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与李安曾经都很优秀,他们现在的差异是什么造成的?

这世界上唯一扛得住岁月摧残的就是才华

1986年法罗岛,英格玛·伯格曼在9月完成自传《魔灯》,那年大师的导演生涯刚好走过四十个春秋。

时间倒推25年,伯格曼凭《处女泉》拿下人生中首个奥斯卡,奖项是第33届最佳外语片。

12年后,台湾一个少年在放映室里第一次看《处女泉》,他被深深震撼,电影就像夺走了精神上的童贞,他再也无法像原来那样生活。

他暗下决心,要把炽热的生命交付电影艺术。

彼时的少年十八岁,姓李,单名一个安字。

从1983年《城南旧事》开始,华语电影从未停止冲奥的脚步。前途看似光明,无奈道阻且长。

第五代导演的辉煌史,可以说就是华语电影的冲奥史。

张艺谋凭一己之力撑起了内地的大旗,陈凯歌的《霸王别姬》可能是离最佳外语片最近的一次,但创造历史的却另有其人。

李安的贡献,远不止奥斯卡这个「面子工程」。

电影百年史,从来是西方文化强势输出一切。西方人触碰东方题材时,表达的多是他们对东方的憧憬与想象,主观大于客观,必然少于尊重,李安的突破,在于他制造了「文化回流」的可能。

1954年10月,李安出生在台湾屏东潮州。

李父给子取名为「安」,一来是老家在江西德安,二是因为来台湾时所乘坐的轮船「永安号」。

因为李父校长职务的调动,幼年李安念过四所小学。从花莲师范附小到公园国小,由外省的美式开放教育,到本省的日式填鸭教育,他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文化冲击。

此时的李安不会想到,往后一生,他都会走在边缘。在多种文化的夹缝中寻找归属。

一生没有所谓血脉、文化、地域的根。

国小时期,李安参加各种活动频频获奖,在朝会上代表致辞,甚至当选第九届儿童小市长。

走进台南一中,成绩的滑坡让他倍感压力。

他开始躲着自己的校长父亲,父子之间长达20年的隔阂由此蔓延开来,三年后,他走进了人生中第一个低谷——两度落榜。

1973年,李安放弃重考,走进台湾艺专(国立台湾艺术大学)。

迈上舞台那一刻,他似乎感受到了命运的力量。

他自认为是被戏剧选中的人。聚光照亮的仿佛不是肉体,而是灵魂。他开始觉醒,原来人生并不是千篇一律地读书升学,从小到大所信守的东西并非唯一。

生命里还存在另一种可能。

艺专三年,李安演过不下十五个角色,其演出的舞台剧,还获得话剧金鼎奖大专组最佳演员。

1978年是他人生中很重要的年份,这一年他走进伊利诺伊大学,攻读戏剧系导演。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浸润已久,他一身儒雅,含蓄。到了伊大,西方式的挣扎是人类摆荡在上帝与撒旦之间的拉锯,「性」是西方戏剧精神的出发点,他必须直视,而中国教育谈性色变。

走向两种极端,他不得不在这巨大的冲突中再次找寻平衡。

后来的《喜宴》便是文化碰撞的首个产物。

那场盛大喧嚣的仪式,和婚姻本身没多大关系,你正见识到的是中国五千年性压抑的结果。

2005年《断背山》,他让两位男主的全裸,让安妮海瑟薇露出一对豪乳;2007年,他让汤唯和梁朝伟一丝不挂地演激情戏;2009年,他又让一群人在音乐节上裸奔。

李安要拍的,不是「性」的激情,而是「性」背后藏匿的情感真实。

另一个冲突是他在脱离台湾政府后,对大陆的重新认知,他开始对自己的身份认同产生了不一样的观察角度,内心的挣扎随之而来。

这两件事在他生命中持续了很长时间。

随后的1980年,李安通过艺专时拍摄的短片《星期六下午的懒散》申请进入纽约大学(NYU),读电影系。艺专三年,伊大两年,五年的戏剧养成教育成为他日后创作的底子。

NYU 则训练了他电影制作的能力。

在 NYU ,李安拍摄的《荫凉湖畔》曾获金穗奖最佳剧情短片及奖学金,毕业作《分界线》获得纽约大学影展中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此后,他将迎来人生的至暗时刻。

奥斯卡就像一面镜子,映射出人间百态。

2001年《卧虎藏龙》斩获小金人,李安一时风头无二,媒体大肆报道他六年的蛰伏时光。

六年的家庭煮夫,靠双方父母变相接济,靠妻子一人养家,无片可拍的李安经历过心碎无数,他甚至觉得,是老天在开他玩笑,他的出生,也许只是为了传宗接代。

妻子林惠嘉也曾想过离婚。

理想这个上层建筑,总免不了经济基础来做支撑,世俗的偏见也曾让他们不堪重负。但林惠嘉无疑是个伟大的女人。

没有她,美国也许会多出一个寂寂无名的程序员;她的存在,让全世界都拥有了导演李安。

美国人讲 Love ,中国人讲恩爱,在中式智慧里,恩与爱是分不开的,李安夫妇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多年后林女士那句:安,要记得你心里的梦想!自成一段佳话。

陈凯歌在《道士下山》中说:人生就是上山,下山。1990年11月,蛰伏许久的李安终于开始了上山之路,他用行动证明,这世界上唯一扛得住时间摧残的就是才华,《推手》和《喜宴》剧本获台湾新闻局优良剧本奖,奖金共计60万。

此时的李安,存折里只剩下四十三美刀。

这一年他36岁。距人生中第一座小金人,还有十年光景。

拍《推手》,李安曾游移不定,因为这戏既不商业、又不艺术,他怕十年练剑,一招毙命。

最终侯孝贤点醒了他,有机会能拍就拍。

结果《推手》获金马奖九项提名,观众反应良好。

这是李安第一次探讨父子关系,通俗温暖的中式故事里,一个致虚极,守静笃的太极拳大师与命运过招,老头儿最终没能通过考验,因为他放不下。在人生的道场修行,外在的苦难折磨他都能顶得住,可内心的牵挂却卸不了力。

1993年,《喜宴》斩获柏林金熊,获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它不仅是1993年全世界投资回报率第一的电影,还逐渐演变为一个文化现象。

电影的主角是同志,一方面要做自己,另一方面还想要尽孝道,传宗接代,他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而现实中的李导,行走在两种文化的边缘,他一直没有找到自我。

其实《喜宴》之于李安,是一种转折意义,从此之后,他将走向国际市场。

中国人讲家国天下,家是观察社会变迁的最佳缩影,它的解构,是为了更好的结构。

94年的《饮食男女》是个典型的家庭解构问题。

中国传统社会是以父权为尊的伦理体系,电影的深层问题,是在探讨社会从封建、一元到民主多元变迁,当挑战来袭,我们该如何自处?

这部电影,是家庭三部曲中最负盛名的一部,它也让观众不止看见导演的才华,还有闷骚。

家庭三部曲是李安极力想追求的自我身份认同。台湾电影多注意民族意识觉醒,他这个「外省人」更看重「传承」。

《推手》中的儿子,对传承不知所措;《喜宴》里的儿子是同性恋,冲淡传承;《饮食男女》中没有儿子,传承已经走味。

1995年,《理智与情感》再次斩获柏林金熊,提名68届奥斯卡最佳影片。面对台湾导演来拍简·奥斯汀的质疑,李安用实力挣足了尊重。

这部大制作的英国年代戏让他真正意识到拍片是一份职业,他觉得自己从孩子直接过渡到了成人阶段。

理性与感性其实就是中国的阴阳,所谓的生活、爱情哲学,无非是取中庸之道。

十年后,乔·赖特导了简·奥斯汀另一部《傲慢与偏见》,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1973年,美国,中产家庭,换妻派对。

这就是《冰风暴》的呈现,作为一个台湾导演,李安在电影中近乎完美地还原了1970年代的美国。

透过它,我第一次感受到李安行走在多种文化边缘的那种挣扎,我们不能单纯地把他说成「知识分子最爱换妻游戏」的戏谑。

影片的现实问题,是当社会走向开放,鼓励你去叛逆,去越轨,去任性而为的时候,道德崩解与人们内心良善之间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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