹娘生气的话,顶多是罚姐姐闭门思过,可是他免不了皮肉之痛吧
& & 阿萝点头,想了想,又道:“还有哥哥那里,也不能说。”
& & 叶青越听此,诧异了下,不过他并没有多问,听话地点头。
& & 阿萝感激地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发:“谢谢你,青越,你如今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 & 这一句话说的,倒是把叶青越说了个大红脸。
& & “其实……我一直都挺懂事的。”磕磕巴巴的,他来了这么一句。
& & 这倒是把阿萝逗笑了。
& & 两个人很快回到家中,一进大门,迎面恰好见到叶青川正在两个侍从的陪同下进来。
& & 叶青越看到哥哥,连忙打了个招呼,可是叶青川脸上却淡淡的。
& & 阿萝因心里起了疑惑,便抬头望向哥哥方向,谁知道,哥哥也恰好“看”向自己。
& & 四目相对,阿萝探究地看着哥哥。
& & 叶青川仿佛有所感,对着阿萝默了好半响,最后绽开一个轻淡而无奈的笑意。
& & 他抬起手,示意让阿萝看。
& & 阿萝这个时候才发现,他手里是提着一个东西的。
& & “今日路过望月楼,忽然想起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醉子鸡,便买了些,趁热,赶紧尝一尝吧。”
& & 他这话一出,阿萝才想起,在那隔了两辈子的久远日子里,在她很小很小还围在老太太膝盖下转悠的时候,她喜欢吃望月楼的醉子鸡。
& & 只不过老太太说那个不应该小孩子吃,不让她吃,为此她还哭过鼻子。
& & 再次抬起头,望向哥哥,却见傍晚的夕阳照在他那张俊雅的面庞上,仿若涂上一层淡金,这使得他看上去更不似这世间俗人。
& & 他就那么含着温煦的笑,望向自己的方向。
& & 那恰是小时候最最疼爱自己的哥哥的模样。
& & 这一瞬间,曾经萦绕在心头的丝丝怀疑顿时烟消云散了。
& & 这个世间,她怀疑谁,也不该怀疑他啊!
& &阿萝回到家中,再三叮嘱了叶青越不可泄露半分, 叶青越自然听阿萝的, 就是对父母都没有提起过。可是阿萝依旧不安, 尽管她觉得哥哥仿佛没什么好怀疑的,可是依然总怕哥哥过来问自己什么。
& & 哥哥就是哥哥, 是自己的亲人, 他若逼问自己,自己却是不忍心骗他的。
& & 不过好在,叶青川仿佛完全不曾在意萧敬远这件事,自此后,竟是再没提过了。
& & 阿萝暗自松了口气。
& & 松了口气后,便小心翼翼地关注着萧敬远那边的动静。
& & 因叶青越年幼,又对她这个姐姐颇仗义,自告奋勇去打听消息, 有了消息便回来告诉阿萝,竟成了个鸿雁来回传书。
& & 而萧敬远那边,过了一些时候, 伤势恢复, 就此离开太子府回去萧家了。至于失踪的事, 也慢慢平息下来。
& & 这件事出乎意料的收获便是, 因叶青越三番五次地朝太子府跑, 一来二去的,和太子刘昕混熟了。太子刘昕喜他小小年纪功夫了得,又是个鬼精灵, 便收他在府中做了侍卫长。
& & 这是个肥缺,谁都知道,太子以后是要登金銮宝殿的人物,太子府的侍卫长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况且——他还这么小的年纪。
& & 这件事禀到皇上跟前,皇上只觉得太子刘昕胡闹,不过想想也没驳回来,还真就批了。一时之间,八岁太子府侍卫长传为美谈。
& & ***********************************
& & 萧敬远这几日身子逐渐好转,已经能下地来到院子中和侄子耍几把剑了。这一日外面日头温煦,他身穿一件水洗蓝家常便服,斜靠在榻前,随意翻着一本线装泛黄的书。
& & 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那张刚硬的脸庞被明暗光线切割之下,越发棱角分明。
& & 萧家老太太在几个儿媳妇的拥簇下迈上台阶,过来时候正好见到此般情景。
& & “娘,你过来,怎么事先没说声?”萧敬远当下就要抬腿下榻。
& & “你躺着,你躺着,不用起来……”
& & 萧家老太太最心疼的就是这个七儿子了,最莫可奈何的也是这个七儿子。
& & 如今他莫名身受重伤,险些丧了性命,老太太自是越发心疼,看得比那刚出生没多久的重孙子都要金贵,恨不得把府里的各样金贵补品都灌到萧敬远嘴里,也恨不得日日过来亲自看看儿子。
& & 这不,其他几个媳妇知道老太太的心思,没办法,也只好陪着来。
& & 萧敬远这边刚下榻一只脚,就被老太太阻拦了,接下来自然是如往常一样的嘘寒问暖,诸如昨夜睡得如何,药是否按时吃了,今日做了什么,看了什么。
& & 萧敬远比起几个嫂子,更是无奈。
& & 他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自打七八岁后,再不需要母亲操心的,不曾想这么大年纪了,忽然像个小孩子一样日日被盯着。
& & 正想着,忽听得老太太道:“可听到了,你们回去都要告知各房?”
& & 几个媳妇齐齐遵命称是。
& & 萧敬远拧眉,想着自己一时走神,竟错过了什么话?
& & 谁知道老太太扭过头来,满脸慈祥地道:“敬远,我已经吩咐下去,让各房的小子不许来叨扰你,免得打扰了你歇息。”
& & 萧敬远一听,顿时皱眉。
& & 他身体如今已经好转,有几个侄子过来陪着他练练手,算是养病期间唯一的乐趣,竟然连这都没有了?、
& & 老太太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继续叮嘱道:“你啊,从小便是太聪明能干了,年纪小小,跟个小大人似的,我说什么你也不听,这才落得一般年纪,连个媳妇都没有!你说这次你受伤,若是房里有个人儿伺候着,我何必操这么多心?”
& & 母亲这话,倒是触动了萧敬远心事。
& & 他抬眸,却是顺势道:“母亲说的是。”
& & 说的是?
& & 老太太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 & 萧敬远恭敬地道:“我是说,母亲说得有理。”
& & 老太太这下子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左看右看,这确实是自己儿子,不敢相信地道:“那,那你意思是?”
& & 一直拿这个儿子莫可奈何,老太太听到这话根本傻了。
& & 萧敬远垂眸,想起那日抱着自己泪如雨下的阿萝。
& & 他是见过她哭的,那么一个娇气包,遇到事就爱落眼泪。她落眼泪,姿态每次都是不同,有时是委屈的哭,有时是无奈的哭,甚至有时候根本是装哭撒娇。
& & 可是像那一日般,哭得如此伤心绝望,绝望到仿佛天地已经行进到尽头的模样,却是他第一次见到。
& & 以前也约莫知道,她对嫁给自己种种顾忌,心里根本留着许多后路,这也使自己总觉得不踏实。
& & 可是这一次,当看着她清澈眼眸中浓重的悲哀和绝望时,他终于知道,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自己是怎么样的在意。
& & 情如春雨,细细绵绵,无声无息,不曾察觉,潜入人心,待到知时,已是入膏肓,再不能医。
& & “母亲,敬远对燕京城一位姑娘仰慕已久,望母亲为敬远登门提亲。”
& & 萧敬远下榻,微垂首,恭敬而认真地这么道。
& & 这话一出,萧老太太险些站立不稳,直接栽倒在那里。幸好旁边的大儿媳妇扶住了她。
& & 萧家老太太一脸发懵地望着自己儿子:“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 & 萧敬远见此,只好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儿敬远请母亲为敬远提亲。”
& & 萧家老太太第二次听这话,依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竟然求助地望向几个儿媳妇:“这是?”
& & 旁边萧家大嫂二嫂三嫂等一个个都笑得嘴角合不拢了,最后还是大嫂开口喜不自禁地开口道:“母亲,敬远这是要娶亲,要母亲亲自登门提亲啊!”
& & “是啊,恭喜母亲,可算是了了这一桩心事了!”
& & “这下子,母亲再不必操心七弟了!”
& & 萧家媳妇七嘴八舌地围着恭喜,萧家老太太总算醒悟过来了。
& & 醒悟过来的她,嘴也慢慢咧开一个笑。
& & “敬,敬远……快说,你看中了哪家姑娘?无论是谁,便是天上的仙女,母亲也定为你求娶来!”
& & 萧敬远知道自己提出这话很是突然,也是怕母亲惊到,反而伤了身体,当下扶着母亲坐下,又亲自取了茶水奉上,这才慢条斯理地道:“是叶家的姑娘。”
& & 叶家姑娘?
& & 在场的老太太并众媳妇一个个脸上都透出茫然之色,片刻之后,终于有萧家四媳妇发出一声“呀”。
& & “可,可是叶家的阿萝?”她惊讶地望向了她的妯娌——萧家二媳妇:“就是永泽心心念念的那个啊!”
& & 其实屋里的诸位,不光是她反应过来了,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
& & 就是那位老太太一直喜欢还想撮合她和永瀚,永泽想求娶而未遂的,那位叶家堪比天上仙女下凡的叶家三姑娘——叶青萝!
& & 这位萧家四媳妇话一出口,萧家二媳妇尴尬了,忙笑着道:“既是七叔看中的姑娘,老太太自去求娶就是,永泽那,那是没定性的……”
& & 话说到一半,她不知道这该怎么接下来了。
& & 虽说侯门之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可是侄子看中一个女人,叔叔也看中一个女人,还被当场挑明了说,这还真是头一遭!
& & 任凭谁,能不尴尬?
& & 萧家三媳妇见此,想起之前老太太还要撮合永瀚和那位阿萝姑娘,当下也连忙含笑表态:“我就说,那位阿萝姑娘,实在是好相貌,咱们萧家这群小子没一个能配上的,还想着不知道花落谁家,原来在七叔这里等着!若论起来,七叔仪表堂堂,和那位阿萝姑娘真真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
& & 她这是会说话,一番话下来体面又周到,滴水不漏,说得旁边几个媳妇纷纷点头:“是是是,还是三艘说得对!”
& & 萧老太太此时却是没什么笑模样,望着自己儿子,左看看,右看看,过了好半响也不说话。
& & 这下子,大家都有些愣了,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好说话了。
& & 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不同意?
& & 因那姑娘之前和萧家小子有过牵扯,不愿意差着辈再和七叔说亲?
& & 谁知道正忐忑着,就听见老太太长长地念了一句佛。
& & “阿弥陀佛,你这傻儿子可算是开窍了!”
& & 众人听此,微怔过之后,都不由笑出来。
& & 燕京城里,敢说萧七爷傻的,也只有这个当娘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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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这几日也是坐卧不安。
& & 自从萧敬远被接回萧府后,一直没有什么消息。虽心里想着萧敬远身子已大好, 况且到底是自己家, 并不会有什么事, 可心里终究不放心。
& & 以至于这几日不能安眠,晚间做梦, 竟然几次又回到那水牢的暗黑时候, 醒来后冷汗直流。
& & 因为此,面色自然不好,她怕被父母知晓,凭空生了事端,是以便用脂粉敷面以掩饰。谁曾想,这事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一个,那便是和阿萝同住西厢房的冯启月。
& & 冯启月察觉此事, 心中多少有所感。她长阿萝三岁,又曾订过亲的,自然知晓女儿家诸般心事, 一眼看出, 只是心中暗笑, 故作不知罢了。
& & 这一日晌午时分, 阿萝冯启月等都陪着冯姨妈并宁氏在屋里, 宁氏收拾了往日出嫁时的嫁妆头面,一样样拿出来看,姐妹两个看着这些旧物, 不免想起往日在闺中诸般情景,自然不免叹息不已。
& & “当年我和你娘,就像你和阿萝这般年纪,那会子没心没肺的,只以为这般好光阴会天长地久,也不曾想过自己将来如何。谁曾想,转眼间,你们都这么大了。”
& & 冯姨妈也是感慨:“是,是,转眼间就老了,再不是过去了。”
& & 冯启月听此,眼眸流转,看了阿萝一眼。
& & 阿萝莫名,毫不客气地回看她。
& & 冯启月微微皱眉,便嗟叹一声:“从我幼时,母亲便每每提起三姨妈,说三姨妈如何疼我,记得我小时,三姨妈还给我作画,那副画,我一直留着,每每看到那画,便想起姨妈,心中便觉万般思念。如今能来到燕京城,伺候在姨妈身边,我总算也是了了一桩心事。”
& & 她温声软语的,自然听得宁氏颇为喜欢,感动地抬手摸了摸冯启月的鬓发,安抚道:“你这孩子,打小就懂事,可不似阿萝那般没心没肺。”
& & 冯启月得宁氏如此怜惜,竟然就势半靠在她怀中:“姨妈,如今启月大了,你再给我画一幅画像如何?”
& & 阿萝见此情景,心中不忿,便也蹭过去道:“母亲,你若是要画,好歹也给女儿画一个!你都没有给我画过呢!”
& & 冯启月闻言,在宁氏怀中抬起眸子,淡笑了下,口中却是略显惊讶地道:“姨妈还未曾给阿萝画过画像?”
& & 旁边冯姨妈见此,颇有些尴尬,忙笑着道:“你们姐妹啊,明明年纪不小了,竟然还为这点子小事争风吃醋的,你们还以为这是抢糖呢?”
& & 宁氏无奈笑了笑,却是对阿萝道:“一个画像,你也争抢,值得什么要紧。你姐姐远来是客,便是给她先画一个又如何?”
& & 冯启月听宁氏这么说,那眉眼便扫了下阿萝。
& & 那其中多少带着几分得意。
& & 阿萝顿时无语,心想这人自以为是自己母亲的女儿,便来和自己抢?她以为自己会受这种气吗?自己可不是以前傻乎乎的小孩子只能干憋着!
& & 于是她直截了当地噘嘴,带着撒娇意味地道:“姨妈和母亲是亲姐妹,我和启月姐姐也是亲亲的好姐妹,既然是好姐妹,哪里那么多客气。启月表姐比我大,难道不该让我?”
& & 她这话,实在太不客气了,若是别人说来,自然有些失了分寸。不过阿萝十四五岁年纪,透着一股子灵气,说起话来却带着一股孩子气的软糯,是以这话听在宁氏和冯姨妈耳中,非但不觉得失礼,反而觉得她只是撒娇而已。
& & 于是冯姨妈和宁氏都哑然失笑。
& & 宁氏笑着摇头:“这孩子,实在被我宠坏了!”
& & 话虽这么说,那语气却不知道多少包容。
& & 冯姨妈也是笑着摩挲了下阿萝的脑袋:“你这孩子,小嘴儿啪啪啪倒是挺能说道理,也是,你姐姐就该让着你!阿萝年纪小,不能受欺负。”
& & 局面顿时反转,阿萝得意地吐了吐舌头,旁边的冯启月偷偷望了眼宁氏,看着她眉眼间洋溢的慈爱,眸底一片黯然。
& & 小姐妹二人暗潮涌动,宁氏和冯姨妈老姐妹两个却根本没当回事,两个人一边收拾着,一边闲话家常,却是说起两个孩子的婚事来。
& & “前几日,几个素日交好的夫人见过启月的,说是颇满意,只说回去看看孩子意思,若那边没意见,便想着着登门求娶了。”
& & 宁氏对冯姨妈这么笑着道:“不过也要看看姐姐和启月的意思,总是要让姐姐和孩子都满意才是,毕竟婚姻是大事,关系到一辈子的事。”
& & 冯姨妈听着,真是喜出望外,连连点头:“既是你帮着挑的,我哪有不放心的道理,至于启月,她小孩子家懂什么,自然都听你的安排!”
& & 这边正说着,就见一个丫鬟过来禀报,却是说:“刚才二门外传过来消息,说是萧家老太太亲自登门过来拜访,马上就要到咱家门外了。”
& & 宁氏听这话,倒是吃惊不小。
& & 要知道萧家本就是燕京城数得着的人家,自打新皇登基,萧家儿郎又从龙之功,特别是那萧七爷,更是深受天子倚重,又和皇太子为莫逆之交,燕京城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至此萧家地位又和以前不同。
& & 至于这位萧老太太,更是地位尊崇,别说寻常侯门夫人,就连皇后见了都要看她几分面子的。
& & 她如今年纪大了,不怎么爱出门,往常只有别人拜会她的道理,没有她拜会别人的道理,怎么如今,她竟然突然之间要拜会她这个晚辈?
& & 宁氏不免有些惶恐,仔细一想,最近也没和萧家有什么交道,实在不懂,偏偏叶长勋并不在家中,竟然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 & 冯姨妈见她这般,知道她为难,便问道:“这位萧老太太,可是威远侯府的萧家老祖宗?”
& & 宁氏叹息:“正是,突然之间,登门造访,不知是有什么事……想想终究心中不安。”
& & 阿萝听此,也觉得纳罕,心说难道那萧老太太知道自己救了萧敬远的事?可是就算她心存感激,也不用突然这么上门啊,还是说她对自己有何不满,前来兴师问罪?可自己也没得罪她啊!
& & 宁氏这边也是一头雾水,可是没办法,只好匆忙间命底下人收拾花厅,备下茶水点心,她又简单梳妆并换了衣裙,过去待客。
& & 阿萝回到自己房中,越想这事越觉得不对劲,坐立不安之下,便要施展自己的耳力听听,看看这萧家老太太突然造访到底是要做什么。
& & 谁知道她耳朵刚支起来,就听到有个嬷嬷满心欢喜地道:“刚才前头丫鬟偷听到了,竟然是来提亲的!大喜事啊!”
& & 提亲?
& & 阿萝开始时有些发懵,后来想起之前自己抱着萧敬远时,萧敬远所说的话,便从那一片茫然中渐渐地生出丝丝喜悦,丝丝喜悦逐渐扩大,连成片,漫过心海,绵延到浑身的每一处,最后她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片甜蜜和兴奋之中。
& & 萧敬远让他娘来提亲了啊……
& & 向她提亲……
& & 她美滋滋地抿起唇,喜得眯起眸子,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 & 不知道母亲怎么想,母亲会答应吗?父亲会答应吗?哥哥会生气吗?
& & 哎呀呀,不管他们怎么想,反正萧敬远她是嫁定了的!
& & 谁知道正这么想着,又一个难掩兴奋的声音传入耳中:“给启月提亲?是替萧家哪位提的?”
& & 阿萝一愣,顿时傻眼了。
& & 这是冯姨妈的声音,她说萧母是来给启月提亲的?
& & 她弄错了?
& & “这可就不知道了,那丫头没听到,不过姨太太,您放心就是,不管是替哪位提亲,左右是萧家儿郎,萧家那是什么人家,他家儿郎每个都……”
& & 后面的话,阿萝不想去听了,也完全听不到了。
& & 她脑子里蒙蒙的,一片浆糊。
& & 给启月提亲?!
& & 启月也要嫁到萧家去?
& & 萧敬远那一辈,只剩下萧敬远一个没成亲了,总不能是替萧敬远提亲的,可是如果是替萧敬远侄子提亲的话,那更糟糕!
& & 总不能启月这个当表姐去嫁侄子,她去嫁叔叔吧?
& & 启月真嫁了,那她的婚事怎么办?
& & 不行,她要阻止!她得去找萧敬远!
& & 阿萝此时根本顾不得其他,急匆匆地出门。她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她就是要嫁给萧敬远,谁挡道,她就和谁急!
& & 谁知道她刚一出门,恰好见到冯姨妈和冯启月也刚从房内走出来。
& & 冯姨妈喜形于色,冯启月脸上绯红眉眼激动。
& & 三个人这么一碰头,冯姨妈笑呵呵地招呼阿萝:“阿萝,过来,你先陪着你表姐在这里坐坐,我去前面花厅看看她们说什么。”
& & 她一脸的心满意足,仿佛这婚事已经是胜券在握。
& & 冯启月也慢腾腾地扫过阿萝,面上颇有些倨傲之色。
& & 阿萝越发憋闷了,心中恨恨地想,今日怎么也要见到萧敬远,质问下,他到底哪个侄子怎么不长眼,竟然要娶她表姐?
& & 正想着,就见鲁嬷嬷蹭蹭蹭地迈进了院子,气喘吁吁的。
& & 她一抬头,见了院子里的几个人,跺着脚道:“哎呦,怎么也没想到,这竟然是来提亲的!萧家老太太亲自登门过来提亲!”
& & 阿萝或许之前还抱着一丝希望,如今听到这话,真是沮丧又无奈,脑子里飞速转着,想着怎么也要把这门婚事给搅和黄了。
& & 而冯启月那边则是羞答答地低下头,抿着唇儿不言语。
& & 冯姨妈则赶紧迎过去,笑呵呵地道:“可曾说——”
& & 谁知道她话还没说完,鲁嬷嬷便对着阿萝道:“姑娘,你这是惹得什么事,萧家老太太,竟然是替萧家七爷来求亲的!”
& & 三个人,三张嘴,都微微张开,六只眼,都纷纷瞪大。
& & 这……哪跟哪啊?
& & 鲁嬷嬷无奈地摇头:“那萧七爷,可是比咱姑娘大十几岁呢!”
萧家老太太亲自登门求亲,且是为萧敬远求娶阿萝, 这件事可算是震惊到了宁氏。宁氏从花厅匆忙回来, 虽看着冯姨妈等面色不好, 但却无暇顾及,而是忙吩咐人前去请叶长勋回府。
& & 叶长勋回府后, 听得此事, 也是皱眉半响,最后摇头道:“不可。敬远与我平辈论交,我素来极为敬重,做朋友自是极好,可是若做亲家,且是做——”
& & 接下来的话,他实在不知道如何说出了。
& & 且是做他女婿,他一时实在是有点转不过这个弯来。
& & 难道这不是一个会和他一起品茶畅谈的朋友吗, 怎么忽然想娶他女儿?
& & 宁氏皱眉,叹道:“我自是也不喜,他再是出类拔萃, 也比我阿萝大了十几岁。可是他到底对叶家有恩, 我们却不好这么驳了他。”
& & 叶长勋沉吟片刻, 便有了主意:“这样吧, 这件事回头我先去找萧敬远谈一谈, 只推说我们自是愿意,但阿萝犯了倔强性子,阿萝说不想嫁, 我们也不好勉强。”
& & 宁氏听了点头:“如今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
& & 把这件事推倒小孩子身上,虽未必多好,可到底不至于驳了对方情面,也伤了两家和气。
& & 谁知道这夫妻二人正商量出这么个好办,却忽然听到门外一个声音道:“爹,娘,我没有不愿意!”
& & 叶长勋和宁氏微惊,转首向门前看过去,却见门被推开,进来的正是他们的女儿阿萝。
& & 原来阿萝知道萧家老太太过来是为了替萧敬远求娶自己,顿时松了口气,想着这事可成。后来见自己母亲脸色不好,又见她匆忙叫会父亲,约莫知道他们两个人怕是不同意。
& & 当下躲在院中,偷偷听父母谈话,知道了他们想出这么个“绝妙”主意,顿感不妙,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进来阻止了。
& & “阿萝,你?”叶长勋皱眉,疑惑地望着自己女儿。
& & 阿萝上前,先是恭敬地拜过父母,之后才道:“父亲,母亲,阿萝没有不愿意,您二位又怎好假冒女儿之名,去拒了这门亲事?”
& & 叶长勋和宁氏一听,面面相觑。
& & 宁氏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叶长勋,盯着自己女儿,沉下脸来:“阿萝,你这是什么意思?”
& & 阿萝仰起脸来,语音清晰响亮地道:“爹,我说我要嫁给萧敬远。”
& & 叶长勋看她这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道:“你,你——”
& & 他当然已经看出,女儿如此坚持,怕是这萧老太太提亲并不是空穴来风,必然是有缘由的,怕是自己家女儿和那萧家早商量好了,只是瞒着爹娘而已!
& & “你——枉我养你这么大,一向宠着你惯着你,谁曾想,你竟然背着爹娘,私通外人!”
& & 说着这话,他越发气恼,抬起手来,只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 & 叶长勋从未对女儿沉过脸,对女儿发这么大火,还是第一次。
& & 宁氏虽说也觉得这事不好,可到底心疼女儿,连忙拦住叶长勋:“长勋,有话好好说。”
& & 阿萝却早就预料到的,她噗通一声跪下,含着眼泪道:“爹,娘,往日爹不在家,女儿当时年幼,却不知道多少操心,事事都是萧七爷帮着。那个时候女儿年纪还很小,是敬重萧七爷为人,只觉得他如兄如父。及至父亲归来,我们离开叶家老宅自立门户,却又遭受长房连累,险受抄家之祸,又是萧敬远出手相助,救我一家老小于危难之中。女儿如今已经懂事,知道萧七爷不畏强权为我叶家仗义执言,越发敬佩,也就心生恋慕,愿意以身相许,报答萧七爷之恩!”
& & 阿萝这一番话,声泪俱下,句句诚恳,其中虽未明讲,却是提到了当年叶长勋不顾妻儿戎守边疆,也提到了叶家危难受恩于萧敬远,只说的叶长勋哑口无言。
& & 阿萝见此,又继续道:“你们可以说女儿不知廉耻私通外人,可是女儿就要嫁给萧七爷,萧老太太亲自登门提起此事,可见得也是诚意十足,难道爹娘要不顾女儿意愿,要不顾萧家和叶家情义,非要拒了这门亲事吗?”
& & 叶长勋瞪着眼睛,望着地上的女儿半响,忽而间长叹一声,怆然道:“难道说我叶长勋造的孽,非要女儿拿一辈子的婚姻来赔?”
& & 阿萝忙道:“爹爹何出此言,萧敬远论样貌论才能论前途都是燕京城一等一的,虽说年纪大一些,可不过十二岁罢了,燕京城里难道这般年纪差距的就没有?依萧敬远如今的地位,燕京城里的大家闺秀他还不是随便挑,便是他要娶个公主,都是当得,怎么我嫁过去就委屈了呢?”
& & 宁氏一直从旁默然不语的,此时见这父女两说到僵处,连忙劝道:“阿萝,你先出去,这件事,我还要和你爹好好商量下。”
& & 阿萝泪眼看了下母亲,咬咬唇,点头,起身准备出去。
& & 走到门口处,她想了想,还是回过头来强调了一句:“我这辈子,只嫁萧敬远。”
& & ******************************
& & 走到院子里,回去自己房间时,她便看到哥哥叶青川正站在那片小苍兰前。
& & 她微怔了下,低头唤道:“哥哥。”
& & 叶青川手里捏着一片小苍兰的叶子,听到这声音,也没抬头,淡声问道;“因为萧家求亲的事和爹娘吵架了?”
& & 阿萝点头:“嗯。”
& & 叶青川叹了一声,轻轻捏了下手中那片绿叶:“非要嫁给他?”
& & “是。”
& & “为什么?他就这么好?”
& & “在我心里,他就是最好的。”
& & 叶青川拧眉,微抬头:“那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要老实告诉我。”
& & “什么?”
& & 叶青川眯起眸子:“他有没有利用权势逼过你?”
& & 阿萝默了片刻,还是道:“也许有过,不过那是因为我不懂自己的心思。”
& & “即使这样,你也非要嫁给他?”
& & “是。”
& & 叶青川苦笑了一声,静默了好半响,最后才道:“阿萝,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也是这个世上除了爹娘我最在乎的人了,我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 & 阿萝沉默不语。
& & 叶青川又道:“也许你长大了吧,这件事也由不得我,随你去吧。可是你要记住,无论你自己是否愿意,我都不允许萧敬远再欺负你一分一毫。”
& & 要不然,他会拼尽一切,和萧敬远搏个你死我活。
& & 阿萝听到这话,是感动的。
& & 她抬起头来,望着自己哥哥,好久后,走上前,轻轻拉住了哥哥的手。
& & 哥哥的手带着一点似有若无的药香,沁凉,牵着他的手,仿佛握着一块软玉。
& & “哥哥,谢谢你。”她顿了下,却道:“不过我相信,萧敬远不会欺负我的。”
& & ************************************
& & 叶长勋和宁氏到底还是同意了这桩婚事,尽管他们看上去依然有些担忧。
& & 阿萝听到这个消息,自是松了口气,想着总算能放心了。
& & 萧家老太太那边得知叶家允婚,也是欢喜,特意请了官媒,开始订亲。
& & 萧敬远年纪实在不小了,她当然希望能赶紧迎娶阿萝进门。可是叶家这边,宁氏却是恨不得能多留阿萝一天是一天,于订婚上便有些拖沓。
& & 阿萝兀自在那里掰着手指头算计着,订婚,成亲,最快能什么时候。
& & 其实她现在有很多话要和萧敬远说,关于思念的,关于家中诸事的,还有那天萧敬远没查完的事,可惜萧敬远再也没有来找过她。而她自己,正在和萧家订亲,自然也不好大摇大摆地跑出去私会萧敬远。
& & 如此煎熬之下,一天两天过去了,一个月两个月过去,总算在这年的中秋节,订下了良辰吉日,准备这年的十一月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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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既得不到萧敬远的消息,也只掰着手指头盼着早点过门, 这样也好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一日日的, 身边又守着个冯启月这个让她忌惮的人物, 便觉得日子分外煎熬,不过好在她倒是也有事干, 那便是准备自己的嫁妆。
& & 其实她的嫁妆, 母亲早就为自己准备着了,只是临到要嫁了,还是有许多要做,诸如新喜被新喜枕等,按理说这些都是要新嫁娘自己做的,那才吉利。
& & 不过侯门小姐,哪个还真自己动手呢,一般都是底下绣娘做好了, 待嫁的新娘子缝上最后几针就是了。这事听起来简单,可是各样物事实在是太多,她左缝缝右缝缝, 再锈点喜帕之类的小玩意儿, 也颇费了许多功夫。
& & 隔壁的冯启月偶尔也过来, 看看她准备的嫁妆。
& & 阿萝如今对冯启月分外谨慎, 往日里和她说话极少的, 免得惹上麻烦。而冯启月呢,最近其实也是心里不痛快,只因阿萝要出嫁, 且是嫁得匆忙,宁氏一门心思都扑在了阿萝身上,自然对冯启月照顾得少了。
& & 她这种心思,阿萝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便寻了个机会,劝宁氏先将姨妈送到外面别院去住,用的理由却是:“表姐比我年长,如今我要嫁了,她却还没着落,怕是看了心里难受。”
& & 宁氏想了想,却是记起那日鲁嬷嬷所说,原来冯姨妈错以为萧家是来给启月提亲,白白欢喜一场。她沉吟片刻,点头道:“其实你姨妈前几日也提过,我并没应,如今想想,你考虑得也有道理。”
& & 宁氏就此应下,阿萝简直是不敢相信这事竟然如此顺利,强忍下欢喜告别了母亲回自己屋去。
& & 谁知道刚进屋,就见哥哥叶青川正等在那里。
& & “哥,你怎么过来了?”她笑嘻嘻地上前歪头问道。
& & 叶青川见她就要嫁人,竟依然是一派天真,不免摇头。
& & “嫁妆准备得如何了?”
& & “这不是还在绣吗,日也绣,夜也绣的,我手指头都要麻了!”阿萝走过去,笑着埋怨道。
& & 这成亲,也实在是一个体力活啊。
& & 这个时候雨春奉上了茶水,兄妹二人坐下品茶,叶青川一边慢条斯理地度下一口,一边淡声问道;“我听底下人说,这几天启月心里不好受,昨夜还骂了底下一个丫鬟。”
& & “有这样的事?”
& & 阿萝确实是不知的,她哪有心思关心冯启月的一举一动呢。
& & 叶青川颔首:“不说她了,我给你看样东西。”
& & 阿萝听得奇怪,心想怎么哥哥好好地提起冯启月,又不提了,不过她也没多想,只问道:“什么东西啊?”
& & 叶青川从袖中取出一个物事来,阿萝凑过去一瞧:“这好像是个小瓶子?”
& & 原来叶青川修长白净的手中,放着一个乳白色小瓷瓶,那瓷瓶极小,不过拇指大罢了,做得流光溢彩,瓶子口用个红木小塞子塞着,瓶子底部有个小豁口,绑上红线吊着。
& & “是,这个小瓶子里,放着一丸药,是我以前读书时一个朋友所送,据说是能起死回生的。你就要离开家,嫁到别人家,为兄也不知该为你添置什么,这个送你吧。”
& & 阿萝接过那小瓶子,颇觉得纳闷:“哥哥,你读书时,竟认识这般朋友,送你这么金贵的物事?”
& & 虽然她不信什么起死回生的药,可是光看这小瓶子,就不是寻常物,应是值很多银子的。
& & “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叶青川不在意地这么道。
& & “可是这么个好东西,哥哥你自己留着吧。”她是想着,柯神医还没找到,哥哥眼睛还没好,万一有个什么事呢,这种好东西哥哥留着比自己有用。
& & “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叶青川淡淡地道;“你放着,就当我送你的嫁妆吧。”
& & 阿萝见他话说到这份上,想想自己进萧家后可能的隐患,也就没再说什么,收下了。
& & 兄妹二人又闲话了一番,叶青川品着茶,说起阿萝小时候的事情来。
& & 阿萝听着那些事,只觉得颇为遥远,那都是隔了一辈子的事了,是上辈子阿萝的事。
& & 轻轻托腮,望着对面那个清风朗月的哥哥,看着他秀雅面庞上那双黑眸,却见那眸子中有着浓浓的回忆。
& & 她心底一声叹息,恍惚中记起在叶家老宅的情景。
& & 其实祖母去后,她很少回叶家祖宅了。不知为何,她总有种错觉,仿佛那段光阴并没有逝去,叶家老宅,依然是记忆里那个叶家老宅,慈爱的老祖母依然斜靠在正屋的榻上,旁边的丫鬟依然在捏着美人锤帮她捶打着腿脚,甚至连那只叫旺财的猫也依然在老石榴树下摇晃着尾巴。
& & “没想到,一转眼,你就长大了,该嫁人了。”叶青川的回忆,以这句话做终结,伴随着的是一声叹息。
& & 阿萝在这一瞬间,泪水落下。
& & 她知道,过去的一切不会回来,叶家祖宅早就被抄了,祖母已经仙去,那只猫也更是在抄家之祸中不知去向了。
& & 而她,终究长大,嫁人。
& & ***************************
& &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红艳艳的炮仗皮爆裂后落在地上,有街道上的小孩儿扎着小辫儿,蹦蹦跳跳地穿梭在来往客人中凑热闹,并向主人家讨要着糕点瓜果,就连往日流连附近街道的乞丐也凑过来,讨个吉利。
& & 这一日,是萧敬远娶亲的日子。
& & 燕京城里,但凡有些身份的都来了,就连皇上都特特派了身边亲近的大太监过来,送了贺礼,赏了喜物,至于和萧敬远关系甚笃的太子刘昕,更是一大早就跑过来捧场凑热闹。
& & 内院的正屋,萧家老太太精神矍铄地坐在榻上,听着底下媳妇的回禀。这次主持内外事务的是萧家长媳,为了这次婚事能风光圆满,可算是费尽了心思,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了。
& & 而此时的阿萝,心里也是忐忑的。
& & 尽管不是第一次嫁到萧家了,可是嫁的人不一样,难免觉得新奇。
& & 其实之前,她总操心着哥哥的事,惦记着柯神医的事,还得提防着那冯启月,她煎熬着着急嫁萧敬远,与其说是急着嫁人,不如说是盼着早点见到萧敬远,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 & 可是如今,上了花轿,听着鞭炮声恭贺声还有唢呐声,又被送到喜堂,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要嫁人了,嫁的是萧敬远,成为萧敬远的妻子。
& & 这一想,倒是颇有些震撼。
& & 想着自己七八岁那会,看萧敬远怎么都是叔叔辈的,怎么一转眼,自己就要嫁给他了?
& & 那自己岂不是一下子从晚辈变成婶婶了?
& & 再一想,她险些被惊到。
& & 萧永瀚也要叫自己婶婶了,萧永泽也是!从此后,自己竟然成为了这些人的长辈!
& & 于是她险些噗嗤笑出声来,这么一笑,她自己也是一惊,慌忙闭嘴。幸好有红盖头遮着,没让人看到,要不然这下子可出丑了。
& & 正这么兀自想着,就听到有拉长的声音喊道:“一拜天地——”
& & 原来已经到了拜堂的时候了,她忙收回心神,在旁边鲁嬷嬷的搀扶下,弯腰一拜。
& & 低头这么拜天地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对面人的鞋子,还有袍边。
& & 今日萧敬远穿着自是不同往日,一身红。
& & 她又难免胡思乱想了,不知道萧敬远穿红色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不好看啊?
& & 就在这般遐想中,她熬过了拜天地拜高堂和夫妻对拜,被送到了洞房,门一关,周围安静下来。
& & “姑娘,现在时候还早,怕是有的熬,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这是鲁嬷嬷的声音。
& & “确实饿了,嬷嬷,你赶紧拿给我吃”
& & 她之前因怕轿子颠簸晕了,就没敢多吃,如今这么一趟折腾下来,肚子里空荡荡的,她甚至听到咕噜噜的叫声了。
& & 左右周围没外人,她一把扯下红盖头,让鲁嬷嬷给自己端来了饭食,却是一份水晶虾饺。
& & 她连忙夹了一个,塞进嘴里。
& & 真是鲜美可口,好吃。
& & 谁知道嘴里的水晶虾饺还没咽下去,就听到外面门响,紧接着,门被推开了。
& & 她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惊讶地望过去。
& & 正是一身红色喜袍的新郎官萧敬远。
第109章洞房花烛夜
& & 却说阿萝正大口吃着水晶虾饺,万没想到, 这个时候, 门被推开了, 站在外面的赫然是身着红色喜服的新郎官萧敬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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